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節補了新內容,不用回頭看了!】
深夜蟬鳴,學院裏大部分人都進入了夢鄉,就連去廚房偷吃了一圈的薛嘉卉也心滿意足地回去了,柳傲天在屋內閉目養神,忽覺房頂上有人輕功踏過,動作極輕,但還是被他察覺到。柳傲天快步追出屋外,一躍跳上房頂,追在黑衣人身後。
黑衣人似乎也發覺了他,但并未立即竄逃只是故意放慢了步伐,到了學院的後山才與柳傲天對招,此刻四下空無一人。
數招中柳傲天解開了黑衣人的面罩,“是你!誰派你來的!”柳傲天震驚,蒙面之人竟然是袁皓。
袁皓也就不再掩飾,收招站在柳傲天面前。:“柳先生,我只是用雜役身份來守護重要的人,我家主人對這弘文學院的暗鬥并無興趣。”
“你家主人是誰?”柳傲天心想這學生中幾乎都是官宦富商的子女,但又是誰派來人暗中保護,并且做得滴水不漏,連他到今日才察覺,這人背後的勢力竟然如此大,讓人不得不提防。
袁皓目光如炬,拱手道:“幽州大都督,薛弋陽。”
“薛……那不正是……”柳傲天這時只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薛嘉卉。
這幽州大都督官居從二品,先帝念在薛家世代忠良,封薛弋陽為輔國大将軍,為當朝武官最高職位。強大的突厥勢力時常南下,威脅着中原王朝的安全。薛家鎮守幽州擔負着繁重防禦任務,從不過問長安之事,一向在政治鬥争中保持中立,聖上多次想拉攏他們都未果,這次為何會牽涉進女子入學的新政來呢,不過想想薛嘉卉那頑劣的性格就能明白。
聽說薛弋陽的夫人早逝,外界相傳他對女兒寵愛有加,對女兒的保護更是面面俱到,不論是名字、樣貌外人都鮮有知曉,如今一見還真是被寵壞了。
袁皓颔首,神色懇切道:“我家小姐尚未知曉,望柳先生代為保密。”
柳傲天未置可否,直覺告訴他袁皓今日似乎故意将他引出來,憑袁皓的身手必然不會露出馬腳且數十招內便讓人揭了面罩更可疑,定是舊朝勢力的狠毒做派讓薛家也有所忌憚,故而希望各方看在薛家面子上保薛嘉卉一個平安,既然如此他倒願意如了薛家的願。
最後柳傲天默許地點點頭,袁皓轉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11茶園之行
薛嘉卉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翻來覆去都沒睡着,就批了件外衣出門走走消食。不知不覺中就逛到了先生們居住的別院,原本剛剛進來時還見着聶先生的屋子透出燭光,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黑了,想必這麽晚他也睡下了吧。
夜色迷蒙,女子步履輕盈地躍進一戶大宅,緊身的夜行衣襯出來她的曼妙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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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瞳你來了!”男子一身青衫,輕搖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個被喚作墨瞳的女子。
“公子,從賣扇墜的古玩店打聽到是當日薛冉帶着一名女子前來購買,他對那女子的描述和薛嘉卉正好相符。大人猜測此人就是薛弋陽之女。薛夫人早逝,薛弋陽對這個小女兒寵愛有加,不論是名字、樣貌外人都鮮有知曉,此次只打聽到她叫……叫薛嬌花。”墨瞳也很費解,這“嬌花”聽起來似乎與大戶人家給女兒起名的喜好不同。
聶文星抿唇輕笑,嬌花不就是嘉卉的意思麽,就連放出消息都要這樣與衆不同,果真帶着薛嘉卉慣有的風格。
“公子還有一事,大人希望你能拉攏幽州薛家,而這……”墨瞳遲疑了片刻,回想起他們之間的相處不由得泛着醋意,便假借大人的命令讓聶文星意識到薛嘉卉對他似乎不只是師生情誼。
“有什麽話不妨直言。”聶文星眉心微皺,他也料到大人會如此吩咐。
“這薛嘉卉似乎很關心公子,頻頻送禮都價值不菲,而小女孩很容易被引導,薛弋陽視他為掌上明珠,如果公子能取得她的信任,利用這個棋子去操縱她背後下棋之人,薛家如能加入必能助我方一臂之力。”
聶文星閉上眼聽她說話,末了回了聲:“知道了,回去複命吧。”
女子颔首,随即轉身,輕功一展消失在黑暗中。
腦海中回想起薛嘉卉明媚的笑容,她本不應該卷入這場鬥争,聶文星蹙着眉,不知不覺中站了許久,直到天色微亮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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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嘉卉起床啦!大家都到齊就差你了!”
