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再把衣服往下扯, 你那小的可以忽略不計的胸就掉出來了。”
謝汀:“………………”
火焰從她的四肢百骸轟然而起, 在她腦中炸開一朵堪比原子彈爆炸的巨大蘑菇雲, 燎原一般燒碎了腳下的地毯。
而後, 地板上沁涼的冷意順着白皙的腳踝攀爬而上,像一根細軟冰冷的銀針,“噗嗤”一聲深深紮進了她的心口。
冰火兩重天。
謝汀這一霎那眼神發直, 愣愣地盯着門口筆挺站着的應辭許,他臂彎裏半挂着外套,衣袖半挽, 閑适的像是出門散步, 而後在街上遇見一個瘋女人。
眼神裏的嫌棄毫不掩飾。
這眼神簡直是火上澆油,謝汀一片空白的大腦裏此時只剩下莊晴的聲音, 加了杜比音效立體環繞地邦邦邦敲着她的頭骨——
“女孩兒想裝的毫無經驗那壓根兒沒難度,不過呢,想要看起來經驗豐富閱男無數……那可就不好說了。”
“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能讓你一招制勝掌控全局!”
“霸、王、硬、上、弓!”
謝汀的眼神漸漸迷離,門口的男人卻已經不耐煩起來。
“愣什麽?”他擡眸掃了她一眼, 眼神觸碰在她略顯淩亂的衣領邊。
應辭許喉口有一剎幹澀。
他迅速撇開視線,語調裏已有半分僵硬與煩躁:“後悔了?後悔了就……”
應辭許微微側身, 擡手握住了門把手, 動作快的甚至有幾分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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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在謝汀眼裏——
他連正眼都懶得給她一個, 浮于表面的煩躁與不耐, 迫不及待離開的背影。
……他真是有夠嫌棄她呢。
“你站住!”
因為激動, 謝汀的嗓子掐的有些尖,甚至于有一絲顫抖。
應辭許壓下門把的手稍一停頓。
他側過臉,眼睫半垂,遮蓋住他的視線,眉心仍是斂着的:“你……”
将将開口,話音未出,應辭許只覺一陣軟風迎面沖來,帶着一絲纏綿的甜,直直朝他面門而來。
他下意識擡手,半挂在臂彎的外套倏然落在腳邊,皺成一團。
剛退出半步遠,她就像顆又甜又軟的棉花糖,含着一口流心餡兒,橫沖直撞地紮進了他懷裏。
……還彈了一彈。
應辭許“啪”地一下松了手。
謝汀本就半挂在他身上,毫無着力點,被他這樣一放手,瞬間貼着他的身體掉下去。
不動還好,這一動,謝汀下意識狠狠勒住他的脖頸,好阻止向下掉的趨勢,這樣一來,她被深深按在了應辭許的胸口,還随着她的身子向下滑……
應辭許牙關繃緊,猛地擡手一按,謝汀借勢往上一竄,終于穩住了身子。
靜下來時,兩個人竟然都有些微喘。
應辭許極力克制,勒在她腿上的手無意識收緊,将謝汀捏的生疼。
“你輕點!”
“嫌疼?”應辭許又不是泥人,任她蹂躏,被她搞的這樣狼狽不堪,額角青筋都蹦出來,狗脾氣說來就來,“嫌疼就滾下去。”
“我不!”謝汀昂着頭,惡狠狠,“我就不!要你嫌棄我?老娘告訴你,進了我的盤絲洞,就沒有囫囵個兒出去的說法!今天這個床,你就是硬不起來,老娘也把你撸起來硬搞了你!”
應辭許:“……”
他年少掌權,殺伐果斷,到現在身居高位說一不二,早被歷練的不露聲色泰然自若,情緒少有外露。
直到遇到了這個麻煩精謝汀。
這種氣血翻湧,怒火沖頭的感覺簡直是新鮮極了,他掐在謝汀腿根的手指不松反緊,勒的謝汀“嘶嘶”吸氣,脖子卻直往上梗,一臉硬氣。
應辭許忽然冷笑一聲,猛然貼近她耳側,聲音低沉暧昧:“果然是圈裏大名鼎鼎的謝小姐,輾轉歡場,只是不知道……謝小姐來時,有沒有把自己從裏到外洗個幹淨?”
