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尋仇
尤瑕倚着灰牆,靜靜靠了很久,聽時候差不多,才施施然掏出手機。
一會,黑暗衰落只充斥着打鬥聲的小巷傳來警車的鳴笛聲,沒一會小巷的人群湧而出,倉惶四看着逃跑了。
尤瑕微挑眼皮,冷淡地看着六人落荒而逃,眼角泛上冷豔和殘忍嗜意,裏面換任何一個人,他都不會讓那六個人今晚走着出去。
他們或許該慶幸,打對了人。
尤瑕漫不經心想着,将手機關掉,拍了拍沾了磚灰的手,從黑暗裏走出來。
路口,胡同角,有幾分落拓但難掩帥氣的遆景坐在裏面的灰石板上,低頭微微喘息,像一個暫時休養的兇猛獅子,明明是六個人圍毆一個,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慘敗跡象,聽到動靜,往這邊看過來。
深黑夜色看不清他神情,尤瑕索性插着口袋向他走去,眼見遆景臉上露出意外和笑容,嘴角滲出美豔驚心的紅血漬,在剛經歷過一場惡鬥的此地,蕭殺中透着一股煞氣的美。
尤瑕蹲下,面無表情的擡手抹掉他嘴角的血,有些恍然地說:“這就是你三盒創可貼為什麽只能用一周?”和他沒約成,其他人也照打不誤。
遆景搖頭,“也不常打。”
和餘飏那幫人吃完飯騎着車閑逛,不知不覺就晃來了東城這邊,索性往他常住的酒店去,誰知道就那麽剛好撞上了附近職高的,流裏流氣跑來他面前調侃,就打了一場。
遆景沒和他多解釋,挑眉問:“剛才警鈴你放的?”
“你說呢。”尤瑕說。
“怎麽,心疼怕我被打了?”遆景瞧他這小身板,看到這架勢還沒跑,一定是擔心他。
尤瑕不鹹不淡哼了聲,不置可否,由他誤會一個弱小娘炮為愛付出的偉大形象。
遆景又撕了幾個創可貼,由着尤瑕接過去幫他貼完,按着他的手起身。
尤瑕拍開他的手,徑自往前走。
遆景追過去,“也不怕我摔了。”
尤瑕笑:“摔了校帝就讓給我做。”
遆景樂不可支的笑了聲,朝他豎豎大拇指,“有理想。”
走了沒兩步,遆景突然停下,失笑又無奈看他。
“怎麽?”尤瑕側眸。
遆景嘆氣,“忘了,我自行車還停在前邊路口。”剛才打架怕誤傷了他愛車,好好鎖在電線杆上呢。
尤瑕立在電線杆上,木木地看他的大鏈條鎖從電線杆上解下來,從前車輪裏出來拉出,丢進籃子裏。
尤瑕以為讓他調轉方向的車至少是個山地車,沒想到只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男士自行車,墨綠色,坐墊把手以及剎車線都是皮革色,大概26寸,比女士自行車大一些,但是後面沒有座位,中間只有一條長單杠。
尤瑕看着籃子裏的大鏈條,認真問,“你的車多少錢買的?”
“嗯?”遆景偏頭看了他一下,又回頭看車,片刻捏着鼻子吃吃笑起來,最後眼淚都要擠出來了,拍着他肩膀十分認真地說,“小來百萬,貴,你悠着點坐。”
“坐?”尤瑕掃了車一圈,沒後座,“坐哪裏?”
遆景拍拍單杠,很驕傲地說:“這啊,你獨家專屬,除了你誰坐我都急眼。”
尤瑕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更加爽朗笑聲,遆景騎車追上來,吃吃的笑,“上來啊。”
“不坐。”
“真的不坐?”遆景确定。
尤瑕,“誰讓我坐,我跟誰急眼。”
“拿我話怼我不是。”遆景裝模作樣的嘆嘆氣,下來推着車和他并排走,一回生二回熟,跟着他又回了酒店。
一個不會問,一個不解釋。
周日,遆景照常陪他回學校,半路樂小歸打來電話,尤瑕看了眼屏幕,放下沒接。
遆景沒看到是誰,只瞟他問,“怎麽不接?”
尤瑕:“他估計是要來和我碰頭,你走吧。”
遆景不滿他毫不猶豫就打發他走的态度,放平嘴角說:“他來我走什麽,我和你等着。”
“校帝,你陪我等着?”樂小歸肯定不會在意,他還是說:“你還讓我同學來和我碰面嗎?”
