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瓜爾佳氏
春去夏初,草長莺飛,而人比花嬌的紫禁城深宮內卻是冷冷清清。
年貴妃喪事的哀容早早就被揭了過去,這後宮之中只怕除了殉主的答應頌芝外,便再無一人為年世蘭真心哀恸了。
紫禁城的紅牆金瓦見證了無數次起起落落、興衰成敗,最終這後妃內宮的故事,又有誰能為世人所道?
這一天的日頭又燥了幾分,一大早,各個宮院的宮女太監陸續到內服務領取夏衣夏裝。而儲秀宮和碎玉軒的份例幾天前就已經早早做好,根本不用差人來拿,便已經由內務府總管親自送到這兩個宮院之內。
皇帝明旨已下,晉封廉嫔與菀嫔為妃,下月十五行冊封禮。而随後又對後宮大行加封,惠貴人擢升惠嫔,安常在升為安貴人,欣常在升為欣貴人。一時之間,後宮各院終于喜氣盈盈。
碎玉軒的宮人們已經改口稱甄嬛為菀妃,倒是儲秀宮裏因胤禩一直忌諱這些宮闱稱呼,因此宮院上下還是一口一個廉主子。
胤禩難得起了個大早,用過早膳便到壽康宮給太後請了安。太後見了胤禩,格外禮遇。許是太後老人家還沉浸在失去孫兒的愁苦之中,便特地宣了劉裕铎進來,當面問了胤禩的病情。
短短兩三個月的光景,胤禩覺得太後似乎垂老了許多,只見她強撐着囑咐了兩句便咳喘恹恹。
“太後娘娘的咳疾已經大半年了,尚未痊愈。臣妾鬥膽舉薦劉太醫為太後看看。皇上常說劉太醫善用古方,随證化裁,藥味精當、藥量輕靈而療效頗佳。因此臣妾才有此想。”胤禩私心裏當然是希望劉裕铎的心思能分走一塊,更重要的是他要盡力掌控太後的病情,才更有利于駕馭壽康宮的變動。
“他還要盡心打理你的身子,皇上與哀家都盼着來年你再為皇家開枝散葉呢。”太後一邊說着,一邊拍了拍胤禩的手背,只見胤禩頗為不自在的低了低頭。
太後只當他是羞臊了,便難得笑了兩下。自菀嫔和廉嫔相繼喪子後,太後雖在病中卻對兩宮寵妃的應對舉止了如指掌。
菀嫔悲恸,于宮內着素服,日夜為孩子祈福。這原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惹得皇帝心裏不痛快,冷着碎玉軒好一段時日。菀嫔終于悔悟,這才重新梳妝打扮,再得聖寵。
而這廉嫔卻是大不一樣,自鬼門關一趟回來,卻只字不提喪子一事。也難怪皇帝格外疼惜他,日日夜夜的陪伴。
太後那也是從宮中低位一步一步走到妃位上的,自然懂得女子疼惜腹中骨肉之情。想當年她以低微位份生下四阿哥胤禛,剛足月便被抱去給佟佳貴妃撫養,那怨恨之情難以言表。但她硬生生的吞入肚中,才有了後來的聖寵不倦、子嗣繁茂。
因此在太後眼裏,瓜爾佳氏要比甄嬛賢明太多。年紀輕輕,便懂得為妃之道,自然會比那些總懷着小兒女情懷的婦人走得更穩健一些。只可惜廉嫔這破敗的身子骨,就是他的拖累,若一年兩載之內再無動靜,只怕就要淹沒在這後宮之中了。
胤禩這也算是歪打正着,這哪裏是什麽為妃之道,他只是不願面對自己腹中曾揣着過老四的骨肉罷了。若是此刻他能想明白,這喪子一事乃是皇帝心中的劇痛,只怕他會天天在老四跟前念叨,念到皇帝泣血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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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論是如何南轅北轍的想法,最終的結果就是胤禩此刻得到了太後最大的好意與賞識。而胤禩最是會把握住這種機會,于是說道,“太後娘娘的病不見好,皇上日夜憂思,臣妾又哪能心安理得的調養生息。必得是太後娘娘身子康健,皇上歡喜,臣妾的病自然也就好了。”
