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牧城(11)

再次走入喧鬧的夜市之中,世安卻興致缺缺,神情漠然了。

因為剛才,她好像看到了一個影子。

行遠見狀,便指着道路兩旁那些精怪們開的小鋪子,想盡辦法講笑話逗她開心。

他瞧見一只大鵝在“鵝鵝鵝”的叫,就故作懷念地說:“也不知道遇到的那只雞菩薩,是否順利孕育出子嗣,賣出蛋殼了?”

“雞菩薩”這個稱呼成功的讓世安想到剛入妖界時,見到的雞飛狗跳那一幕,便忍不住扯開嘴角微微笑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狼妖不禁在心裏感嘆道,看來大妖的面首也不是那麽好做的。

不過……能哄像大妖這樣美麗又強大的妖族開心,應該也是一件很愉悅的事情吧。

行遠忽然看過來,狼妖心下一凜,趕忙把視線從世安身上挪開。

因為妖界易出不易進,故而此次守在邊界的老樹怪并沒有說什麽,也未加阻攔,于是一行人很順利地踏入了白牧城的那一側。

然後,他們直奔那片小林子中的白府而去。

世安還不忘跟阿刁說:“等捉到白笙,就把她的皮剝下來給你做兔毛大衣穿。”

也好幫她報被迫當取暖玩物之仇,以及……挑唆妖道把自己剝皮抽筋之仇。

阿刁感激地看着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白府外。

白色高牆下、緊閉的紅色鐵門前,數位妖族正手持各種武器,嚴陣以待。

世安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繡坊的阿秀。

那夜大鬧繡坊,雖然她向世安供奉了妖力,但供奉的妖力微弱不說,世安也看得出她并非真心想供奉,故而之後就也沒再找過她。

但現如今既然在這裏遇上了,那就不得不另說了。

世安觀察了下,發現那些手拿武器的妖族手中,拿着的似乎都是鐵器,便偏頭交代了阿刁幾句,阿刁便立刻轉身跑遠了。

不等世安發話,狼妖率先沉聲道:“諸位,我等都是受牧老爺所托,前來帶白笙姑娘回去的。兩家既已結盟立契,那怎好私自毀約、背信棄義呢?”

這番話說得倒挺像回事,很是冠冕堂皇,一看就是經常經常說場面話的人。

世安立刻朝狼妖投去一個欣賞的眼神。

狼妖受到鼓舞,腰板越發挺直了些。

而阿秀則仗着人多,冷哼一聲:“就算你是牧府的人,那這位大妖可不是吧?她可是剛進城就在找白笙小姐麻煩了,若我們輕易放她進去尋仇的話,諸位……”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身邊衆妖一眼,繼續道:“會是什麽下場,大家自己心裏也都清楚的。”

還能有什麽下場?世安還真挺好奇的。

狼妖立刻道:“諸位莫慌!我們幾位兄弟正是承蒙這位大妖相救,才得以從被迫與牧府簽訂的死契中脫身。這位大妖不僅人美心善,還妖力高強。她聽說諸位與我們有同樣的遭遇後,便十分不忍心,定要親自前來解救諸位。”

這波誇贊來得猝不及防,誇得世安都有些心虛了。不過面上功夫還是要做到位的,不能辜負了狼妖的一番說辭,于是她努力學着行遠的模樣,做出了個慈悲的微笑來。

說來也巧,這對峙的兩方陣營中,恰好有兩個妖族是同宗兄弟。

他倆用族中密語溝通了會之後,白府那邊那個便激動地說:“我兄長說确實如此,那牧老道做的符篆已被盡數銷毀。兄弟們,這位大妖真是個活菩薩啊!”

行遠:活菩薩?這好像是我的臺詞來着。

狼妖趁熱打鐵道:“這阿秀為了發不義之財,又買賣了多少妖族和人族,這筆賬大家心裏也是清楚的。你們真的要相信這個無恥之徒嗎?”

這個事情其實白牧兩家都是知情的,守衛們自然也都見過那些見不得光又極其陰損的買賣,一時無人再說話了。

阿秀氣急,本來還想再說幾句扭轉下風向,但無意間瞥到世安正眼含威脅的盯着她,便又慫了。

世安懶得再等,揮手道:“沖!給我抓到那白笙!”

狼妖第一個響應,怒吼着撲向就近的一個妖族。那妖慌忙用手中冷兵器作以抵擋,與狼妖鬥了起來。

其他妖族也紛紛對打起來,但無一例外,他們都自動避開了世安和行遠,也不知是知道他倆實力超群,還是提前約定好的。

世安縱身躍到想逃跑的阿秀面前,截住她的去路,一手松松地掐在她脖子上:“你說我該怎麽處置你比較好呢?”

阿秀立刻撲通一聲跪下:“大妖饒命,我也是被逼無奈!不如此做的話我會沒命的。那白笙就在府中,大妖去找她便是!”

見她這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可憐模樣,世安也沒有大發慈悲饒恕了她,而是說道:“你那繡坊殘害同族、掠奪別人妖力,我沒一把火燒了它,已經是對你最大的仁慈。等我收拾了白笙,再回頭來收拾你。你若敢逃跑——這團火焰自會一點點的把你燒成渣。”

說完後,世安在她肩頭扔下一縷紫色火焰,然後暴力打穿了眼前的大門,又一腳踹開它,大步往前走去。

行遠适時地又在她身上貼了幾張紙蓮花,然後才牢牢地跟在她身後。

“白笙,快給我出來!”

