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在抑制劑的作用下,白艾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
恰逢周末,許極沒有工作也沒有去學校,白艾走出房間時,正好看見許極把剛做好的熱騰騰的飯菜從廚房端出來。
很快對方也發現了他,上下打量一圈确認他狀态不錯後,溫聲開口道:“正想着要不要叫醒你,過來吃飯吧。”
白艾磨磨蹭蹭走過去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因為打了抑制劑,一夜過去,他也不覺得身上有那麽難受了。只是他記不清許極是在什麽時候幫他打的抑制劑,記憶在許極離開房間後再次出現斷層,這讓他覺得很不安,畢竟在精神自控能力這方面,他對自己實在沒什麽把握。
粥被炖得粘稠軟糯,白色的霧氣彎彎曲曲往上飄,白艾垂着腦袋用木勺一下一下攪着碗裏的粥,餘光偷偷透過霧氣去觀察許極的表情,想要以此來推測昨晚自己有沒有做什麽過分的舉動。
教養果真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許極吃飯時跟他平時待人接物一般也是慢條斯理的模樣,因為沒有工作,所以也沒有戴眼鏡,穿着淺色薄毛衣,這讓他看起來更加年輕了些,不像他的老師,倒是更像比他大上一兩屆的學長。
看美人用餐的畫面是賞心悅目的,當然前提是昨晚沒有發生那麽尴尬的事,讓他連旁敲側擊的道謝都要花時間積攢勇氣。
白艾糾結得不行,幾次剛剛鼓起勇氣轉頭又因為臉皮太薄洩了氣,猶猶豫豫到底要不要主動提起昨晚的事,拖到最後,許極已經吃完放下碗筷,白瓷碗底磕在桌面,發出沉悶的音調。
“東西是現在搬,還是休息一下下午再搬?”許極主動打破沉默,語氣自然得渾然天成。
白艾滿腦子都在想別的,一時反應不過來許極在說什麽:“搬什麽東西?我的嗎?”
許極眉尾一動,擡眼看他:“這就忘了?”
“?”白艾眨眨眼,還是沒懂他的意思。
許極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起身回到客廳,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白紙轉身回來,輕飄飄放在白艾面前:“認不認得自己的字跡?”
認的嗎?
當然認得,誰會連自己的字跡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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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艾在看到紙條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自己寫的,很簡單的一句陳述句,卻讓他嘴角一抽,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什麽叫“我要搬過來”?他哪根筋搭錯了才會寫這種東西?就算真的願意搬過來,這樣寫這也太直白了,會不會讓許極覺得他是巴不得搬過來跟他一起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盡管白艾覺得自己一張臉已經在許極面前丢得差不多了,可還是忍不住想要亡羊補牢:“那個,我昨晚是因為腦袋不清醒,許教授你知道的……所以才寫的這個,可能并不是有心的,就是因為腦子不清醒……”
他磕磕巴巴地試圖挽回一點顏面,許極很快打斷他生硬的解釋,一針見血地問:“所以你反悔了?”
“當然不是!”
白艾睜大一雙眼睛,這次的回答比每一次都要幹脆利落,斬釘截鐵:“一言既出,我又不是那種賴皮的人,既然是我答應下來的事,就算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會說到做到。”
“不是本意?”
許極咀嚼着這句話,想了一會兒,很快體貼道:“言出必行是好事,不過這種事情還是要看自己的意願,我不逼你,如果不是本意的話,大可以不必這麽着急的。”
“……”
嘴硬導致的翻車來得措不及防,白艾讷讷看着他,再次試圖挽回:“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
許極微微一笑,表示理解:“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你好好再考慮一下,等你真正願意搬過來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你知道個鬼!
他的善解人意用錯了地方,将想要順水推舟的某人被噎得半天說不出來,半晌,盯着面前的碗筷再次嘗試拐彎抹角表達自己的意願:“我是想說,其實也不完全不是本意……”
“嗯?”他太小聲,許極不大聽得清楚:“你說什麽?”
白艾抿着嘴角,用力閉了閉眼,在許極詢問的目光下終于撐不住了,自暴自棄得頗有視死如歸的氣勢:“不是什麽言出必行……啧!我的意思是,我就是真正願意搬過來的,沒你想得那麽勉強!”
