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燈光昏黃, 隐約暧昧。
淺淺白霧裏缭繞着一絲甜香,纏綿在謝汀半垂的睫毛上。
背上按摩的力道剛剛好, 她趴在床上,舒服的直犯困,忍不住捂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侍立在一邊的服務生适時上前低聲詢問:“兩位要喝點什麽嗎?”
謝汀擺手表示不用, 側頭瞟一眼旁邊阖着眼享受的莊晴,鄙視道:“觀音大士,合着寧的經驗之談就是來做SPA?哦那我就懂了,那種事兒, 就是倆人頭對頭按摩呗?”
謝汀一張口,靜谧的氣氛瞬間被打破,莊晴本也正昏昏欲睡,聞言勉力睜開眼睛, 懶洋洋道:“你懂什麽呀,做個SPA放松一下, 你的皮膚才會光溜溜滑嫩嫩香噴噴,讓人一看就流口水, 恨不得一口吃下去呀!”
謝汀:“……哦, 敢情就是做菜麽, 先放冰箱裏腌一晚再下鍋更好吃?”
莊晴:“……”
她恨鐵不成鋼地伸出小腿,跨過來輕輕踹了謝汀一腳:“你能不能有點仙女兒樣,廚房那種滿是煙火的地兒不适合做這個比喻!”
謝汀撇嘴, 不以為然:“切, 仙女?喝露水長大的嗎?流個七彩鑽石眼淚給爺看看?”
莊晴被她噎的直翻白眼, 她擺了擺手,身後人立刻停下手上的動作,悄無聲息地向門外退去:“兩位有需要的話請按鈴。”
門被帶上,莊晴坐起來啜了口蘇打水:“最重要的是,你要主動出擊!讓他根本來不及思考,毫無招架之力就被你主導,然後,趁着這個機會……”
雖然整個房間空蕩蕩只有她們兩個,莊晴還是清咳了一聲,貼在謝汀的耳畔,小聲嘀咕了幾句。
謝汀聽了一會兒,忽然面色爆紅,猛地往後一撤,瞪着眼睛不可置信:“不不不你他媽的……這也太、太勁爆了點!你不如要我死——”
她臉頰漲紅,說話時舌頭都捋不直了,明明光天化日搞黃色的是莊晴,謝汀自己卻心虛地睫毛亂顫,都不敢跟莊晴對視。
別看謝汀平時牛氣的很,風風火火嘴炮亂竄,其實就是個紙上談兵的小雛兒,碰上這事兒,她臉皮子薄的一戳就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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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晴憋笑憋得胸悶:“怕什麽呀,你要是跟你打嘴炮時候一樣猛,絕對分分鐘把他搞定,不在話下!”
要不是她自己喝了酒吧啦吧啦對着應辭許一通亂怼,也不必把自己逼到這種境地,謝汀又氣又羞:“……滾啊!”
莊晴見好就收,趕緊轉移話題,從包裏又掏出來一個袋子:“除了香水和口紅,我還有個終極武器……”
謝汀:“……what?”
她直覺不會是什麽好東西,莊晴已經把袋子塞進她手裏,謝汀趕鴨子上架,被迫把手伸了進去。
第一觸感,柔軟的,絲滑的……像是絲綢的質感。
她垂首看過去,脫口而出一句:“卧槽!”
