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天後兩人乘上飛往G市的飛機,兩個小時後飛機在G市機場落地。
陳戈來G市是要參加一個會議,下了飛機就有專人來接他們,直奔位于市中心的酒店。進入房間還沒來得及休息就有人請陳戈下去喝茶,一直到晚飯時候才回來。
一連三天他都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每天早出晚歸,葉知謹第一天跟着助理出去逛了逛,G市的風景區都在郊外,城市的風光與A市無異,他吃了點特色小吃就回了酒店,之後的兩天就是窩在房間,助理勸他去蒸蒸桑拿做做SPA他也不去。
陳戈下午回來看到他架着眼鏡坐在床頭,腿上放着筆記本,湊過去一看發現他竟然正在辦公,耳朵裏塞着耳機專注地連他靠近都沒有發現。
他不滿地把他的電腦提起來,葉知謹這才詫異地擡起頭,看到他的瞬間淡淡一笑,對着他說:“今天這麽早?”
“啊,”陳戈把他的筆記本扔到沙發上,扯扯領帶倒在他身上,在他大腿上咬了一口,嘟囔道:“沒有,晚上還有個酒會……”
葉知謹不打聽許多,只伸出細白的手指輕輕揉着他的太陽穴。陳戈心裏動了動,拉過他的手指吻着,順着那圓潤的指尖一路往上,吻過他的手心、手腕,不多時兩人就滾作一團。
“不行,”葉知謹推拒着,“你還有酒會……”
陳戈已經扯下了領帶,帶着他的手去解自己的皮帶,哄騙道:“很快的。”
陳戈說了快,上上下下折騰了葉知謹一個小時才收手,助理打來電話催促時他還正逼葉知謹用手給他再弄出來一次。
葉知謹房間裏躺着工作沒什麽體力消耗,飯有一頓沒一頓地吃着,陳戈拉着他做運動他才覺出餓來,靠在陳戈身上敷衍地動着手腕,被陳戈發現了懲罰地在屁股上打了一下,要他專心點不然酒會要遲到了。
“你怪誰啊,”葉知謹委屈地說,“我都快餓死了。”
陳戈親親他的嘴角,鼓勵他:“你表現好一點,老公帶你去吃好吃的。”
葉知謹滿腦子只想着好吃的,實在弄不動了要用嘴幫他吸,被陳戈拉了起來彈了彈他的額頭,要他換衣服自己起身去了浴室。馬上要去酒會,他可不想葉知謹紅着嘴角出門。
等他沖了個澡解決完生理問題走出來,葉知謹已經換上了助理送來的绛紅色西服,頭發一絲不茍地梳起來,像一個放在壁櫃中牢牢鎖上誰也觸碰不到的精致雕塑,散發着清純又禁欲的氣息。
陳戈沒見過他穿這麽正式,眼神暗了暗,忽然想把他剛穿上的衣服全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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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只是想想而已,心裏琢磨着晚上回來要讓葉知謹光着腿穿着襯衣和他做,攬着葉知謹的腰和他一起前往酒店頂層的宴會大廳。
大廳中燈火通明,中央一個小型舞臺上小提琴手正拉着悠揚的樂曲,衣着光鮮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應酬交談。
陳戈是主辦人邀請的重要嘉賓,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一位中年男人攜着女伴就迎了上來,陳戈與其禮貌握手,對方好奇而禮貌地打量着葉知謹。
陳先生花名在外,誰都知道他從不帶伴出席社交活動,他的訂婚宴請了一群外圍,真正圈子裏的人一個都沒有參加,一時間連訂婚宴的真假都無法判斷,也就更沒有人放在心上。
陳戈一手握住葉知謹的肩,介紹道:“王總,這是陳太太;知謹,這是王總。”
他故意用這麽稱呼本來是想看葉知謹窘迫的表情,沒想到葉知謹對付這種場合相當游刃有餘,他對這個稱呼也沒什麽明顯的反應,彬彬有禮地對中年男人略一點頭,不冷不熱地和對方握了個手。
之後又是幾番介紹,陳戈與人還有正事要談,要助理帶葉知謹去拿點東西吃。
他舉着紅酒和人聊天,總要忍不住分一絲心神給葉知謹,注視着他在會場中的一舉一動。
