第23章 (二十一)

"阿裏郎,阿裏郎,阿拉裏郎........!"

旅行社的大巴平穩的行駛在仁川的公路上,車窗外的雪景很漂亮,因為有溫泉,到處是樹挂,再配上遠方的丘陵綿延,給人一種蒼涼大氣的感覺。讓人不知不覺想起<冬季戀歌>裏唯美的畫面!

可我卻無心欣賞,原因是身邊坐了一位"嘔吐姐"。

"不.....不好意思。實在對不起。"已經吃了半瓶暈車藥的"嘔吐"姐,得空兒向我抱歉得笑笑。她跟我一樣,不是來旅游的。

她老公在首爾的一家中餐館,專門制作那種中國人吃起來罵娘,韓國人吃起來很香的炸醬面。

"樸姐,你好點沒?"大巴轉眼進了市區,我覺的自己得關切她一下,她是朝鮮族,會說韓國話,我還得指着她幫我找楊凱呢。

"好多了,謝謝你!"樸姐接過我遞過來的紙巾,很感激。

"仁川是韓國的第二大港口,為韓國的海上門戶!也是繼首爾和釜山之後的第三大城市,總面積約958平方千米,距首爾28千米左右.......!"車開進繁華的商業區,導游按慣例站起來為游客講解。

"喲,敢情咱們是從中國的上海到了韓國的上海呀?"不知是誰突然冒出來一句玩笑,引來一陣哄笑。

"也可以這麽說。"被打斷的導游尴尬的咳了兩聲。

"958平方千米?28千米?"我低頭,掰着手指頭,換算着千米和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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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還是地上舒服,我這人哪,就得接地氣。"到了酒店,進了房間,樸姐一頭倒在榻榻米上。

我脫下旅行社發的,背上印着"勁酒雖好,可不要貪杯喲!"廣告語的羽絨大衣,在榻榻米上伸胳膊,蹬腿,打太極舒展筋骨。"坐了這麽久的車實在累人。"

"穆雨,你別動了。"幾個小時的車程,樸姐已經跟我熟絡。"大姐好容易不暈了。"

"哦,知道了。"我只好停下,不甘心的最後又踢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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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是自由活動時間。樸姐也恢複了些精神。

吃過晚飯,我拽着她出了門。

樸姐在總臺唧了咕嚕的說了一頓之後,笑着走過來。"仁川的海軍基地就在我們酒店旁邊。"

我高興地瞪大眼睛,剛要歡呼。樸姐又接着說"不過他們現在都在一百千米以外的海豚灣集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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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失眠了。

弄清了千米和公裏的關系,我更加按捺不住想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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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XI!"我逃出去,在酒店門口攔了一輛車,把寫在便箋上的地址,指給司機看。"Can you take me to this place?

"OK!"司機指指後座。"Beauty please!"還不錯,出門就遇到了一位會說英語的司機。要知道這個國家的英語普及率不比我們高多少 ,而且口音相當難聽。

坐着他的出租車轉了兩個小時後,我發現我又回到了酒店。

"what?"我五官扭在一起,一臉茫然。

他撓撓頭發,攤開兩手開始裝傻。

我恍然大悟,這是遇到了韓國碰瓷的。

無奈人生地不熟,又黑燈瞎火,只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不過,我記下了他的車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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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大家聚在餐廳吃早餐。

每人一碗湯,醬湯,海帶湯任選。一碗米飯和一桌子泡菜。

最喜歡韓國的湯匙,比家裏的要長,用起來有感覺。

"我們今天要去三個地方,第一站,是海豚灣。"導游走進來,拿着小黃旗,站在凳子上。

我一口熱湯直直的咽了下去,想起昨晚自己做的蠢事,恨不能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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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灣很漂亮,山海相連,有點像祖國膠東半島的地貌。

因為有了山崖,這裏的海看起來要粗曠一些,因為氣候,海浪也更大。

"現在自由活動,兩個小時後在原地集合。"下了車,導游不帶任何感情的通知。感覺就像放牛娃囑咐自己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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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海上沒有船。軍艦都在公海上。要一兩個月才能回來。"樸姐把路邊賣大麥茶小販的話譯給我聽。并用同情的眼神望着我。

