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黑的很快,榮嶼趁着有點夕陽,打算去找于绛玩,走出本該寥無人煙的校門,發現意外的熱鬧。

不少人往一個地方靠攏,嘴裏還着急忙慌地說:“前邊路口有人和學汽修的打架。”

“有我們學校的嗎?”

“我不知道,一起去看看吧,好刺激。”

學汽修的打架?

榮嶼懷揣着如果是章強被打,他再去踹幾腳的想法,跟着人群往湊熱鬧聚集地靠攏。

德信和汽修學院的學生把“案發現場”圍了個水洩不通,榮嶼個子高都沒辦法看個明白,只是聽見好幾個人痛到極致的呻‖吟。

“讓開讓開,”德信的校長和施輝在榮嶼身後說,“前面的同學讓一下。”

“榮嶼?”施輝面色不好看,叫了聲他的名字就往裏面擠。

榮嶼沒來由的心悸了一下,聽到人群裏有人小聲說了句:“地上那個是程安吧,哇,一打六?”

操!

程安?!

程什麽安?!

程,安?!

榮嶼扒開人群,擠進去時趔趄了一下,差點走了個麻花步。

空出來的地面上一片狼藉,東倒一個西歪一個,六個汽修的都沒失去意識,也沒缺胳膊少腿,頂多用拳頭砸出來的傷難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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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章強為首,受傷程度呈遞減式,章強傷的最重,呼了口氣愣是半天吸不進新的,看上去是那根骨頭斷了,得在病床上躺個百八十天。

六個人沒人管,施輝和校長半蹲在一個滿身血污的人身邊,表情逐漸變得焦急,校長用手機給110和120打電話。

不知哪兒來的冷風吹得榮嶼渾身哆嗦個不停。

榮嶼往程安面前走的時候覺得身體輕飄飄的,空落落一點都不踏實。

程安滿身找不到一處幹淨的地方,坐在地上,左手的小手臂有道利器劃傷的傷口在冒着血,垂着頭安靜地聽施輝說話,仿佛打架的不是他。

“程……程安。”榮嶼聲線抖的厲害。

程安聽到他的聲音,擡起頭笑了笑,有道血痕從烏黑的頭發蔓延至下巴。

榮嶼走到一個人前面,撿起地上沾着血的水果刀,做這一系列的動作時,他的思維還是自己的。

陳田擠進人群,率先看到了握着刀的榮嶼。

榮嶼刀刃對着章強,神情暴戾的想往他身上刺,陳田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快來人幫忙啊!拉住榮嶼!”

榮嶼的左右手被拉住,還可以活動的腳狠狠踹向章強。

“我他媽碰都舍不得碰的人,”榮嶼手捏着刀柄,對拼命往後縮的章強嘶吼,“你他媽敢打他!狗操的玩意!老子剁了你!”

陳田沒榮嶼力氣大,差點沒拉住他,“冷靜點!你想蹲局子嗎!”

“程安要暈倒了!救護車怎麽還沒來!”施輝站起來,看着救護車來的方向。

這句話令榮嶼恢複了些許理智。

目前最重要的是程安,雜碎的事情遲早要算總賬。

“放開我!”榮嶼松開刀的同時,陳田松開了他,他半跪在程安旁邊,“程安,程安!”

程安擡了擡眼皮,倒在榮嶼懷裏。

“醫院是哪個方向?!”

知道路的人指了個方向,施輝讓榮嶼在原地等,他去開車。

榮嶼等不及了,背上程安往醫院方向跑,應該能在路上遇到救護車。

“肯定是汽修的找茬,程安不會沒事打他們的。”

“太可惡了,這麽多人打一個人。”

“不行,我男神被打成這樣,他們必須給個說法!”

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是無人問津的躺地六人組的錯,還在讨論着如何為程安伸張正義。

陳田追了榮嶼幾步沒追上,只好回到現場幫忙清理其他六個人。

榮嶼背上有重量感的程安,踏實大于累,跑了一會兒沒遇上救護車,發現馬路上有不少出租車才知道自己多傻逼。

攔下一輛出租車,把程安塞進去。

“xx醫院!”榮嶼說,“開快點,闖了紅燈算我的!”

“有人受傷了?!那我踩油門了!坐穩!”司機師傅是個耿直人,撸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沒人受傷,”本該“神志不清”的程安淡淡地說,“師傅照正常速度開。”

榮嶼愣了半晌,“小老弟……”

“嗯?”程安伸出手,“有紙沒?臉髒的我難受。”

榮嶼摸遍了身上的包,沒找到紙,用袖子對着他的臉擦,勢要擦到恢複原本的白皙才肯罷休。

“別擦了,我臉沒受傷,頭也沒事。”程安拉下他的手。

“你額頭的血?”榮嶼不太相信。

“自己抹上去的,能讓事情看上去嚴重點,”程安把真正受傷的左手擺出來,“用這裏的血。”

“操!”