“你這孩子,難得一番孝心。”太後聽着這話極為受用,這才首肯道,“讓你安心,就讓劉裕铎平日裏來給哀家請脈吧。”
胤禩聞言,笑靥如花,起身行了個萬福道,“遵旨。”
用小半天的時間,把皇太後哄住,胤禩覺得可謂是收獲頗豐。因此回到儲秀宮的腳步也輕快了許多,用過藥,再就用了些吃食,便午歇下了。
平日裏,即便是皇帝來,也不會叫醒胤禩,只叫他睡個痛快。但今日過了未時三刻,方若卻叫起了胤禩。
“主子,景仁宮那邊請主子過去一趟。”方若特地放宛若進來服侍胤禩更衣,心道主子小月以來頭一次出宮給太後請了安,皇後這就急着召見,只怕事情不妙。因此這皇帝的耳目,最适合将這個消息傳到皇帝耳朵裏去。
“近來本宮身子好了很多,也是該去景仁宮請安了。”胤禩由着兩人為自己梳妝,心裏和方若想到一處,盤算着皇後這一宣召所為何事。
景仁宮遠在東六宮,胤禩乘着步辇悠然而來,剛一進正殿,便瞧見還有一人陪在皇後身邊。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胤禩周周全全的行了一個萬福,并未刻意去看一旁那人。
只聽皇後溫和叫起,“廉嫔你的身子不好,以後這大禮就減免了吧。賜座。”
胤禩恭恭敬敬的謝了恩,心道如今後宮裏誰不是要稱呼儲秀宮一聲廉妃,但皇後卻偏偏按照舊稱。皇後不愧貴為中宮,這不聲不響間,以一句話就下了瓜爾佳氏的威風。
剛告了坐,胤禩便見方才陪在皇後一側的女子,緩緩行至自己跟前行了大禮。
“廉嫔,你可還認得文鳶?也算是你同宗的妹妹了。”皇後靠在團枕上,極為欣賞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為胤禩請安。
行禮完畢,只聽文鳶輕快的聲音答道,“回禀皇後娘娘,文卿姐姐與奴婢還是在六七年前見過,想來姐姐是不記得了。”
皇後微微點頭含笑,“是了,那會你們年幼,如今都出落得溫婉大方。蘇完瓜爾佳氏不愧為我大清的名貴血脈,養出來的女兒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胤禩聽着她們倆你一言我一語,便知道了眼前這女子的身份。聽聞在都察院鼎力襄助甄遠道彈劾年羹堯的功臣之一便是瓜爾佳鄂敏,這位應該正是此人的千金。
皇後見胤禩并未顯出與瓜爾佳文鳶的半點親切,于心中冷笑一下,才繼續道,“文鳶,皇上對廉嫔恩寵有加,賜名似卿,你可不能再稱原名了。”
文鳶微驚,一副小女孩的躊躇表情看向胤禩,“廉嫔娘娘勿怪。”說完便又畢恭畢敬的伏下身去。
胤禩這才含着笑意起身,将文鳶扶起,“自家姐妹,皇後娘娘又是最體察下情的,不必如此生分。”
皇後聽了閉目點頭,又悠悠睜了眼,“廉嫔說得好,自家姐妹呀。”說完便側過頭,将一盤新摘的瓜果送至鼻前嗅聞。
文鳶聽了羞澀的低了低頭,胤禩又怎會聽不懂皇後的弦外之音,便攜着文鳶一并坐着,陪皇後說了半個時辰的話。
“天晚了,本宮也不便留你,你就先回去吧。”剛過申時,皇後遣瓜爾佳文鳶走了。
獨剩胤禩在殿內,皇後聲調忽冷道,“廉嫔不會怪本宮吧?”
