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艾慘白着一張臉被許極接進家裏,把所有的事情,包括之前在外面被跟蹤,在樓道被監視,還有剛剛在家裏的情況毫無保留一股腦都告訴了許極。
從頭認真聽到尾,許極眉頭皺得越來越厲害:“所以你想要換房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白艾老老實實點頭承認:“他已經知道我家在哪,我不可能繼續住在這裏了。”
許極問:“為什麽沒有選擇報警?”
白艾低着頭,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從他無力耷拉着的耳朵也能看出他現在肯定是一臉喪氣:“我沒有證據,報警也無濟于事。”
“但是這樣一昧退讓躲避,并不是最好的選擇,你有沒有想過,他既然可以找到你的這個家,就有可能找到你的下一個,下下一個家,難道你要為了躲避他,一直不停地搬家麽?”
白艾現在已經是六神無主,只覺得許極說的什麽都有道理,擡頭茫茫然對上他的視線,指尖無措攥着衣角,無意識散發出的依賴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那我應該怎麽辦?”
他現在就好比一只不小心傷了翅膀掉進海裏的飛鳥,就算是一根浮木也要牢牢抓住不肯松手,對身邊唯一可以依賴的事物抱有全部的期望。
許極:“或許你該好好考慮一下出現這種情況最大的問題到底是因為你的住址洩露,還是因為你獨居的現實情況。”
“你是一個公衆人物,放在普通人身上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若是發生在你身上,就能夠輕而易舉引起所有人的關注。換句話來說,有太多的人對你的事情抱着極大的興趣和好奇心,有好奇心,就有人為他們滿足好奇心,所以,你想要自己的住址完全的保密,幾乎不可能。”
“那麽你覺得你的地址被洩露後,又是什麽讓這些人可以大着膽子跟蹤你,甚至是進出你的家裏?因為他們知道你是獨居,家裏只有你一個人,而僅僅憑借你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威脅到他們的,所有這些人才敢肆無忌憚的騷擾你。”
“白艾,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你需要的不是換一個房子,而是一個可以保護你的安全,可以讓心存歹念的人有所忌憚的,跟你一起住的人。”
白艾一言不發地抿着嘴角,雙眸低垂,似乎是在認真思索他的話。
許極眼神再一次柔和下來,以退為進:“你現在情緒還沒有完全穩定,不用急着考慮,先去洗個澡放松一下也不遲。”
白艾方才在家被吓出一身冷汗,的确很需要洗個澡。
許極給他找了套自己的睡衣:“可能會有些大,委屈你将就些了。”
Advertisement
白艾搖搖頭,沒心情在這些小事上挑三揀四,轉身正要進浴室時,許極站在背後忽然開口叫住他。
他說:“白艾,我說過你可以來我家住的話不是在跟你客套,之前是覺得你不會照顧自己,而現在完全是因為你的安全問題,所以,我再一次誠摯邀請你搬過來,希望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其實搬過來跟許極一起住确實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利大于弊,除了他說的那些,許極同時還是他的老師,一個很熱心照顧小輩的長輩,一個非常優秀的廚師……
就算抛開這些不說,白艾必須承認一點,許極的的确确給了他安全感,不管是因為在教室時許極一靠近就消失了的充滿侵略的氣息,還是方才在門口他彎下腰安慰他的一瞬間,都讓他感到無比的踏實。
溫熱的水流順着已經濕漉的頭發往下流遍全身,沖掉多餘的泡沫,浴室裏蒸騰的水汽仿佛從全身的毛孔灌進身體,力氣悄然而迅速地流失,白艾腦筋轉不過來,反應遲鈍得緊,又困又累時還在認真思索自己要不要搬過來。
不搬過來,房子很難找是一個難點,許極的猜測又是另一個。
要是搬過來,他的東西不是很多,許極家的側卧很大,完全可以放得下,那個跟蹤他的人知道家裏以後不止他一個了,肯定不敢繼續跟着,就算敢,許極也會幫着他,不會再像一個人時那麽害怕,而且許極做到很好吃,他可以不用點外賣,每天糾結下一頓該交一點生活費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蹭吃蹭喝,論文遇到瓶頸也不用害怕,随時都可以問他,許極脾氣這麽好,肯定會很耐心地幫他,不會拒絕他……
不曾察覺自己心裏的那杆秤已經完全從糾結傾向搬進來,動作遲緩得連穿衣服的動作都是憑借肌肉記憶來完成。
許極的衣服很大,他穿上之後下擺剛好遮到大腿處,伸手去拿褲子時,更加嚴重的無力感襲卷而來,頭腦混沌,兩腿支撐不住身體整個歪倒在地,手肘撞着門發出咚的一聲悶響,褲子也落在地上很快被未幹的積水浸得透濕。
細長冷白的兩條腿因為熱氣蒸騰,同身上每一寸皮膚一樣泛起薄薄一層粉紅,雙眼清透濕潤,卻無法聚焦,整個人都處在迷茫的狀态,只覺得手肘疼,屁股也疼。
朦胧中聽見許極在叫他,随後衛生間的門因為沒有鎖,被人輕松從外面打開。
白艾有一下沒一下揉着手肘,靠在白瓷牆上小口小口的喘氣,半天等不來人幫忙,不悅地皺起眉頭睜大眼睛望過去,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吹不散的霧氣,他只能看見許極站在門口,卻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為什麽不幫自己?沒看見他摔得這麽慘,這麽可憐,站也站不起來嗎?
