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榮嶼特想改一改這句話,他現在野心很大,不止想抄個小小的志願,而是對程安的一生負責。

榮嶼看着程安,不知怎麽表達自己的那顆憧憬未來的炙熱心。程安也在看着他,教室裏沒人發現平時感情好到冒泡的大佬們在拼狠對峙。

程安等榮嶼先說話,榮嶼也在等他說。

“你決定了是嗎?”程安五指收進掌心,“不跟我商量,你自己就決定好了是嗎?”

“我認為……”榮嶼沒深究他話裏的意思。

“你認為什麽?!”程安說,“你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你真的會去隔家裏得飛十幾個小時的國外嗎?和我一起?”榮嶼盡量放軟音調。

他不是在為自己的自作主張開脫,而是在告訴程安他們現在要面臨的選擇。四年從來不是什麽大事兒,也不是生離死別,而是考驗和考核,對他們感情是否能經歷漫長一生的考驗,和長輩的考核。榮嶼有信心能通過。

擯棄過往種種,榮嶼打心眼裏希望他的感情能得到父母的認可。那就按他們說的路來走一走,拼出個完美無缺的未來。

代價是四年不能随時你侬我侬,但他相信程安會理解他。

這可能就是長大吧,會想得長而遠,會對未來産生向往,會為通往未來的道路進行鋪墊,确保穩穩妥妥沒有絆子。

他們對峙到連什麽時候上課也不知道,程安用眼神告訴了榮嶼他在生氣,再沒跟他多說一句話

榮嶼在他耳邊解釋。

榮堯、趙妍、考驗、調和千瘡百孔的家庭、留學、四年……四年。

他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其他的都情有可原,并且經他一說,好像是最好的選擇。獨獨那個四年,令他發悶不适。

四年,不知道學霸榮老大有沒有換算過,是多少多少天多少多少小時多少多少秒,說得倒挺輕松,仿佛真沒什麽,眨個眼睛就能過完異地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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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看着書,沒看進去過一個字,榮嶼知道他在獨自思考,便不再多說話。

程安這十八年其實是孤獨的,沒對誰敞開過心扉,堅強地承擔着程康和程安兩份責任,什麽事都能笑着應對,差點産生自己不需要溫暖的錯覺。

榮嶼之前說得對。只要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有愛,都需要愛。

之前“喜歡”柯木森,不過是“喜歡”一個溫暖地笑,遇上了榮嶼,才知道喜歡是要喜歡一個人的全部。

彼此坦誠,沒有隐瞞,皺個眉或者笑一笑,都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大概再沒有比這更舒服的戀愛了。

所以他為什麽生氣?氣個什麽勁兒?兀自生氣好像沒意思,但就是非常氣,氣榮嶼沒有和他商量,一開口就是個篤定的決定。

他知道榮嶼把他看得很重,常常說他太優秀,他配不上。

配不上個屁!

榮嶼你這麽好……

程安捏緊了水筆,強迫自己不發出聲,發現自己和脾氣暴躁的榮嶼待久了,也成有什麽話就想往嘴外邊兒吐的性格了。

國外的不确定因素也很多,四年也是個不确定因素,萬一榮嶼喜歡上別人了呢?萬一獨自待久了,發現他的缺點了呢?

可他不會跟着榮嶼去國外讀書也是事實,他家在這兒,可以走遠,但不能走太遠,況且榮嶼家人的安排就是為了他們能異地幾年磨合。

看似簡單的事又複雜的令人頭疼。

越想越氣,他大概越活越年輕了吧,心理年齡是倒着走的。

“你走啊,最好現在就走,不是說你不怕四年異地嗎,”程安淡然地說,誰也看不到他握着筆的手在顫抖,“讓我看看你的決心。”

榮嶼這個傻x,真的聽了他的氣話,晚自習去了趟辦公室,然後回寝室簡單收拾了點東西,到教室來和幾個哥們說了會兒話,用一個偶像劇悲情男二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然後……然後……榮嶼拎起包留下個潇灑的背影,走了!

榮嶼是在自己演出一部悲情偶像劇嗎,氣話也當真,就不能來……哄哄他嗎?

程安隐忍地對過來噓寒問暖的同學說。

“沒事。”

“很好。”

“沒吵架。”

“程彥祖,老大說短時間內不來上課了,是不是他……”蘇波看着程安的“笑臉”,寒從心起,“他出軌了?!”

程安擡眸,笑意更深,輕飄飄吐出個殺意爆滿的字,“滾。”

蘇波吓到靈魂出竅,“你這是榮老大附體了?口氣一模一樣。”

程安鮮少把不好的情緒寫在臉上,哪怕在程媽面前盡力克制,但把心分成兩份的程媽即使抱着程暖也感覺到了。

“和嶼嶼吵架了?”程媽把程暖遞給程安。

程安絲毫不費力地抱着奶香味的程暖,“沒吵架。”

“我是過來人,”程媽笑着說,“吵架也沒什麽的,小吵怡情。”

“您……”程安問這問題不知不覺用了敬語,使氣氛變得嚴謹起來,“信得過我和榮嶼嗎?”