他話裏遮不住的譏诮輕薄,謝汀微微後仰,與他對視,輕易便望見他眸子裏舔着兩簇燃燒的暗火。
顯而易見,他生氣了。
他的怒意竟然令謝汀産生一種扳回一城的微妙爽感,終于氣到他了,啧,這還早呢,她可還有更氣人的等在後面呢!
謝汀笑嘻嘻地翹了翹腳,手臂一伸,松松圈在他脖頸,故作煩惱地搖了搖頭,膩着聲音遺憾搖頭:“哎呀可真是不好意思……下午剛接了一單生意,耽誤了會兒,又想着您這邊可是大單子!怎麽敢耽誤了應總您呢?着急忙慌的趕過來,還沒來得及清理呢。要不……委屈應總您,将就将就?”
她一邊說着,一邊故意猛地貼近他,應辭許下意識往後一退,可後面就是門,他早就退無可退了,後腦勺“咚”的一聲,響亮的砸在了厚重的木門上。
“你聞聞看,”謝汀把脖頸蹭在他頰邊,“有沒有別的男人的味道呀?”
應辭許剛緩過撞擊那一霎的目眩,聽她挑釁,幾乎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他擡手便要動作,然而謝汀根本沒有給他機會,下一秒,她的臉在面前無限放大,她兩手捧住他的臉頰,令他一動不能動,嘴裏一邊小聲嘟囔着:“我帶着別的男人的口水來親你了哦……”
毫無預兆的。
她柔軟的嘴唇就這樣襲了過來。
然而這柔軟甜嫩的觸感不過一瞬便過,下一秒,一聲清脆的撞擊聲——謝汀沒控制住力道,猛地把自己怼到了應辭許臉上,毫無經驗的他們來不及躲閃,牙齒相撞,痛感瞬間襲來。
同時一聲悶哼,淡淡的血腥味瞬間彌漫在唇齒間,應辭許咬牙:“你果然……狗崽子。”
……
謝汀夜裏睡得不太安穩。
她夢見自己正在裸奔,身後一輛巨大的坦克翹着炮筒轟隆隆地緊追不舍,她想逃,可是不知為何渾身燥熱,手腳發軟,眨眼就被那怪物般的坦克追上來。
要死了要死了,謝汀閉上眼昂首挺胸,決然赴死,下一刻,那坦克猛地将她壓倒在地,向她身上碾了過來。
……好疼!
可疼痛不過一剎那,那好似被蟄到的地方卻漸漸變得異樣起來,她忍不住哼哼唧唧,小聲抱怨着,還要伸腿去踹那碾在身上的坦克。
然而無濟于事,她的反抗換來的只有無情的鎮壓和撻伐,那坦克彈藥也忒充足了,炮筒高昂,在她身上碾過一遍還嫌不夠,又翻來覆去來來回回地把她當煎餅一樣的攤。
頭兩回當然還是快樂多一些的,可誰也招架不住過度使用啊!
她氣的要死,張口就要罵人,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事實上已經氣若游絲:“啊啊啊你、你給我停下……”
誰知那夢裏的坦克還他媽會說話,聲音冷冰冰的,一邊欺負她,一邊嘲諷她:“既然是做生意,哪有不讓客戶盡興的道理?”
“應辭許你這個狗男人我殺了你——”
謝汀猛地睜開眼睛,擡腳就踹了出去。
“卧槽——”被踹的人還沒什麽反應,謝汀自己倒跟被掐了脖子似的叫起來,“疼死了!!!”
男人眉心微斂,擡手蓋了蓋眼睛,淡淡道:“一大早的,你殺豬嗎?”
确定剛醒就又要幹架嗎?謝汀偏了下身子,正要還嘴,腰背處又是一陣悶痛襲來,渾身散架了一般,可不就是被那個臭坦克碾了一整夜麽!
媽的……沒開過葷的男人都是這麽龍精虎猛的嗎?!這把真是賠大了!
