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榮嶼已經很久沒有對學習這麽上心了。
到期中考試結束之前,杜絕了一切與學習之外的東西,眼裏是“努力”,手裏是“勤奮”,筆裏是“知識”,心裏是“媽的,我就不信考不過小老弟”。
到了考場都拿着書在看,監考老師可能對這個舉動非常懷疑,特地給他來了個大檢查。
“杜絕一切抄襲作弊行為,不要東張西望。”監考老師反複強調。
“啧。”
小時候接受過趙妍的雙語教育,英語可以算是榮嶼的第二母語,眼睛像自帶翻譯器,看了題不用過腦子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所以這場英語考試榮嶼只花了十分鐘寫完,再花十分鐘寫個可以凸顯詞彙量的高分作文,完事兒。
剩下一個小時十五分鐘,榮嶼在想下節語文考試的作文。
後桌坐的是範琴琴,喜歡碎碎念讀題,榮嶼回過頭,“美女,別出聲。”
“這題好難,不讀的話我看不懂,”範琴琴小聲說,“你做這麽快?”
榮嶼坐正,監考老師盯着他,“不要交頭接耳,給你開個特權,做完交給我,不要影響其他同學答題。”
特權不要白不要,榮嶼交了卷,在學校裏閑逛。
上午考英語語文,下午考物理數學。
語文作文是榮嶼的硬傷,其他都簡單的讓榮嶼覺得這一周多的學習浪費了。
數學考試前,範琴琴戳了戳榮嶼的肩膀。
榮嶼不回頭地說,“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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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
範琴琴貼着他後邊兒說話,熱氣噴撒在脖子上令榮嶼有些生厭,椅子向前移了移,轉過身聽她講。
“能給我選擇題和填空題的答案嗎,這次數學我很沒把握,”範琴琴說這話時比給粉紅紙條時還忸怩,“聽柯悅雨說,你成績其實很好。”
榮嶼沒刻意裝成學渣,從每張正确率高又答的很不走心的卷子,都可以看出他的真實實力,有人問了,他就實話實說:不想被學校重點看護。
聽到柯悅雨,榮嶼同意了這個不算過分的請求。
趁着監考老師打瞌睡,榮嶼把寫上答案的小抄遞給她,為了她能夠順利抄完,特地晚了幾分鐘吵醒監考老師交卷。
“謝謝。”範琴琴在他起身時小聲說,左邊的男生困惑地看了她一眼,她馬上低下頭接着答卷。
考完試的晚上,趙先鋒約着打鬥地主,地址選在宿舍樓的天臺。
等榮嶼到的時候,趙先鋒正在鋪了毯子的周圍擺白蠟燭,旁邊的孫梧一一點上火。
除開他們兩個人,還有蘇波和二班的方天羽在聊天嗑瓜子,毯子中間有很多零食,還有兩打度數不高的罐裝啤酒。
“你他媽打牌還是祭祖宗?”榮嶼繞開白蠟燭,坐在蘇波旁邊。
“榮……老大,将就下,這火光不容易被發現。”趙先鋒最後剩了根蠟燭,扒開零食堆想放在中間。
“別放這兒,”蘇波止住他,“萬一點着了毯子我們都得說拜拜。”
榮嶼打開一罐果啤,“你管我叫老大,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沒,我對你鐵服,”趙先鋒坐下來說,“我有個朋友和你一個考場的,說你場場提前交卷,英語寫了十多分鐘還寫滿了,厲害厲害。”
“我怎麽從你話裏聽出了嘲諷。”榮嶼說,“不是打牌嗎?怎麽成了月光下的座談會?”
孫梧點燃了最後一根蠟燭,拿在手裏,一張臉在火光的映射下稍顯陰森,“打牌多沒意思,來玩兒怪談交流大會。”
“啧啧啧,”榮嶼拍拍褲兜,“我錢都準備好了,結果是沒營養小學生講鬼故事。”
“等等,我先去撒個尿,我怕等會不敢去!”方天羽站起來。
趙先鋒:“我也要去。”
“帶上我!”蘇波說,“老大可以去你寝室上嗎。”
“不行,”榮嶼強硬拒絕,“我家小老弟已經睡了,敢吵醒他,我就讓你們變成怪談。”
“那你們得多等會兒了,五樓有宿管員,我們得悄悄潛下去。”趙先鋒打開手機電筒。
“你們下樓梯左拐,盡頭有個廁所。”榮嶼指路道。
孫梧锲而不舍地營造恐怖氛圍,榮嶼喝着果啤,聽他用公鴨嗓講鬼故事。
“看這每一根白蠟燭,代表着一個亡魂……”孫梧眼睛不眨地說。
“然後?”
“亡魂在午夜時,會順着……”
“貞子姐姐會順着網線爬出來薅你?”榮嶼嫌他說話太慢,替他接。
“你怎麽不害怕啊,”孫梧放下蠟燭,“我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榮嶼看着他身後,面色逐漸僵硬。
天臺沒人打掃,灰塵味兒很重,一陣冷風吹過,滅掉了兩根弱不禁風的蠟燭。
“你……你怎麽了。”孫梧剛才講的是鬼上身的故事,榮嶼此刻完美符合他故事裏的主人公。
“看,你後面。”榮嶼面無表情地說。
孫梧緩緩回頭,“啊”地叫出聲。
這貨被自己的影子吓到了。
榮嶼“哈哈”大笑,喝啤酒時都嗆了一口,“你這膽子不行啊。”
趙先鋒三人回來時,孫梧正蹲着畫圈圈,“榮嶼吓我,我要去上廁所,你們誰陪我去?”