程安這兩天在重新思考談戀愛是不是只關乎兩個人,榮嶼沒給他發消息,他也犟着不給榮嶼發。還把那個抛之腦後的座右銘“被動才是勝利者”放回心裏安慰自己這不服軟的行為。

程媽住院時學會了織毛衣,第一條圍巾在收尾階段,她拿過針線,看了看表情嚴肅的兒子,“信得過。”

“為什麽他會想那麽多。”程安低頭看着程暖,腹诽道。

程媽整理了下針線,有條不紊地織起來,“想的多是好事,我就怕你們想的太少太簡單了,憑着年輕就一股勁往前走,什麽時候多了塊會摔跤的石頭也不管不顧。”

程安輕輕撫拍着熟睡的程暖,仔細聽難得正經的老媽講話。

“不管嶼嶼想了什麽做了什麽,肯為你做都是好事,既然是為了你才做,有用和沒用也沒什麽區別了。”程媽手裏的活兒沒停,嘴也沒閑着,“我永遠相信你們,你們也要相信自己。”

程媽叫他把程暖放進病床邊的小床裏,然後把收好線的淺灰色圍巾系在他脖子上試大小,十月份圍圍巾還太早,但一片心意不能辜負。

程安想說“謝謝”,程媽卻說:“你戴着正好,那嶼嶼應該也戴得了,你送給他吧。”

程安:“……”

好在現在學習變得越來越緊張,程安沒時間和榮嶼吵一架,僅僅特別“偶爾”的看看他的朋友圈、空間、看看手機有沒有消息,附帶着再看看和榮嶼關系最好的于绛的朋友圈、空間,有沒有榮嶼活動跡象。

他們的吵架不叫吵架,冷戰不叫冷戰,就這麽互不服軟地僵着,等一方先開口,可能榮嶼和他的想法又不同,反正在他眼裏,就是想讓他服軟。

複習的夜晚,程安第N次拿起手機看。大概除了男朋友,誰都給他發了消息。他煩悶地摳掉電池,全神貫注地投身學習。

失蹤快兩周男朋友回來上課了,程安進教室時,看到座位旁邊多了個熟悉的人,差點以為走錯了班。

程安坐下時,榮嶼看了看他,正想開口,然後想他想到山崩地裂的蘇波邀他去打籃球,程安以為他會拒絕,結果這人直接答應,拿起籃球蹦蹦跳跳地走了。

唐麒總覺得後背發涼,懷疑自己是不是學習過度得了風濕,轉過頭時得知真相,是程安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的後背。

唐麒揮了揮手,發現程安不是在看他,而是在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了,“程彥祖,老大回來了。”

程安當然知道榮嶼回來了,他起身往籃球場走去,不少上體育課和非上體育課的高一、高二女生把籃球場圍了個水洩不通,就為了看名震德信的高三學長打籃球。

榮嶼和蘇波是一隊,孫梧和方天羽是一隊,只要球經了榮嶼的手,除了投籃那一刻,其他人甭想搶到。

“學長加油!”

“诶,這是程安學長嗎?”學妹瞟到了站在旁邊的程安,停下了加油助威,連微表情都變得淑女了幾分。

程安職業微笑臉,“你好。”

“學長來看其他學長打籃球嗎?”學妹被他的微笑臉擊中心髒,給他讓了個最佳觀賽位。

榮嶼左右手交換拍打着籃球,集中注意力時,兩只眼睛裏炯炯有神,仿佛要将對立的人看個穿。孫梧咽了咽口水,緊張的弓着腰,還是沒能防住榮嶼的攻勢,被他一個箭步突破防守,身後的方天羽更是擋不住,只能看着勢不可擋的他三步上籃。

動作狂拽酷霸吊炸天。

“好!學長今天一米八!”

“學長這身高快一米九了吧?”

“氣場一米八!”

蘇波樂得清閑,苦了追着榮嶼滿場跑的孫梧和方天羽,正扶着膝蓋氣喘不停,還一起豎了個弱弱的中指。

程安看着那從籃球框裏掉落的籃球在地上彈了彈後被榮嶼撿起來,在榮嶼指尖轉了幾圈兒。

榮嶼勾起嘴角,反手把籃球投向場外的人。

那個他在萬千人堆裏能精準挑出來的人。

“嬌弱”學妹們哇哇叫了兩聲,從中分散開來躲避籃球,但這個籃球是有目的性地送到一個人手裏的。

程安穩穩接住,學他炫技,把籃球在指尖轉了轉。

當!誰!不!會!啊!

蘇波開始清場,扯着嗓子對心怦怦跳的青春期少女們說:“號外號外,史詩級對決要開始了,別站太近小心誤傷,不要擁擠,不要發生踩踏……”

程安拉下外套,脖頸線條一露,都能讓馬步紮得賊穩的榮嶼身形一晃,等他拍着籃球進場時,榮嶼湊近他悄悄說了句:“打球就打球,色‖誘犯規,我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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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麽不常切小安安的視角?因為他是個傲嬌怪。很多時候精簡兩句話,你們覺得他是高冷,實際他在腦袋裏千錘百煉後才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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