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五回:…… (17)

,睨一眼他依是對望的雙眸,複又清淺道:“我想知道,那日傷了步輕塵是誰的意思?”

鳳莫邪聞言一滞,眉眼低垂,低低道:“霁兒……”

“好,我知道了。”霁月迅速地打斷他,既然,他不好開口,便也說明了事實。他傷他可以理解,只幸好步輕塵現在性命無憂,只需好好養傷即可。“還有,那日是誰與你合作,給我下的藥?”

“這個……”鳳莫邪明顯一頓,但凡暗中謀算,定是早已商議好絕不透漏給他人知曉。現如今,卻是霁月問起,倒真是有些為難他了。

“是綠兒?”她的話半分篤定半分猶疑,卻并不完全是猜測。偌大的錦王府,若說是最不喜歡她的人,大約就是綠兒了。

她是喜歡着愛着南宮蒼罹了,于是,綠兒對她多少有些情敵的概念。只可惜……她們之間其實連情敵都算不上。南宮蒼罹深愛的自有他人。

至于洛連城,她總隐隐覺得那般安定淡然的女子,一言一行都恍若天生的一國之母,得體優雅,雍容華貴,卻又溫婉動人。她應不是用這種下作手段的人。

鳳莫邪聞言詫異的凝向她,心底卻是已然做了決定,沉聲問道:“你怎麽知道是她?”

霁月睨他一眼,幽幽反問道:“不然,便是南宮蒼罹。”她說來輕巧,只心中早已千瘡百孔。此般言語推測,即便是旁人說來亦是致命之傷,經由她自己的口,更是遍體鱗傷,心頭冰涼徹骨。

“你……”鳳莫邪停頓半晌,她稱呼他們每一個人似乎都比較習慣方才沉聲道:“這事我就不清楚了,許是綠兒姑娘自己的意思,亦或……是錦王授意而為。但依我看來,錦王應是不至于……”

“我累了!”霁月倏地打斷他,緊閉雙眸,低低道:“想休息一會兒,殿下請回吧!來日啓程,告我一聲便好。”

不知過了多久,鳳莫邪方才起身,沉沉道一聲“好!”方才負手離去。然那眸中一閃而過的促狹之意,精芒閃過,全不似前一刻的深情和善。

他們彼此間倒是奇異的緊!鳳莫邪暗道,随即頭也不回離去。

身後一路跟随的卻是一直陪在霁月身旁的領頭宮女,只見她別過眼睨向鳳莫邪,壓低了聲音說道:“殿下,您為何不告訴霁月姑娘,您這麽久不來是去漢霄為她準備一個春天了?”如此急速往返,不知耗費了多少精力呢!

鳳莫邪俊逸的容顏早已恢複霸道冷冽,聞言只沉沉反問道:“有必要?”

那女子卻是意料之中一般,平靜道:“殿下是想給霁月姑娘一個驚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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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莫邪聞言猛地停住步子,冷冷別過眼,雙眸緊緊鎖住身側的女子,狠戾道:“你管得太多了!”

他在冰冷的提醒她,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那女子渾身一顫,心底的寒冰愈發傲然的堆積,幾乎堆滿了整個心房,仿佛永遠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融化的那一天。

她猛地擡起頭,鳳莫邪卻已然提步離去,洶湧的淚水不聽話的在眼眶裏旋轉,她幾乎要看不清他的身影,只餘了一個模糊的輪廓。她猛地吸一口氣,長長地,直到心底。“可殿下如此用心,她卻未必放在心上。”斷然決然篤定的話,只可惜,那人已然遠去,未必聽入耳內。

殿下,你為她如此,她定是看不上的。白白費了心思!

她守在那喚作霁月的女子一個多月的時間,每每看她無所事事,話也不多,只是安靜地坐在寂靜寥落的院中,一個人曬暖,亦或乘涼,倒也安靜悠然自得。只那偶爾她還是會望見那女子眼中的憂愁和哀怨來。

她同樣身為女子,自是看得清霁月眸中的深切含義。她或是在思念一個人,然那個人定不是殿下。

那女子輕輕擡手,拭掉眼角未留下的淚滴,望了眼不遠處的深宮高牆,斂眸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流離破碎再相見

霁月居在那座稍顯清冷的院落內,不覺間又過了一日,鳳莫邪到訪之時,正是深夜寧靜之時。她正安靜躺在床榻之上,久久不能安眠。

“霁兒……”他不知何時就飛身掠入房內,俯身在她眼前低低喚道。

霁月聞言一驚,瞳孔放大的瞬間,已是被他一手掀了棉被,“你幹什麽?”霁月急急問道,她只着了亵衣,鳳莫邪整個上身幾乎傾覆在她眼前。她似乎可以想象有關她被擄來那一晚所發生的事。

應該也是這般吧!無處可逃!

