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四)
晚上回到家,蔣蕭和白麗正在廚房做菜。
這段日子,白麗對蔣蕭無微不至的悉心照料頗為感動,兩顆心越走越近。
"回來啦?"白麗從廚房探頭"幫忙開飯。"
"你們吃吧,我不餓,先去洗澡了。"我将挎包扔到沙發上,疲憊不堪的進了浴室。
離開了楊家,也就離開了凱悅集團。
蔣蕭依然放下一切,陪伴白麗,秋秋忙着準備研究生的考試,暫時請了長假,重新回到花店的我,一個人頂三個人用。
"今天生意怎麽樣?"蔣蕭隔着浴室的門,大聲問。
"還不錯,有個公司要開年會,定了整套的會議用花。"我用同樣大的聲音回答。
"收到錢了麽?"他還只關心這個。
"只收了定錢!在我包裏。"
"哦。"聽聲音,蔣蕭很失望。要是他在店裏,一定會收全款。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白麗罵他。又宰他。"今天定了大單,晚上請我和穆穆去酒吧。"
"嘿嘿,好!"蔣蕭傻笑。其實他很寵白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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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喧鬧,音樂聲吵的人頭疼。拿了啤酒坐在角落。
"林穆雨!"聽到有人叫我,下意識的回頭。"真的是你?"一個男人站在那裏沖我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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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腦海裏快速搜索,終于定格。我第一次相親的對象,鄭能亮。
"真巧。"想起他的毛巾和透明皂,我笑起來。
"我能請你喝杯啤酒麽?"他的陝西普通話鼻音很重,聽起來真的很像王寶強。
"不能。"我假裝嚴肅的拒絕,随即又笑起來"我這杯還沒喝完呢。"
"嘿嘿。"他坐下來"你找到男朋友了麽?"
"找到了,都結婚了。"我無奈的嘆口氣,喝了一大口酒"不過又快離了。"
"有效率。"他咧開大嘴,憨厚的笑起來。這個人很粗,但并不讨厭。這點從他沒有打聽我的事上可以看得出來。
"穆穆,這人誰呀?"白麗從洗手間回來,看見鄭能亮做了她的位置,大呼小叫的問我。跟在他身後陪同的蔣蕭把自己的椅子讓給白白。
"鄭能亮,我的相親處女作。"我笑着為他們作介紹。因為已經微醉,說話開始有些放肆。
"你好!"站在白麗身後的蔣蕭友好的和他握手,大概以為他會是我離婚後的下家。
"呵呵,大哥好!"鄭能亮受寵若驚,點頭哈腰的站起來。
"撲.......!"白白噴出一口酒"這一口的陝西話真正宗。"
鄭能亮臉紅起來"謝謝大姐!"
"姐?"白麗登時沉下臉。
"叫的沒錯,他才十九。"我拍拍白麗讓她稍安勿躁。
"十九?"白麗驚詫"你這長的也太着急吧?"
大家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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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穆,你真打算離婚啦?"晚上,白麗見我沒睡,側過身體和我聊天,說心裏話。
"不然還能怎麽辦?只有這樣我心裏才會覺得好受點兒。"我抱着靠枕坐起來。"白白,這些日子,我總覺得自己是個兇手,夜裏常常做惡夢。"
"別想那麽多了,要我說這件事純屬意外,根本怨不着你。"白麗支着腦袋握起我的手"要說有人故意操縱,兩個人嫌疑最大,一個是陳玉曉,她因為失去楊凱,不甘心,故意挑唆你。第二個就是如久自己,她使苦肉計也不是第一次啦!"
我微微笑笑,沒說話。
"你覺得是誰?"白麗追問。
"都有可能。也許是陳玉曉,也許是如久,還有可能是別人,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楊凱他不相信我!"我低下頭,抿起嘴唇,心裏驀的湧上悲傷。
"其實我覺得你們應該好好談談。"白麗總是在這種時候,給我一些中肯的建議。
"是呀!"我深呼吸,讓自己緊揪的心放松。"可是也要等如久醒過來,脫離危險再說。"
"這個楊凱也真是,好歹也打個電話嘛!"白麗為我氣不公。
"也不怪他,我們之間是閃戀加閃婚,這種感情表面看起來,愛的轟轟烈烈,要死要活,其實底子是空的,遇到挫折,就會不堪一擊!"
"那你還嫁給他?"白麗以為我明知故犯,坐起身狠狠掐我一把。
"我也是剛剛才了解的嘛!"我揉着胳膊抱屈。
"那你和老杜呢?"白麗聽完我的話,開始為我的将來未雨綢缪。
"已經分手了,提他做什麽,而且鬧的那樣不愉快。"想起那個夜晚,我仍然心有餘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打了我,怎麽可能還在一起!"
