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錯恨

穆南風這晚當了一回司機，卻是心甘情願的，後座上有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他不再闖紅燈了，連車速都降下了不少，好像是不敢，不敢有什麽意外，以免追悔莫及。

太晚了，回去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穆南風盡可能讓動靜很輕了，可還是令整個穆家都跟着燈火通明了起來，穆海帆更是一晚上沒睡。

原來是白天嚴貞莉離開的時候手機忘記帶了，又那麽晚了還不回來，穆海帆挂念着放心不下，自然失眠。

“南風，怎麽你今天也去了江南？”披着衣服下樓，穆海帆不明所以，這麽問道。

穆海帆還沒有看到顧誠誠，他只瞧見嚴貞莉跟穆南風一起下了車便徑自說起來，可緊接着又有一顆頭顱從車裏鑽了出來，不是顧誠誠又是誰。

穆海帆頗有些膛目結舌了，然而穆南風與顧誠誠則是不知道嚴貞莉行動的，問道：“媽你今天去江南了？”

嚴貞莉暗叫自己倒黴，眼看着順風順水的到了家，沒想到被自己的丈夫給拆了臺，她瞧了一眼同樣狐疑的顧誠誠，擠出一抹笑來。

“我就是太想誠誠了，所以才去看看她，剛好她出去買藥我也就跟着去，說起來還好我今天去了，不然指不定她今晚怎麽遭罪呢。”

原來是這樣，這事顧誠誠也是嚴貞莉說了才知道，不知為何，她竟覺得無地自容，時隔那麽久，當初又是發了那樣的誓言不再回來，可如今還是回來了。

她的神色突然有些黯淡，穆南風沒有看到，更不在意這些，他從嚴貞莉剛才話中的“買藥”一事就開始蹙眉了。

“買什麽藥？”他問道，看起來像是問嚴貞莉，目光則是看向顧誠誠。

周阿姨、李叔、穆海帆……他們此刻都站在院子裏，對于她的出現他們心中不知作何感想，顧誠誠幾乎沒有勇氣去看他們的神情，她的內心那般複雜，當然也就沒把穆南風的話聽進耳裏，最後還是嚴貞莉代替了顧誠誠回答。

“會所裏有幾個客人灌酒，她喝的有些多了，可能胃難受了出去買藥，我就跟着一塊去了。”

“喝酒？”穆南風聽到這話眉心的褶皺更加緊了緊，他驀然靠近顧誠誠，鼻尖湊近女孩子的臉頰嗅了嗅，的确有絲酒氣。

她不是不會喝酒嗎？會所裏還有客人膽敢強迫她？穆南風的臉色很難看。

這麽多人瞧着呢，他靠自己這麽近幹什麽？顧誠誠表示受到了驚吓，腳下一寸寸後退着，穆南風也寸寸緊逼。

索性……索性那方穆海帆看到了嚴貞莉的傷，目光也沒有擱在他們身上，周阿姨見到大晚上的這麽多人，又都是經歷了事回來的便去了廚房做宵夜，至于李叔，他負責把穆南風的車子停好。

顯然了，顧誠誠的擔心很多餘，她方才一直不敢擡眸，當然不知道大家見到她是怎樣的反應，可是其他人就算了，為什麽連穆海帆都一句話也沒有呢？

“夜裏涼，先進屋吧。”撥開穆海帆的手，嚴貞莉傷口正疼着呢哪能讓他那樣不知輕重的碰啊，她轉身朝顧誠誠說道。

顧誠誠身前還擋着穆南風呢，這話一落音不等顧誠誠開口穆南風就率先接了話：“哦好的，我們馬上進去。”

“我們”二字……顧誠誠對他的形容有些許失神，她與他、竟然還有能夠放在一起的時候。

周阿姨的夜宵很快好了，她每個人盛了一碗小湯圓端到樓上書房裏，從書房退出來後又急忙去收拾客房，可是在收拾的時候卻有一個問題犯了難。

誠然，這顧誠誠與小少爺已經離婚了，按理說不好再在一起住，可是今天看太太對待顧誠誠那模樣兒，卻還像從前似的，不光如此，小少爺仿佛也殷勤了起來，這究竟是要收拾一間還是收拾兩間呢？

左右不好現在進去問一問，最後索性周阿姨收拾了兩間出來，她只管收拾她的，剩下的愛怎麽住就看他們的了，怎麽說這天也快亮了睡不睡還不一定呢。

書房。

周阿姨的手藝好，即便夜宵只是簡單的湯圓，湯裏卻還飄着金黃的幹桂花，這道甜食曾經顧誠誠很喜歡，可是今天她一口也沒嘗。

“誠誠，今天你受驚了又凍了那麽久，好歹喝兩口湯也好呢？”嚴貞莉勸她。

顧誠誠哪裏會有胃口，她搖搖頭，站起來走到穆海帆面前，主動向他承認錯誤：“對不起，今天的事情，都是因為我。”

女孩子的聲音又細又輕，她秀氣的眉頭微微颦着，怎麽瞧都是楚楚可憐，穆南風生怕穆海帆了解了前因後果又因為從前的事對顧誠誠說些不中聽的，站起來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後。

“不關你的事，今夜找你麻煩的人，明天我就能查出來，你別擔心。”

穆南風的袒護顯而易見的明顯，穆海帆原本還不打算怎麽樣呢，可是一看自己兒子這沒出息的樣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從前兩人好好的時候怎麽沒見到他這麽乖覺？那個時候好說歹說死活不聽，現在分開了他倒是會上趕着去了。

“你既然道了歉，旁的我也不必多說什麽了，今夜的事情只有你一個人在旁邊，自己親眼所見，我們想誤導你也使不上勁兒，那麽你自己覺得呢？”

看樣子像是在說嚴貞莉受傷的事情，可穆海帆寓意深刻，意有所指，顧誠誠聽得一清二楚，她的心在頃刻間心亂如麻。

在這僅僅兩三個小時裏，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或許錯了，但是她無法接受自己的滿腔恨意卻恨錯了人，她不敢那麽想，就當她是自私好了。

“或許……或許吧。”模棱兩可的回答，但穆海帆已經明白，她一直以來堅信的所謂事實已然出現了裂縫，她不再像從前那般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