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曉婉看着遞來的這張房卡,遲疑了。縱使她神經再粗,也意識得到遞房卡這個舉動有些微妙。可是身邊的邵書楠……成曉婉也确實沒把握能獨自一人在大半夜,把這位醉酒的大小姐平安地送回家。
“左特助,住酒店公司承擔……是我們才有的待遇嗎?”成曉婉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
“不是,”左秦想想剛才遞出去的那一張房卡,否認道,“你們那桌也有喝多的姑娘今晚住在酒店,都是莊總的意思。莊總不喜歡所謂的酒桌文化,又正好撞上你們那一桌,怕你們這些小姑娘晚上醉酒回去不安全……也希望能表達下歉意吧。”
聽左秦這麽一說,成曉婉心中的防備頓時放松了下來。
她一手扶着邵書楠,騰出另一只手接過房卡:“那就多謝左特助了。”
******
成曉婉拿着房卡,刷開頂層套間的門後,整個人都驚呆了。
早就聽說J&N莊大BOSS對員工出手極其闊綽,沒想到今天第一次照面,就趕上金主爸爸心情好,撒錢發福利了。
“書楠,你快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夢吧?”她環視了一圈客廳,默默感嘆着光這一間就比她家還大了,“我們只是年中酒會上稍微多喝了那麽一點,老板居然免費請我們住這麽好的房間!哇,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總統套間?”
邵書楠看上去整個人都有些發懵,反應更是慢了好幾拍,自然是不會回答她。
成曉婉吭哧吭哧地把她扶到沙發上,立馬興沖沖地參觀起了房間。
這家酒店頂層,是最為奢華的套間。成曉婉她們現在待的這一間,雖不是頂層套間中最好的一間,也多少是能排得上號的。而且最頂級的套間就在她們對面,隔着一條走廊,透過貓眼就能看到。
成曉婉眯起一只眼睛,對着貓眼朝外看了看。
啧啧,也不知道對面住的是誰。莊總?應該不會,大BOSS這樣的人想必酒店早就住到吐,八成是回自家豪宅了,有沒有可能……是左特助?
成曉婉想着,又朝外看了兩眼,又在套間裏逛了起來:“啊,這麽貴的房間只用來睡覺也太虧了!眼睛一閉一睜,還沒待熱乎呢就要走了。诶,這裏還有個小健身房!”
邵書楠倒在沙發上,看着成曉婉裏裏外外地竄着,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Advertisement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成曉婉彎腰輕輕拍了拍在沙發上睡着的邵書桔:“書楠,沙發上睡着多難受,去床上睡麽?我試過了,那床可軟可舒服了。”
邵書楠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睡了一會後,上頭的酒勁稍稍地散了些。
“要喝水嘛?”成曉婉從一旁的櫃子上拿了杯礦泉水,擰開了瓶蓋遞給邵書楠。
邵書楠支着身子坐了起來,道了聲謝後接過水瓶,咕嚕咕嚕地一下子喝下了小半瓶,才終于覺得有些緩過神來。她放下礦泉水瓶,向後靠了靠,整個人陷在柔軟的沙發裏,仰着腦袋看着天花板那盞價格不菲的吊燈,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曉婉,這……是左特助安排的房間?”
“嗯,是不是超——級豪華!”見邵書楠恢複了些精神,成曉婉立馬興致勃勃地給她介紹着這間奢華的套間,“……從那邊的落地窗看出去,景色簡直棒呆了!好像那些攝影大片裏的城市夜景一樣!還有那個浴室!天哪有錢人的生活也太美好了吧!”
邵書楠環視了一圈。如果是普通的單人間或者标間也就算了,給醉酒的員工安排這樣的豪華套間,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正想着,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暴怒。
縱是這裏隔音出色,也愣是把房間裏的二人吓了一大跳。
“誰讓你進來的?!”
聲音應該是從對面傳出來的。成曉婉呆了三秒之後,立馬小跑着沖到了門口,透過貓眼試圖尋找八卦的來源。
真不愧是永遠沖在吃瓜一線的女人。
邵書楠無聲給她點了個贊。
沒想到,這一看還真讓她看出了點什麽。
整個人都貼在門上的成曉婉突然“咦”了一聲,壓着聲音伸手召喚書楠:“書楠書楠,你快來看看。我是不是眼花了,那個女人有點像……許文清?”
“?”邵書楠疑惑,“她怎麽會在這裏?”
“我去,真的是她!書楠快來,大瓜!驚天大瓜啊!不僅是她,莊總,莊大BOSS也在!”
邵書楠:“……”
這麽巧?某人剛回國偷腥,就被她撞個正着?