"哦。"我可憐兮兮的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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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導游帶大家去購物,我只買了些零食。也就是些烤鱿魚,袋裝咖啡什麽的。

"三萬塊!"店主會簡單的中文。

"什麽?你搶錢啊?"我怒了,剛剛明明看見一個當地人買了比我還多的東西,他卻只收了不到一半的錢。

他毫無愧色,挽起毛衣的袖子。一躍從收款臺後面跳出來,五短身材,像根牙簽。

"算了,算了,給他算了。"樸姐過來幫我付了錢。

"憑什麽啊?"我自是不服氣。

"他們都欺生。咱們單身女人出門在外還是少惹事好!"樸姐心地善良,好言規勸。

我撇撇嘴,氣呼呼的走出去。悄悄在門口的攤位上狠狠抓了三把栗子放進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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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睡吧,明天就要去首爾了。"樸姐的聲音裏難掩高興。

我躺在被窩裏,輾轉反側。翻了幾個身,一骨碌坐起來,打開手機給楊凱發了微信:我來仁川找你了,你不在。我走了!

之後,關了手機,蒙頭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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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凱躺在仁川海軍基地的宿舍裏,胡亂的翻着手機。

自從那天之後,他就一直關機。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打開來看看照片。

一起來交流訪問的戰友們都去公海上搞聯合演習了。只有他留在了基地,教一些韓國陸戰隊的學員中文。

一條微信進來,楊凱打開。"嚯"的坐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穩定了一下情緒,直接撥了電話號碼。關機!"傻妞,多等一會兒再關機,你能死啊?"

說着,他披了大衣跑了出去。到了門口,才發現自己不知從何找起。

思忖了一會兒,他回到軍營找到了負責這次交流訪問的韓方外聯。是一位樂于助人的上尉。

兩個人商量一番後,去了附近的警視廳。

一番嚴格的請示批準後,警視廳調取了最近一周的出入境資料。

幾分鐘後,某人的照片就出現在電腦裏。入境時間精确到秒。

"就是她!"楊凱有些激動。用力的拍了拍外聯上尉的肩膀。

"這間酒店就在我們基地旁邊啊!"外聯上尉看到酒店名字,指給楊凱看。

楊凱來不及多說,撒腿跑出去。

酒店門口,一堆"勁酒"正井然有序的排着隊走上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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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悻悻的站在隊伍最後。舍不得離開。好像多留一步,心裏都會踏實些。

"穆雨!"

我一愣,懷疑自己的耳朵"好像有人叫我。"我不太肯定的對樸姐說。

"沒聽到啊。"樸姐詫異的向四周望望。

"穆雨!"

"真的有人叫我。"我拽着旅行箱,跑到大巴車後面的空地上。連個人影也沒有。

"難道幻聽了?"我自嘲地笑笑,往回走。

"林穆雨!"聲音越來越清晰。

回過頭,遠處山坡的公路上,一個藍白相間的身影箭一樣的向我飛馳。

我扔下所有行李,脫掉大衣,用同樣的速度向他跑過去。

跳進他懷裏的瞬間,聽到他罵人"你他媽就是個小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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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韓國,軍人地位是極高的。

所以由上尉做擔保,我留在了仁川,簽證也延長了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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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凱,你該回去了,軍營熄燈時間馬上到了。"我看看表,提醒他。

"哦!"他站起來,整整軍裝。"親一下就走!"

我笑笑,踮起腳,摟過他深深一吻。

他掐掐我的臉"乖!明早一起吃早餐!"

"嗯。"我推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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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之後,響起敲門聲。

"怎麽了?"我上了安全鏈,只開了一條門縫。

"鑰匙落你屋裏了。"

"等一下,我找給你。"我跑進屋,在他坐過的地方尋覓。

"嘩啦。"我回過頭,這家夥用打火機別開了安全鏈,進了屋。

"不是說我找給你嘛。"我瞪他。

"沒說不讓你找啊!"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繼續!"

