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謝汀徑直落座,瞥了眼身側, 季朗風的銘牌。

她愉悅地笑了。想必一時半會兒, 季朗風不會出現。

可惜身後還有個煩人的尾巴。

馮歆然仍與她相隔一個空位, 笑容完美,同她禮貌寒暄:“真是巧。”

謝汀看進她眼睛裏,不出所料,看到深埋在底的愉悅和滿意。

看來剛才臺上那出大戲,不只是謝汀一個人看的興致盎然, 這位馮小姐, 也對此喜聞樂見呢。

可不是麽, 坐實了謝汀“小舅舅”的身份,他們兩人再無可能了。

她自然高興。

謝汀懶得同她打機鋒, 懶懶一笑,并未作答。

拍賣的東西都不值一提,謝汀百無聊賴, 可手機已經被何文放收走了,她只能強打精神,保持笑容。

一只實木筆筒,拍賣出了十萬的價格,競拍員敲錘落定,擎等下一個拍品的出場。

室內忽然騷動起來,竊竊私語聲嗡然入耳, 謝汀掀開昏昏欲睡的眼皮, 向大熒幕上看去。

望見屏幕上展示的東西時, 她神情一凝,脊背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起來。

馮歆然煞風景的聲音:“謝小姐可要一試?”

謝汀神色間冰冷一閃而逝,重新慵懶靠回椅背,輕笑:“馮小姐不會以為,拍到了這條安顏的遺物,《南雁》的女主角就非你莫屬了?”

屏幕上,穿着婚紗的安顏笑的風華正茂,她白皙頸間一條鑲滿紅寶石的項鏈,閃閃發光,耀眼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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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安顏曾經拍攝雜志時,自帶的一條寶石項鏈。

而在拍攝的一周前,這條名為“皇後頸”的項鏈,剛剛出現在英國一個大型拍賣會上,拍出了六百萬美金的天價。

然而被拍下的項鏈,卻在僅僅一周之後,便出現在了安顏的頸間。

寶石配美人,堪稱絕配。而此時,安顏的豪門出身才漸漸浮出水面。

她的知名度在這時候達到了巅峰,一代女神,炙手可熱,在那個年代,堪稱全民偶像。

也因此,她的隕落讓無數人直至今日仍不斷緬懷、回憶。

沒料到這樣一個小小的拍賣會,竟然出現了這樣一件傳奇的物品。這一剎那,所有人心頭都燃起了一把火。

馮歆然直視謝汀,自信一笑:“我們拭目以待。”

展示臺被人小心翼翼地搬至臺上,燈光照耀下,璀璨紅寶折射出奪目光彩,刺痛了謝汀的眼睛。

有人忍不住發出喟嘆,一旁的馮歆然,終于掩飾不住眼底的野心和欲望,目光灼灼地盯在臺上。

一群人躍躍欲試,撥滿箭弦,只等一聲令下,飛射而出,穿透獵物脖頸。

熱血湧出,染滿寶石殷紅。

季雨柔親自出場,為衆人介紹這一只項鏈的來歷。

唯有謝汀慵懶而坐,眼簾半垂,似是毫無興趣。

競拍開始,低價五百萬。

馮歆然率先開口:“一千萬。”

上來便加了五百萬,場子一時冷凝一瞬。

一個冷淡的聲音,輕飄飄的,從後排傳來:“三千萬。”

謝汀:“……”

她豁然轉頭,正對上應辭許似笑非笑的眼。

馮歆然也被這三千萬噎的有些不爽,回頭看了眼應辭許,皺眉不滿:“……又是應家。”

謝汀眉梢微揚,眼神意味不明地在他們兩人身上逡巡一瞬。

這邊馮歆然似是被激起了鬥志,直接道:“四千萬。”

場內鴉雀無聲。

這下誰也看得出來,馮歆然和應辭許這是別起苗頭來了。

沒人再開口競價,那邊應辭許正要開口,謝汀忽然回頭,給了他一個眼刀子。

應辭許未出口的話在舌尖駐留一瞬,眸子裏飛快閃過一絲笑意,仍是開口:“五千萬。”

謝汀:“……”

她要被這個狗男人氣死了!

她霍然起身,周圍的人被這舉動驚到,數雙眼睛疑惑看過來,謝汀尴尬的要死,匆匆撂下一句“去洗手間”,轉身便往後走去。

好在應辭許坐在過道邊上,謝汀經過他時,不小心崴了一下腳,整個人都往男人身上倒過去。

有人看到,不免目露鄙夷,這碰瓷碰的也忒假了點!

可惜這位女明星,碰瓷之前也不了解一下情況,大名鼎鼎不近女色的應辭許,上回遇到這種情況時,可是直接起身向後一退,讓那個女人一頭摔在了地上!

……可意料之中的好戲并未出現。

應辭許竟然舒展了一下身子,将胸懷完全打開,可也沒伸手去接她,謝汀直直地倒在了他腿上,臉朝下那種。

而她的嘴唇,直直貼在了他的……那裏。

應辭許不過想小小捉弄她一下,可誰料到她竟然不偏不倚倒的那樣準确!

