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光是把他弄到電梯上, 謝汀就出了一身的汗。
可這狗男人好像一點眼色都不會看, 明明都進了電梯,四處可靠的, 他卻還半是虛弱地靠在她身上,一動不動。
謝汀按了五樓,輕輕喘了口氣, 感覺身後沉沉一片。
側臉處正貼在他胸前, 一時靜下來,能聽到他沉穩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
謝汀忍不住擡頭白了他一眼。
應辭許察覺,垂頭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聲音太近,謝汀能感受到男人的溫度, 喉結滑動,以及胸腔的震動。
媽的。
她手心一癢, 又想暴力執法, 可他剛摔過一回,傷上加傷, 謝汀動了動,還是沒下去手。
順不了大明星的意, 大明星這口惡氣又不上不下梗在那裏,她“哼”了一聲, 怼他道:“你沒長手嗎?自己扶着牆會死嗎?”
她表情太淺顯, 應辭許看的明明白白, 他輕笑一聲, 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微一動。
——還算有點眼力見兒,謝汀一句話還沒腹诽完,只感覺應辭許的手往裏一收,她猝不及防,一下子撲進了他懷裏。
“你看……”他手重重摟着她,下巴輕輕蹭了蹭她毛茸茸的鬓發,語氣遺憾,萬分欠揍,“你這麽黏人,我手騰不出來。”
謝汀:“……”
她氣的擡頭就要罵他,可兩人離得太近了,她憤怒的時候剎不住車,腦袋一下子頂到了他下巴上,悶悶的一聲重響,透過顱骨竄進耳廓裏。
謝汀雖也痛的“嗷”了一聲,可應辭許毫無準備,未說完的話卡在舌尖,被她這樣往上一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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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悶哼一聲,綿密的痛令他指尖都忍不住痙攣了一瞬。
謝汀往後微微撤了一步,見他眉眼間痛楚無可掩飾、狼狽捂嘴的模樣,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看人吃癟就是爽,特別是應辭許這種臭不要臉的東西!
又是碰瓷又是演戲的,還連帶耍流氓,真把她當猴耍了?她謝汀又不是傻子!
她輕哼一聲,嗤笑:“活該!”
電梯門開,謝汀出了口惡氣,翹着尾巴直接走了出去。
應辭許?自己瘸着腿走吧!
她過去開門,應辭許望着她愉快許多的背影,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笑意。
小姑娘真是不好糊弄。
苦肉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就罷了,可他這個被打的,不僅甘之如饴,還得想方設法讓打人的那個打的心甘情願,打的順心順意。
謝汀開了門,擡手按亮燈,扭頭朝他揚揚下巴:“進來吧。”
應辭許扶着牆一步步往裏走,謝汀壓根不上去扶他,反倒倚着門框興致盎然地欣賞他一瘸一拐的模樣。
忽然又想起什麽,哼哼道:“鄰居?一梯一戶的大平層,狗屁的鄰居,說謊也不打草稿。”
應辭許正走到門邊,一眼過去望見的全都是她的家,他挑眉,無賴道:“我睡客卧你睡主卧,不是鄰居是什麽?”
謝汀翻了個白眼:“客卧?你想得到挺美,給你沙發睡就不錯了。”
她嫌他走得慢,也不管他痛不痛,粗魯地拽着他往沙發上一丢,噠噠噠便往卧室走。
反正他又不是客,死皮賴臉跟來的,晾着呗。
她穿着高跟鞋,本來腳就夠痛了,再被他壓着走,現在到了家裏,一秒都忍受不了了,一邊往裏走,一邊擡腳甩甩甩,兩只鞋子歪七扭八甩落在地。
等換上睡衣,整個人終于放松下來,然後花三秒鐘思考,應辭許那個狗男人在外面,她要不要卸妝呢?
……雖然兩人已經有過emmm那個啥,可是那天她可是帶妝上陣,早上去了衛生間之後也是全套妝容武裝徹底後才出來的。
可現在……算了,他算老幾?一個騙子、無賴、臭流氓,給他臉了還?壓根沒有那個禮貌的必要!
