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落荒而逃

“誠誠？”她許久不說話，靜靜站着看似柔和，但眼神卻空洞的令人無法直視，嚴貞莉不放心，又輕輕淺淺喚了她一聲。

萬千思緒積在心底，顧誠誠被這一聲驚的略有些回神，她怔怔看着眼前的人，漫天恨意逐一斂去。

“沒有，就是想起我爸媽了。” 嗓音沙啞，顧誠誠目光又回到那支古董釵子上，她這樣的動作與話語，穆海帆與嚴貞莉聽了倒也不懷疑。

“原來是想起這件事了。”提起顧家，嚴貞莉也嘆氣，她溫溫柔柔拉了顧誠誠的手，擦着女孩子手心的虛寒，低聲說：“都已經過去了，不要總是放在心上，對身體也不好，還有你也勸勸你哥哥，別一天到晚的把心思放在那件事上，警察查不出來也得慢慢來，顧男年紀不小了，該考慮正經事了。”

字字句句，明着是關心呵護，若非今天她無意中知道真相，恐怕還真敢把這一番話仔仔細細的記到心底去呢，顧誠誠的唇角在嚴貞莉看不到的角度勾起了一抹諷刺的弧度。

不要放在心上？她更加希望她跟哥哥永遠忘了才好吧？

“別的都無所謂，只有我父母的事我不可能放下。”永遠都不可能。她默默在心底加了一句。

年紀尚輕的女孩子，本該快樂無憂，嚴貞莉實在不忍見她這樣，其實從小看着她長大，多多少少還是了解的，平時瞧着也沒有什麽異常，實則心思卻敏感的厲害。

“誠誠，媽媽也是為你們好，生活還是該往前看，總守着往事無法自拔，未免也太不開心了點，不是嗎？”她的神色很不好，連眼睛裏都藏着濃沉的恨意，令人無法忽視。

不長的指甲刺進肉裏，顧誠誠咬牙忍着脫口而出的激烈言辭，手心好像絲毫不覺得疼一般，她沒有迎上嚴貞莉的目光，也是不敢，只是微微哂笑：“你們不用擔心了，我很好，以後的日子……我相信我會更好！”

事情的真相已攤在眼前，顧誠誠無論如何也再喊不出多麽親昵的稱呼，但又不能讓他們發現了端倪，現下她太慌太亂，已經不适合繼續留在這裏。

“時間不早了，如果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語速很快，話落音她拿了包就走，甚至沒有再看穆海帆嚴貞莉一眼。

幾乎是落荒而逃。

嚴貞莉哪裏想得到顧誠誠知道了些什麽，只是有些意外的跟穆海帆對望了一眼，喃喃道：“這孩子還真是，一提過去的事就着急，本想着讓司機送她回去，跑的倒快。”

穆海帆沒有答話，他何嘗不覺得心頭異樣，可一時間也沒有頭緒。

一路跑出穆家古宅，迎面是長長的一條林蔭道，顧誠誠氣喘籲籲的停下，喉嚨處堵的快要喘不上氣，她彎腰幹嘔，連眼淚都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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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承認，不想承認如果可以，她其實情願今天沒有聽到什麽的。

許是這種可能性讓她內心充滿了罪惡，她竟貪戀曾經給予她生命中除哥哥之外唯一溫暖的她們。

穆海帆，嚴貞莉，甚至是一向不喜歡她的穆南風，曾經她跟哥哥兩人有多麽的一籌莫展，他們的一言一句就有多溫暖，而如今，那些溫暖離她遠去，一生不再複返。

惶恐将她整個占據，顧誠誠沒有察覺，這一刻裏她連指尖都在微微抖着，終于雙腿支撐不住，她蹲下身，不顧及來往的人群車輛，直到很久很久之後，夕陽鋪了大半條街道，她忽覺得身上透骨般一涼，這才徹底回神。

長久維持着蜷縮的姿勢，顧誠誠乍一站起身時，腳底疼痛如同針紮，可是再不肯耽誤一刻一秒，她有更重要的事。

這一生最重要的事。

穆海帆與嚴貞莉的罪證。

尚不知當年為了什麽事，顧誠誠毫無頭緒，她不敢在這個時候告訴顧男，否則以他的性子，萬萬不能忍受她還能跟穆家有任何的牽扯。

顧誠誠回到綠水百合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黑了，她推門進去看到穆南風有些訝異，他今天去公司，本不該這個時候回來，沒有多問，顧誠誠只是瞥了他一眼便迅速調轉了視線。

穆家的獨子，縱然當年事出時他年齡尚小，可這麽多年也不會什麽都不知情，他們都是一樣的……把她和哥哥當傻子一般蒙蔽！閉了閉眼，顧誠誠恨到極處連自己都不想放過。

“你去哪了？”客廳裏只開了壁燈，朦朦胧胧間并不算明亮，穆南風當然也沒發現她的不尋常。

穆南風語調平平，一張口倒也沒有多麽的陰陽怪氣，可現如今顧誠誠對穆家人恨之入骨，連帶着穆南風也受連累，她并不是刻意，但淡淡一句“不關你事”已經夠令人側目了。

“你怎麽回事？”踱步到她面前，穆南風探索的目光緊盯着顧誠誠。

顧誠誠怎麽可能任由他看下去，腳步一轉，她換了個角度，總算好言好語解釋：“回老宅了，白天的時候我說過的。”

穆南風當然知道，更加不會不記得，可是他打過老宅的電話，周阿姨說她早離開了，所以他真正想知道的，是離開老宅之後的這段時間她去了哪裏。

“嗯。”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穆南風也不打算問她了。

這幾天她一直怪怪的，他也沒當回事，這一場婚禮他們都清楚得很，既然她不過問約束他的事情，那麽他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只要不鬧出格便罷，穆南風沒所謂的想。

那麽晚的時間了，顧誠誠心亂如麻，也不去問穆南風吃過飯了沒，她徑自坐在沙發上發呆，穆南風也由着她，可是他今天一整天在公司忙碌，連午餐都是随便對付的，原本不會回來這麽早，可想着她手上的傷卻偏偏鬼使神差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