"可是我覺得老杜還是愛你的!"白麗眨眨眼睛,神情很肯定地說"有一次,我見到他看着你們的結婚照偷偷落淚。"白麗眯起眼睛,分析着我和杜闵行複合的可能性"我覺得老杜現在對你的感情就猶如一個含冤過世的人,讓人死不瞑目。"
"別傻啦!"我捶她一拳"這個世界上什麽都可以回頭,唯有愛情不可以,因為沒有純粹的原諒。"
"要是有呢?"白麗從始至終,都覺得杜闵行對我的愛非同一般。當然她并不知道杜闵行的回憶。那是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有也不可能。"我方平枕頭,關了燈,躺好。"對女人來說,男人就是江湖,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睡吧,明早我還要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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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一下喽,就遇到鄭能亮。
"你不是吧?"我望着他手裏的肯德基早餐崩潰。
"嘿嘿。"他依然一臉招牌式的傻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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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上,他機靈的為我占到一個座位。
到了店裏,他扛起兩大箱空運到的玫瑰。
中午,他不辭勞苦,跑了三條街去買我愛吃的三鮮馄饨。
"你連我愛吃三鮮馄饨都知道?"我釋然,鄭能亮的背後一定還有能量。
"嘿嘿,喜歡一個人就要去了解她嘛!"
我笑笑,不再說話。
下午,天陰下來,起了風,下了雨。
鄭能亮坐在花店的長椅上昏昏欲睡。
心理學上說,人在似睡非睡的情況下,一般都會如實回答問題。和催眠術應該是同一個道理。
我輕輕踱過去,快速的大聲問他"誰派你來的?是杜闵行還是楊凱?"
"我.......我二叔!"他下意識的回答,又猛然驚醒,"嚯"的一下站起來。
我沉着臉,冷冷的看着他。他自知說錯話,拿着他的東西連滾帶爬的逃出了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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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叔是誰,我并不關心,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平靜的過日子。眼不見為淨。
"穆穆,喝杯牛奶吧,有助于睡眠。"睡前,白麗遞給正在床上上網的我一杯熱呼呼的牛奶。
"謝謝,親愛的,你真是我的天使。"我笑眯眯的親她一口。
"你真的不用去找楊凱談一次?"白白小心翼翼地問"我是覺得你們是夫妻了,不存在誰主動誰沒面子這事吧?"
我笑笑,把電腦放在一邊,長長吐出一口氣,拿着牛奶小口地喝"他現在不相信我,我說什麽都是錯,你也知道我的性格,犯錯對我來說,是常有的事,如果他不能接受,我也沒辦法。"
"可是事情不能就這麽撂着呀,跟誤會一樣,時間也是很可怕的事情,其實說白了,愛情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總得去愛別的人,總部能舔着你的舊傷疤,過一輩子。"
"我不急,左右也是離婚婦女了。已經昏了第一次,第二次還找什麽急?"我端起牛奶一飲而盡。
白麗坐到小沙發上點了一支煙"都說愛情公平,男女平等,都是狗屁。男人愛一個女人就是愛她本身,而女人愛一個男人則需要愛他身邊的一切。"她撣撣煙灰,忽然盯住我"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麽?"
"母性,泛濫的母性!"我笑。"白白,你知道泸沽湖麽?那地方簡直是女人的天堂。在那裏,只要你的生理結構是女人,你就是女皇。"說到這裏,我湊到她耳邊"他們那兒........ "
白麗正襟坐好,清了兩聲嗓子"嗯,嗯。這個嘛......."她佯作假正經,一步奔到床上,拿起電腦"還他媽等什麽,我現在太需要去那裏啦,趕緊訂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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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
我和白麗拖着旅行箱排隊等着過安檢。
基于身體和心靈,有一個必須在旅行的原則,我決定陪着白麗去麗江。
我的心麻木不仁,我不能再讓我的身體無知無覺。
"兩個瘋婆子!"蔣蕭罵。
"你閉嘴!"白麗還擊。"別做出一副我男朋友的死樣子,別說你不是,就是的話還能怎樣?在我的字典裏,愛情是不存在侵權行為的,只要沒有結婚,就有權利更換愛情。我可以愛上任何一個男人,甚至女人,哪怕是一只狗!"她嘴上這麽說,眼神卻極溫柔的看着蔣蕭,還有一絲不舍,其實她跟我一樣,只想在挫折之後增加一些生命的寬度。
蔣蕭看懂了,也溫柔的笑"你們兩個要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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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起飛。緩緩離開地面。
白麗拿出面膜罩在臉上。"女人經歷男人就是經歷滄桑。所以我們即使很滄桑,也不能讓別人看出很滄桑。"
"那結婚就是抱着結束滄桑的目的去經歷更滄桑的事,像我,本應該去蜜月旅行,卻和你坐在了飛機上!"我從她包裏掏出一張面膜也敷上。
"你得面對現實,把幸福建立在男人身上是最危險的!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去享受男人!"
"白小姐,那個地方的男人,對我們來說也只能叫男人。"想起那個吹埙的大叔,我閉着眼睛提醒她,以免希望越大,失望更大。
"放心,遇見好的,我會讓給你的。"白麗微睜雙眼,拍拍我的手"你也不要太自暴自棄,二手車也是車,二手房也是房!"
我無語,躺下睡覺。之後又不服氣,起身反駁"跟你比,我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