鳳莫邪握住她伸來推拒他的雙手,深邃的眸子落在夜色裏看不清顏色,只聽得聲音低沉有力,緩緩道:“我帶你去見他。你不是想見他嗎?”

霁月的雙手被他握與掌中,猛地一僵,之後再毫無知覺。只是愣愣的,任由他将她抱起,然後顧自穿起一件外衣,便被他大手一攬,擁着她纖細的腰身飛身出了這深牆內院。

鳳莫邪将她在一輛黑色的馬車上放好之時,霁月方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睨向身側一襲夜行服的男子,那眉宇間的傲氣依然是霸氣凜冽不可一世的姿态,只是方才擁着她之時,分明是溫柔小心翼翼的。

“怎麽不說話?”鳳莫邪瞥過頭,望向身邊忽然垂下視線的女子。她愈發讓他好奇了,似乎他總是掌控不了她的心思。

原本,他以為她是恨他的,恨不得他死。然而,她不是沒有機會殺他,不必用武功也多得是方法。而結果呢?卻是安安靜靜的任由他的安排,甚至沒有一絲怨言。只是眸光平靜,平靜地恍若一灘死水,讓人一眼望去就不由自主想要後退躲避。

原本,他以為她是深愛南宮蒼罹的。就像他今日提出帶她來見他,她那般驚愕的模樣已然令他篤定。可是,馬上就要見到了,她卻是一句話也不多說了。就好像是件極簡單的事,不必驚慌,不用太多麻煩。

她果真如他所料一般,給人太多驚喜和意外。

“是他要見我,還是……只是你的安排?”霁月對上鳳莫邪的視線,淡淡發問。只是,那眸中隐匿的小心翼翼和企盼依然裸露于鳳莫邪眼前。

她多多少少總有些慶幸,相見之日,她被沈青虞劃傷的臉,已然恢複如初。

“為何一定要知道答案?”鳳莫邪的大手依然橫亘在她腰間,霁月未有知覺,只是凝着黑色的簾幕,抿唇苦笑道:“為什麽……人總是不能絕望呢?心碎了一片一片又一片,可是,好像還能夠繼續碎下去。一點點光亮在眼前飄過,就又看到了新的希望,固執地以為,可以繼續欺騙自己,只要彼此安好,只要還能夠再見到,就還是有可能,還不會徹底死心絕望。”

霁月微微眯眼,一聲聲低低呢喃着。末了,複又回頭凝着身邊的男子,低首的那一瞬間方才注意到鳳莫邪一直固在她腰側的手臂,霸道而又蠻橫。

她伸手擺開他的束縛,方才凝眸望向他,“是你安排的對不對?”鳳莫邪答應過她,所以才如此安排的吧!

南宮蒼罹,既然早已拒絕,又怎麽會再次要求相見?是她太癡心妄想了吧!

“霁兒……”鳳莫邪低低喚道,心頭痛惜,似有千萬馬車不遺餘力的碾過一般。

然而,不過短短一刻時間,已是到達了目的地。馬車倏地停下,鳳莫邪餘下的話悉數吞進肚中,或許只是巧合,他卻是再沒有開口解釋。

他自然是不想霁兒再見錦王,可是,錦王說是有要事相問,他自然不好推拒。他鳳莫邪怎是那般得了便宜還不懂得賣乖之人?如今看來,霁兒定是誤會了,他只順水推舟便是。

霁月跳下馬車之時,身後的鳳莫邪已然不見蹤影,倒是極有眼色之人。身前是一個荒蕪寥落的斜坡,她提起步子,一步步向上邁去,未曾使用一丁點內力輕功。只這樣一步步行走,認真體會着心中百感感想,腳下的路并不平坦,卻是幹涸,未有泥濘。

直至走至那坡頂,方才凝見那一襲墨色負手而立之人。亦是到了他身後,霁月轉過身回望,方才發覺,這斜坡不高不矮,然這坡頂卻是個角度極好的位置。映着淺淡的月色,可将坡下景色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知,方才他可曾有看着她一步步走上來?

只怕,又是她一人的癡心妄想吧!

霁月在心內苦澀的笑笑,方才凝着坡下的不遠處,低低喚道:“公子!”

身前之人卻是并未聞言回轉過身,只是背影愈發顯得蕭瑟凄涼,一度讓霁月覺得心內慢慢的疼惜之情。只想問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難以解決之事?

