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并不是你的仇人

多餘的還有些什麽話他沒有問出來，不過猜也知道，她今天一回來就是這般模樣兒，在穆家老宅時一定就發生什麽了，他不是不知道父母都很在乎眼前這個女孩子，他們當然也是疼惜的。

“你覺得我該怎麽樣？”在穆南風出神之際，顧誠誠毫無征兆的問出口，穆南風不期然的擡眸撞進女孩子漆黑決絕的眼底，一時默默。

她……她何苦以這種目光看着他？好歹禍害了她一生一世不能幸福的人是他。

“我并不是你的仇人。”淡淡的，一字一句的，穆南風情真意切。

有心亦或者無意，此時此刻的顧誠誠已經分不清楚，她面沉如水，心口上卻好像挨了一刀，疼的連呼吸都漸漸忘了。

你不是我的仇人，我也不想。

你不是我的仇人，那麽誰是呢？

穆南風，從前我總是想着，這一生有你們穆家，我該是感恩戴德，所有的關懷照顧都銘記于心一輩子不敢忘，可到頭來才發現，原來自己不過是一番真心錯付，且錯付盡了。

“你的意思……是覺得我礙着你了？”出口便是這樣一針見血的話，饒是再俐齒伶牙的人也難以作答，更何況穆南風本沒有那種意思。

這個女孩子，從小認識，算得上青梅竹馬，可是活過這麽多個年頭，穆南風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夠了解她，“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大了，我只是覺得你現在身上的戾氣太重，看誰都不是溫暖的。”

如果她不是答應嫁給他，這個姑娘他哪怕再不喜歡，到底也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在，她的以後他不會不管，但現如今木已成舟，兩個人相敬如賓的過下去不好嗎？她真的不必出口傷人。

這種時刻，穆南風望着眼前動人的容顏，那樣熟悉卻又陌生，只是覺得心寒罷了，他的思緒何嘗不亂，所以根本沒有想到，他能感受到她的傷害，就已經是不再單純如故的感情了。

一個人，如果當真無所謂，當真是死是活都不在乎，又怎會覺得受傷。

愛情來得蹊跷又悄無聲息，那樣那樣輕且神秘，連當事人都不曾察覺。

“誠誠，這種話你或許不是頭一次聽到，但是你從不曾聽進心裏去，我希望你認真想想，那本書也認真看看。”一番話說罷，穆南風的目光落到了那本沉重的《救贖》上面。

顧誠誠還能怎麽說，證據尚且沒有掌握，對于穆家，或者說是穆南風，她尚且還做不到狠心。

“其餘什麽事我都可以考慮，只有這一件，我從頭就決定了要固執己見，只怕這要求我要令你失望了。”書房的窗沒有合嚴，絲絲夜風吹進來，牽動顧誠誠的衣角，穆南風看在眼底，只覺得她整個人都在風雨飄搖之中。

她那麽堅定，幾乎是毫不猶豫，果然他的話亦或是他這個人，都在她的心底毫無分量嗎？

瞳孔黑如天邊夜幕，顧誠誠垂了垂眼，說不清是悵惘還是失望，他心底剛為這種感受感到滑稽，還來不及細想原由，顧誠誠就又出聲：“我相信沒有什麽事是不能真相大白的，只是時間久一點兒，只是罪犯逍遙的時間尚久一點兒，僅此而已。”

目光如炬，顧誠誠眸底的矛盾因為壓抑越發顯得複雜，穆南風糊塗了，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認為她恨極了他。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其他的随你吧。”穆南風有些心竭，他邁步越過她朝外面走去，那時沒有人知道，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只因顧誠誠的那一眼，令他不敢細想。

S市的後半夜，果然風雨交加，那雨勢又猛又急，來勢洶洶，顧誠誠躺在側卧輾轉反側，主卧的穆南風同樣夜不能寐，兩人各懷心思，同樣的一籌莫展。

穆南風對顧誠誠所想的內容一概不知，大抵也只是覺得她性格越來越偏激了，十三年前的事在她心底就是個雷區，任何人不得靠近與碰觸，所以那樣飽含恨意的一眼，他想不透後也就不再想了，可是顧誠誠不一樣，她已經決定了要讓事情真相大白，已經決定了要找到證據。

綠水百合裏的保險箱她姑且沒有辦法，但嚴貞莉與穆海帆對她絲毫沒有戒心，穆家老宅……一定有她想要的東西。

S市五月中旬。

嚴貞莉的生日快到了，她一向喜歡熱鬧，往年這個女主人都要大辦，今年自然不例外，更何況唯一的長房嫡子剛在上個月大婚，她又豈有低調的道理，找到了顧誠誠一起幫着出主意。

“先确定地點吧？之前一直都是在自家的酒店裏，這麽多年也實在是膩味了。”随手翻着蛋糕花樣冊子，嚴貞莉如今春風得意說起話來也怪有幾分嬌嗔。

而顧誠誠呢？自打上一次從這裏離開後，她好長一段時間都鼓不起勇氣重新踏進這裏，雖然明知這裏有她心心念念的證據。

正是百般矛盾的時候，她總覺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虧得嚴貞莉主動，這才了了她的幾番掙紮。

“你……”想說些什麽，可如今心境不同了，下意識的她就再也喊不出“媽媽”這種稱呼來，可是這樣避諱，嚴貞莉不是糊塗了，哪能覺得這樣正常？

“媽媽。”咬了咬牙，她低聲改變。

小姑娘今天挺沉默的，像是有些拘謹，現在又在稱呼上糾結，嚴貞莉一笑，只當她還是一時不習慣，溫柔握了握她的手：“別着急，你跟南風剛結婚不久，稱謂一時改不過來也是正常的，想當初我剛結婚那會兒，跟你也是一樣的。”

嚴貞莉有自己的想法，顧誠誠暗暗松了口氣，她擡頭努力的溫柔一笑，說道：“謝謝媽媽理解我。”

“沒事，這都是小事，沒什麽大不了，倒是你剛才，想說什麽來着？”

顧誠誠定了定心神，所有的打算在她來之前就全部想好了，只要她正常發揮，讓嚴貞莉答應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顧誠誠：你不是我的仇人，我也不想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