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似卿是卿

皇帝聽完劉裕铎之言,噌地站起,青筋暴綻,怒道,“廉嫔以往的吃食藥物都是誰經手的。”

碧月方才已失手将手中水碗摔了個精碎,一聽皇帝此語,瞬時膝蓋一軟撲于地上。

胤禛見碧月瑟瑟發抖,心道這宮女不正是瓜爾佳氏的心腹麽,莫非是她背信棄義、暗下毒手?

還沒待皇帝再度開口,一旁方若也上前一步噗通跪下,“回禀皇上,主子的飲食藥品是由碧月盯着的,主子一向信任碧月,說吃食之上絕不能假手別人。如今主子中毒,儲秀宮阖宮上下獲罪不足為惜,只怕讓真兇逍遙法外,奴婢鬥膽請皇上明察。”

胤禛盯着方若與碧月二人良久,心知這兩人乃是從瓜爾佳氏的左膀右臂,似卿既然能将飲食之事交于碧月看管,可見極為篤信此人。

更何況儲秀宮裏還有皇帝暗樁戳着,胤禛早有察覺瓜爾佳氏馭下之術極為內斂。除內寝殿內方若碧月二人被迅速收為心腹外,就是廊上的劉雲貴最得提攜,連首領太監海富團都被架于外院。其餘人等更是每月一輪,直至一年之後才将宮人安定下來。

對于在這紫禁城中既無背景又無助力的瓜爾佳氏來說,此等手法頗為老練。胤禛覺得瓜爾佳氏年幼,只怕這手段乃是老姑姑方若的功勞。如今這個當口方若挺身進言,向皇帝明示碧月乃廉嫔信任重用之人,便收起了要立刻杖斃碧月的念頭。但畢竟廉嫔在飲食上被動了手腳,碧月玩忽職守之罪是逃不掉了。

“将宮女碧月關入慎刑司,嚴刑審問。朕不會冤枉一人,也絕不會放過半個。”皇帝口谕一下,便立刻進來兩個內侍将碧月拖走。

方若心裏咯噔一下,碧月平日裏雖冷靜自持,但若是進了慎刑司,被那嚴苛刑罰一吓,難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妃嫔暗自服用避孕之藥,只怕主子就算有萬千恩寵在身,也抵不過皇帝震怒,終将被廢深宮。

但方若此時此刻卻不敢再多言其他,只能跪地不起,若皇帝再發落了她這掌事宮女,主子身邊就只剩碧雲一人了。即便最終逃脫投毒之罪,也難脫失職之罰,再回儲秀宮就難了。

而劉裕铎又為胤禩診了一次脈,四位太醫協商半刻終于開了一記安胎藥方,由章彌院判呈到皇帝眼前。

胤禛細細的看了藥方,黃芪、杜仲、白芍、熟地,乃是補氣養血、固腎安胎的意思,便命小廈子親自去盯着宮人煎藥。

章彌見藥方确認,這才躬身拱手,向皇帝進言道,“皇上,這麝香除口入之外,最大的可能便是嗅聞,不知廉嫔娘娘最近可有用什麽香料?”

胤禛素知儲秀宮從來不用香料,連花木都是極少,只養了些青草盆景而已。因此轉身看了看還跪在那裏的方若,發問道,“把廉嫔近日來去了哪,見了什麽人,一一道來。”

方若本就在心中納悶,若說主子偷食的那藥,早就被她識破,暗中命碧月将其中的麝香與紅花去了。換藥當天胤禩便遇浮碧亭水難,之後隔了月餘才再飲此藥,因此這味道上的差異并未被察覺。這樣想來麝香已經停了盡三個月,怎會今日還在主人體內?若太醫能察覺到麝香痕跡,卻為何對紅花只字未提?

