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白艾去了兩次警察局,把被跟蹤的細節和自己的意願告訴警察,不過自始至終沒有去看那個被抓的男生,程滔倒是很積極,一聽說跟蹤者被抓到了,趕緊丢下手裏的工作請假過來,正好最近公司多安排了人分攤他手上的事,忙到腳不沾地的情況終于得到緩解,他也能喘口氣了。
白艾返祖人類的身份目前為止還是個秘密,所以公司的要求,被跟蹤的事暫時需要保密不能外洩,白艾得盡量避免露面,剩下需要處理的事情全權交給程滔來幫他處理,由他來通知白艾案件進度。
“那男孩兒雖然是承認了,不過只承認了一半兒,他說自己是尾随跟蹤過你,也随身帶了電擊棒,但是不承認進過你家,也沒有留過紙條,更沒有給你發騷擾信息,我猜測他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減輕自己罪行,可信度不高。”
“他不承認,是不是就拿他沒辦法了?”白艾光着腳縮在沙發上問程滔。
他在通電話,電視機的音量被調得很小,許極就坐在他身邊不到半米的距離,懷裏放着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顯示打開的文檔是白艾已經完成大半的論文。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警方這邊通過對比,發現紙條上的字跡跟他的字跡非常相似,但是并不完全排除有人僞造字跡的可能,而且短信的事也挺複雜,那個號碼現在已經查證不到了,顯示是空號,IP地址也無處可考,好像有點兒棘手。”
程滔說完,怕白艾心底沒底,又道:“不過你放心,既然人都抓到了,總有辦法叫他承認,做過的事情不可能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查是肯定能查出來,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的确,他能提供的信息都提供了,除了等待,也沒有別的辦法。
挂掉電話,白艾起身倒水,電視機裏剛剛播報完c市的天氣預報,許極移開目光,看他臉色不是太好的樣子,問他:“調查情況不理想?”
白艾想了想,說:“也不算不理想吧,就是那個人不承認自己有進過我家,說沒有留過紙條也沒有發過短信,現在警方那邊找不到證據,所以有點兒麻煩。”
許極曲起食指輕輕敲着電腦本邊緣,不知在想什麽,見白艾接了水轉身回來,輕聲安慰道:“總會查出來的,不用着急。”
兩人下午都有課,吃了午飯後便收拾着準備一起去學校。白艾早上起床就換好了衣服,此刻站在玄關處低頭玩手機等着進房間收拾的許教授。
換個衣服要不了太多時間,許極拾掇好自己從房間出來,一眼便看見白艾房門沒有關。
門口的小孩兒半靠着牆低頭玩兒得認真,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要等的人從自己房間出來後又進了一趟他的房間,直到許極走到近前出聲叫他,才收起手機換上鞋子跟着人一前一後出門了。
開車一路到學校門口,白艾推門準備下車,聽身後許極道:“我還有點兒事需要去市裏公司一趟,就不跟你一起進去了。”
“現在去嗎?”白艾低頭看了看時間:“可是還有不到十分鐘就要上課了,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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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極說:“沒事,第一節 課我跟另一個老師換了,他會幫我代上。”
白艾轉頭看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最笨的缺點又一次暴露無遺。
所以照這麽說,他完全沒有必要再來學校,只是為了送他才特意跑這一趟。
對啊,他好像總是這麽照顧他,一點點小事也會很注意。
只是小事堆積多了,就成了能左右人理性思考障礙物,白艾現在就是覺得許極哪兒哪兒都好,脾氣好性格好相貌好,甚至不誇張地說,許極在他的認知裏已經成了自己所已知的世界中最好的人,盡管他嘴上絕對不會承認。
道別後,白艾轉身往學校走,想要給自己漲生活費的念頭又冒出來了,不過他現在覺得單純拿錢來表達謝意的方式好像有點兒太low,不夠誠心,思來想去還是送禮物比較好,可是送禮物該送什麽呢?
陷入糾結的白艾沒反應過來自己轉來轉去又轉回了原點。
當然,一心一意想到表達謝意的他也不會知道他心目中那位全世界最好的許教授掉頭前往的目的地根本不是什麽公司,而是c市警察局。
下午的課總是容易讓人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撐着眼皮磨到放學,晚上還有兩節毛概,白艾慢吞吞收拾自己的東西,思考着該去哪裏解決晚飯。
幾個平時比較熟的男生主動邀請他一起去側門嘗嘗新開的日本料理,白艾想了想覺得也還能接受,便跟着他們一起去了。
等上菜的時候,一群男生正湊在一起聊自己最近的游戲戰績,白艾就是在這個時候接到程滔的電話,對方咋咋唬唬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寶!你絕對猜不到的神轉折,就在剛剛,那個人把所有的事情全承認了!”
