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場沒有硝煙的厮殺悄然落幕。

謝汀脊背挺直,伸手拿起酒杯,與應辭許輕輕相碰,大發慈悲道:“配合不錯,原諒你把我綁來做你的女伴。”

應辭許面無表情輕啜一口香槟:“多謝謝小姐為我無聊的夜晚貢獻一出精彩大戲。”

“家醜,”謝汀仰頭一口喝盡杯中酒,神色中不免仍露出幾分郁郁,“見笑了。”

……不過還是個将将二十歲的小女孩,藏不住情緒。

這會兒她的尖牙利嘴仿佛被人緊緊捂住,眼神裏有淺淺的茫然,即使努力挺直腰杆,也像個被人遺棄的小孩。

無法靠岸。

應辭許頓了頓,沒有出聲。

謝汀立在原地,竟然發起了呆。

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走至別墅露臺邊,夜晚涼月一彎,微風沁着冷拂在人面頰。

宴會廳裏華彩霓裳,燈光大亮,趁的這無名角落裏星光黯淡。

謝汀的臉頰在燈光割裂處半明半暗,風拂動她鬓邊碎發,裙擺搖曳着纏在腳邊。

女孩兒漂亮的臉蛋上,顯露出半分不合時宜的傷感。

應辭許淡淡看她一眼,一汪月色下,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濕意迅速蒸發不見。

仿佛不過是星子潛入深海,亮光一閃而過。

也許是這月夜,也許是這殷殷淚眼,應辭許罕見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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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裏喧鬧聲忽然高昂,謝汀猛然被驚醒,面上的恍惚迅速收起,她翹了翹嘴角,仍是一副驕矜微笑:“儀式開始了。”

應辭許毫無興趣,并未向外看一眼。他微微躬身,手臂撐在欄杆上,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謝汀也毫無優雅地倚在欄杆上,長長地嘆了口氣:“好想蹦迪哦。”

應辭許懶洋洋回:“或許可以提前退場。”

謝汀眼神一亮:“可以嗎!”

應辭許攤手,表示沒問題。

總歸是來應付一下應弘泰,并不是什麽重要到無法脫身的場所。

謝汀終于活過來,她高興地拽了拽禮服腰身處,嘟囔:“勒死人了,終于可以脫了。”

應辭許腰背微微挺直,率先向外走去,一邊偏頭問她:“你想去哪?”

謝汀跟在他身後,愣了下:“去酒吧蹦迪啊。”

應辭許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哪個酒吧?”

謝汀腳步停下來,偏頭狐疑看他:“出了這裏,咱們合作結束,應先生還要管我去哪兒?也太操心了吧。”

應辭許向外跨步的腳微微一頓。

他偏頭冷冷看着謝汀。

那張令人牙癢癢的漂亮臉蛋上,滿是訝異和警惕,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把她綁架殺人再毀屍滅跡。

哦。

原來她說的是“自己一個人”去蹦迪。

很好。

應辭許收回跨出去的腳,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刻薄的笑:“我操心你?不如操心一塊叉燒。”

那冷淡譏诮的語調與之前的他如出一轍。

熟悉的感覺,應辭許還是這麽讨人厭,謝汀就放心了。

她終于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被他刻薄一句算什麽,能脫身就好!

她雀躍催促:“你快給司機打電話,讓他送我回去。”

應辭許嘴角挂着冷笑,緩緩掏出了手機。

車裏擋板升起,謝汀癱在後座一動不動。

呆了半晌,她給莊晴打電話。

忙音許久,電話自動挂斷。

又找了幾個人,那麽不巧的都沒空。

啊……好煩。

她氣的捶了下座位,再次打開微信翻來覆去的看。

一個名字忽然撞入眼簾。

那個毒舌淚痣男早已被源源不斷的消息壓在了最下面,好久沒有動靜。

謝汀百無聊賴,發消息騷擾他:[在不在啊死毒舌]

她的車後,靜靜跟着一輛同樣的黑色座駕。

應辭許冷着臉一言不發,吓得司機屏息開車,車內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把謝汀扔上車,他重新回了酒宴。

亂七八糟的人再次蒼蠅般圍上來,巴結讨好攀附試探。

無端的煩躁。

他松了松領帶,将酒杯随手塞進路過的侍應生手裏,向廳外邁去。

車子已經等在門前。

應辭許沒等侍應生幫他開車,自己躬身坐了上去,眼簾微阖,低聲吩咐:“跟着她的車走吧。”

總歸走的是同一條路。

手機震動時,應辭許有些不耐地睜開了眼,顯示微信消息。

謝汀:[在不在啊死毒舌]

謝汀:[好無聊啊你在幹嘛啊啊啊救命啊]

謝汀:[我要去泡吧!我要去蹦迪!我要去調戲小鴨子!]

應辭許:“……”

呵呵。

他面無表情回:[買鴨子春晖農貿市場左轉不送]

謝汀盯着這條消息,哼笑一聲:[你學校是在央影旁邊是吧,我去找你,麻溜收拾收拾出來陪大明星玩兒]

應辭許眯了眯眼,也輕輕哼了一聲。

到頭來,還不是找到了他這兒。

給她慣的。

他迅速回複:[我這就去通知狗仔,迅速蹲守大明星謝汀夜店在線泡牛郎]

謝汀翻了個白眼:[一句話,你就說,去還是不去!]