他發覺葉知謹根本不需要別人照顧。葉知謹世家出身,雖然因為很少随父親出席社交場合熟悉他的人不多,但是早已見慣了各種場面,身上無時無刻不散發着從容不迫的氣質,再加上他姣好的面容,行走在金碧輝煌的大廳中,仿佛一盞移動的光源。他落了單身邊只跟着一個助理,宴會中那麽多人,目光黏在他身上的不止是陳戈一人,甚至很快就有人躍躍欲着試上前搭讪。
陳戈這才想起葉知謹在中學時代時就一向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他總是冷淡的、高高在上的,卻不妨礙男男女女對他争先恐後的追求,他在酒吧中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對他獻着殷勤,甚至有人為他大打出手,在學校每年元旦數他和葉知謹收到的祝福卡片最多。
葉知謹那麽受歡迎,他差一點就忘了。
還好葉知謹生性冷淡,陳戈幾次都看到他自顧自地填飽肚子對別人的讨好不理不睬,只有一次他再回過頭從某個角落捕捉到葉知謹的身影,發現他竟然正和一個年輕男人交談,從他這個角度看不到葉知謹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個男人從侍者手中接過那杯酒,葉知謹和他碰了下酒杯。
他心中莫名一酸,開始後悔帶葉知謹來這裏。
身邊的人還在侃侃而談,他的心思卻已經完全飄向了別處。他的目光穿過重重人群落在葉知謹身上,隔着燈光酒杯,隔着歡聲笑語,恍惚間就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的從前,他在酒吧迷離的燈光下望向葉知謹的側臉,不知他的喜怒哀樂,也不知他的愛惡懼憎,明明只消他動一動身就能靠近他一點,他卻從未想過那樣去做。
時至今日,他們做盡了最親密的事情,他仍然像當初那個十多歲的少年人,和他隔着那麽遠的距離,不知如何才能更靠近他一點。
“陳總。”
陳戈回過神來,和對方繼續剛才的話題。
之後主辦人又帶了些人介紹與他認識,如此一番等他終于應付完這邊酒會已經接近尾聲,而他在會場中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葉知謹的身影,反倒是助理迎面過來,告訴他葉先生的朋友請他去陽臺敘舊。
陳戈聽完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和葉知謹十年未見,對他相知深淺,他甚至對他的交友情況一無所知,更別說想到他能在G市遇到所謂的朋友。
朋友?什麽樣的朋友?什麽樣的朋友需要去陽臺敘舊?
陳戈心裏不太爽快,他打發走助理徑直向陽臺走去,轉過大廳側門的羅馬柱就看到葉知謹正跟剛才那個年輕男人并肩靠在圍欄處。
葉知謹背對着沒有發現他的到來,還是那男人先看到他,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緊接着略一蹙額,葉知謹這才直起身回頭看向他,問他:“結束了?”
陳戈壓制下心頭的不爽,信步向他們走去。他将手随意地搭在葉知謹肩頭,低頭回答他的問題:“還沒有,我們先走。”他擡頭看了一眼在場的第三個人複又低下頭來,“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葉知謹點點頭正欲介紹,那人卻一掐煙頭笑道:“介紹就不必了吧,久仰陳先生大名。”
陳戈正好沒興趣知道他的名字,能在中途就溜出來的必定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他敷衍地和對方一握手,宣布道:“你好,我是葉知謹的未婚夫。”
對方聽聞并不驚奇,料想是葉知謹已經偷偷把自己介紹給了對方,陳戈這麽想着心裏那股酸酸的感覺被沖淡了一下,如此美好的夜晚他不打算浪費在與無關緊要的人閑聊上,于是攬着葉知謹的肩膀準備帶他離開。
葉知謹的臉上看不出來情緒,他不冷不熱地沖男人點頭告別,留戀沒有看到,陳戈所期望的如釋重負也沒有看到。
那男人看着他們轉身,忽然再次出聲:“等等——”他在後面說道,“我還有兩句話,能和知謹單獨聊一下嗎?”