情緒來得很快,在白艾委屈巴巴憋着一股力氣想要自己站起來時,許極總算有了動作。
模糊不清的人影施施然走過來,沒有着急扶他起來,而是順勢在他面前蹲下。白艾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來回逡巡,然後慢條斯理幫他把滑下的領口拉上去,再把扣錯的紐扣重新扣好。
屁股坐着的地方也弄濕了,冰冰涼涼得很不舒服,白艾在許極摸他耳朵的時候在他掌心下歪了歪腦袋,帶着賭氣的意味,小聲又直白地問他:“你說要我搬過來你家,可是我摔倒了你都不扶我一下。”
平時幾乎不可能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像極了在撒嬌。
許極被他逗得笑了一下,順着他的意思把人橫抱起來,半哄半騙:“那我扶了你,你是不是就可以搬過來跟我一起住了?”
白艾難得乖巧地縮進他懷裏,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是特別親密的姿态:“嗯,可以了。”
原本只是不抱希望的玩笑話,沒找到他真的答應了,許極感到意外的同時,對他現在的狀态又有了新的認知,于是,毫不愧疚地趁虛而入:“真的答應了,明天不會反悔?”
“當然不會。”
許極說:“那我們留個證據給明天清醒的你,免得忘記了,好不好?”不清醒的小貓咪意外的坦誠:“好。”
仗着人腦筋不清醒,滿意地低頭親親他的耳朵,許極腳步一轉,帶着人往客廳走,沒兩步,就覺得有個濕答答的東西調皮地掃來掃去,然後纏上了他的手腕。
是他家小貓咪的尾巴。
自從上次擅自把人請到家裏“做客”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沒想到因緣巧合,久違的小尾巴又出現了。
白艾被抱着回到客廳,許極坐在沙發,他就坐在許極懷裏,然後看着許極單手環抱住他,彎腰拉開抽屜,最顯眼的地方還放着上次他從顧茗生那裏帶過來的敏感抑制劑。
不假思索将抑制劑推到最裏側,然後從茶幾抽屜最下面拿出一張紙。
“寶貝,來。”
盯着眼前的白紙,白艾很迷茫,手足無措地比劃了半天無從下筆,求助地轉過頭看着身後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的人:“我不知道要寫什麽……”
“你怎麽想的就怎麽寫,簡單一點也沒有關系。”
怎麽想就怎麽寫?所以他是怎麽想來着?
白艾邏輯陣亡,還是眼巴巴看着他。
傲嬌的小貓咪一旦迷糊起來,就是一記可愛暴擊,許極縱容地蹭蹭他的臉頰,耐心十足地花了十分鐘時間引導白艾在紙上一筆一畫寫下十二個大字:
我要搬過來跟許教授一起住。
簡單直白,連标點符號沒有忘記,人誰見了都會覺得這是白艾的主動要求,而許極只是一位好心的邀請者。
白艾本人還不知道自己又被擺了一道,眼見許極鄭重将他的“聲明書”放回抽屜,順便把他也放在旁邊空位上,起身準備離開。
敏感期的本性就是時時刻刻需要人陪着才能有足夠的安全感,見他要走,白艾立刻伸手勾住他的衣擺,眼神惶惶無措:“你去哪?”
許極拉過他的一只手放在唇邊親親指尖:“我只是去拿吹風機,很快回來。”
白艾還是不松手,缺少抑制劑的敏感期将他所有藏在骨子裏的本性暴露無遺,一離開許極的懷抱,就覺得頭暈困乏的狀态更嚴重了些:“你帶我一起去。”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許極對這樣粘人的白小貓喜聞樂見,依言将他抱回卧室放在自己床上,拿來吹風機坐在他旁邊耐心十足幫他吹幹濕潤的頭發。
白艾困極了,可是現在的距離不足以讓他安心入睡,于是順從本能爬進許極懷裏,雙手抓住他胸前衣料,額頭抵在他胸口,終于覺得舒服了。
心滿意足眯起眼睛,沒有注意到幫他吹頭發的人整個人都頓住,連呼吸也加重不少,只是覺得有什麽東西漸漸抵在大腿,不适地動了幾下換了姿勢避開,繼續享受吹毛服務。
許極被磨得險些失控,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幽深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按時更新~
沒有存稿好難,╥﹏╥感謝在2020-04-25 23:06:42~2020-04-26 23:08: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玖拾捌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