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何文放弓着腰溜溜達達地蹭回來, 探頭偷偷觑着謝汀。
一張大臉悄咪咪越過謝汀的肩膀,投射在手機屏幕上。
四目相對。
謝汀:“……”
何文放:“……”
謝汀繃着臉把聊天界面往他腦門上用力一怼, 怒道:“何文放!你胳膊肘拐的夠遠啊!”
對話框裏,何文放宛若一個絕世狗腿子, 孜孜不倦、事無巨細地給應辭許報告謝汀的劇組生活。
小到賴床不起, 早上多吃了兩口粥, 大到順嘴誇一句友情出演的男演員長得挺帥,沒有他不敢說的。
應辭許問:[有多帥?]
何文放回:[害, 不足應總十分之一]
應辭許:[小姑娘眼光忒差]
謝汀:“……”
她冷笑連連, 挑着眼梢盯着何文放不說話。
何文放眼神躲閃, 趁她不注意猛地擡手搶了手機塞進懷裏, 直直往後蹦了三步遠, 才梗着脖子昂着臉硬氣道:“我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
謝汀被他的理直氣壯閃瞎了眼:“你還有理了?!”
何文放左顧右盼,小聲嘟囔:“也不知道是誰一杯子把人砸走,還拉不下臉道歉……唉,誰叫我就是善解人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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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汀:“……”
她太陽穴直跳,擡手指着他氣的說不出話,休息室門被推開,趙伊絢抱臂倚在門邊, 挑着眉梢幸災樂禍:“喲, 吵架了?”
謝汀瞥她, 有些不耐:“做什麽?”
趙伊絢看了何文放一眼。
自她出現, 謝汀神色就淡淡的, 聞言頓了一下, 說:“放放先出去吧,我跟她說兩句話。”
何文放神色古怪,有些猶豫,一時沒動。
這兩位見了面就掐架的姑奶奶有什麽話好說的?留她們兩人單獨相處,一言不合再動起手來怎麽辦?
謝汀又看了他一眼。
何文放不情不願地帶上了門。
趙伊絢先開了口:“你受傷了?”
謝汀有些詫異地挑了眉:“擦傷而已,你還會關心我?”
趙伊絢翻了個白眼:“我關心你個屁!要不是怕你缺胳膊少腿的耽誤明天去看溫雪,我閑的扯淡來問你?”
謝汀似笑非笑看着她,一臉“哦好的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吧”。
趙伊絢轉頭便走,身後謝汀平靜道:“就算是缺胳膊少腿,只要還能動,我爬也會爬過去。”
趙伊絢的腳步淩亂一瞬,滞在原地。
她沒轉身,猶豫片刻,輕聲說:“那些血字……不是馮景然做的。”
身後謝汀靜靜望着她背影,沒有應聲。
趙伊絢豁然轉身,神色緊繃,聲音含冰,卻有半分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是不是知道是誰?!是……”
謝汀擡手,倏然打斷她:“我不知道。”
趙伊絢定定看着她,神色變幻。
半晌,她神色越來越冷:“我以為你願意複出,是你想通了……原來還是只有我,永遠活的不堪。”
她擡手用力甩了門,“嘭”地一聲,重重砸在謝汀臉上。
……
上午動作戲只是開胃菜,下午都是重頭戲,又是槍戰又是爆破,謝汀中午抓緊時間小憩了片刻。
到片場時一個新棚剛搭起來。
顫巍巍的稻草棚,圈裏養着幾只髒兮兮的小羊,謝汀一邊看道具組調整,一邊随手從跺在一旁的的幹草堆裏拽了幾根喂小羊吃。
因為有綁架戲,豔麗的旗袍染上點點污漬,剪刀掠開幾道長長的口子,布料軟軟地垂下來,露出她細膩瓷白的皮膚。
化妝師認真地在她身上塗抹出傷痕與泛着紫的斑駁淤青。
日光下她長睫半斂,在眼下拓印出一绺長長的陰影。
面頰上幾道淺淺傷痕,倔強、狼狽而頹廢的美。
而她嘴角淺淺笑意堪稱溫柔,注視着正仰頭認真吃草的、髒兮兮的小羊羔。
場記立在一旁,擡眸這一幕入眼,恍惚一瞬,下意識擡手打開了手機相機,對準了謝汀。
導演和道具組長一起過來,帶着謝汀在棚前再一次走位,再三叮囑每一個爆破點的位置。
确認沒有危險後,現場安靜,打板開始。
南雁渾身狼狽,手腳被粗糙的麻繩牢牢捆在身後,男人拖着她往前走,走進草棚裏,擡手粗魯地一把将她甩到了地上。
一聲悶哼,她眉心痛苦之色一閃而逝,偏過臉眼神涼淡,卻含一把細細尖鈎,狠狠刺向男人的臉。
男人一剎那便被激怒,擡手冰冷槍口抵在她額前,聲音嘶啞,帶着怒火:“說!幫你的人在哪兒?”