方若雖不太通醫術,但此時卻覺背後一寒,料想主人中的是外面的招。因此神色一凜,一改方才頹敗心氣,将胤禩這幾日的去處背誦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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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越聽越覺出其中蹊跷,廉嫔如自己行前所囑托那般極少踏出儲秀宮。幾次出宮都是去了同一個地方,那就是華妃居住的翊坤宮。

帝後離宮,年氏以貴妃之勢,強迫後宮諸妃于翊坤宮訓話,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僅如此,胤禩還被單獨叫過去幾次,也是飲茶說話,甚至用過晚膳才回宮。

方若言畢,章彌院判與江誠太醫動作極其微小的互看一眼,卻又趕緊低了頭。皇帝那是何等見微知著,僅僅一瞥便瞧出其中有事。胤禛命劉裕铎與葉士生到廊上候着,等廉嫔喝了藥再看脈象,而章院判和江太醫卻被皇帝帶到明間裏問話。

皇帝剛剛于暖榻上坐定,便開口道,“跪下。”

兩位禦醫哪裏見過皇帝如此雷霆盛怒,噗通兩下就已伏在地上。

“知情不報,該當何罪?”胤禛指着兩個太醫,怒從中來,“把你們知道的、猜到的都說出來,否則人頭落地。”

江誠一聽,趕緊磕頭道,“皇上明察,微臣不知,微臣惶恐。”

章彌畢竟年老氣穩,拱手回禀道,“皇上,太醫院上下大半太醫都為華妃娘娘請過脈,娘娘久寵無孕,臣等無能呀。”

胤禛倏地眯了眼,華妃無孕與此事有何幹系?卻聽章彌繼續言道,“前些日子,翊坤宮延請宮外名醫看診,那位大夫後被請進了壽康宮為竹息姑姑瞧病。實乃臣等無能,辜負皇恩。”

說完只見年邁的章院判顫顫巍巍的撲在地上,以頭搶地,磕了個生響。

皇帝頓時有些怔愣,但心下卻明了幾分,想來朕必須要走趟壽康宮了。

就在此時,皇後駕臨。

這一夜天還未大亮,但儲秀宮如此大的動靜,自然是傳進了景仁宮。當皇後聽聞廉嫔有孕之時,險些捏斷了指甲,但再一聽胎兒難保,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皇後趕緊更衣前來,心想着皇帝若連失兩子勢必最需要中宮發妻陪在身側。當然,不親眼看看廉嫔病弱到什麽程度,皇後豈能安枕。

胤禛命兩位太醫起身,而後出門迎了皇後進來,兩人一起坐在廉嫔榻邊。不一會小廈子便端着湯藥進來,皇帝親手接了藥碗試了溫度,這才命碧雲将胤禩上身扶起,親手喂他吃藥。

藥湯進去兩口,就被吐出一口,反反複複折騰了兩刻鐘的時間,才将一碗藥喂了進去。皇帝拿起一旁絹帕為胤禩輕拭嘴角,再親自勾着胤禩的脖子将他放回枕上躺好。小心翼翼,仿佛手中的乃是絕世珍玩一般,價值連城、呵護備至。

皇後坐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她只得揪住手中錦帕,暗暗祈禱這一胎速速滑掉。

藥湯入肚,過了大約一刻時間,只見胤禩忽地搖着頭,眉頭緊蹙,還未睜眼,便已将一肚子的藥吐了出來。不僅弄污了床榻,就連皇帝龍袍也髒了一大塊。

蘇培盛趕緊上前替皇帝擦拭,卻被胤禛一把推開,“劉裕铎,廉嫔喝了藥,不僅沒醒,還格外難耐,這是怎麽回事?”

劉裕铎趕緊從外間進來,為胤禩再把了把脈,眼神凝重,退後一步,跪地道,“皇上,廉嫔娘娘的身子,前有舊疾壓體,後又經乏累暴曬,再加上麝香之故,怕是穩不住胎了。微臣鬥膽,請皇上示下,若讓娘娘再撐下去,只怕元氣大傷,性命堪憂呀。”

胤禛哪裏肯聽這些,吼道,“朕說了,保不住龍胎,摘了你們的腦袋,君無戲言。”

皇後明白,皇帝這是急紅了眼,但此刻斷斷不能勸阻,誰這個風口上攔阻了皇帝,勢必要一起吃挂落。

其餘三位太醫也順勢跪在地上,唯有江誠膝行兩步上前道,“回禀皇上,廉嫔娘娘身體寒弱,又經藥殇,不用非常之法,是保不住胎的。”

皇帝眼中金光一現,“是何非常之法?”後宮皆知江誠乃是千金一科的聖手,不然為何年氏日日叫他幫着調養生息。

江誠面露難色,猶豫再三也不敢說,直到皇帝再度怒喝命他如實禀報。

“皇上,微臣以為可先用人參、當歸、肉桂為娘娘進補,吊起精氣神,以待穩住胎像。等龍胎月份大點,不無可期。”江誠最明白帝王之家皇嗣總比生母貴重,因此便铤而走險,獻了一計。

胤禛頗通藥理,自然明白這裏的弊端,于是問道,“廉嫔如此虛弱,可能撐到足月生産?”