她這下僵着身子不敢再動彈了,想想仍是不解氣,小聲嘀咕:“果然是個初哥,技術忒差!”
隔壁應辭許已經坐起身來,外頭陽光照進來,他頭發略顯淩亂,側臉隐在暗處,看不清表情。
聽她這樣說,他頓了頓,偏過頭來望着她。
謝汀翹着眉毛不服氣,碰上他的眼神,卻下意識猛地一縮。
他要笑不笑地,眼神幽深,似一潭深泉,沁着涼意,逡巡在她還微微泛着腫的嘴唇上,鮮見地沒有駁斥她,只懶洋洋道:“不如謝小姐身經百戰,有一把好嗓子。”
謝汀臉騰地成了一張紅布。
揶揄她一把,應辭許徑直翻身下床,謝汀下意識望過去,見他大喇喇只裹了條浴巾,寬肩窄背,肌肉流暢。
……媽的,身材真好。
“臭不要臉。”謝汀小聲罵他,恨恨盯他背影,直到他進去浴室,都一時半會兒沒收回眼神,迷迷糊糊又想起昨晚來來回回被碾壓的滋味兒……
不得不說,這種事兒嘗起來,還真他娘的挺有滋有味……如果不疼的話,就更好了……
謝汀恍恍惚惚地躺在床上,竟然沒羞沒臊地開始回味起來。
“滿意麽?”
謝汀咂咂嘴,下意識點頭:“滿意,忒滿意了。”
一聲嗤笑。
謝汀冷不丁反應過來,這回也顧不得臉紅了,擡手就丢了個枕頭出去:“滾啊!”
應辭許偏頭躲過,此時已然西裝革履,又是個衣冠楚楚的斯文敗類,唯有發梢還殘存幾分濕意。
昨夜旖旎仿佛泡影,倏忽而過,不留痕跡。
他瞥她一眼,正要開口,眸光卻觸及到她頸間毫無遮掩的大片迤逦紅痕。
……Fine,痕跡都留在她那裏了。
他面無表情移開視線,語氣有些僵硬:“早餐馬上到,你收拾一下。”
謝汀翻了個白眼,正要起身,這才察覺自己現在簡直是讓他“一覽無餘”了,昨晚倒也算了,現在他衣冠整齊人模狗樣的,自己卻這幅樣子,不是太吃虧了麽!
這下倒是忘了痛了,利索地把自己裹了個嚴實,一指門外,頤指氣使:“出去!”
應辭許懶得和小屁孩計較,轉身便要出門,擡腳卻被絆了個趔趄。
謝汀“噗”地笑出來:“喲,虛了吧您?腰酸腿軟不?”
應辭許穩住身形,掃了一眼地上的東西,意料之外地竟沒有同她打嘴仗,擡手便甩了門出去,動作恍惚還有幾分倉皇。
屋內陡然安靜了下來。
KO!謝汀得意洋洋,翹着尾巴順着視線往地上瞧。
什麽玩意兒?黑不溜秋的一小團,這就能把我們鼎鼎大名的應老板吓得夾着尾巴逃哦?
看着看着,謝汀臉上的笑開始僵硬起來……
——這他媽不是我的秘密武器嗎!!!
黑色蕾絲镂空絲帶,性感又可愛,勾人魂魄男女通吃,一舉拿下老處男沒得說。
更別提那玩意兒周圍還散落着好幾個可疑的片狀包裝袋,不靈不靈銀光閃閃,閃瞎謝汀的狗眼。
謝汀:“………………”
1、2、3、4、5……謝汀小心肝發顫,不敢數下去了。他們昨天晚上,竟然用了那麽多個的嗎???