錯愕的神色難得出現在許極臉上,不過只是瞬間的事情,很快就被眼中笑意掩蓋。
“好。下午就幫你搬。”
……白艾的東西不算多也不算少,不過因為搬家的距離太近,只需要将行李平移到不到十米的另一間房子,因此省了很多事。
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陸陸續續收拾得差不多了,要說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一時不方便全部搬過去,便留着慢慢挪,什麽時候想起來需要用了,什麽時候再過去拿也不遲。
就這麽螞蟻搬家似的一點點倒騰,總算在第二個周末之前一樣不落全部搬完了。
新家住着并沒有很多不适應的地方,房子戶型完全相同,加上房間都是他用慣的東西,白艾完全沒有什麽排斥的感覺。
要實在說有什麽不習慣的地方,那就是外賣軟件完全變成了擺設,早上有課時也不用趕着去外頭早餐鋪買吃的。
許極把他的一日三餐照顧得很好,如果說之前的蹭吃蹭喝只是偶爾解解饞,那麽他現在完全就是被許極的廚藝養家了,甚至比家裏保姆的手藝都要好上許多,以至于現在再回想從前吃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外賣,他都想不通自己是怎麽吞下去的。
當然,衣食住行方面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重點是自從他搬過來之後,那個跟蹤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連帶那股時有時無的半返祖氣息也不見了,這讓他越加覺得許極當初的分析無比正确,跟蹤者就是仗着他獨居才敢那麽大膽,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了,跟蹤者自然也沒膽子再繼續進行尾随。
這樣想來,他從自己家搬到許極這裏簡直就是百利而無一害,不僅安全得到了保障,連生活水平也提到了不少。
作為被無條件幫助的一方,很快白艾再次開始苦惱了。
許極又幫了他一次,上次送手表就已經花光了他所有的腦細胞,再想出個禮物來簡直比讓他自己做頓飯還要難,可是要一點表示都沒有,他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想來想去,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幹脆自己給自己漲生活費。他當然知道許極不會缺這麽一點錢,純粹只是為了讓自己住得能心安些。
不過許極願不願意收又是一個大問題。
或者說,他知道許極肯定不會收,所以他的難點并不在于糾結許極願不願意收他的錢,而是他該怎麽說服許極答應他的提議。
真是個傷腦筋的問題,白艾想了好幾天沒想出來該怎麽辦,正當束手無策,想着要不幹脆什麽都不說,直接把錢打進許極賬戶時,許極倒是先給了他一個先斬後奏的驚喜。
“這就,抓到了?!”
下課鈴響後的教室裏,學生陸陸續續都走光了,白艾坐在前排靠近走廊的位置,擡頭仰望俯身看着他的許極,陽光從他背後打下來,讓他整個人周身都攏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溫暖的得不真切,
大腦還沒從許極的話裏掙紮出來,又被眼前的景象弄的思緒斷了鏈子,好不容易逼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對話內容上,開口時還是不可控制地磕巴了一下。
“是你報了警?”
“是。”許極說:“違法的事情還是需要交給法律來懲處,不能因為一時僥幸就讓罪犯逍遙法外,如果不把人抓住,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故技重施,所以,讓他得到應得的法律制裁,才能絕了後患,保證你的安全。”
白艾想不明白:“可是,走廊燈壞了一夜,監控不可能拍得到,警察是怎麽把人認出來,并且抓到的?”
“有人自稱是那個尾随者的朋友,去警局提供了證據,所有蛛絲馬跡都指向嫌犯本人,有這個帶路人在,警察自然是輕而易舉把他抓住,嫌犯本人也承認了,那些日子跟蹤你的就是他。”
意外接二連三,白艾沒想到在他完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可以抓到人,更沒想到讓他提心吊膽了那麽久的跟蹤者竟然是個跟他同齡的大學生。
許極問他想要怎麽解決,是私下和解還是完全走法律程序,白艾沒有猶豫地選了後者。因為那個人自己不單單是個跟蹤的私生飯那麽簡單,他不止随意進出他的住宅,還在身上攜帶電擊棒,如果沒有及時組織,誰也無法預料之後會發生什麽,有這樣瘋狂的人一直躲在暗處偷偷盯着他,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你是返祖人類的身份,受到更多的法律保護,如果走法律程序,他會坐牢。”
“那關我什麽事。”白艾皺着眉頭:“他在做那些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未成年人有時候作出的事情都讓人難以原諒,更何況他已經是個成年人,受了國家這麽多年的照顧,理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說着,見許極目光沉沉盯着他,誤以為他是希望自己可以和解,頓時有些不滿,正想說什麽,許極忽然擡手在他頭頂輕輕揉了一把,即便是背對着陽光,白艾仍然可以輕易地看見他唇角略微勾起的漂亮弧度,仿佛有光遺漏出來,在上踮足跳躍。
“如你所說,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是他沒有能力承擔自己犯下過錯的後果,你沒有必須為他的行為買單。”
“白艾,我很高興你的不原諒,也很高興你知道保護自己,懂得為自己争取利益,這很好。”
“你要記住,就算有再多用不完的善良,也別浪費在企圖傷害你的渣滓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許教授,我懷疑你在罵自己,并且有理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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