江誠心道皇帝多少還是心疼寵妃,于是餘光瞧了瞧皇帝身側的皇後,心道皇後雖與華妃不睦,但這廉嫔又哪裏不是皇後的眼中釘呢,便做出一副凜然之相答道,“娘娘有皇帝龍氣庇護,興許能撐過去。”

胤禛倒吸一口涼氣,他雖為皇帝,但也知道龍氣之說不過屁話,“興許”?以胤禛判斷,八成是撐不過去的,即便撐過生産,以瓜爾佳氏如今身骨,經了大補更加傷身,只怕根本熬不出月子。

皇後聽了,覺得此計甚好。廉嫔産子而亡,那這孩子由中宮收養便順理成章,再無後患。于是皇後擡手以錦帕拂了拂眼角,悲憫道,“這後宮的孩子,怎的都這樣命苦。廉嫔一直病弱,被華妃叫去日日陪坐,不成想竟步了菀嫔舊塵。”

皇後起身繞到皇帝正面,伏身行了大禮,“皇上,廉嫔曾好幾次在臣妾身邊哭訴,說他此生體弱,怕是難以為皇帝開枝散葉。如今天賜機緣,卻逢此禍。臣妾怕廉妹妹若知保不住龍裔,便是心灰意冷,生無可戀了。”

江誠見皇後如他所料的贊成此法,便繼續添加道,“以微臣愚見,若這回落了胎,只怕娘娘再難孕育呀。”

皇後一聽,瞬時淚流而下,搖頭悲戚。

胤禛的手緩緩撫上瓜爾佳氏尚且平坦的小腹,一邊是此生最中意的妃嫔,一邊是自己期盼已久的皇嗣。這個孩子,曾是他朝思夜盼的那個。而這個孩子,在接二連三的失子之後更顯難能可貴。胤禛想着,若是一位皇子,是否會如八弟一般靈慧懂事?若是此刻沒了,他這一生又從哪去尋這樣一個皇子。

皇帝悠悠地收回手,心中懊悔至極,他千不該萬不該于這段時日出宮祈福。但他更不懂瓜爾佳氏自浮碧亭之後,怎麽還敢天天往翊坤宮跑。平素裏似卿機敏得很,難道還沒吃過年氏的虧麽?

如果似卿不去翊坤宮,就不會被年氏按在那生生坐了幾日,更不會被年氏放在大日頭下暴曬,興許此刻還有轉機。

皇帝只覺得喉頭一緊,一陣血腥直往上蹿。遷怒之恨,直指翊坤宮,胤禛叫了蘇培盛過來,聲音極為平靜,卻字字誅心,“傳朕旨意,降年氏為答應,褫奪封號。命賤婦日日正午跪于翊坤宮門前,沒有朕召、不得觐見。”

此言一出,即便是皇後也是深吃一驚。年氏畢竟有年羹堯在背後撐腰,幾個時辰前菀嫔被她故意折磨到小産,皇帝也僅僅是小懲大誡。但如今廉嫔有孕,年氏并不知情,至多也是誤中副車,沒想到皇帝竟下了如此狠手。皇後瞬時明了,以往只覺得碎玉軒與儲秀宮各領風騷、平分秋色,卻不曾想原來在皇帝心中,這兩位的重量差得多了。

胤禛并未言明究竟用不用江太醫所說之法保胎,而是起身出了寝殿,把皇後與一衆太醫曬在當場。

皇帝剛剛步出正殿門口,新日朝陽已是破雲而出。胤禛身邊只有蘇培盛站得近些,于是胤禛對着多年相伴的老奴說了句,“若保胎而棄母,世人皆道朕是何等涼薄。”

蘇培盛深知皇帝畢竟是皇帝,他自幼便跟在胤禛身邊,對雍正皇帝的狠厲一面了解甚深,于是便垂頭低聲道,“世人皆知皇帝乃是一代明君聖主,但沒有了子嗣的妃嫔于這後宮之中卻什麽也不是。”

