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到了晚上,榮嶼開始想念一個人住的幸福感。

程安把東西分類,地盤劃開,還說了大堆規章制度。

“寝室不能吃味重食物,每天必須洗澡,不能碰我的生活用品,東西不到迫不得已不要通用,各用各的,十一點前關燈睡覺,不能發出聲響……”程安邊說邊寫在紙上。

榮嶼心裏頭冰涼,把空調溫度調高了點,煩道:“你是來給我找罪受的嗎,既然這樣,回家住不是萬事順心了?”

程安停下筆,把紙貼在窗邊醒目的位置,嘆口氣:“我媽太黏我,我爸步入中年了,不得寵,總得多給他一些和我媽二人世界的時間。”

“那為什麽不住個單間?”榮嶼坐在桌子旁邊,一道題都看不進去。

桌子只有一個,但面積夠大,從中間畫個三八線勉勉強強夠兩個人用。程安坐他旁邊,胳膊挨胳膊。

“你願意搬出去?”程安偷換概念道。

“滾蛋,”榮嶼轉了下筆,“要搬也是你搬。”

“如果有單間,我肯定不和你住,”程安說,“其他寝室差不多都滿了,和你住,比和五個人住好點。”

榮嶼大拇指朝後,指着門外說:“隔壁有雜貨間,我幫你收拾下,你過去?”

程安白了他一眼,不再理會,專心看書。翻頁時指尖碰到了一張紙,拿起來看了眼,轉過頭對發呆的榮嶼說:“寫給你的?”

榮嶼回神道:“沒看到帶我大名嗎。”

“我一直以為你的名字是榮譽,段譽的譽。”

榮嶼:“……”

程安放下紙條時,榮嶼問道:“怎麽知道我Q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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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被你迫害的樓主要的。”程安說。

“那個傻逼,”榮嶼低罵道,“他編成那樣,你就不怕我?”

程安做着題也能對答如流:“怕個鬼。”

榮嶼撐着臉看他,“诶,怎麽不找柯木森聊天?”

程安:“被動的才是勝利者。”

“那加個屁好友,注孤生,”榮嶼不喜歡聊天時別人散漫的态度,“聊天呢,看着哥。”

程安轉過身,撐着半邊臉,慵懶地看着他:“還想說點什麽。”

榮嶼笑道:“你天天在空間發自拍?”

程安不覺難堪:“散發個人魅力,坐等四木落網。”

“得了吧,他直男,就算彎了也是喜歡我這款的。”

“好巧,據我觀察,王博學同理。”

榮嶼及時打住空氣中莫名出現的火‖藥味,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劃上去,道:“合個影吧,化幹戈為玉帛,好歹以後每天擡頭不見低頭。”

“拒絕。”程安說。

“拒絕無效。”

榮嶼手攀在他肩膀上,拉進兩個腦袋的距離,舉起手機就來了張直男角度自拍照。照片裏,他笑的起勁,程安連頭都沒擡,垂着眼睑,睫毛很長,向上卷的弧度,表情很不耐煩。

“還不錯,我真的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話是這麽說,榮嶼還是動手把這張臉都照歪掉的圖片删除。

程安無語離座,上了床。

眼看時間接近十一點。榮嶼不太困,還是遵守新室友定的規章制度,關上燈,躺床上借着微弱月光盯着上鋪的床板,腦海裏數羊培養睡意。

“睡了?”程安懶洋洋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榮嶼:“還沒。”

“忘了告訴你,這周六王博學生日,他請吃飯,邀請你了,去?”

榮嶼培養起來的微弱困意被趕跑,精神道:“去去去,必須去!”

“嗯,”程安把被子蓋好,“我睡了,別太激動,等會兒要睡的時候把空調關了。”

不激動是不可能的,這是王博學對他這個準“朋友”和未來男朋友的認可。可是激動完之後,一個問題盤繞頭顱。

博學小可愛的生日禮物。

喜憂摻半間,被這個問題困擾了好幾天,在周五的時候,他眼底青黑的對程安說:“送什麽禮物比較好?”

程安洗了頭,頭發濕漉漉的貼着頭皮,顯得成熟了很多。

“什麽?”程安找了條毛巾挂在脖子上,“王博學的生日禮物?”

榮嶼專注想事情的時候腦袋會特清醒,以至于昨晚上都沒怎麽睡,百度了很久,全是淘寶九塊九包郵,一點含金量都沒有。

“嗯,頭疼。”榮嶼困意來襲,倒在床上。

“他缺什麽就送什麽。”程安想到的是王博學每天沉迷于題海,稀奇的試題卷應該很對他口味。

“缺什麽……”榮嶼陷入沉思。

程安吹幹頭發,準備出門上課時,見榮嶼不願動彈的樣,問道:“我幫你請個假?”