聲音大得連坐在他旁邊的男生都忍不住側目看過來,白艾捂住聽筒對他們指了指電話,起身走到一旁沒人的角落。
電話裏程滔的情緒還沒有平複下來:“太奇怪了,明明今天上午都還死咬着不認賬,怎麽不到半天的時間就改變主意了?難道是睡午覺的時候受到了良心的譴責?可是看他那樣子也不像啊……”
白艾耐着性子聽了一會兒沒聽到重點,忍不住開口打斷他:“所以現在判決結果可以出來了嗎?他會不會坐牢?”
“當然!我問過了,他這個情況得按照所犯罪行中最重的來。”
“尾随入室言語威脅還是輕的,最嚴重的是蓄意傷人罪,就是他藏的那個電擊棒,而且警察發現他還有随身攜帶刀片的習慣,因為是未遂,原本會判處得輕很多,但是你是返祖人類的身份,而對方是半返祖,從弱勢群體保護法來看,法律上更偏向于保護你的權益,所以他受到的懲罰還要更嚴厲一些,保守估計至少一年半。”
一年半時間不算久,但是這抹不去的案底對一個在校大學生來說,已經是不小的打擊了。
白艾不覺得他可憐,也不同情,既然他做得出來,就應該知道自己總有一天要對作出的事情負起責任。
他也不關心他是怎麽想通突然願意承認的,是真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好,想要減輕自己的罪責也好,他都沒興趣,反正一切交給法律來處置,該怎麽來就怎麽來,他不會落井下石,但也絕對不會心軟。
知道犯罪者會受到應有的處罰,白艾心情也變得好起來,挂掉電話腳步輕快回去坐下,連帶壽司都多吃了好幾塊。
出日料店時,白艾走在最後低頭跟他爸媽發信息商量元旦節回家的事,很快聽見最先走出去的男生哀聲抱怨:“這天怎麽回事,剛剛不是還晴空萬裏,怎麽吃個飯的功夫就烏雲密布了,該不會要下暴雨吧?完了完了,我今天出門沒帶傘,我不想變落湯雞啊。”
“不會吧?”走在稍後一點的也伸長了脖子擡頭去看:“現在又不是夏天,都入冬了,咱們市冬天有多幹燥你又不是不知道,按理來說不可能有大雨,最多就下點兒毛毛雨的力氣。”
“真的?”男生半信半疑:“可這天色看着真挺吓人的……算了算了,還是趕緊回去吧,我感冒才剛好,毛毛雨也不想淋。”
跟着他們快步往學校走,跨出店門時,作為沒有帶傘習慣的一員,白艾擡頭看着黑沉沉的天色,心裏也有點兒空落落的。
該不會真的下暴雨吧?
教室裏,吃過晚飯的學生陸陸續續都回來了,不少人都在讨論着外面驟變的天色,白艾回到位置上坐下,剛想看看天氣預報确認一下到底會不會下雨,就聽後面女生說:“今早出門前我媽還發信息跟我說今天c市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會下雨,我都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天氣預報還真争氣了一回。”
“那你帶傘了嗎?”有人問她。
“帶了啊,平時就一直帶着,放在包裏也不重。”
“哇太好了,那一會兒下課我蹭你的傘回宿舍吧……”
上課鈴響,老師夾着本毛概理論走進教室,女生們的讨論低成了聽不清的小聲嘀咕,白艾望着窗外越發黑沉的天色,以及漸起的冷風,心都涼了半截。
真的要下雨啊,早知道他也帶把傘的。
晚上許極好像沒課,白艾知道只要自己打個電話說忘了帶傘,許極就一定會無條件過來接他,沒有原因,他就是知道許極一定會來。
但是大晚上的,他真的不想麻煩許極再特地為他跑一趟。
自從兩個人認識起,他好像一直都在給許極添麻煩,許極脾氣好,性格好,總是無條件在照顧着他,體貼得過了頭,甚至還在他束手無策的時候讓他住進自己家裏,而他卻只是享受着他的照顧,什麽也沒有幫過他。
感激和內疚是有的,只是還要什麽別的東西也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破土而出,生根發芽,過程也許很慢,慢到他自己幾乎都不曾察覺,又或者已經有所察覺,只因為想不出個所以然,便随意抛開放在一邊,不管不顧。
年過半百的老教授上課情緒逐漸激昂,說着說着不自覺就擡高了音量。
白艾險些飛出天際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才發現窗外已經響起雨打樹葉的沙沙聲,夜風也開始呼嘯,吹得雨點歪歪斜斜砸上緊閉的玻璃窗。
真的下雨了。
悶悶收回目光,盯着面前枯燥無味的毛概書。
那就再等等吧。
如果快要下課時雨給沒有停,那他就給許極打電話,然後,等着他來接他。
作者有話要說:劃重點:出門前,許教授出門前進了艾艾房間,猜猜他又幹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