她直接卸了妝,頭發随意紮成個丸子,在抽屜裏翻找一陣,而後頂着張面膜直接出了卧室。
剛走出門一步,她随意瞥了眼沙發,心想這狗東西幹嘛呢……
下一刻,她這雙價值兩億五千萬全宇宙唯一公主限定冰·雅蝶·雪戀紫水晶瞳孔——
瞎了。
“應辭許!!!”她面膜都要裂了,指着他話都說不利索,“卧槽啊你,你他媽要、幹、幹嘛!”
她一手捂住眼睛,食指和中指露出一條縫隙,眯着眼如臨大敵地看着他。
應辭許仍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
可……
男人赤着上身,燈光下健康的淺麥色肌膚,肌肉流暢,肩膀寬闊平直,薄薄的胸肌,順勢而下,一副勁瘦的窄腰,褲子松松垮垮挂在腰線上,從她的角度,能看到深長的人魚線逐漸隐沒而下……
謝汀:媽的我需要流個鼻血以示禮貌嗎?
應辭許大大方方給她看,聽她結結巴巴的問話,揚眉道:“幹、嗎?你要是想的話……我不介意提供這個服務。”
謝汀:“……”
她把手上拿的毛巾牙刷一股腦甩到他身上:“給我把衣服穿上!!”
他偏頭避過,直接站了起來。
荷爾蒙剎那充斥鼻端,男人眼尾帶着淺笑,一改往日的譏诮,在燈影下顯得頗有幾分不懷好意。
“口是心非。”他甚至逼近她一步,燈下輪廓覆蓋她,輕笑着,“我看謝小姐剛才,欣賞的不是很愉快?”
謝汀心髒砰砰砰一下重過一下,快要跳出來了,她嗷嗚一聲,一蹦三尺遠:“神經病啊你!我報警了啊!”
應辭許長臂一伸,直接将她拎了過來,謝汀一邊作勢掙紮,一邊蒼白拒絕:“不不不還是別了我對你的rou體真的沒興趣……”
應辭許将她拎到桌前,擡手塞給她一包棉簽:“給我擦藥。”
謝汀:“……”
背後的擦傷是撞在樹上時留下的,此時燈光一照,顯得竟有幾分可怖,足以見得她推他那一下有多重。
可惜謝汀這會兒沒有那個心情憐憫他,惡狠狠地給他擦了藥,管他疼不疼,弄完直接板着臉走人,就把他晾在了那裏。
卧室門“嘭”地一聲重重甩上,謝汀抵在門後,後知後覺地有些臉熱起來。
她閉了閉眼,他勁瘦的腰線立刻徘徊在腦海裏,甩也甩不脫。
說起來她也是個聲名狼藉的流量小花,黑料滿天飛,又是金主又是包養的,好像那些人專門鑽她床底似的……
可誰能想到,她這輩子也才第二次近距離看到男人的身體,問題是,第一次也是這個人!
“啊啊啊啊!!!”她抓狂了一陣,撕了面膜又在床上翻滾一通,抓到手邊的劇本,才堪堪冷靜下來。
《南雁》快要開拍了。
說心裏不虛是假的,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她知道的清清楚楚,質疑聲大過于肯定,誰都以為她是靠着安顏的面子拿下的女主。
雖然她篤定陳啓絕不是這樣的人,可……萬一呢?萬一他也昏了頭呢?