“那個廁所,”蘇波伸出手,“四周牆壁是血紅色的,沒有燈……”
“我錯了,我不該來的。”孫梧悔不該當初。
“看我們上來的樓梯……”方天羽來第二發,“好像有個白色的人影在動。”
“這招不管用,榮嶼剛才時這麽吓我的。”孫梧深呼吸。
趙先鋒揉揉眼睛,“好像真的有個人。”
五個人的都看向同一個地方,白色人影立在了入口處。
“啊啊啊啊!”
四個或多或少有點近視的人抱團,榮嶼展開雙臂,“小老弟你睡醒了?”
程安被他們吵的耳朵疼,“睡得好好的,你們誰在天臺上叫?”
所有人齊刷刷的指向罪魁禍首孫梧,孫梧在地上多畫了四個圈。
“小可憐,快來,哥抱一個。”榮嶼展開的雙臂未收回。
程安冷的一哆嗦,走過來坐在他旁邊,看着白蠟燭問,“誰的喪事?”
所有人齊刷刷的指向孫梧。
孫梧在地上再多畫了一個圈。
“冷嗎?”榮嶼貼在他耳邊問。
“還行,睡不着了。”程安不客氣地打開一罐啤酒。
“未成年別喝酒。”榮嶼用手中的果啤換掉了他手裏的啤酒。
程安來回掃視着兩罐味道不同,牌子相同的啤酒,“有區別?”
“有。”榮嶼說,“一個是我喝過的,一個是我沒喝過的。”
程安:“……”
“接着來,”主持人換成趙先鋒,“咋們只講校園鬼故事哈,不夠恐怖不夠變态的不要。”
“你們真無聊。”程安用紙擦了擦罐口。
榮嶼把手裏這杯喝了大口,再替換回果啤,“喝這個,暖和一點。”
程安知道再擦都是一樣的結果,無奈地喝了口,榮嶼滿意地點頭。
“老大!程安!你們有在聽嗎?!”趙先鋒怒道,“我講的如此有情感,請你們發表一下聽後感。”
沒聽的程安:“好。”
沒聽的榮嶼:“因吹斯汀。”
聽了的蘇波,“老實說我有點困,勉勉強強給你打個兩分。”
聽了的方天羽,“友情給你三分吧。”
孫梧全程捂着耳朵,“我不叫。”
“……”
榮嶼笑到捶地,“不是說不打鬥地主嗎!”
“你們不懂欣賞,”趙先鋒拆開一包薯片,抓起一把放進嘴裏,“程安講一個?”
榮嶼擋住程安,“別別別,他害怕。”
“誰說我害怕了?”程安推開榮嶼的手臂,“給你們講個男生宿舍的故事。”
十分鐘後。
孫梧像個考拉纏着方天羽,趙先鋒和蘇波間隔開了五米。
程安講的是個有人格分裂的男生,分裂出的副人格殺掉了室友,然後主人格破解真相,遇到一堆怪異事件,最後知道是自己幹的,跳樓自殺。
“我靠,什麽變态殺人狂。”趙先鋒遠離室友蘇波。
蘇波瞪着他,“你應該沒毛病吧?”
“你他媽才有毛病!”趙先鋒丢過去一只拖鞋。
“口才很好啊,”榮嶼聽的入迷,“聲音真好聽。”
“你聽懂我講了什麽嗎?”程安問。
榮嶼輕笑,“嗯?”
蘇波說:“你應該問:有在聽講什麽嗎?”
“沒有,”榮嶼遺憾道,“光聽聲音去了。”
“常規操作,常規操作。”蘇波示意大家不要驚慌。
趙先鋒看了看衆人,“老大來一個?”
“我一開口就是王者。”榮嶼自信一笑。
“那你開口。”程安喝完了啤酒,舔舔嘴角。
“其實,”榮嶼說來就來,表情變得死寂,聲音沙啞,“我就是程安故事裏那個人格分裂的人,而且……”
風吹得特別配合,又滅了兩根蠟燭。
“我……”
榮嶼聲音越來越低,但四周越來越寂靜,穿進衆人耳朵裏變得格外清晰。
“就是從這個天臺跳下去……”榮嶼閉上眼,“頭朝地,摔死的……”
孫梧頭皮發麻地看着榮嶼。
榮嶼轉過頭,猝不及防地睜開眼,兩只眼睛裏全是眼白。
“啊!我的媽媽啊!!!”孫梧跌在地上,往後邊兒爬。
“哈哈哈,”榮嶼找到了快樂源泉,收回白眼,“我就說你膽兒不行。”
“王……王者。”趙先鋒對榮嶼的演技點贊+10086。
程安沒被吓到,和他們的關注點也不同,“那有人咒自己死的。”
“還是你心疼我。”榮嶼悄悄在他腰上摸了摸。
“孫梧!悟空!你怎麽了!”方天羽推搡着倒在地上裝死的孫梧,“你走了!為師怎麽辦!”
“扶我起來,我還能再戰。”孫梧對天伸出一只手。
“今天太晚了,收工吧,最後走的收拾。”方天羽無視他渴望幫助的手。
榮嶼對程安說:“走,回去睡覺咯。”
趙先鋒拉着蘇波:“走,回寝室給你看我的夜光手表。”
方天羽故意停了一下,“我好像忘了什麽?”
孫梧才剛坐起來,“好兄弟!”
“對,我一定不要忘了鎖門。”方天羽拍了拍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