臉上的熱度瘋狂爆表,她“嘭”地又躺倒回去,無聲尖叫着在床上翻滾了幾個來回,才堪堪冷靜下來。
……
謝汀站在門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調整表情。
高貴冷豔,目中無人,絕不能在老男人面前露怯。
旋開門把,客廳裏空無一人。
她微微松了口氣,去往餐廳。
半途忽然聽到低低的說話聲。
她轉頭,就見應辭許站在陽臺講電話,他斜斜倚在欄杆上,眼睫半垂,神色冷淡。一手捏着杯白水,透過陽光,謝汀看到他有力的指骨。
聽見腳步聲,他轉頭望見謝汀,眼神有一瞬的波動。
她已收拾齊整,妝容完美,頭發還散着微微的水汽,披在肩上,半遮半掩地覆在白皙的頸間。
夏日衣裳輕薄,想來她也料不到一晚過去,自己會這樣狼狽,短吊帶實在是遮擋不住什麽痕跡。
只好用頭發聊勝于無地擋一擋。
不得不承認,他們昨晚都失控了。他也料不到自己下手這麽重。
他将杯子放在窗臺,拿下手機捂住聽筒,再開口時已恢複平靜:“早餐在餐廳。”
謝汀點點頭,越過他向餐廳走去,男人講話的聲音被抛在身後,聽在耳中卻又覺得如此清晰。
她聽見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聲。
卧室仿佛一個結界,将那些坦誠相見的旖旎糾纏全都封印。
天光大亮,恢複了人模狗樣的她,忽然有些恥于面對。
早餐也有些食不下咽,謝汀拿勺子撥弄着碗裏的粥,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
後頭若有似無的說話聲忽然停了,片刻,有腳步聲向這個方向走來。
謝汀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
“公司有事。”應辭許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我先走了。”
謝汀“哦”了一聲,沒有轉頭,擡手随意地擺了擺,一貫的女孩子笑嘻嘻的聲音:“拜拜咯!”
後面靜了片刻。
謝汀仍僵着背,手上的勺子無意識停下,凝神聽着。
等了半天,他都沒動。
她不是好脾性的,絕耐不住性子,就算剛才有那麽幾分羞恥,也持續不了多久。這緊繃的氣氛令她不适。
“怎麽還不走?”她偏頭看過去,又本性難移,忍不住嘴賤,朝他努嘴,“哎呀,是不是體驗太好,舍不得本小姐啦?”
應辭許忽然笑了一下。
這個小崽子,剛才還緊張呢,這就又原形畢露了。
鮮活,又張牙舞爪。
“笑什麽笑?”她警惕。
“是有那麽點兒舍不得。”應辭許語氣玩味,“謝小姐是要服務到底?我倒是不介意再來一次,不過是怕你撐不住。”
謝汀:“……”
所以她剛才在羞恥個屁啊!兩個人一個賽一個不要臉,誰還不知道誰的狗樣子啊!
她再一次指着門,語氣铿锵有力:“給老娘滾蛋!”
他倒也知道見好就收,甚至還好好脾氣地問了句:“需要送你麽?”
“不勞您大駕。”謝汀冷着臉硬邦邦地頂回來。
他不置可否,徑直離去。
謝汀惡狠狠地吃了兩大口粥,聽到他開門的聲音,腦中“叮”地一聲,忽然想起來什麽。
“等一下!”
他已經邁出門,聞言回轉身體:“怎麽?”
“剛才忘了說,過了昨晚,咱們的什麽狗屁婚約,就……”
“汀汀?”樓道裏男人疑惑的聲音橫插進來,打斷了她,“是你麽?”
聽這聲音,謝汀心裏一驚,擡手就去推門,一邊着急地小聲催促:“快關門快關門!”
“不好意思。”應辭許不動聲色瞥了眼站在門邊一臉好奇往裏看的男人,順勢将門往外帶,“你找錯人了。”
“找錯個屁!”男人擡手就按住了門,朝裏吼,“謝汀!你給我滾出來!你能耐了啊!竟然跟男人出來開房?!”
他力氣大得很,連推帶踹地死活要把門頂開。
應辭許卻不是個任人拿捏的主兒,他擡腳擋在門前,伸出一只手抵住男人肩膀,随意一推,便将他推的倒退三步遠。
“這位先生,”他聲音沉下來,“我勸你……”、
眼見應辭許這關不過去,男人只好隔着他朝門裏喊:“謝汀!我看見你了!不出來是吧?我可是你……”
“前男友!”
謝汀猛地把門打開,揚聲打斷了他。
賀泓致愣在原地:“哈?”
應辭許淡淡看一眼謝汀,眉目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