胤禩趕緊惶恐起身,回道,“皇後娘娘母儀天下,賢德莊惠,實乃是後宮垂範。”
皇後微展一笑,話鋒一轉,聲調再度柔和起來,“皇上一向疼你,本宮也期望廉嫔可堪後宮表率。”
如此言簡意赅的敲打,胤禩腹诽道:四嫂你放心,弟弟是恨不得四哥多納幾個小四嫂進來呢。于是便格外真誠道,“臣妾定當遵從皇後娘娘的教誨。”
當夜,皇帝照舊留宿儲秀宮。胤禛自知道了胤禩被叫去景仁宮後,便查明了皇後叫他見了何人。皇上對皇後的算計那是心知肚明,如今後宮人數匮乏,皇嗣單薄,皇帝于情于理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更何況皇後的人選也确實極佳。
扳到年羹堯的功臣之女,又與廉嫔同宗。廉嫔家裏在朝中無人,這可不失為一個助力。只是胤禛心知瓜爾佳氏乃是老八,大可不必為他在前朝鋪路。只要朕一人寵着護着,任誰也動不了他不是?
皇上靠在枕邊正在那裏深思不語,胤禩卻說了話,“皇上,今年正值大選,您真的不選秀了?”
胤禛瞧了瞧躺在身側的人,只覺得哭笑不得,“不選了,朕只陪着你不好麽?”
“不好,”胤禩以肘支撐着頭,難得認真的看向皇帝,說道,“‘專寵’二字,臣妾受不起。”
皇上見他将眼睫垂下,便伸手勾起了胤禩的下巴,“朕可以答應你再不寵幸別人。”
胤禩險些朝着皇帝翻了個白眼,但他生生忍住,只是悠悠擡眼,說道,“皇上這話萬萬不可再提。”老四你不寵幸別人,那豈不是都要朝着爺來,還是免了吧。但又不好把自己真實的心思顯露出來,只得哀怨嘆道,“臣妾只怕難以再侍奉皇上。”
“怎的如此灰心?”胤禛心道劉裕铎醫術高明,夏天朕就可以和老八雙栖□□了,一想到這事,皇上便擡手将胤禩的手掌握在手中,一陣磨搓,笑道,“用這侍奉,朕也領受得。”
胤禩沒好氣的把手抽回,狠狠地拍了一下老四不安分的爪子。一想到自己這手所幹過的龌龊事,就恨不得給它剁掉了事。
胤禛捂着手,略微有些疼,但心裏卻是甜滋滋的。再度伸手把胤禩的腰環住,把人拉到自己懷裏,“你怕‘專寵’之名,那朕做些樣子就是了,只是你切莫當了真。”
“哦”,胤禩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覺得皇上越發的沒有原則,當年那個最講究規矩的老四去哪了?還是說四哥在後宮中一直是這種膩膩歪歪的風格?
