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七十二）
＂今天我先敬你！＂老孫頭的小屋裏，昏黃的老式電燈襯着兩個人的臉越發滄桑。
楊凱笑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爺們兒，今天想家了吧？＂老孫頭和藹的問。
＂是啊，想我閨女了。＂說起彎彎，楊凱有些哽咽。
＂傻小子，其實人生之中的許多變故都是有征兆的，但是人們經常忽略這些征兆，這大約就是人生的悲哀吧！＂
＂是啊，我就是忽略了這些細節，才會進監獄的。＂楊凱自嘲的笑起來，＂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做了牢。＂
＂監獄裏只關兩種人，睿智的人和愚蠢的人。＂老孫頭放下酒杯，接着侃侃而談。＂在生意場上，要了解對手，可是更要了解身邊的人，因為背叛的夥伴比對手還要可怕。＂
＂您的意思是說，杜闵行抓到我的把柄是有人出賣我？＂老孫頭的話讓楊凱心頭一沉！
＂我覺的是。＂老孫頭笑笑＂傻小子，他查你的賬，他怎麽查得到你的帳？＂
楊凱深深吸了一口涼氣。
＂你當初為什麽會自首？＂老孫頭慢聲緩語的問。
＂因為我不想連累凱悅！而且我确實欠他的！＂楊凱嘆口氣，心亂如麻。＂不知道是誰出賣我？＂
＂你自首，你離婚，除了杜闵行之外，高興得意的人還有誰？＂
楊凱覺得更加窒息，他轉移資金的事，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就連林穆雨也只是一知半解，會是誰呢？
忽然，楊凱驀的記起好像隐約聽穆雨說過她在威尼斯遇見杜闵行的事。
難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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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楊凱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老孫頭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傻小子，那些有着共同目的的人，才是真正齊心協力，無條件合作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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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晚上，公司為Abe舉行歡迎酒會。
我面帶微笑的致了祝酒詞，心裏卻暗自咒罵這種虛僞的走過場。
一群面和心不和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吃自助餐，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互相客套着，嘈雜的音樂聲不斷敲擊耳膜。只是普通的公司聚會而已而已，又不是誰結婚，有什麽好熱鬧的？
有這個時間和精力，我倒寧願多應酬幾個客戶、多談幾筆生意。
可是，抱怨歸抱怨，我還是要坐在會場裏的露臺上，百無聊賴地喝着杯中的葡萄酒。
為什麽？因為我是董事長。我在替某人做董事長。
我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借着酒力，覺得自己真是奇怪。
明明先提出離婚的是他，被動簽字的人是我，明明背着我去自首，一去不回的是他，為什麽我還要在這裏死撐着？
越想越覺得郁悶，回想起那對彎月牙呈現的笑容，心情才稍微好轉一些。
＂穆雨！＂男主角端着酒杯走過來。
＂請叫我董事長！謝謝！＂我喝的臉色緋紅，扶着牆，回過頭，狠狠瞪他一眼。
＂董事長！＂Abe笑笑＂一個人醉酒，是有心事？＂
＂不用你管！＂我指着他，複雜的目光透着犀利＂南洋豬仔，我告訴你，你老老實實的給我幹活兒，要是.......！＂語速太快，我打了一個酒嗝，此時，露臺上有風吹過來，我更加頭暈目眩＂要是敢耍半點花樣兒，看我怎麽收拾你！＂
Abe大笑＂遵命！＂