而後像被狗咬了一樣,把袋子猛地丢在了地上。
地毯厚重,那東西輕飄飄的毫無重量,悄無聲息地散落在眼前。
深色的蕾絲,薄紗幾乎透明,絲帶纏繞,混着這屋子裏若有似無的甜香,令人心頭發燙。
不知為何,謝汀竟在這一秒想起應辭許冷漠的側臉。
而後,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綠都大廈頂層。
一整層樓只有應辭許一人,寧靜寂寥。
他簽署完一份文件,看了眼時間,輕抿了口咖啡,而後站起身,将半挽的袖口又向上折了一層。
桌球臺上淩亂散着幾顆球,他拿起球杆,順手捏起巧粉擦拭杆頭。
這時有人敲門。
應辭許斜倚在球臺邊,背影挺拔,懶懶道:“進。”
是周平。
應辭許沒有轉身,只問:“什麽事。”
周平一時沒有應聲,臉上神色糾結,不敢開口。
應辭許并不催促,放下巧粉,反身弓腰,左手按在球臺,以虎口為支點,支起球杆,眼神專注,輕輕試探角度。
試了幾回,都未曾下手。
闊大的空間裏無人出聲,靜的讓人心裏發毛。
周平終于試探着張口,語義隐晦:“應總,那個……我來提醒一下,您今晚還有個行程。”
應辭許沒有回答,眼睛微眯,停在一處,似乎是在蓄力。
周平說完這句話,大松了一口氣。提醒已經到位,他立刻噤聲。
應辭許終于找好角度,快很準一杆而出,清脆的撞擊聲回蕩,而後“嘭”地一聲,一杆入洞。
他滿意地眯了眯眼,直起腰習慣性拿起巧粉再次擦拭起杆頭,也終于擡眼看向周平。
周平垂着眼,神色恭謹。
“裝模作樣。”應辭許短暫地嗤笑一聲,諷道,“行程?你還真是擡舉她。謝汀的事,算什麽行程?充其量是個消遣。”
周平:“……”
他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在心裏瘋狂吐槽:哦,厲害的很咧!為了和那個不值一提的“消遣”賭氣,把今晚一個重要的行業會都推了,到底是誰擡舉人家哦?
不過他一想到昨晚謝汀是怎麽對着應辭許大放厥詞的,就十分理解應辭許為什麽到現在還一副記仇模樣了。
按理說,作為助理,該提醒的他已經說了,是時候閉嘴驚豔轉身滾蛋了,但應辭許吃癟這種事,千載難逢,況且事涉應辭許的初夜……周平心裏刺撓撓的,總想犯個賤。
于是他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道:“那應總您看,要不行業會那邊,咱們遞個話過去,把位置留着?”
應辭許這時正躬身下去尋找球桌上另一個目标,聞言擡眸輕飄飄瞥了他一眼。
周平不卑不亢,一臉正直。
應辭許懶得和他計較,睫毛半垂,靜了片刻,回:“不必。”
周平這一瞬間幾乎沒壓下臉上的八卦和興奮:“好的應總,那麽謝小姐那裏,行程照舊?”
回答他的,是重重的一聲“嘭——”
又是一球直直入洞,周平聽到應辭許的回答:“通知謝汀,不必等我了。”
周平一愣,站在原地,一時沒有動彈。
應辭許似有不耐,眉心微微斂起,聲音裏已帶上幾分涼意:“你有意見?”
周平這一瞬間好像被下了蠱,下意識回:“可是應總,要是違約的話,你要穿女裝拍視頻上傳到……”
話音未落,應辭許眼簾擡起,定定地看着他。
周平額角瞬間沁出冷汗,落荒而逃:“不不不應總我什麽也沒說!”
門被阖上,重歸一室阒然。
應辭許立在原地,站了許久,才擡手輕輕揉了揉眉心。
“到了!”莊晴将車停在酒店門口,朝謝汀眨眨眼,“快去享受美妙的夜晚吧!美少女戰士!”
“走走走!”謝汀滿腦門黑線,“停酒店門口你是巴不得我約炮被拍啊!”
只好又開到地下停車場。
謝汀全副武裝,帽子口罩墨鏡遮的嚴嚴實實,臨下車前,又問:“車裏有傘麽?要不我打個傘躲攝像頭?”
莊晴:“……”
“你怎麽跟婚前恐懼症似的。”她無奈,“你在地下停車場打傘,生怕不能二度登上‘迷惑行為大賞’麽?雖然沒上次游樂場那麽奇葩,但也絕對值得萬轉。”
謝汀肩膀一塌,揉着安全帶磨磨蹭蹭不想下車:“你別說,臨到頭了我他娘的還真有點緊張……”
莊晴斜睨她:“那沒事,反正時間還早,要不咱倆出去玩兒?飛了應辭許好了。”
謝汀一聽,心氣又上來了:“……不行,我謝汀什麽時候幹過這麽慫的事兒啊!臨陣脫逃還真不是我的風格,戰書都下了,不去幹他一架實在難消我被他羞辱的心頭火!”