南雁眼裏飛速閃過一絲輕蔑。
而後唇角微勾,倏然媚眼如絲,沁着水光掃視他,聲音沉媚,一笑傾倒萬人眸。
男人微微一怔,便聽她低聲喃喃:“你靠近一點,我告訴你……”
男人仿佛被迷惑了一般,鬼使神差地向前貼近,側耳探在她頰側。
南雁眼底笑意一晃而過,下一秒,一口咬在了他耳尖,狠狠向下一扯。
男人瘋狂凄厲的哀嚎剎那沖破天際,鮮血噴薄而出,熱燙燙地灑了她一臉。
暴怒下的男人高高揚手,一耳光便要用力甩下——
外頭忽然響起一聲高亢的槍聲,腳步匆匆而來,壓着嗓子:“大哥!追過來了!”
男人低咒一句,甩手将南雁丢在地上,舉起槍向外沖了過去。
草棚內只留全身被縛住、無法動彈的南雁。
外頭槍zhan一觸即發,裏面,南雁吃力地靠坐起來,咬牙開始找機會解開繩子——
然而下一秒,本不該在此時響起的爆破聲轟然響起,泥土飛濺,驚呆了全場的人。
因為爆破發生在草棚後面,而那裏,根本沒有設置爆破點。
現場人都一瞬呆滞,這場戲算是廢了,陳啓怒吼聲比子彈出鞘的聲音還響:“他媽的怎麽回事!道具組是死的嗎?草棚前面爆炸,前面!誰他媽讓你埋後面了?爆的這麽早有他媽屁用——”
他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炸起來的泥沙揚起在草棚上,支撐的木柱搖搖欲墜,而四處鋪滿的幹草成了最直接的引燃物,火勢從背面角落而起,被秋風一帶,火星點點,直沖而上……
現場剎那騷亂起來,有人大喊:“謝汀還被綁在裏面!!!快救人——”
下一秒,一個黑影如風般竄了進去,而後,
“嘭”——
一聲巨響。
……
司機開車,周平坐在副駕,拿着平板低聲向自己在工作時間任性翹班的老板彙報工作。
應辭許倚在後座上,眼簾半阖,颀長的雙腿交疊,手指微屈,搭在純黑色真皮座椅上,随着說話聲輕輕敲動,懶洋洋模樣。
車子裏有清淺的冷松淡香,他半聽不聽地,視線凝結在柔軟腳墊上。
腳墊平整,只靠近門縫處微微蜷曲起小小一角。車子駛過緩沖帶,細微的颠簸下,他餘光裏瞥見一閃而逝細細的淺白光芒。
他眉心輕斂,微微彎腰,長臂一伸,指間撚起一顆圓潤可愛的珍珠耳墜。
女孩子的飾品,躲藏在角落裏,也不知靜靜地在那裏躺了多久。
應辭許眸底漾起一個清淺至極的笑,一閃即逝。
也不知道小姑娘哪回落在他車裏。
微微恍神,車子猛然一剎,猝不及防間,指尖的珍珠耀着光一躍而起,重重落在他腳尖,彈跳一瞬,而後瑩白的珍珠從他深黑皮鞋上一滑而過,靜靜隐沒在柔軟的地墊裏。
應辭許心頭微微一滞,細細的不适感如同軟針,密密麻麻穿梭在他心頭,令他眉心無可遏制地深深蹙起。
司機忙道歉:“那輛車忽然竄出來……”
應辭許擡手制止他,緩了一瞬,可那一剎那的不适不僅沒有過去,甚而綿長地沖破胸腔,隐隐作痛。
周平有些訝異地轉頭看他一眼,道:“應總,到酒店了。”
“直接去片場。”
車子繼續直行。
應辭許忍耐須臾,躬身将那顆珍珠再次撿起,用力握在掌心裏。
細巧的銀針深深紮在他皮膚,輕易刺破,細細的血珠沁出來,仿若自虐。
可那痛楚比不上胸腔悶痛的萬分之一。
好像一把小小的鐵錘,發出嘈雜又尖銳的聲音,在他耳邊越敲越快,越敲越快,敲的人心頭煩躁一股股脹起來。
珍珠硌在他掌心,他的焦躁倏然有了出口。
是謝汀——
他瞳孔幽深,聲音沉郁,一字一句:“車子開到最快——”
是想見她,這一秒,就這一秒。
一刻都不願再等。
她恨他也罷,厭他也好。
即便玻璃杯再次碎在他額角,鮮血飛濺無數次,他也要踏進業火裏一步步向她走去。
他被魔咒鎮壓,滔天業火晝夜不息地焚燒他,她不救他。
她是拉他沉淪的妖精。
……
入目是薄薄的煙霧。
秋日飒爽,萬裏飄藍,純粹如塊寶玉,被漸漸飄氣的淺薄黑煙悄無聲息地吞噬。
應辭許坐在後座,眸光探出去,這景象遠遠便闖進他眼底。
這不對勁。