薛嘉卉原本在夢裏遠遠地觀望那位青衫男子,朦胧中聽見路雲霏拍門的聲音,從床上一躍而起——她睡過頭了!
三天假期那些違反了校規的學生都要去孫大山家茶園采茶,除了三位先生外,袁皓也一同前往。于是他們就這樣愉快地出發了,班上的大部分男生都來了,還有元芳、張龍、趙虎三位學長因反對女先生而翹課違規也在其中,一群人浩浩蕩蕩從弘文學院出發直奔城郊的孫家茶園。
薛嘉卉背着竹簍高高興興地走在隊伍最前,她是此次活動唯一一個女學生,只是那讨人厭的蕭遠也在其中讓她有些不快,薛嘉卉與他相互瞪了一眼,誰也沒給誰好眼色看。
走了半天山路終于把大家郊游的興致抹去,薛嘉卉這個自稱習武之人的強壯少女也顯得體力不支,就別說其他在家裏從小嬌慣,纖纖玉手從未沾過陽春水的公子哥們,一路上叫苦連天,就差鬼哭狼嚎了。
路先生建議大家先在此處歇息一段時間再繼續趕路,學生們歡呼了一聲就坐的坐、蹲的蹲,散成了一片。
薛嘉卉蹲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拍了拍小腿,袁皓遞來一個水壺:“薛姑娘喝點水吧。”
她卻仰起頭來一臉苦相說道:“我累得沒有力氣喝水了……”
“水剩的不多了,姑娘還是先喝點吧,柳先生說還有很遠的路。”袁皓輕輕一笑,剛出發沒多久她的背包就轉移給了他,怎麽還覺得累啊。
薛嘉卉坐在地上不願意起來,忽然想到她都累成這樣聶文星一介書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就建議道:“诶,聶先生呢,你去問問聶先生要不要喝水吧。”
袁皓木着臉往聶文星的方向看了一眼,“給,你自己拿給他好了。”搖了搖頭後識趣的走了。
薛嘉卉艱難地爬起來,走到聶文星身邊坐下,在兩人為最後這些水推來推去,是聶先生先喝水還是薛姑娘先喝水的時候,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背着竹簍走過來,吆喝着:
“賣茶喽!清涼可口的泉水茶喽!天熱多喝水喽!”
衆人聞聲驚坐起,仿佛在沙漠裏看見清泉一般,像餓狼一樣眼睛裏都閃着光盯着小男孩的一舉一動。
範大同以每碗一文錢的高價買下了小孩所有的茶水,招呼着大家一個個排隊,吳天寶笑着給大家派發茶水。
經過這次休息大家一鼓作氣走到了孫家茶園,孫大山夫婦站在門口迎接他們,大家到了目的地歪歪斜斜地随地就坐,他們都累壞了。孫大山夫婦在其間走來走去,忙着給他們倒碗茶水解渴。
與弘文學院一行人幾乎同時達到的還有那個賣茶的小孩,遠就聽見他喊着:“爹娘,我今天賺大發了,有一群傻子買了我的冠軍茶,快出來看你的豬頭!”他提着一只碩大的豬頭,興高采烈地往家裏跑。
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越走越近,薛嘉卉笑道:“是你的豬頭。”
“原來你把我們當豬頭哦!”學生中好幾人都氣煞,直呼他把大家耍的團團轉,孫大山得知詳情面色嚴肅就要教訓孫小山,後來得到柳先生解圍,小小懲戒後才放過了他。
之前薛嘉卉只知道孫大山是個大齡考生,卻不知他也與妻兒生活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一家人看上去非常和睦,即便是縮衣啬食的生活,只要一家人相聚、齊心便能其樂融融,讓旁人好生羨慕。
薛嘉卉望着這孫家三人有些出神,卻不料她這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被聶文星看了去。
聶文星走到她身邊都沒被察覺到,見她神色失落地看着大山一家不知道在想什麽,輕聲詢問道:“累了嗎?”
薛嘉卉擡頭見着聶文星端着兩碗茶,愣了愣随即嘴角上揚,逞強地說:“不累不累,再多走幾裏路都行!”