***
莊景嚴從浴室裏走出來,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腰帶随意地垂在身體兩側。頭發濕漉漉的,偶爾落下一兩顆細小的水珠。他随手抽了一條幹毛巾,擦拭着還滴着水的濕發,準備去客廳倒杯水喝。
驀地,擦着頭發的手動作一頓。
莊景嚴看向客廳中那個本不應該出現的女人,漆黑的眸子裏滑過一抹厲色。
許文清擡起頭,看到莊景嚴的一瞬間,目光裏是掩蓋不住的狂喜。
她穿着一件黑色挂脖式的緊身裙,裙長勉強蓋住了三分之一的大腿,勾勒出妖嬈的身材曲線。臉上的妝容明顯是精心地補過,比起酒席中的妩媚,此時的妝容多了幾分嬌柔。深吸了一口氣,她挺了挺胸,展開了一個自認為最勾人的笑容:“莊總,好久不見。”
房間裏瞬間被低氣壓包圍,莊景嚴微眯了眯眼,眸色加深,暗裏湧動着的是快要壓抑不住噴湧而出的怒火。
“誰讓你進來的?!”
許文清吓了一跳,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很快地她垂下眼眸,帶上了一絲無措:“莊總您誤會了,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路過的時候看見門虛掩着,想進來跟莊總您……”
“你是誰?”莊景嚴強忍着怒火,不耐煩地打斷了許文清的話。
許文清微張着嘴,錯愕地看着他。
進門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千百種可能性的演練,卻是萬萬沒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問她是誰?
什麽情況?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是誰!
“莊總,我是文清呀,許文清,”許文清妝容精致的臉上寫滿了委屈,“是我做錯什麽惹您生氣了麽?之前您擔心我醉酒回家不安全,讓左特助交給我一張房卡,我只是想進來跟您道聲謝,謝謝莊總關心,我沒有別的意思……”
左秦?
莊景嚴低眉,瞬間明白了發生了什麽。
他長腿幾步邁至門前,一把拉開了套間的大門:“左秦認錯人了,你走吧。”
握在門把上的那只手微微用力,露出手臂上完美流暢的肌肉線條,還帶着些尚未擦幹的水痕。
“?”
許文清一時半會兒還沒搞清眼前的狀況,更是無法接受莊景嚴根本不認識她的事實,木然地重複:“左特助,認錯人了?”
只可惜,男人似乎并沒有打算給她反應的時間。還沒等她有機會再說些什麽,人已經被“請”出了房間。
房門在她眼前重重地關上。
認錯人了?所以那張房卡,原本不是遞給她的?左特助把她錯認成誰了?
許文清站在門口,定定地看着那扇緊閉的大門。良久之後,雙手緊握成拳。
沒關系,她還有機會。遲早有一天,她會堂堂正正地走進他的房間。遲早。
随後許文清一扭頭,腰杆挺得筆直,踩着高跟鞋離開了。
接到消息的左秦匆匆地趕了過來,正巧撞上灰溜溜離開的許文清。
左秦的眉毛不由得擡了一下,看向莊景嚴房門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微妙的同情。
……這麽快?
只是,沒多久的功夫,左秦的同情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我的房間號,是你告訴她的?”男人手裏拿着杯子,沒看左秦一眼。
“嗯,是的。”左秦如實回答。
當時給完房卡後,許文清問了句是不是和莊景嚴在一間,又打聽了莊景嚴的房間號。左秦想着老板既然連房卡都給了,對這個女人多少有點想法,也就沒瞞着。
看現在的氣氛,似乎和他想象的有那麽點出入。
老板的那張大黑臉,明顯不像是誇他貼心,倒像是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果然,下一秒——
“這個季度獎金取消,再扣一個月工資。”
左秦欲哭無淚:……
“會場的人是不是都走了?”
“嗯,”左秦暗自心疼了番憑空消失的小錢錢,悶悶地應道,“基本上都走得差不多了。”
“……”莊景嚴心裏一陣煩躁,揉了揉眉心。
看得出老板心情不好,左秦小心翼翼:“莊總,那……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下樓了。”
再待這裏,萬一一句話說錯了,再扣幾個月工資可就虧大了。
“下樓?”莊景嚴眉一挑,朝對面的套間看了一眼。
左秦會意,連忙解釋:“之前給許文清遞房卡的時候……”
發現老板的臉色明顯不對勁,左秦眼一閉心一眼,趕緊加快了語速:“看見倆姑娘喝得有點多,這個點打車回去确實不大安全,我就直接把對面的那間套間給她們了。”
莊景嚴陰沉着臉,喝了口水:“哪個姑娘讓左特助這麽上心。”
“沒有沒有,”左秦否認,“就和那個誰同一桌的姑娘,碰巧遇上的。一個是今年新升上來的主管,叫成曉婉。還有一個好像叫什麽……書楠?”
“……”
莊景嚴拿杯子的手微微一頓,他不留痕跡地将杯子放在了桌上,緊鎖的眉頭不自覺地稍稍舒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