我白了他一眼接着找,一個小時後,還是一無所獲。

"你确定是丢在這裏了。"我掖掖鬓邊的頭發,皺起眉。頭低的太久,很暈!

"嗯。我沒去過別的地方啊。"他像個大老爺一樣喝着啤酒,抽着煙。

"算了,我去叫服務員吧。"我想鑰匙應該掉進了榻榻米的縫隙間。

"好!"他悠哉悠哉的晃着腿。已經喝光了冰箱裏的所有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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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認識我,很殷勤的從值班吧臺後踱出來。

"沒有啊!"服務員拿着手電筒,也找的滿頭是汗。

"那怎麽辦?"我不想為難她,詢問別的辦法。

"只能等到明天,讓客服部來找了。"她一邊說,一邊拿出對講機報告。

"麻煩了"我微笑着點點頭,才到韓國,我就變的有禮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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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間是單人标間,你就在地上湊合一宿吧。"我把被子鋪到榻榻米上,又從櫃子裏拿出備用枕頭,和一套男款睡衣遞給楊凱。

他接過枕頭,卻拒絕睡衣"不用,我一向裸睡。"

我瘋了。"你在女孩子的房間裏裸睡個屁呀!"

"熄了燈不就沒事了麽?"部隊裏的習慣把關燈叫熄燈。"不裸着我睡不着。"

"那也不行!"我跳到床上。床墊彈性很好,把我彈的老高。

他不理,轉身拉上窗簾,隔陽布立刻把屋內變得漆黑一片。"這不就好了嘛,多簡單的事。"

"變态!"

"睡吧。"他不知道死到了哪個角落,打着哈欠說了一聲。

我拉着被子躺下,黑夜的安靜有時可以讓人思維清晰。這一刻我的腦海中,忽然閃出他用一根細鐵絲撬開杜闵行套房門和剛剛用打火機別開安全鏈的事。

"我又上你的當了。"我抱着枕頭,認命。

"因為你傻嘛!"他語氣輕輕。傳來竊笑。

"我恨你!"

"恨吧,總比一個人回宿舍想你好。"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沒了。

我也放松了警惕,漸漸睡着。

夜裏,感覺有個滑滑的身體抱着自己,濕濕的舌頭在我臉上舔來舔去。

本想發飙,害怕夜裏太靜,突然大喊會吓到他。于是悄悄挪了手摸到他的大腿,狠狠的掐了一把。

"唉喲。"他抓過我的的手,夾在兩腿間。嘴巴繼續湊過來"別動,就親親。"

"十個數,滾下床!不然我就咬死你!"

"地下冷!床上暖和!"他摟着我的手臂,用臉頰蹭來蹭去。

"那我下去!"我推開他,下了床。

二十分鐘後,他又沒了動靜。我再次被假象蒙騙。

"你怎麽又來了?"這次我喊起來。

"床上熱!"他撅着嘴湊過來"親親。"

"親個屁!趕緊回床上去,不然我明天就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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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啊,要煎蛋麽?"某人知道自己昨晚犯了死罪,所以早餐時特別殷勤。

"不要。"我白了他一眼,端着盤子去另一張桌子。

"雨啊,要果汁麽?"

"不要,不要,不要!"我氣呼呼的拿着叉子把一條酸黃瓜插個稀巴爛。

"這個更形象一些。"他笑嘻嘻的遞給我一個香蕉。

"滾!"我瞪他一眼,又撲哧笑出來。

"老婆,你不會被李衛群和他的娘妻給同化了吧?"他湊過腦袋,眯着月牙兒眼,佯作擔心,審視我。

"那倒沒有,只不過我想等到結婚以後!"我消了氣,開始吃飯。

"結了婚你就肯了?"他隔着桌子欠起身,神情像個孩子一樣興奮起來。

"嗯。"我咬了一口剛剛插爛的酸黃瓜"不過,兩年之內我是不打算結婚的。你能接受麽?"

"說什麽呢,你的任何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持!"他坐好,恢複了散漫不羁的神情。彎月牙兒裏閃過一絲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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