應辭許頓了頓,擡手把手機丢回座椅上。

片刻,他煩躁地耙了耙頭發,伸手重新拿回手機:[地點]

謝汀笑眯眯地比了個耶:[學校門口見!]

懶得繞遠,謝汀讓司機送她回了學校。

好幾天沒來,宿舍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氣兒。

她從衣櫃裏翻出一條黑色短裙,肌膚白膩,肩膀半露,腰肢纖細。

又迅速給自己化了個小煙熏。

鏡子裏的人仿佛迅速從天上堕入黑暗,濃密頭發散下來,她輕輕抿了下嘴唇,暗紅色調令她顯得媚态橫生。

高跟鞋細細繞在腳踝,銀色亮片鏈條包挂在腰間一颠一颠,漂亮的像只妖精。

她一邊走一邊給祝辭發消息:[大明星出發了,大哥你快點兒]

應辭許已經單手插兜立在路燈下。

地上的影子又斜又長,橙黃燈光下,他剛洗過的蓬松頭發還散着一股子濕意。

一樣的口罩遮臉,淚痣綻放,冷杉味除盡,淡而清新的柑橘味重新圍繞在頸邊,他又變回了那個懶洋洋的大男孩。

謝汀垂着腦袋一邊玩手機一邊走路,一聲沉沉的“喂”拉回她的思緒。

她偏頭就看到倚在路燈邊的他,笑嘻嘻地朝他招手:“啊,你已經到了!”

“比你早一點。”

口罩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甕聲甕氣地,和記憶裏有着微妙地不同。

她歪着頭看他:“你感冒了?聲音怎麽聽起來奇奇怪怪的。”

應辭許頓了頓,從善如流地點了下頭:“感冒了。”

謝汀伸手去拽他臉上的口罩:“喂,你沒必要吧?本大明星都暴露身份了,你還要遮遮掩掩幹什麽?”

應辭許猝不及防,一把捏住了她的手。

謝汀頓在原地,有些疑惑:“你不是吧……那麽小家子氣的啊……”

應辭許将她的手擋回去,淡淡道:“我長得太好看,怕你看了……”

“愛上我。”

謝汀:“……”

她翻了個白眼,不看拉倒,反正也只是拽個人陪她去蹦迪。

這個人是誰都可以。

反正她只是……

偶爾寂寞。

一進入酒吧大門,喧嚣的音浪如傾盆大雨,兜頭澆的人滿身滿臉。

應辭許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眼瞬間興奮起來的謝汀。

舞池裏斑斓變換的燈光交錯照在兩人臉上,謝汀踮起腳,扯着嗓子:“下場嗎?!”

當然不。

應辭許眉目間的嗤笑告訴了謝汀答案。

他找了個卡座,點了酒,朝謝汀做了個“請”的手勢。

謝汀先同他碰了杯,昂頭豪爽地一口氣灌完。

應辭許眉心微斂,沒記錯的話,剛才在晚宴上,她已經喝了不少。

但他也懶得開口阻止,任她灌了個爽,把包包往他身上一甩,就滑進了舞池裏。

應辭許單手托腮,懶洋洋地有一口沒一口地抿着酒。

酒吧裏的氛圍太容易令人上頭,周圍所有人都在深夜裏瘋狂亢奮,只有他一個人表情冷靜,生人勿近。

漸漸地開始有人眼神不斷向他飄過來,終于一陣香風撲過來,女人纖細的手捏緊酒杯,坐下來輕笑着問:“一個人?喝一杯?”

應辭許淡淡瞟了她一眼。

女人以為這是默認,她上半身微傾,挺翹胸脯有意無意地向他半露的手臂貼近。

在她伸手撫向應辭許捏在酒杯上的手時,男人始終盯在舞池裏的眼睛漸漸地眯了起來。

下一秒,他冷漠道:“滾。”

謝汀在瘋狂蹦迪。

這歇斯底裏的夜晚,她感受到汗意從頭皮沁出來,順着她的臉頰向下,瘋狂的人群高亢的音樂,男人女人混作一團。

不免會有肌膚的觸碰,但都不過是一觸即分。

所以當有人黏黏糊糊地粘上來,随着她的動作不斷貼近時,她心裏那根弦立刻繃緊起來。

她聞到男人的味道,混合着汗漬、脂粉香味,黏膩膩地纏繞在側臉。

即使被這熱烈的氣氛以及酒精熏得頭腦發熱,她也知道自己這是被人纏上了。

周圍的人群仍在瘋狂扭動着,她開始拼命尋找出口。

如影随形的男人在她頭頂低笑出聲,惡劣地嘲笑:“別跑呀,小妞,轉過頭看看哥哥的臉,保準你喜歡。”

謝汀被這把聲音惡心的想吐,她再顧不得,伸手就要撥開身邊的人群往外走,然後被男人一把按住了肩。

他力氣太大,按得她肩胛骨疼痛,猛地向後一仰,就要撞在他懷裏。

下一秒,清淡的柑橘香纏繞而來,應辭許伸出的手一把捏住她的腰肢,向自己懷裏帶。

“亂跑什麽,”他标志的、懶洋洋的聲音,“找你半天。”

到嘴的肥肉這就被人叼走了。

身後男人惡聲惡氣,拳頭重重砸下來:“你他媽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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