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別碰我
白牆藍瓦,籬笆小院,只站在院子裏就能遙望大海,如此地方,沒有人不喜歡,顧誠誠也一般無二,可這樣這樣的美,到底不是屬于她的。
“有點冷,我先進去了。”海風撲面,僅穿着一件針織衫的顧誠誠不禁縮了縮,也讓她神往的心智清醒許多。
女孩子的腳步快,一溜煙的就沒影了,穆南風連說一句話都來不及,他倒是沒有進屋,反倒一個人下了山。
已經夕陽黃昏,遙遙天際上彩霞如同碎了的胭脂,東一塊西一塊的暈染開來,而海面平靜,偶爾有風吹着浪花砸到沙灘上,濕了穆南風的鞋。
有好幾年了呢,如果這次不是顧誠誠堅持,他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打算過來。
總是要面對現實的,有些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海風寄去無數相思,穆南風一個人走的遠了,有些事到底在心底擱淺了,而別墅裏的顧誠誠呢?加了衣服後的她趁機翻遍樓上樓下,一開始還可以有條不紊,什麽東西看了後還放到什麽地方,但是一間一間房找過,到了最後她連絕望都不知滋味了,整個人形同瘋魔。
穆南風走回來時,見到別墅裏從未有過的淩亂,一時間傻了,整個人愣在門前,若不是顧誠誠還好端端的蹲在樓梯旁,他都要以為這裏在不久之前進賊了。
“你怎麽了?這裏怎麽亂成這樣?你在找什麽?”一連問出三個問題,穆南風邊說着邊靠近她。
山裏天色暗的早,雖然還不至于黑,但顧誠誠臉上的淚痕穆南風也是等近了才看到的,頓時他心一涼,有什麽不安已經在心頭深深種下了。
“發生什麽事了?”他在她面前蹲下,聲音很輕很輕,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柔,語調更是。
“告訴我。”他這麽說。
顧誠誠能說什麽呢?那個時候的她已經将自己逼到了退無可退的一個境地,朦朦胧胧裏她只覺得耳邊有着一道好聽的聲音,那嗓音很是低沉,卻很柔情,一絲一縷的安撫着她的情緒,她很喜歡,可是擡眸看去時,有那麽一霎,她竟将他看做了自己的仇人。
其實,她從來也沒見過兇犯的樣子。
“別碰我!”她大聲叫着,擡手擋去他的觸碰。
女孩子嗓音尖利,在空蕩的別墅裏回音陣陣,她那種宛如見了鬼般的狠歷模樣兒令穆南風不解,實則也被吓了一跳,問她:“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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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相識,後來他雖然去了英國幾年,但是家裏長輩喜歡她,時常見了面偷拍了照片給他發過去,準确來說過往的一年年裏,他并沒有錯過她任何的成長,印象裏也一樣,小姑娘總是安安靜靜不甚快樂的樣子,什麽時候又有這種極端的情緒了?
淚痕未幹,顧誠誠喊出那麽一聲後覺得嗓子疼,她難受的将臉頰枕在膝上,穆南風伸手蓋在她的眼上,像是知道了她不會回他的話一樣,他也沒有再說別的,可是那舉止顧誠誠卻清楚,他想讓她休息。
腦海中太多太亂,理也理不清,顧誠誠覺得頭腦昏沉,可意識卻愈發清醒了,她想拒絕穆南風的好心,可剛才那一聲到底已經後悔了。
是怎麽告訴自己的?在沒有确鑿的證據前,她必須層層僞裝!想到這裏,顧誠誠有些平靜了。
“好點了嗎?”察覺到指下的眼淚不再流,穆南風緩緩細聲問她。
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顧誠誠握緊了拳頭不可察覺的點點頭,穆南風感受到了,人也笑了,他收回自己的手,以建議的口吻告訴她:“我不知道你出了什麽事,或者是想到了什麽,但是你不願說我不會勉強,可是你這麽痛苦也不是好受的,我幫你消遣消遣好嗎?”
顧誠誠沉默。
穆南風這段時間的心境當真不複從前了,可能他是認命了,畢竟已經結婚了,這若是換到從前,顧誠誠對他這麽不理不睬,他哪來的那麽多耐心來哄她?
“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徑自理解了她的意願,穆南風告訴她:“你知道嗎?這裏有一個小酒窖,存放了不少好的紅酒,我陪你喝一點兒好不好?我現在去拿。”
穆南風說完就真的走了,顧誠誠的臉原本一直垂着,眼睛也閉着,現在聽到腳步聲遠了才肯睜開,她自己看不到,否則一定能清楚的發現,那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哪裏只是找不到證據的不甘?情根已種,雖然不深,卻也磨人。
酒窖內,穆南風拿了兩瓶拉菲,其實他并不确定顧誠誠會喝酒,在他的印象裏,小姑娘是滴酒不沾的,可是酒能消愁,他該說服她才是,穆南風這麽告訴自己。
不過很快的,穆南風發覺不用那麽費勁了,因為他回去的時候,顧誠誠已經平靜的坐在客廳裏了,他走着看着,唇角揚起了一抹淺淺笑意。
“這兩瓶酒還是小時候跟爺爺過來一起存放的,爺爺喜歡喝酒,尤其是紅酒,那一次剛從拍賣會上得了我們就開車過來,本來說好了放到我長大成人接手了景逸後一起過來慶祝,可是……沒機會了。”開瓶,倒進醒酒器,穆南風一直低聲說着話,他語氣沉痛,表面上卻雲淡風輕,“倒是讓你撿着便宜了。”
“多謝。”心亂如麻,顧誠誠哪裏管穆南風的最後一句是不是玩笑話,她只知道随口敷衍。
酒醒好,穆南風先給她倒了一杯,接着才輪到自己,本打算幹一杯,可是顧誠誠恐怕真的聽了他的話,不等幹杯就昂頭閉眼一口給悶了,直看得穆南風目瞪口呆。
紅酒……是這麽喝的嗎?當真豪邁啊!看來确實是他小看了。
“還要嗎?”他問她。
顧誠誠點頭,毫不猶豫的,“要,怎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