正話反話都被她說盡了,莊晴探過身子,利索替她摘了安全帶,開門送人一氣呵成。
車子潇灑轉身,尾氣噴了謝汀一臉。
她摸了摸兜裏的房卡,又摸了摸包裏的“終極武器”,蕾絲柔軟貼在掌心,撓的人心頭發癢。
她終于轉身朝電梯走去。
門邊淺淺藍光閃爍,謝汀擡手将房卡放上,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緊張到手指發顫。
感應到房卡,房門“啪嗒”一聲,朝謝汀張開一條窄窄的縫隙。
透過門縫,隐約能看到屋內的擺設。
總統套房,一應俱全。
她忽然奇異的平靜下來,如擂鼓般的心跳忽然就平穩下來,僅存的幾分猶疑頃刻間消失殆盡了。
媽的,緊張個屁啊!老娘今天就是來羞辱應辭許這個臭傻逼的!
謝汀沖鴨!!!
下一秒,她猛地将門推開。
“應辭許!”中氣十足,铿锵有力,“滾出來接駕!”
回應她的,是一室靜谧。
媽的,他根本都還沒來!
謝汀氣了個倒仰,掏出手機打開微信,噼裏啪啦就開始吐槽:[誰見了不說一句絕了呢!約炮都能遲到,我看他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她把包往沙發上一甩,去冷櫃裏拿了瓶紅酒,咕咚咕咚下去半杯。
手機震動,應該是莊晴回複了,謝汀打開一看,傻眼了。
祝辭:[這種事,誰饑渴誰先到]
謝汀:“……………………”
謝汀:[……我現在撤回還來得及麽]
祝辭:[微笑]
謝汀翻了個白眼,想一想反正昨晚酒吧裏放狠話時候祝辭都全程參與了,也不怕多丢這一回人了。
謝汀:[哼,他絕對臨陣逃脫了]
祝辭:[微笑]
謝汀:[我猜的沒錯,他就是那方面有問題,不敢來了,怕露怯呗]
祝辭:[微笑]
謝汀:[唉,可惜了,姐姐可是鉚足了勁兒備課呢,誰知道對象是個太監,沒意思]
祝辭:[你,等着]
謝汀:[啊?等什麽?你回錯人了?]
話題戛然而止,對面再無動靜,謝汀覺得無聊,又看眼時間,将近八點半了。
應辭許應該不會來了。
不來拉倒。
謝汀放松下來,翹着腳惬意地躺在沙發上,一邊玩手機,一邊盤算着要讓應辭許穿哪種女裝。
女仆裝?公主裙?旗袍?還是……
謝汀的眼神漸漸瞄到了桌上的袋子。
——莊晴給的“終極武器”。
她有些心虛的四處看了看,房門緊閉,空無一人。
……所以她試一下那個衣服,是可以的吧?
反正應辭許不來了,這裏也沒別人……
謝汀有幾分意動。不,她是十分心動……
剛才莊晴在的時候,她都沒好意思看幾眼那衣服到底是什麽模樣。
第一次見這種衣服,她真的好奇的要命,心裏癢癢的,有只小貓在撓她,不停地轉圈圈,拼命慫恿她:反正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誰也看不到,就……
試一下看看呗!!!
謝汀赤着腳從衛生間走出來,站在穿衣鏡前。
鏡子裏女孩子白的發光,一雙細白修長的腿,往上去,裙子短到令人發指,交纏的絲帶從腰背攀爬至胸前,黑與白的極致糾纏,将露未露,欲遮還休,七分性感三分媚。
媽耶!哪兒來的性感尤物啊,應辭許那個狗東西簡直暴殄天物!
謝汀美滋滋地拿起手機,然後打開了……
美顏相機。
開始矯揉造作地找光線找角度瘋狂自拍。
事實證明,女人真的非常容易沉浸在某一件事裏而忘記周圍的環境。
門是什麽時候開的,誰也說不清楚。
“你再把衣服往下扯,”男人譏諷的聲音,“你那小的可以忽略不計的胸就掉出來了。”
謝汀:“………………………………”
你他媽不是不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