世安邊走邊喊,也不擔心她再跑。畢竟在牧府內、白府外的動靜都那麽大,她也應該早有準備了吧?

“你還真是一點也沒變,除了用’溫柔鄉’挑撥離間,還能玩出點新花樣來嗎?這都幾……”

世安瞟了眼面容年輕的行遠,把“百年”字咽回去,繼續道:“這都多少年了,你瞅瞅你那點出息,真是讓人作嘔!”

庭院內種植着不少青草、野菜和喬灌木叢,牆角還種着一片胡蘿蔔地和地瓜,除此之外幾乎未見其他花朵。

這哪裏像是個城主的宅邸,不如說是以務農為生的大戶人家。只不過相比普通農家來說,白府內的這些綠植作物都含有靈氣罷了。

世安心想,這些東西果然是小兔子們的最愛。但就是這樣的食草動物,城中百姓怎麽放心讓他們來做半個城主呢?

順着青板石階往上走,進入大堂,只見屋內或站或坐着好幾個人。

世安飛快地掃了一圈,基本都不認識。除了那位我見猶憐的白蕭小姐,還有被擁簇在正中的白笙。

而根據世安和那幾個人的神色,行遠很快就判斷出了到底哪個是白笙——那個身穿一青圖白袍,面容無辜可憐、神情卻明顯逐漸恐懼起來的女子。

世安把手指捏得咔咔作響,滿身戾氣的走向白笙,卻被人給攔住了。

她都不用出手,僅靠身上釋放出來的強大妖力就把那些人給一一彈開了,而且即使有人從背後偷襲她,也被行遠貼在她身上的紙蓮花釋放出來的淡淡金光給灼燒到了手,慘叫不已。

更有甚者,也都被行遠給輕松放倒了。

其他白家人也試圖護着白笙,但世安沒興趣陪着小兔子們玩耍,就幹脆利落的用妖術把他們都掃到一邊去。

除了白蕭……因為她自己默默走開了,一點也沒有要幫自己親妹妹一把的意思。

世安順利地走到白笙面前,盯着她啧啧嘆道:“白笙啊白笙,你肯定沒想過會有這天吧?”

此時白笙周圍已經無人可依,只是她臉上除了恐懼外,居然還有絲不解的神色。

不僅如此,她還小心而疑惑地問:“請問大妖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世安不禁眼角抽搐了下:難道就她一個人重生了,眼前這白笙竟是個新的、沒有了前世記憶的白笙不成?!

她下意識的回頭看向行遠,卻見小和尚臉上頭次出現了異常擔憂的神情:“世安小心!”

一股夾雜着不詳氣息的妖風忽然從她身前襲來,世安立刻身體後仰,來了個千斤頂穩固身形,又用雙手借勢在地上一按,倒翻了個跟鬥後才皺眉看過去。

只見那白笙手持一張黃紙,上面還殘留着些不知名的白色粉末,得意道:“就算你重活一次又怎樣,依然無法改變你的命運!”

這話聽起來,怎麽像是……她也重生了?

世安寒着臉,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你再給老娘說一遍試試?”

行遠如閃電般沖了過來,一把将世安攬入半懷,連聲問道:“世安,你沒被傷到哪兒吧?你有沒有事?說話啊?”

世安緩慢地搖了搖頭,怒視着白笙。

那股妖風不知道刮到了哪裏,只聽有人痛呼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還有人痛喊道:“救命啊,我的手在潰爛!”

白蕭恨恨道:“白笙!你怎能對家人如此歹毒?他們可是一直在努力幫你啊,你有沒有良心?!”

世安也一臉厭惡的盯着白笙:“你對我下手倒也罷了,可這些都是你的家人、族人,你也真能下得了狠手?”

白笙大笑不已:“他們怎配得上說是我的家人?最多可以說算是同族而已。不過嘛……看來你是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忽然轉而面向行遠,無辜可憐的模樣忽然變得風情萬種,對他喚道:“阿遠。”

什麽?阿遠是什麽鬼??他認識白笙???

世安驚悚又憤怒的瞪着身邊的小和尚,大力掙開他的懷抱。

然而行遠卻又把她拉了回去,冷漠道:“你認錯人了吧。”

白笙卻認真地說:“阿遠……無論在哪裏,我都一定會讓你記起我、愛上我的。”

世安仔細回憶了下,雖然前世那妖道也叫行遠,但那白笙只喊妖道是“道長”,而不是“阿遠”,那麽小和尚跟妖道應該沒有幹系。

但是白笙明确說要讓他愛上她……莫非這小和尚竟是她那諸多舊情人之一?

感到世安劇烈的抵觸動作,懷中的赤蓮也開始發燙,行遠總覺得她被那白笙莫名其妙的話給影響到、馬上要離開自己了,便索性把她牢牢地困在懷中,又滿臉寒冷的出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世安:噫,小和尚你殺氣好重。

行遠:別怕。

世安:我當然不怕。可若你失手打死了她,那我還怎麽報仇啊?

行遠:……或許,你可以鞭屍或補刀?

世安:我擦,說好的出家人慈悲為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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