她不能讓他們失望。
無論是孤注一擲,還是等着看她一場笑話……她要交出一份漂亮答卷。
也為了……那個人。
她心情一時有些寂寂,把已經有些舊了的劇本拿出來,那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标注,她已通讀數遍,可還不夠。
不知不覺就是深夜,她眼睛酸澀,點了兩滴眼藥水,愣了片刻,才從劇本的情緒裏抽離。
才發現餓的發慌。
趿拉着拖鞋想去冰箱裏找點吃的,打開門看見沙發,才恍然,家裏還有個不速之客。
看劇本太入迷,她都把他給忘了。
這會兒,男人正憋屈地蜷在沙發上,一腿微屈,另只腿放不下了,只好半垂在地上。
他太高了,那沙發不夠躺的,這樣別扭地縮起來,借着月色,竟有些可憐兮兮的意味。
畢竟是秋夜了,淩晨時分,客廳裏涼意湛湛,他只穿一件薄T恤,因為睡着,頭發稍稍有些亂,面色沉沉,呼吸綿長。
再沒有那些或譏诮、或無賴,讓人恨的牙癢癢的模樣。
他不是很無賴的嗎?怎麽這會兒又規規矩矩地窩在這裏裝可憐……
謝汀抿了抿唇,小聲喚他:“應辭許,應辭許……?”
他眼皮微顫,一瞬間又沉下去,沒有動靜。
謝汀只好走過去,在沙發前蹲下身子,伸手去拍他肩:“應辭許!”
她踮着腳,身體微傾,在觸到他的一瞬間,忽然被他抓住了手。
他的手是熱的。
謝汀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個。
她第一時間沒來得及反應,下一秒就是天旋地轉,男人像是還迷蒙着,将她嵌在懷裏,密密實實地壓着她,溫熱的臉頰在她頸邊蹭了蹭,她能感受到他頭發硬硬地紮在下巴薄嫩的皮膚上,刺刺的癢。
她掙紮起來,惱怒地斥他:“應辭許!你又發神經!”
應辭許埋在她頸窩裏,眼睛還是閉着的,聽到她的聲音,他只偏頭咕哝了半句:“別動……”
太近了。
溫熱的氣息一下下熨帖地撫在她皮膚上,謝汀不由一僵,一瞬間脊背都戰栗起來。
應辭許似是終于察覺不對,緩緩張開睡意茫茫的眼,直直撞入一雙帶着怒意的眸子。
她眼眸晶亮,像是潤了一層水光,怒火湛然,還帶着幾分羞惱。
眼尾似是濕潤的。
他心裏咯噔一下。
別是逗過頭了,把小姑娘給氣哭了吧?
可戲還是要接着演下去,否則不必等,下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他睫毛顫顫,似是還沒弄清情況,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上她臉頰,觸手濕潤。
“嗯?什麽……”他聲音微啞,嘴唇摸索着向上,吻在她下巴處的濕痕。
鹹澀,微苦。
……真的哭了。
應辭許一個激靈,做出一副恍然驚醒的模樣,盯着她:“什麽情況?你哭什麽?”
謝汀無語:“那是眼藥水。”
應辭許:“…………”
他擡手松開她,撫了下額頭:“抱歉,我剛才迷迷糊糊的。”
謝汀見他的尴尬不似作僞,也懶得再跟他鬥嘴了,站起身說:“你去客房睡吧。”
應辭許也站起來。
謝汀轉身往廚房去,片刻,又停下來,說:“上次說了,我已經原諒你了,你不必如此。”
應辭許望着她,淡淡一笑。
“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數。”
謝汀:“……”
敢情這裏面沒我事兒呗?
她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張了張口,不知說什麽好,最終擺了擺手:“随你。”
這會兒,她出奇的好說話,應辭許眸底一絲光芒閃過,輕笑着說:“那謝小姐可要配合我,早日贖清罪孽。”
第二天一早,何文放打電話給她,要她去公司一趟。
應辭許也已經起床,這時候倒沒有死皮賴臉了,利落道:“我回去換身衣服。”
謝汀下意識點點頭,又回過神,你換不換衣服,關我屁事?
兩人在樓下分道揚镳,謝汀到了公司,跟高層見了個面,出來後何文放道:“之前說的換助理的事情也該辦了,你去拍《南雁》,身邊沒人不行。”
謝汀點頭,推開面試間的門。
應辭許衣冠楚楚,人模狗樣,擡眸向她看過來,微微一笑。
謝汀:“……”
她可以,不配合嗎?!求求了我原諒你了還不行嗎!你這是贖罪嗎大哥?你這是來折磨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