他知道她今天拍什麽戲,可這煙雖然還淺,但入目一看便知,那頭着了火。
心頭的焦躁宛如化作實質,他聲音冷如碎冰,帶着湍急:“再快。”
司機也看到那景象,心頭一顫,油門霎時踩至最底,車子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猛地往前竄了出去。
急剎車的尖銳利響在片場毫不引人注意,那頭早亂了,騷動、恐慌,有人再跑,有人捏着手機歇斯底裏地跳腳:“滅火器——滅火器拿來!!”
車還未停穩,應辭許甩了車門猛地飛了出去,入目火勢已難以抵擋,他瘋狂向前跑去,混雜着煙氣的烈風灌進喉腔裏,辛辣刺鼻。
何文放帶着哭腔的聲音,嗓子都破了:“汀汀!汀汀!”
應辭許心頭猛然一墜,他眸底已然腥紅一片,箭步沖過去一把攥住他脖頸,啞着嗓子壓抑着問:“她在哪?”
何文放劇烈咳嗽,眼神觸到來人,燃起不可思議的狂喜:“應總!應總!汀汀還在裏面,她全身都被綁着,她動不了——”
應辭許一把甩開了他。
秋風燥烈,幹草太多,火勢順風而上,不過片刻,炙熱的溫度幾乎要将人臉頰都燒燙。
周圍人越退越遠,劇組準備的滅火器寥寥無幾,在沖天焰火之前宛如杯水車薪,無濟于事。
消防車還未出現。
可她等不起了。
她手腳被縛,就這樣無力地躺在火勢最中央的地方,烈焰般的火舌咬在她細白的腳踝,一寸寸舔舐她細嫩的肌膚。
小姑娘嬌氣得很,可這會兒連哭着叫痛,都沒人能聽到。
應辭許眼底一片血紅,胸腔炸裂,望見遠處終于有人引水過來,他擡手搶了水槍,舉手從頭頂直直向下沖去。
噴濺的水柱順着他發頂四濺開來,水流沖刷在他面頰,順着線條淩冽的下巴一滴滴湧進脖頸裏。
渾身濕了個透。
随手抓起手邊的道具服裝,用水淋濕,捂住口鼻,躬下身子——
他直直向火焰中心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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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總真的好愛汀汀的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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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叫我擁抱你》作者:別春風
近日圈內好友爆料,音樂鬼才尹樹心裏有一個無法忘懷的白月光
各路女星紛紛出招通稿不斷,人人都想貼上這個标簽好蹭一把熱度
唯獨在cp超話角落,有個“僵屍”號挂着#甜飲cp#的話題默默無聞地勤勞anti,勢将cp的火焰扼殺殆盡
@用戶6131861:斯文敗類!表裏不一的男人!
@用戶6131861:假的!這對cp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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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那個迷醉的夜晚,姜恬被反常喝得酩酊的尹樹壓在車內,動彈不得。
長久的沉寂後,沙啞的聲線在耳畔響起:“為什麽不等我……”
姜恬輕嘆一聲,望着濃重的夜色告白:“如果我知道你曾經如此愛我,我不會逃。”
男人充斥酒意的吻落在她的額間,似是乞求。
“那就回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