胤禛回頭狠狠地看了一眼蘇培盛,但他卻正說出了這深宮禁苑最無人敢道的秘辛。一生都無子嗣,病病恹恹的寵妃,朕能寵他多久?胤禛并不自負,因此才能蟄伏良久,守得雲開。他此刻真的掂量不清,自己對這位頗為似卿的瓜爾佳氏,能長久幾時。會不會有朝一日,對着那張臉,會想起這個失去的孩子。也許到那時,帝王情愛卻真真的害他一生。

“朕想先去趟壽康宮。”此時此刻,胤禛心中雖有偏斜,但還是不願即刻抉擇。剛邁出了幾步,便瞧見一個宮女往這邊看。

一般宮女哪裏敢在皇帝面前顧盼,但胤禛一瞧,這不正是安插在儲秀宮的暗樁麽。

宛若被蘇培盛叫到跟前來,從衣袖中拿出一張圖紙,恭敬道,“回禀皇上,前些日子主子收了翊坤宮送來的禮物,便一反常态,連着去了翊坤宮幾日。奴婢驚聞主子中暑昏厥,複又查出懷孕不穩,便不敢耽誤,将這物連夜畫了出來。”

胤禛接了畫,抖開一瞧,只覺得天昏地暗,仿佛晴天霹雷一般,被釘在原地。

宛若既為探子,自然是比旁人多了一絲察言觀色的能耐,便将自己疑惑一起禀報出來,“奴婢聽聞主子在翊坤宮見了這把短刀,極為中意,當時的貴妃娘娘才将它送來。雖這東西是舊物,但主子夜夜擦拭,放在枕邊把玩入睡。奴婢覺得蹊跷,便記下來。奴婢進不了內寝殿,因此畫得并不周詳。”

雖畫得不周詳,但胤禛也已經一眼認出。上一世裏,胤禛一直煩感老九一衆那些奢華繁複的賀禮,因此在胤禩二十六歲生辰之前三個月,他便親自到琉璃廠淘找些別致玩意。當時一把鑲着黑珊瑚的白銀刀鞘極為別致。旁人都因裏面的鋼料不好,又不認得這黑珊瑚,便鮮有人問津。當時胤禛便向店家下了定,待明日讓奴仆帶了全款來取貨。

沒成想第二日奴仆回府卻說這刀被別家高價買走,胤禛親自登店詢問,但行裏規矩店家不能洩露主顧名姓。胤禛碰了一鼻子灰,卻不死心,親自派了心腹家仆去臺灣尋覓一邊大的黑珊瑚,而自己憑借記憶将刀鞘紋樣畫了圖紙,命人照着打造。

最終用了盡三個月的時間,才讓胤禛把這柄刀做好。就在生辰前五日,胤禛入宮給德妃請安,恰巧聽到十四弟說,“九哥尋了一把好刀,準備給八哥做壽禮”。

胤禛多問了一句是何好刀,卻聽十四弟一通顯擺,才知老九正是在琉璃廠高價截胡的人。

胤禛心中有氣,又不便顯露,于八弟生辰當日尋了個由頭,沒有露面。

這事雖極小,但那把仿制的短刀一直放在胤禛書房的木匣內,再無緣贈與那人。直至八弟被皇父厭棄,兩人之間漸行漸遠,再無回頭之路。而老九他們卻越發的與老八同聲共氣,甚至見到自己這個兄長時,也再無幾分好臉色。

時隔越久,當胤禛再度翻開木匣看到那把短刀時,只覺得尤為厭煩。因而這一世,即便它化成灰皇帝也認得。

“廉嫔所抄的經文,可還在?”胤禛扶了扶額頭,仿佛很多來龍去脈都瞬間牽起,那個人何止是肖似老八,許多時刻簡直是一模一樣。但皇帝還是需要一個确鑿的證據,他深知自己渡到這一世來,筆跡卻未改變,因此這字跡最難掩蓋。