聶文星把茶水遞給她,自己也蹲坐下來,悠悠地嘆了一聲:“如果能生活在這片山清水秀中,有家人相伴,即便考不上科舉也值得了。”
“嗯……”薛嘉卉苦苦一笑卻沒有搭話,不知他有意還是無意,偏偏擊中了薛嘉卉心裏那個不想提起之處,爹爹在娘親彌留之際提到的竟是一個遙遠的山村,薛嘉卉從未聽過那樣一片與世隔絕的樂土,所以年幼時曾經向往過能在這樣的地方生活。
等她逐漸長大便懂得薛家的子女注定了一世的戎馬,疆界的另一邊是對中原王朝虎視眈眈的突厥,大軍所到之處死傷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邊塞的守軍一日也不能懈怠。從此,她好像懂得了娘親的期盼和沉默。
思及至此,薛嘉卉揮揮手坦然地笑道:“嗨~~當真要我生活在這樣的山溝溝裏還不得悶死!”
她的表情起了細微變化直到最後仿佛長舒一口氣,這些都被聶文星看在眼裏,他無聲地笑了笑将茶水一飲而盡。
學監吩咐的三天時間一刻也不能多耽誤,稍作休息他們就來到茶園勞作。
柳傲天布置下魔鬼般的任務計劃,三天之內要完成采茶、炒茶到收茶,學生負責采茶,路雲霏則攬下了炒茶的重任,她抱着第一筐新采好的茶葉往回走。
“柳先生,我也來幫忙吧!”薛嘉卉挽起袖子就準備加入采茶大軍,但被柳傲天攔住了。
柳傲天習慣性地摸了摸鼻頭,經過一番思量後道:“薛嘉卉,你也去看看路助教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好!”薛嘉卉爽快地答應了,轉身就往宅院跑去。
薛嘉卉剛踏進宅院就聽見幾聲巨響,接着柴房所在的方位騰起一陣黑煙。“不好!路先生和元芳學長他們在那兒炒茶呢,一定出事了!”
薛嘉卉快步趕到時聶文星已經黑着臉站在柴房裏,怒目而視,有欲要發作之色。而元芳、張龍、趙虎被他逮到在柴房外偷聽也被拉進了房間,他們看似恭敬地站在聶文星身邊,實際上是想來近距離看路雲霏的笑話。
“你們是不是又捉弄路先生了,快向路先生道歉!”
路雲霏躲在房梁上,臉都花了手裏還護着鍋裏的茶,她搖了搖被火光吞噬只剩枝幹的芭蕉扇說道:“沒事沒事,我沒事。”
說着就從房梁上跳了下來,薛嘉卉上前接過炒鍋,幫着路雲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她臉上沾着煙灰活像一只貪玩的花貓,發髻上也不知從哪兒紮了幾根稻草,總之看起來狼狽極了。
以元芳為首的學長們反對女先生,他們故意處處刁難路雲霏,如今最後那枚鈴铛又在元芳手裏,路雲霏深知自己需要用真心去化解誤會,得到學生們的認可才能繼續留在學院,平日裏她任勞任怨地工作大家有目共睹,即便像今天這樣被捉弄、險些受傷她還幫他們說好話。
元芳三人見了路雲霏這副模樣在一旁偷樂,竟然還敢笑出聲,不止是聶文星像吃了爆竹一樣火冒三丈,薛嘉卉也氣得回頭狠狠瞪了他們幾眼。“你們居然笑!”
聶文星神色肅穆,一改平日裏溫文儒雅的性格,指着他們三人厲聲訓斥道:“你們還不快向路先生道歉!”
元芳三人嬉笑着相互看了一眼,全然沒把聶文星的話放在心上。
“快道歉!”聶文星見他們一點反應也沒有,又是一聲訓斥,這一聲喝斥氣勢之強讓薛嘉卉也有些震驚。
這時元芳才吊兒郎當地從鼻子裏哼出“對不起”三個字,極為漫不經心。
“沒事沒事,就是這些茶有點可惜了。”路雲霏也看出聶文星真的是非常生氣,在旁邊打圓場。
“沒有誠意!”聶文星橫眉怒目的樣子讓元芳等人也有些忌憚,這才恭恭敬敬地向路雲霏道了歉。
聶文星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些。“你們幾個把這裏打掃幹淨,再繼續炒茶!”
“知道了!”元芳他們再也不敢造次,連聲答道。
“聶先生我也去幫忙,我先去打盆水來給路先生洗一洗。”薛嘉卉建議道,聶文星微微颔首算是回應,元芳三人趁着聶文星走神之際悄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