遆景見他軟着笑了,也不再固執,只是有些無奈的嘆嘆氣,“你啊,就剛才的态度,換個随便什麽人我都上手抽他了。”
“是嗎?”尤瑕挑眉:“你想和我打嗎?”
“我才不和你打。”遆景毫不猶豫拒絕,“不過,你欠我一次旗袍,還得當着我的面換,我就放過你。”
尤瑕眨了下眼看他,笑而不語。
遆景擺擺手,蹬着車潇灑走人。
尤瑕臉沉下,略顯煩躁的啧了一聲,往學校方向走,一邊給樂小歸回撥,眼前忽然掠過一道黑影,他擡頭,眼前站着兩個人,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喂。”
尤瑕沒應答,直接挂掉電話,慢條斯理把手機放回口袋。
一個黃毛挑釁的朝他面前吐了口口水,偏偏頭,不正眼看人的鄙夷問:“昨晚,就是你小子多管閑事?”
那人插着口袋勾着腰,晃蕩着流裏流氣往他這邊走,伸手拍拍他的臉威脅。
尤瑕退步避開。
黃毛沒料到他還敢躲,撲了個空,臉色立馬難看了起來,旁邊紅衣男穿衣服松松垮垮,初春穿着件短T恤,張牙舞爪般秀着胳膊上虬結的肌肉,褲子拖拖拉拉半掉不掉,耷拉着好幾條粗鏈子。
尤瑕不合時宜的想起了遆景的鏈條鎖。
黃毛嗤笑,“你小子還挺有種啊。”他側頭看他校服,稀罕的笑:“你一個淩陽的,瞎幾把管什麽振安的事,剛來的,沒長眼?”
尤瑕點頭:“是新來,不過視力很好。”
“嘿呦。”黃毛又手癢癢上來想扇打他,“你以為哥們跟你開茶話會呢,這還有問有答的。”
兩人像說了什麽有意思笑話,紅衣男嘿嘿捂着嘴嗤笑,看人的目光愈發輕佻和不屑,在尤瑕狠狠打開黃毛的胳膊時頓住,兩人目露兇煞目光,惡犬一般咧嘴盯向尤瑕。
周圍有人看到這裏緊張氛圍,紛紛避着走,大都認出來兩人是附近職高的,不敢随便招惹,祈禱這眉清目秀的小男生自求多福。
黃毛擺擺手,朝右邊一個偏僻路口指了指,“還愣什麽,走吧。”
尤瑕往那邊看過去,蹙眉說:“不。”
旁邊是一個小飯店,這小胡同裏晚上經常有喝醉的客人随地大小便還有嘔吐物,衛生狀況堪憂,他進去可能就熏昏了。
黃毛以為他怕了,笑的樂不可支,“你說的算嗎你。”擡腳想踹他一腳把他踢去那邊,尤瑕避開指了下不遠處另一個小路口,“去那個吧。”
黃毛往那邊看了眼,與紅衣男對視了一眼,懷疑他有詐,紅衣男先去探看,走到那裏就捂着肚子大笑起來,“來來來,你選的好地方,就在這兒吧,可別說哥們仗着人多欺負你。”
倆人看尤瑕竟真的乖乖走了過來,也是笑了,“你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送啊。”
這他媽就是一個死胡同,還不如剛才,至少受不了挨打還能爬走,這進去就被兄弟們揍着扛吧。
尤瑕無視兩人的嗤笑,徑自先走了進去,在牆壁周圍環視了一圈,找了一個相對幹淨的地方,擺好書包。剛放穩東西,後面一道風聲猛力傳來,黃毛揚腳偷襲踹過來,尤瑕看也不看,輕松轉身避過,反手給了他狠狠一肘子,接着在他彎腰捂肚子的時候一腳踢上他的腿,跟着膝蓋正中他額頭狠狠一踢。
紅衣男看得目瞪口呆,躍躍欲試,振奮又兇狠,“呵,還是個有兩把刷子的呢。”
黃毛退過來,拍着褲腿灰塵站起,往旁邊泥土噴了口血水,“笑你媽逼,還不給老子快上去。”
話音落,兩人齊齊襲上來。
尤瑕冷笑了一聲,從昨晚積攢的怒火,終于有不知死活的撞上來讓他發洩了。
尤瑕曾經校霸的名聲不是開玩笑,打這兩人不費吹灰之力,五分鐘後,兩人就躺在地上了。
尤瑕拍拍手,看也不看他們,拎起衣服往外走,誰料眼前忽然出現一個人。
遆景冷眸站在他面前,嘴唇緊繃,面色難看。
尤瑕心亂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