“不用請,王健壓根不管我,”榮嶼擺擺手,“幫我跟四木說聲,叫他下午放學在校門口集合。”

程安頓了頓,道:“好。”

榮嶼想好了送什麽禮物,在寝室睡夠了一天,到下午快放學時在校門口等柯木森。

提前了幾分鐘到,門衛目光不善的看着他,似乎一不留神就有個越獄學生。

榮嶼單肩背着包,倚靠着一株桂花樹的樹幹,手裏頭的魔方扭來扭去拼湊成不同顏色組成的形狀。

三階魔方很無聊,四階魔方又懶得學。玩了一會就丢回書包,把随身聽拿出來插上耳機聽歌。

陸陸續續有學生出來,榮嶼心情好,不小心和別人對視上時還會露出個笑。當然僅限小女生。

程安周末不住校。騎着自行車往校門外去,到他這時伸了個手,就騎走了。

柯木森很快出現在視線裏,一如既往的跑着來的,停在他面前說:“老大,我沒遲到吧。”

“沒有,”榮嶼摘下一只耳機,摸摸他的腦袋,“這附近哪兒有藥店?”

他家在這個城市另一邊,上了快一學期的課,對這附近的地形仍不太熟。

柯木森愣了愣,驚道:“你生病了嗎!”

“不是,”榮嶼露出個和善地笑,“你帶我去,快點的。”

柯木森對于這個和平常不同的笑毛骨悚然,帶着他去了學校不遠處的大藥房。

藥房裏的人很少,榮嶼轉悠了兩圈,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只有在前臺問玩手機的藥劑師。

“請問……”

榮嶼還沒問出口,藥劑師把在他們進來時就準備好的兩盒藥移到他面前道:“使用方法已經寫在上面了,注意出血量,超過三個月去正規醫院。”

柯木森聽的迷迷糊糊,接過道:“老大,你買這些做什麽?”

“什麽三個月?”榮嶼皺眉問。

藥劑師是個中年女人,擡眼看着面前痞帥的榮嶼,心中認定他是來買堕胎藥,重重嘆氣道:“對你女朋友好點,你這種我見多了,哎,年紀輕輕的管不住自己。”

藥劑師說着又從玻璃櫃裏抽出個盒子:“送你個這個。”

榮嶼定晴一看,是盒避孕套。

“這……這……”柯木森手指抖動,驚恐的話都說不明白。

榮嶼把他手裏的藥抽走,還給藥劑師,笑道:“你誤會了,我沒有女朋友。倒要送我男朋友個禮物,你這兒有增高液嗎,我記得路過好多藥店都有賣的。”

柯木森更加驚恐。

藥劑師“……”

榮嶼環視一周,對柯木森說,“看來沒有,走吧,去其他地方。”

藥劑師到底還是見過世面的,神情莫辨地來回看他們幾眼,彎下身找出包裝的像保健品禮盒的增高液。

“這個挺管用,男生的話12到16歲。”藥劑師對柯木森說,“你看着應該沒過16吧。”

榮嶼懶得多解釋,拎過道:“多少錢?”

“兩千多,”藥劑師不确定道,“錢不夠的話你在這等下,我去庫房給你拿便宜的。”

“不用,”榮嶼相信便宜沒好貨,“我刷卡。”

出了藥店,柯木森幫忙抱着禮盒,戰戰兢兢問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榮嶼。

“老大對我是這種心思嗎……可我對自己身高挺滿意的,是你長太高了。”

榮嶼一只伸出去的腳懸在空中,收回來後,捏起柯木森的臉扯了個笑,道:“想哪兒去了,我确實喜歡男人,這是送給別人的,你是我的朋友,就不瞞你。”

柯木森的擔心散去,露出輕松地笑:“呼~吓死我了。”

“這玩意兩千多,太坑了吧。”柯木森對手中的貴重物品吐槽道。

榮嶼不太在意價格,繼續往前走:“心意最重要。”

吃了晚飯,柯木森讓榮嶼送他回家,理由是天黑了怕黑。榮嶼送他回去的路上,嘲笑了他好一會兒,柯木森沒覺尴尬,一直應和。

柯木森的家不太遠,穿過個公園,沒走幾步路就到了。榮嶼就當飯後消食,送完他後,慢悠悠的往學校走。

再穿過那個白天熱鬧,夜晚沒什麽人的公園時,有幾個穿的紅橙藍綠的混混蹲在一起抽煙,瞅見他了還舉起手中的煙,似在問他抽不抽。

于绛說過,這種半夜壓馬路的混混,沒幾個幹淨。

這是把他當同路人了?

榮嶼作出個抽煙的動作,再晃手。意思為抽過了,不用。那些混混沒有勉強什麽,自顧自的聊起天。

周末留校生晚八點之前必須歸寝,不然校門和寝室大門會關,榮嶼在圍欄處,把書包往裏一丢,再把禮盒從縫隙塞進去。手抓住一節欄杆,腳找個支撐點,流暢一躍,完美落地。

再從寝室後邊兒,爬上不算高的二樓走廊。一路暢通地回六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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