給程安胳膊創口縫針的醫生看上去很年輕,手法稱不上穩重,打了麻藥程安沒有感覺到痛。

每縫一針榮嶼的眉頭就擰緊一點。

榮嶼盯的醫生後背發涼,縫完六針,離開診室逃似的準備破傷風針去了。

榮嶼看着完好有損的程安,有點氣他的淡定态度。

為什麽和章強打架?

和章強打架是因為他嗎?

打架為什麽不叫他?

一籮筐問題一個沒問出,榮嶼氣到在診室打轉,關掉冒冷風的窗戶,轉來轉去轉回程安面前。

“想問什麽随便問。”程安說,“別轉,我頭暈。”

榮嶼手一伸,掐着他的脖子,稍微用力,“你要為我做多少事。”

“沒多少事,”程安沒法反抗,直視他,“你這動作是要收拾我?”

榮嶼用一秒的時間在腦袋裏反複演練接下來的動作。

“是啊,”榮嶼在湊上去之前惡狠狠地說,“你他媽欠收拾。”

管不了那麽多!

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的乘方個特別,榮嶼特別想親程安不是說說而已。

慫個蛋!

怒火攻心簡直有用,榮嶼親上去之前什麽都沒想,親上去之後有個想法。

好軟。

想咬一口。

榮嶼暫時把這個吻稱之為吻,手從掐變成了锢住他的後腦勺,迫使他被迫仰頭接受這個不講理的吻。

程安凝固了一般,眼睛睜大,看着榮嶼。

兩個沒有經驗的人都沒閉眼,榮嶼用力咬了程安的下嘴唇,舍不得松開他,鼻尖抵着鼻尖說:“別把哥當廢物。”

程安恍惚地點了點頭。

“還浪不浪?聽不聽哥的話?”

程安搖頭。

“叫聲哥。”

程安愣了一下,聽話地說:“哥。”

程安這聲哥叫的軟綿綿的,炸開榮嶼的每一個毛孔,撩的餘溫未退的榮嶼沒忍住又在他嘴上吻了一下。

“懲罰到此結束,別不聽話,我心疼。”榮嶼抱了抱他。

程安恍惚了好一會兒,嘴跟火燒似的,熱的厲害,“我什麽時候不聽話了……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榮嶼背對着程安,手肘抵着牆,以一個面壁思過的姿勢石化。

眼前是一堆堆重疊的大寫加粗彈幕。

我幹了什麽?

親了,程安,還咬了他!

完了完了,不能轉過去,轉過去一巴掌呼我臉上可咋整。

觸感太好了。

……

“施老師。”

“傷勢不重真的是萬幸啊,程安放心,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正當防衛是正确的。”

“嗯,謝謝。”

榮嶼轉過頭,程安和施輝已經聊了一會兒了。

“榮嶼好好照顧程安,”施輝衣擺沾了血跡,下班的他為了這事忙前忙後,“明天我去汽修院找他們校長喝茶,給你做主。”

“您快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在,”榮嶼帶着感激,“今天麻煩了,謝謝。”

施輝眼睛裏滿是為人師表的光輝,“你們是我的學生,也是我的孩子,我先回去了,有事打電話。”

醫生在施輝走後不久進來給程安打破傷風針。

“帥哥,脫褲子。”醫生用正經臉說着榮嶼想說不敢說的話。

要不是他是個見過的屁‖股比吃過的飯還多的醫生,榮嶼鐵定會為他貼上“活膩歪”的标簽。

程安對榮嶼說:“你出去等着。”

“不用全部脫,露點臀部就可以了。”醫生戴上口罩,手持針筒說。

“我不看,”榮嶼想把眼球摘下來黏程安身上,“不看保證不看。”

通情達理的醫生說,“都是男人,器官都是一模一樣的,快點,我要下班了。”

理由完美無缺。

程安當着榮嶼的面把褲子拉下來。

保證不看的榮嶼原本一直播放彈幕的腦袋“哔”的死機了。

剩下一條常識性內容。

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想法有點危險。

玄乎的一天總算接近尾聲了,剩下一個問題:程安手受傷怎麽向程媽交代?

答:榮嶼一人分飾程安,程康。

答案錯誤。

“我回家。”程安左手使不上力,包是榮嶼在背,“今天不留你了,你回學校住。”

從醫院出來已經淩晨一點了,程安現在的慘狀像個失足少年,即便不住他家,榮嶼也要送他進門才能放心。

“我送你回去。”榮嶼說。

程安“嗯”了一聲,攏緊外套,“不冷麽?”

“不冷,”榮嶼外套給了程安,“那個麽麽噠……你別……”

程安笑聲打斷了榮嶼,“麽麽噠?哈哈哈,沒事兒,我的潔癖對你不管用。”

“沒說潔癖,”榮嶼看了看還在笑的他,“算了。”

從出租車上下來,兩人都沒說一句話,進電梯時,榮嶼低聲問:“程安,問你個問題。”

“問,”程安覺得一個字有點高冷,加了個成語,“有問必答。”

“你。”

電梯開始上行,封閉空間裏,榮嶼連程安的呼吸聲都聽的一清二楚,頓時變得緊張。

“你還喜歡四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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