整張臉砸在他腿間,那一霎那疼的他面色鐵青。

周圍的驚呼聲還未來得及響起,只見男人擡手捏在女人細白的手臂上,用力到青筋凸起。

一晃眼,兩人便消失在眼前。

謝汀的手腕都被捏紅了,她疼的鼻端發酸,又不敢喊出來,只能小聲罵他:“卧槽,你給我松手!!狗東西!你弄疼我了……”

應辭許火氣被她越澆越旺,目光瞥見前面的安全出口,直接将她粗暴地拽進了樓梯間裏。

厚重的安全門“嘭”地一聲重重關上。

這安全通道裏的燈竟然壞了,一片漆黑。

謝汀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裸露的脊背被他反手一推,冰涼的瓷磚與肌膚緊密貼合,涼意如針般刺入毛孔。

她怒火也湧上來,怒罵:“應辭許,你有病啊!”

“是啊,我是有病。”應辭許眉目隐在暗處,看不清楚,聲音如冰,譏诮冷漠,“你他媽剛才差點廢了我。”

他一手捏在謝汀肩胛骨,另只手輕輕觸摸她側頰,粗粝的拇指重重揉捏在她唇角,垂首時呼吸一片熱燙。

謝汀梗着脖子,虛張聲勢:“廢了就廢了,反正你長那玩意兒也沒什麽用!”

男人輕輕笑了一聲,在這黑暗裏,混合着他的鼻息,癢癢地貼在她頸側。

謝汀雞皮疙瘩剎那爬滿脊背。

她有些虛了:“應辭許,你……”

男人的吻就在這時,重重地印在她唇上。

謝汀腦子裏轟然一聲巨響,小腿肌肉繃直到痙攣,她拼命想躲開,卻被男人牢牢地楔在牆上,無法動彈。

長驅直入,攻城略地。

這個吻又粗魯、又綿長。

謝汀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她手無力垂下來,又緩緩攀爬至他脊背,将他衣服都攥皺。

不知何時才停下來,兩人唇齒厮磨間,應辭許眼簾仍是半阖着,卻嗤笑道:“謝小姐怎麽不做貞潔烈女了?我看倒也挺享受。”

謝汀雙眼迷蒙,偏頭避過他嘴唇,用力将他往後一推:“享受個屁啊!給我滾滾滾——”

應辭許從善如流往後退了半步,卻還是将她籠罩在臂彎下,他的怒火已經在這個吻裏消磨殆盡,又恢複了往日的慵懶涼薄。

借着隐隐月光,他瞥見她口紅已被蹭花,唇上卻亮閃閃一層水光,更顯殷紅。

因為生氣,微微嘟起來,有點可愛。

黑暗裏,應辭許嘴角笑意一閃而逝。

謝汀是真的生氣了。

“應辭許!你這條瘋狗!”她猛地推了他一把,猶不解氣,還上腳狠踹了下他小腿骨,罵道,“我們的約定一筆勾銷,老娘不需要你幫我搞季雨柔了!!!我自己來!!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甩手便要走。

應辭許擡手捏住了她手腕。

——又是手腕。

剛才被捏的火辣辣的痛還未消散,現在他又握在了那裏。雖然這一次不過是虛虛攏住,可謝汀心裏的委屈仿佛開了閘門,一下子傾瀉而出。

她淚水大滴大滴地湧出來,在月光下,小臉一片瑩白,不過片刻,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應辭許,你太過分了,”她抽泣的可憐極了,“你把我當什麽了?你幫我,我就要用這種方式回報你嗎?當初是你自己說要幫我的,我又沒有求着你!”

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女孩子,忽然就哭起來,饒是冷靜淡定如應辭許,也一時有些反應不及。

他張口欲辯:“你剛才砸到我……我差點就……我怒火上頭……”

“放你的屁!你怒火上頭?我看你是yu火上頭!”

應辭許:“……”

他嘆了口氣,百口莫辯。

他為什麽要吻她?那個時候,明明有千百種方法懲罰她。

沒有紙巾,他只好擡手去為她擦淚,手還未觸碰到她臉頰,便被她猛地拍了下去。

“啪——”,一聲脆響,回蕩在黑黢黢的樓梯間裏。

應辭許手頓了下,再次擡起,強硬地覆在她頰上,一寸寸替她擦幹。

謝汀沒再反抗,任他動作,過了片刻,應辭許輕聲說:“真是個哭包。”

“你剛才為什麽要拍那個項鏈?你難道不知道這是季雨柔弄出來的嗎?幹嘛上趕着給她送錢!”

原來是為這事……這小姑娘,還是這麽脾氣火爆,性子沖動。

他無奈:“我不過是跟着擡個價,讓馮歆然送錢去,我沒那麽傻。”

謝汀:“……”

他繼續說:“你就那麽不相信我?還搞什麽不小心崴腳撲到我懷裏……你傻不傻?”

謝汀:“……”

謝汀有點臉紅了,小聲嘟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項鏈……所以我今天不太冷靜。”

“我知道。”他後退一步,兩人保持安全距離,破天荒地道歉,“我也不太冷靜,我向謝汀女士道歉,我不該親……”

“啊啊啊我不聽我不聽!!”謝汀捂住耳朵瘋狂搖頭,拒絕聽到“親”這個字,還瞪着眼睛沖他喊,“我告訴你,我有喜歡的人了,他叫祝辭!你來晚了,老娘是有主的!不準對我抱什麽不三不四的心思!”

應辭許:“……”

老子就他媽是祝辭!

操。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而後不耐道:“知道了,我說過了,我不瞎。”

謝汀警惕:“季雨柔的事情也不要你幫忙了,咱們兩清。”

陰影裏,掩在狹長黑暗裏的眼睛眯了眯,他望着她轉身而去的背影,不鹹不淡道:“那件事,我查出眉目了。”

謝汀:“……”

她站定,糾結數秒,沒骨氣扭頭:“我剛才說了什麽,我全都忘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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