我撇撇嘴，不屑的夾了他兩眼，轉身準備離開，卻一個趔斜摔倒在地。
被Abe一把扶住。
他握住我胳膊的手太過用力，我的手臂有些酸疼，
陌生男人身上的香水味兒，讓我瞬間酒醒，一腳踹在他身上。
他下意識的放開我，有那麽一瞬間，我們對視了幾秒鐘，我感覺到了他眼神裏的一些東西，氣氛瞬間微妙起來。
＂穆雨，其實我......！＂
＂閉嘴！不許說！惡心死了！＂此刻，我很氣惱。甚至氣急敗壞。
我招聘他進凱悅是為了要重組資産的，就國內現下的情況來說，資本市場裏，不會有比Abe再出色的會計師了。
Abe無奈的笑笑＂其實我是想說，我很久之前就已經看過凱悅的帳了＂
我微愣了一下，臉上開始出現各種表情，尴尬，難堪，丢人丢到家。
＂穆雨，凱悅的財務狀況存在很大的問題，資金分配不合理就是其中一項，其實，利益不在于多少，而在于平衡。＂Abe收起笑容，正色的說。
＂你的意思是？＂說到公司的問題，我也認真起來。
＂餐飲才是凱悅的根本，也是集團這些年穩定運營，持續發展的基石，你現在把大部分資金調到房地産項目上，就等于把把家裏的米拿去養別人的孩子，到頭來只能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有道理！＂我思忖良久，表示贊同。＂那你認為我以後該怎麽辦，給點建議。＂
Abe扶起我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坐在了我對面＂我也認為我們下面要做的頭等大事是資産整合，這個沒有異議，關鍵是整合之後資金的分配問題，第一把資金抽出來，大部分依然用在餐飲的管理和新産品開發上，第二，挑幾間經營狀況良好，底子紮實的酒店拿去跟銀行做抵押貸款，然後再把這筆錢用在房地産的項目上。第三，要找個好律師，向法院提起申訴，争取解凍海外帳戶。＂Abe點了一支煙，随着吐出來的煙霧，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如果你能做到這三點，我感覺凱悅在半年內，就應該可以恢複元氣。＂
＂第一條倒容易，第二第三條可是太難了。＂
＂你可以分而治之，一條一條的去做。＂Abe一邊掐滅沒吸幾口的煙一邊說＂首先是銀行貸款的事。＂
＂不好辦，銀行現在收緊了貸款的額度，尤其對虧損企業。＂
中國的銀行大多都不是做生意的，而是做關系的，因此，銀行的貸款不是沖着生意而是沖着關系
＂
“可我在銀行沒關系，凱悅之前并沒有上市，一直是有限公司，我之前不是沒有試過，可是都沒有通過審批，現在企業情況又不太好，恐怕沒有銀行肯幫我們。”
“先別急，以凱悅在酒店業的威望，一定會有銀行肯幫我們。”
“你的意思是說用酒店的項目去貸款，而不是房地産？”
“對！”
“可是銀行現在對專款專用監管的很嚴啊！”
“這個其實簡單的很，你可以在填申請表時加上衍生項目，這樣不就可以了麽？”
我笑起來“你這家夥在鑽法律的空子。”
“不好這麽說的。”Abe也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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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凱喝完酒回到監室，小祺已經為他鋪好床，還灌了一個熱水袋。
“哥，洗洗睡吧！”
楊凱笑“你大爺的，我不是告訴你不許說“洗洗睡吧”這句話嘛！”
“為什麽呀？”小祺開心的問。
“這句話在北京話裏是歇菜的意思！”
“哦”！小祺難為情的笑笑“咱中國話真有意思，一句話可以代表天壤之別的兩種意思。”
“是啊。”楊凱洗漱完畢，兩手抱頭躺倒在床“我以為是人家的錯，其實是自己欠的債！”
“哥，你說什麽呢？”小祺一臉不解。
“沒什麽，快睡吧！”楊凱嘆口氣，轉身蒙上被子準備睡覺。
小祺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欠身關了燈。
過了一會兒，監室裏響起小祺輕微的鼾聲，楊凱又從被窩裏鑽了出來。
他拿過自己的棉襖，從不顯眼的裏懷裏掏出彎彎照片上被剪掉的那部分，凝望良久。
作者有話要說：
丫丫們，中秋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