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燈火通明

時間并不早了，于源接到顧誠誠的電話時，人還在警局裏，他沒有想到那個小姑娘竟然找到兇手了，一面詫異着一面又不敢耽擱，且電話裏她沒有說清楚便挂了，不知那方是什麽樣的光景，于源來不及多想，帶了一個小組馬不停蹄的就往穆家老宅裏趕。

穆家在S市豈是一般的家族？那樣舉足輕重的地位，縱然是局長過去盤問還得掂量掂量，可于源卻顧不得那麽多，他從業多年，從不随波逐流，更何況這又是顧誠誠的事情，再者說了，就算穆家怪罪好了，他接到報警電話，理應過去一趟的，不去才顯得工作失職了。

“組長，我們真的不用打報告嗎？”随行的是剛入行的年輕人，縱然不夠成熟老練，但穆家是不會不知道的。

按照流程的話，這個報告是一定要打的，可是方才顧誠誠的話未說完就斷了線，于源心急如焚都來不及，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

“別的暫時管不了了，你們既然跟着我， 倘若真出了什麽事，自然有我替你們頂着。”

大不了就是這個組長不幹了，他問心無愧！于源想着目視窗外，親眼瞧見城市霓虹在頭頂一一掠過，他知道這一夜怕是不好過了。

警車到達穆家老宅的時候，已經是晚間十點，穆家沒有年輕人，一向早睡慣了，忽然間警車的急促警笛聲在這入夜後的一片沉靜中響起，一家子人都驚醒了。

“什麽聲音？”嚴貞莉剛閉了眼睛睡着，這會兒模糊像是聽見了什麽，伸手去推穆海帆。

穆海帆是一家之主，又是大風大浪走過來的人，遇事總比一個婦人要警醒的多，他起身下床披了件外衣站在窗口下，撩開窗簾，不遠處的穆家大門外，警車上的燈光分外刺眼。

“是警察。”他說道。

“警察？”嚴貞莉一聽這話便是一絲睡意也無了，一下子坐起來，滿臉莫名：“這麽晚了，警察來我們穆家做什麽？”

穆海帆搖頭，也是毫不知情，可他的動作卻已經在着裝準備了，“不管是來幹嘛的，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燈火通明。

穆家的司機跟阿姨平日裏都是常住這兒的，他們只是個打工的罷了，遇事驚慌，又一見到穆海帆下來了，更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一時間樓上樓下，每間房的燈都點亮了。

“穆先生，不好意思，這麽晚了還來打擾。”隔着堅固的鐵門，于源向緩緩走來的穆海帆表示歉意，心底則不然。

“沒關系，你有什麽事嗎？”于源畢竟不是警局裏有頭有臉的人物，穆海帆也瞧他眼生，多問了一句：“是誰讓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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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高高在上慣了，穆海帆的這句話雖然落在于源耳裏不中聽，可他自己卻是當真沒多心的，但于源難免覺得自尊心受了重創，一時也無心那麽多廢話，直接奔了主題。

“我接到報警電話，說是穆先生與夫人和十年前顧家失火夫妻雙亡的案件有關，特來調查，望請配合。”

“什麽？”不是穆海帆的聲音，于源聞聲望過去，就見嚴貞莉從夜幕中走來，一臉的驚疑不定。

“這位警官，請把話說清楚，你們公務在身，盤問一句兩句本也是應當，可這盆污水不小，我們自持沒有什麽過錯，只想弄個明白。”

揣着明白裝糊塗，這是那一刻于源藏在心底的話，可嚴貞莉既然說了，這份情面還是要給的，便指了指老宅裏頭，問道“顧誠誠在裏面嗎？”

不知道話題怎的就扯到顧誠誠身上了，嚴貞莉想了一想沒看懂于源的意思，穆海帆倒是有點眉目了，卻也不敢往那個方面想，搖頭：“沒有，四月份穆家唯一的孩子大婚，并不住在這裏。”

這件事于源當然是知道的，他跟顧男的關系還不錯，即便見面的時候不問，顧男也會主動提上那麽一句。

“顧誠誠報警，兩位不會不知道吧？”看他們一臉茫然的樣子，于源相信他們可能真的不知道了。

“誠誠？”嚴貞莉不可思議，更是不願相信，她急急又往前邁了兩步，神色慌亂起來，問：“這位警官的意思是說，是誠誠報警說我們跟舊案相關嗎？”

“沒有。”于源點頭，緊接着又張口：“所以穆先生與穆夫人，只怕委屈你們二位陪我走一趟，把事情交代清楚。”

于源用了‘交代’兩個字，嚴貞莉一下子便火了，她的娘家也是有權有勢，未出嫁時她是家中唯一的妹子，寵得跟什麽似的，這麽多年為人妻為人母，年紀也漸漸上來了，人雖瞧着親切随和，到脾性到底是在哪兒放着的，哪能容人這般侮辱。

“什麽交代？需要交代什麽？我們兩口子的事情，做沒做過，難怪還不比你一個外人清楚。”

嚴貞莉擺明了不配合，言語之中縱然沒有多難聽的話，可字字句句卻好像是于源故意冤枉她似的，于源身為人名警官，自然承受不起這種話。老實說，一開始接到顧誠誠的電話時，聽着那頭她的敘述，他也曾懷疑，哪怕他對顧誠誠的了解不深都知道顧誠誠這個人有多麽在乎這個穆家，眼下她肯親口指出，必定有了一定眉目。

“夫人您誤會了。”定了定心神，于源把事情的前前後後想了一遍，又穩重起來，他說：“我也是接到報警電話才深夜過來的，如果您覺得有什麽冤屈，這些話到了警局都可以慢慢說。”

“你……”嚴貞莉還欲再說些什麽，卻被穆海帆揚聲打斷，這寂寂深夜裏，穆海帆醇厚的嗓音格外鎮定一般，擲地有聲：“我們會跟你走，但是有個要求，請先帶着我們去找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