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為徒弟被虐的日常
“啊——嚏！”我痛苦地捧着一摞草紙大擤鼻涕，眼睛鼻頭都是紅紅的。
執明又遞給我一摞草紙：“藍兒，說你多少次，不要在我身邊睡着……趴一會回你自己卧房就好了……挨着我，又感冒了吧？”
“師父……不，明……”我塞着鼻子，眼淚都留下來了：“我怕你生氣嘛……”
“不是說了我沒生氣嗎？”
“可是你明明很生氣的樣子……對……明，明明很生氣……”我含糊地叫着他的名字，和修飾語混為一談。
不奢望能逗他笑，這個萬年老冰山，我跟他這麽久，從沒見過他笑，但是每天我還是锲而不舍地逗着他。
果然無效。師父一向習慣板着臉的，別看他寵我歸寵我，真正平時，他還是相當兇……不，是相當嚴厲的。
其實我每次貼着他撒嬌，心裏仍有點不安分地恐懼，怕他随時把我踢飛出去。
有一次我爬上師父的床，因為沒洗澡沒換衣服，被這位有着超級潔癖的老家夥一腳踢出門外，半點猶豫都沒有，精準地破門而出。（贊：好腳法！）
傳聞中那麽兇狠的人怎麽可能無原因的寵溺我呢？原因就是，他根本沒把我當人，啊不，當神仙看，他一直當我是寵物來養的。
對待寵物，自然跟對待人物不同。
很多人都知道真武大帝養了一只貓，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那只飯量超好的貓咪其實……
咳咳，那只貓就是我啦。
對于外界，無人知道我是他的弟子，那群擠破腦袋要考到玄武天的花癡們……抱歉，這個位置已經由一只貓咪內定了。
我曾經問過他：我曾經是貓妖嗎？
他回答，不，你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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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追問：那我為何沒有前世的記憶？
他頓了一頓：一些事情……你還是忘記比較好。
無論問多少次，都是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問得次數多了一些，師父臉色一沉，一陣腳風便送我出門。
嗚嗚嗚嗚……可恨的師父，居然虐待動物……
我眼淚汪汪地，師父取來一劑湯藥，我捧着碗咕嘟咕嘟地一口喝下去。
師父蹙眉：“你喝藥怎麽和吃飯一樣狼吞虎咽？”
我知道師父是嫌我有些丢臉，不過他一直沒有明說，畢竟我在這裏的身份是寵物，丢臉一點也沒什麽所謂。
想到自己低下卑微的身份，不覺地有些怆然。
“怎麽了？”執明看了我一眼。
“師父……如果我考不上玄武天怎麽辦……”随便編個謊話敷衍一下，頭腦轉變之快，連這位法力無邊的上神也算不出我是在撒謊。
“哼。”冰冷的腔調從那微微上翹的完美唇形中綻放出來：
“題是我編的，卷是我判的，如果你還考不上，直接去畜生界當豬好了。”
嘩啦……無比冰冷的一盆涼水從這位更加冰冷的老頭子口中說出來，我驚了一身冷汗。
這，才是真武大人的真面目，平時的寵溺啊，體貼的照顧啊，看似無邊的寬容啊……那是在心情無比閃耀的情況下才釋放出來的，換個心情，也換個玩法。
平日大多時間裏，他都是以折磨嘲笑我為樂，還是那種巍然不動的冷幽默。
如果不是我這只貓頭腦遲鈍，神經大條，性格灑脫……一般貓早就被他說得去撞豆腐自殺了。
“不行……你去當豬，都污損豬了。”他看着我，蹙眉說道。
我咬着牙，瞪着眼睛看他。
他淡淡地看我一眼：“你還是去畜生界做牛吧。眼睛夠大，腦袋夠笨，脾氣也夠倔。”
“如果我考不上玄武天，你真會把我打入畜生界？”我不高興了。原來李耳老師說他可能會把我貶到冥界當孟婆的助手都已經是大慈大悲了，這個老家夥平時踢我出門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把我一腳踢進畜生界？
“不過……你這樣的人進畜生界，那裏的畜生可怎麽過活？就怕你去了攪亂了界規，破了天道，到時候神界查下來，還是要連累到我身上……”他皺着眉，仿佛一副很頭疼的模樣。
“我才不會那樣！”我不服氣。
“你這種災星無論到了哪裏，都會把周圍搞得一團糟。”執明得出了最後一個結論。
“那你為何還要收我為徒？”我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說道。
“別——”執明向我伸出一只手指，輕輕地點在我通紅的鼻頭上：“你可不是我的弟子！這點要搞清楚。而且外面別人議論的，只是說我養了一只貓，從來沒有弟子的。”
“可是我叫你師父都叫了五千年了！”我狠狠地把鼻涕紙摔在他腳下，當然，離他高貴的腳還有一尺的距離。
但是這個舉動，似乎已經夠挑釁了，執明寶藍色的長眸輕輕眯起，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先兆：
“是你自作主張叫我師父的。我從來，沒同意過。”
什麽？這是什麽話？我哪次叫你師父你沒答應過？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惡狠狠地瞪着他，在心裏罵道：
你這烏龜王八蛋個老不死的——
剛剛惡狠狠地想到這裏，執明眼中一陣陰霾——
熟悉的腳風刮起，我被遠遠踢飛，一直飛到玄武天與仙界交界處的天門之處，腦袋重重磕在臺上，滾下十幾級臺階才停下……
以前最多只是踢我到宮殿門口，這回居然這麽遠，一直到交界處……我擡頭望着高大的石門，上書潇灑的“玄武天”三字，格外地刺眼。
耳邊傳來執明的傳音：
“小畜生，下次罵我別憋在心裏，說出來可以踢近些。”
我欲哭無淚……我發誓我只是一時沖動才不加防備的……竟然忽視掉了這老頭子超強的法術計算力……嗚嗚嗚……我以前都能做到不被發覺的……這次算我倒黴，在心裏偷罵你被抓現行只能怨我反應不夠快，法術不夠高！
執明啊執明，等有朝一日你落魄之時，若是落在我手裏當屬下的話……哼哼……
耳邊再次響起他的聲音：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讓我做你手下，做夢吧。”
居然還在氣我！風水輪流轉，你就敢保證不會做我板上的魚肉？
執明再次傳音過來：“小畜生，今天罵的次數已經超額，晚飯取消。”
哇啊啊啊啊——不要啊——我可不像你，我還沒有練好辟谷大法呢……不吃飯真的會餓死的……
“餓死你活該。”對方還不忘雪上加霜一句。
眼下最棘手的問題不是餓死，而是……
我擡頭，真武大殿就在眼前高山之上小小的一點，而在我的眼前，是無邊無際直上雲霄的臺階……
踢的這麽遠，讓還沒學會騰雲駕霧的我怎麽回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