有皇帝自以為的兩相許諾,第二日當皇後提起選人入宮之時,胤禛只是略微沉吟片刻便答應了。當皇後細問要給瓜爾佳文鳶什麽位份時,皇帝出人意料的給了貴人的高位,并賜封號為“祺”。
皇後心中微驚,暗自裏揣摩了半天皇帝心意,又衡量了半晌瓜爾佳文鳶的姿色。但話已出口,便是君無戲言。聖旨當天便送到瓜爾佳氏的府邸,過了兩日便挑了吉時将人送入宮中。
是夜,皇帝就翻了祺貴人的牌子。
錦被裹着的暖玉溫香被安放在皇帝龍榻之上,胤禛側卧在裏側半天沒動。卻見這祺貴人從錦被裏探出腦袋,極為大膽的瞧着皇上。
胤禛覺得這位的姿色确實不錯,不知是否因為與胤禩這一世的身體同宗的緣故,眉眼間也有那麽幾分老八的影子。皇帝心中讪笑,皇後真是用心良苦呀。
這祺貴人倒不像其他初承恩寵的妃嫔那般羞澀不懂事,雖她依舊面露嬌羞,但行為卻極為出挑。胤禛見她端詳了自己一陣,便将錦被蒙住頭,只見被子不停搖動,不一會祺貴人卻從皇帝腳邊爬進了皇帝一側的錦被。
就這麽磨磨蹭蹭,從皇帝腳邊一路爬到頂端,露出半個粉嫩香肩,将頭靠在枕邊,含情脈脈的看向皇帝。
燈燭搖曳,胤禛只覺得越發的看不清眼前這女子的面貌。而越是看不清晰,卻越發覺得似乎正是那期待已久的人,柔軟服帖,輕緩曼妙的酮體正磨蹭着皇帝最急不可耐的位置……
夜深人靜,景仁宮裏,皇後獨坐鏡前,而眼睛卻看着窗外的無垠黑夜。
“娘娘,祺貴人真的能得寵麽?”剪秋為皇後理着雲鬓,在皇後散下的烏黑長發中又看見了兩三根銀絲,心中不免悲涼。
“一定行的。”皇後算得清楚,皇上長日裏呆在儲秀宮,皇上那樣疼廉嫔,連龍子都可以舍棄,哪裏舍得冒險讓他侍寝。日日夜夜守着一個活死人,即便是通常男子也是難耐的,何況是後宮佳麗雲集的皇帝。
更何況,祺貴人那幅相貌不僅美豔,還有幾分純元皇後的影子,再由老嬷嬷精心調~~教數日。只怕皇帝這根木頭就算是不着火,也得生生被她點着了。
養心殿沉寂了一個時辰之後,皇帝沉着臉從寝殿裏出來,吓了蘇培盛一跳。
通常皇帝招幸嫔妃,若是喜歡了便會将其留在屋裏一夜。若是不那麽可心,就會事後叫奴才将人擡到配殿休息。而近幾個月來,皇帝極少宿在養心殿,就算住在這,那些進來的妃嫔幾乎也就是在屋裏坐上一刻便會被皇帝遣去配殿。
而今夜,這祺貴人進去快一個時辰了,看樣子是得了寵。值夜的奴才們覺得皇帝只怕不會叫人進去伺候了,哪裏想到皇帝會突然推門而出。
蘇培盛也不敢往屋裏瞧,只是憑他多年的經驗,自然能嗅出內寝殿裏歡愛過的氣息,但皇帝看起來卻是不太高興。
胤禛都走進了西暖閣,才發現自己只著着明黃色的寝衣,一回身正好看見蘇培盛,怒道,“把人送到配殿去,還不給朕更衣。”
待皇上換上一身常服,坐在西暖閣內,卻是什麽奏折也看不進去。
胤禛黑着個臉,心裏卻盤算着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昨天朕還在老八面前許了諾,今天就食言了。可惡!可惡的皇後,可惡的瓜爾佳氏。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來晚了。
阿凝重新寫一了一次,因為開始的那個不太滿意。
大家看了,別打阿凝,也別罵四哥哈!
四哥是能守三年孝,但現在不同哈,現在有老八在一旁天天抓心撓肺的。
四哥的心思都被吊起來了,無法清心寡欲了!
而且祺貴人這人有很多情節需要她……後面的大招……
既然是甄嬛傳的同人,所以主線還是要按照甄嬛傳來走。
四哥一個小主都不寵幸的話,後面的故事很難開展哈!
所以親們,手下留情,輕點打!
即便是四哥本尊,到了這個奇葩的甄嬛傳的後宮裏,也是難免馬失前蹄滴!
話說,阿凝周三要考試,所以不知道周三晚上能不能寫完下一章。
如果考試順利,一開心的話……
咳咳……
————————小劇場————————
八哥:四哥的承諾就是個屁!
四哥:老八,朕可以理解為你是吃醋了麽?
八哥:自作多情!
四哥:老八,借你的左手……
八哥:滾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