“回皇上,自圓明園回宮後,主子便沒再抄了,抄好的經書都送去了壽康宮。”宛若一五一十的答道,話音剛落,便見皇帝風似地往宮院門口去了。

胤禛一路命禦辇快行,蘇培盛只能跟在後面小跑追着。

皇帝一大早來了壽康宮,太後剛去了凝晖堂禮佛。皇帝也不等太後回銮,而是命孫嬷嬷将廉嫔所抄的經書拿來看看。

胤禛只翻了一頁,便起身而去。

皇帝一路上心中明了,那字跡雖遠比那一世虛浮,但筆體卻是胤禩的。只怕這一世胤禩化為女身,腕力柔弱,字跡才有些微變化,但這一切再都逃不出皇帝法眼。

甫一進儲秀宮,胤禛便聞到一股不同的藥氣,并不是方才劉裕铎的方子。皇帝細細一聞,可不是人參肉桂等物,心中一滞,快步往正殿去了。

皇後見皇帝就這麽離開了儲秀宮,也沒明示要如何用藥。但皇後心中急切,便命江誠去按照他的方子熬藥。這藥剛端上來,皇帝便沖了進來。

見皇帝瞪着剪秋手裏的藥碗,皇後趕緊辯解道,“臣妾命江太醫先熬了藥備着,怕皇上若是想用此藥,卻誤了時辰。”

胤禛一擡手将藥碗掀翻在地,對着劉裕铎吼道,“給朕落胎。”

皇後退了兩步,不敢置信,“皇上,即便不換藥,也可暫且保着看看呀。”皇後明白,這孩子在廉嫔肚子裏一刻,他的身子就被熬上一截,即便皇帝疼惜他不願用江誠的法子,也可以好好的耗他一耗。

胤禛哪裏還顧得上皇後說什麽,直接扯着劉裕铎的胳膊進了寝殿,命道,“落胎,方子要緩,不可再傷了他。”

劉裕铎雖不贊成江誠的法子,但畢竟皇嗣為重,在這紫禁城裏哪個女子能貴重過皇子去。但皇帝此刻執意落胎,劉裕铎心中忐忑,只得硬着頭皮确認道,“皇上,可真的要為廉嫔娘娘落胎?落子無悔,娘娘興許再難孕育了。”

胤禛坐到床榻邊,盯着胤禩的臉良久,此刻八弟臉上哪裏還有一絲血色,連嘴唇都已經青了。而折磨他如斯痛苦的,正是這腹中的骨肉。

父子骨肉相連,兄弟更是血脈相通。若問皇帝想不想要一個比血親還親的骨肉,胤禛很想。但若全父子,而傷八弟,胤禛不願。

皇嗣,于皇帝心中,不過是獎賞給後宮女子的恩賜,讓她們殚精竭慮、操勞一生,卻不過是為了皇家繁衍後世,這些女子又有哪個真的重如萬斤。

但這人卻是胤禩,不是肖似,不是神似,而是千真萬确的胤禩。

似卿是卿。這一世,胤禛可以和胤禩不留半個子嗣,但卻不能再讓這人離他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有點晚了,但這一章很肥哈。

阿凝終于寫完這個大梗啦,當然其實也撒了一點伏筆。

先說一句,四八會有真正的包子的,請放心。

阿凝之前一直在想,如何讓四八之間的前世恩仇轉變成愛情。

對四哥來說,還容易寫些。

但從八哥的角度來說,就不那麽容易說得通了。

阿凝覺得,上一世,四哥不僅僅是迫害了八哥本人。

如果只是八哥,其實這輩子八哥可以任性的愛他。

但還因此搭上了老九,和一衆追随八哥的人,所以八哥是很難原來四哥的。

八哥心裏這個坎要過去,首先需要四哥有一定的改變。

四哥重生,已經經歷過一次失去,所以不想再失去八哥了,因此他就要思考如何不再走入悲劇。

而包子,是他們這一生新擁有的一個東西。但是卻是皇帝極為看重的一樣。

四哥在不知道似卿是八哥的時候,他是猶豫的,他那會還是一個皇帝,考慮問題時,雖然似卿重要,但是重要不過皇嗣的。而四哥也深知他是在透過這個女子去懷念八哥,這種情愛也許很虛無。

但當四哥知道似卿就是八哥時,四哥的思考方式就不再僅僅是一個皇帝了。

或者說四哥其實很自負的,他當過皇帝了,他這輩子的終極目标不再是皇位了,而是得到一個遙不可及的真情。

畢竟是重生,阿凝要大團圓的HE呀,所以要慢慢往HE掰!

親愛的小夥伴們,此刻想想阿凝是要寫HE了吧???

感謝地雷君:小小 天地通用~~~親親

————————照舊小劇場————————

四哥:朕是龍,八弟當鳳,天生一對。

八弟:鳳是應該和凰天生一對吧?

四哥:沒這回事,鳳是雄的,凰是雌的。性別不同怎麽戀愛?

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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