陳戈腳步一頓,“知謹”這個熟撚的稱呼讓他相當煩躁,他的耐心即将告罄,握着葉知謹肩頭的手也緊了緊,轉身不悅地說道:“有話現在說。”
話音一落,一直沉默着的葉知謹忽然擡頭看了他一眼,他從那雙在旁人面前一貫平淡如水的眼神中讀出了詫異,反應過來之後頓時心下一驚,下意識就放開了握在葉知謹肩頭的手,在葉知謹的目光中故作輕松道:“玩笑而已,我在外邊等你。”
說罷徑直走了出去。
他對待身邊人向來寬容,充分尊重對方的隐私,一是他并不關心,二是彼此都留有餘地才能好聚好散。
可是他說不清此時此刻心中莫名的煩躁究竟是怎麽回事,他走出了陽臺就好像走出了葉知謹的世界,成為了他無關緊要的那個人,他忍受不了這種感覺,急于把葉知謹抓回自己身邊,急于掌控他的一舉一動,似乎只有那樣才能緩解一點點這種沒有源頭的焦躁。
他盯着手腕上的手表,感覺時間像被拉長了一般,秒針轉了兩圈葉知謹才走了出來,那男人站在門後似乎還在說:“有空再聊。”
陳戈手腕一放,伸手重新攬住葉知謹的肩膀,帶着他向會場大門,兩人穿過華麗明亮的走廊,一同上了電梯。電梯反光的牆面中反射出葉知謹平靜美好的側臉,陳戈看着他的虛影心裏想被小小的螞蟻啃咬,又酸又澀,偏偏葉知謹毫無察覺,竟然還在若無其事地玩手機。
電梯一路下降,伴随着“叮”的一聲在酒店一層打開,葉知謹這才疑惑道:“不回房間嗎?”
“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今晚直接過去。”陳戈簡單地說。
到今晚為止他的全部工作都已經結束,剩下兩天的私人行程是在來之前就已經安排的,本打算今晚仍在市內的酒店休息,明天一早再前往郊外的私人溫泉酒店,但是陳戈在陽臺外等葉知謹的功夫就通知助理改了行程,要求今晚直接入住。
葉知謹知道了就不再追問,好像陳戈做什麽決定都不在乎。陳戈從前認為這點是好處,少了他許多麻煩,現在又覺得不滿,如果葉知謹多問他一句,等價交換,他就至少能夠問他一個問題。
可是葉知謹對他的事情沒有好奇。
那種酸酸的感覺又冒出了頭來,一時之間竟然克制不住半真半假地戲谑道:“怎麽?是不是影響了你跟老情人約會?”
葉知謹聞言略微一怔,淡淡道:“他跟我們公司合作過,見過幾次罷了。”
“合作過幾次?”他們一同走向停在酒店門口的汽車,他幫葉知謹拉開車門,搭着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合作過幾次他就跟你說悄悄話?”
葉知謹轉頭親了他一口,反問:“你想問什麽?”
陳戈心中一片茫然,他想問那人跟葉知謹什麽關系,想問他們有沒有上過床,想問他們不能在他面前說的話是什麽,可是話到嘴邊,他卻不知從何問起。
兩人沉默着坐進車內,一人占據着後座的一邊,車一啓動葉知謹就湊了過來,小聲問他:“我可以靠在你腿上嗎?”
陳戈看他在夜色中的眼睛都泛着水光,大概是困了,心又軟了下來。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葉知謹就躺了下來,毛絨絨的腦袋蹭在他腿上,看上去很依戀他的樣子。
陳戈摸着他的頭發,僅僅是在幻想中葉知謹也許也曾這麽柔軟地依靠着某人,他的一顆心就像被誰揉了一把,酸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