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悔不當初
“或許……”重複念着顧誠誠的回答，穆海帆無聲笑了笑。
承認錯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又是這種錯誤，等到她完全放下心結坦然接受的時候，之前有多麽恨他們，就也會有多麽的內疚，甚至覺得自己不可原諒，穆海帆清楚得很。
“該說的以前都跟你說過了，現在再重複一遍也沒有意義，倒弄得像在趁機洗腦你，是非曲直，還是你自己考量吧。”端起了嚴肅的面孔，穆海帆必須強硬着心腸才能這麽說。
穆家，穆海帆到底還是一家之主，是位長輩，他輕易不插手這種事說這種話，一旦開了口，就沒人能夠阻止，嚴貞莉再一旁聽了幹着急，穆南風的面色也陰沉着不好看。
他當然不懂穆海帆這是要幹什麽？好不容易才哄得顧誠誠回了穆家，好不容易事情才有一些起色，他何以這麽刺激她？
“爸，你現在說這個幹什麽？”一心一意挂着她，穆南風真的擔心她會受不了自己內心良心的譴責。
穆南風不懂穆海帆的猛藥，嚴貞莉也不懂，頓時幫腔道：“就是啊，孩子好不容易回來，又驚又怕的，你會不會說句人話？”
原來緊張氣氛的書房轉眼間變成了批鬥大會，穆海帆自持頭腦清明，對跟前的兒子和妻子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難道他們當真看不出來自己是一番好意？
“算了，随你們了。”應該也差不多了，穆海帆住了口。
嚴貞莉保養得再好到底也年紀大了，折騰了那麽一晚早已經熬不住，她眼看着穆海帆不再說了就拉着人走，偌大的書房霎時徒留了顧誠誠與穆南風。
嚴貞莉有意為他們創造獨處的條件，穆南風心領神會，可那個時候已經是清晨的四點了，再過一會兒，天色便會亮起來，她會天一亮就迫不及待的離開嗎？
應該會吧？否則他不會這麽舍不得眼下的一分一秒，他幾乎舍不得出神甚至眨眼，就怕遺漏了什麽。
“剛才我爸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字斟句酌了良久，說到底穆南風還是害怕她介意。
顧誠誠不能說沒有被觸動，可是她知道穆海帆的話字字情真意切，她不是不知好歹。
“你放心，我不會在意。”顧誠誠這麽說。
不會在意……穆南風不确定她有沒有弄明白自己的深意，可是他來不及細想就高興了起來，她不在意是不是也代表不再恨了？
如果是這樣，那麽她對自己又是否會有改觀？
隐隐熱切的期盼着，穆南風的目光不自禁便灼灼了起來，此時外頭已有些許的晨光微熹，顧誠誠被他瞧得不自在，垂了頭盯着自己腳尖。
針落有聲，形容這個時候的寂靜再恰當不過了。
很顯然，周阿姨準備好的房間沒有派上用場，時間流逝的那樣快，只是一轉眼的光景，天色大亮了。
嚴貞莉熬得晚了些，白天就起不來床，穆海帆倒是精神好，端了一杯咖啡就上樓去書房了，顧誠誠與穆南風呢？他們整夜沒有睡，早餐的桌上自然也只有他們兩個人。
顧誠誠總覺得自己做事了什麽事似的，一口東西也不吃，偶爾穆南風跟她說話，她也好像沒聽到。
“你要實在吃不下就上樓休息吧，這樣熬着也不好。”定定看着她，穆南風的嗓音又清又潤。
顧誠誠根本沒有動筷，她兩手放在桌面上摳弄着，聽到穆南風的話擡起頭，兩人的目光一交彙，分明都有了什麽異樣。
那份異樣來的明顯且不容忽視，顧誠誠心一顫，急急別開臉去，說：“你媽應該沒事了，那我也該回去了。”
顧誠誠話落音就打算走，她起來的急，将餐桌椅子也帶動着響起來，尴尬極了，可也不管那麽多就疾步跑出去。
穆南風有心追上去，可她在他面前窘迫成那個樣子，逃也似的離開，他這麽追上去情況會好嗎？
極少的陷入了兩難境地，穆南風煩躁的伸手扒了扒頭發，終于還是緊跟其後，卻是去找李叔。
“你送顧誠誠回家吧，如果她不願意，那你就在後面跟着，看着她到了也行。”把鑰匙交到李叔的手上，穆南風囑咐着。
從有了這個決定，穆南風就設想了兩種結果，李叔現在的反應沒有之前八月份整日整日偷偷摸摸跟蹤時那麽震驚了，他像是習以為常般，連連應聲。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李叔答應的好不輕巧。
他輕巧，穆南風可輕巧不起來，自從車子出了穆家大門，李叔沒能有幸把顧誠誠帶上車後，穆南風便連着打電話給李叔，所說的話無非是“你注意着點兒，別把人跟丢了。”亦或者“就算被發現了也沒關系，重要的是跟着。”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這樣的早晨，恰逢上班高峰期，路況并不好，車子猶如長龍一般緩慢地流動，李叔一邊賣力跟着一邊又要向穆南風直播報導，真真是難為死人了。
嚴貞莉睡飽從樓上下來時，所看到的穆南風便是以下這些樣子。
來回踱步打着電話，嘴上說：“到了嗎？怎麽還沒到？”
半躺在沙發上打着電話，嘴上說：“她究竟住哪裏？怎麽走了那麽久？”
從沙發上倏地起身打着電話，嘴上說：“你說什麽？她住在江南城？”
“誰住在江南城？”慢悠悠下樓，嚴貞莉攏着長發問出聲，她環視一圈沒看到顧誠誠，便說道：“誠誠呢？她吃過早飯了沒有。”
穆南風那個時候已經黑着臉挂了電話，他眉宇之間的某種情緒凝結着，糾結不開，對嚴貞莉的話也是充耳未聞，只自言自語地說：“江南的待遇再好她也不可能去租江南城的房子，那她為什麽去哪裏？”
難道當真是自己太過大意了，這麽久了都想不到去查一查她住在哪裏。
穆南風悔不當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