終究,只是安靜地站着,未曾開口。

“你可還好?”沉沉的聲音傳來,是他的聲音。霁月身子一滞,手指蜷曲,緊握成拳。掌心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努力鎮定道:“勞公子挂念,霁月一切都好。”

原本,霁月還想要說,此次漢霄之行,不知公子有何吩咐?若是目前沒有,那霁月自會見機行事。

上坡之時,她一步一行,心中腹稿早已打好。只是……哪怕是面對着他的背影,她亦是忍不住渾身顫抖,心中未名的驚慌無措。許是無妄,許是賭氣,到底只是清淺開口。

“可知鳳舞去向?”

依是混合色深沉夜色裏冰冷的語調。甚至沒有了他平常待人拿來掩飾的溫和顏色,只是平靜,無波無瀾。她甚至拼盡了力氣,都想象不出他此刻神情如何。

鳳舞?他不是去暗中保護那尊雕像了嗎?

你在質問我?

霁月愣怔許久,漂亮的星眸再是暗淡無光。她終于能夠得見他,心口不知為何仍是泛開了明麗的花朵,仿佛絕望中的人那根救命稻草。

只是,他一開口便是如此質問。不必說,她亦可想象定是那尊雕像出了些差錯,他方才會來見她,會如此追問的吧!

霁月微微阖眼,眼睑微垂,眸中神色悉數收進眼內。

“回公子話,霁月不知。”她清淺道。

南宮蒼罹負手而立,大手縮在袖中不知覺緊握成拳。公子,公子,公子!

她果真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無論何時都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霁月,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南宮蒼罹倏地轉過身,凝眉盯住眼前的女子。她似乎什麽都沒變,仍舊是那般單薄瘦弱,卻又倔強如初的模樣。一身的白色穿在她的身上,和往常沒有太多區別,只是這一晚看來,竟是生生晃疼了他的眼。

那白色仿佛是誰的墓前飄飛的紙錢,亦或她臉頰的蒼白透明。

霁月就那麽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前,彼此間距離不過咫尺,卻仿佛相隔了一生一世那麽遙遠。她知道求不得所以日漸死心,卻又時常控制不住自己。

她知道他在凝望着她,不知過了多久,才聽他沉聲說道:“他不見了,還有月離和那尊白玉雕像。”

“你懷疑是鳳舞?”霁月挑眉,心中自是不信。

“他的确有嫌疑。”南宮蒼罹收回視線,側過身凝望坡下不平坦的道路。“我只是相問,并不曾……”

話還未說完,便被截口。霁月仰起臉迎上南宮蒼罹漆黑的眸子,斬釘截鐵道:“公子,你懷疑鳳舞,便如同懷疑我。鳳舞他從來只聽我的命令。”

“霁月,你……”南宮蒼罹微微嘆息,心中不知為何竟是突生些惆悵來。世事難料,他又能如何是好呢?

“公子!”霁月喚他一聲,複又淡淡道:“鳳舞他是不會傷害離王的,至于那尊雕像,茲事體大,我早已叮囑他要好生保護周全。如若公子仍是不信,不妨鎖了霁月去。”

“你明知我不會……”餘下的終是吞咽而下。

他能怎麽說呢?不論心中萬千感慨,只是他精心謀劃的這一步步,方才走到今日,她是至關重要的那枚棋子,他又怎會綁了她?更何況,現如今,她已是漢霄王朝太子殿下的女人,說不準幾日後便是太子妃。他又有何名頭綁了她?

不會什麽?

霁月聞言倏地勾唇不屑地笑起,“公子,當初我要見你,是你不屑相對。今日你見我,只是相問質問。霁月無能,只能擔保如若鳳舞見我,我定然依舊要他盡力保護那尊雕像。至于此次去往漢霄,我自然懂得見機行事,不知公子……可還有事?”

南宮蒼罹微微垂首,清澈的望見霁月眸中的不屑和譏諷,心口不知未名的一痛,似是針尖紮在柔軟的肉上,未曾來得及躲避。

她已說完所有,他還能說些什麽?

他只能……無話可說。

“保重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霁月明媚的眸光凝着南宮蒼罹複雜的視線,才聽見他輕輕巧巧的四個字。

“霁月多謝公子!”霁月微微點頭,抿唇淡淡道。

你從不曾信任我,連這關心都那麽多餘呢!

仍是她獨自一人下坡,踽踽獨行。她幾乎能夠清澈的感受到身後那道熾熱的視線,可是,終究沒有回頭。

她盼望許久的會面,只是如此。他來質問,她來回答。至于結果如何,她忽然就有些不在乎了。

她不珍惜性命已然許久,忽然變得在乎忽然有些不習慣了。

然而,她不自知的卻是站于坡頂的那人,一直安安靜靜的凝着她離去的背影,直至那黑色的馬車消失不見,亦未曾離去。

就那般站着,如一棵萬年老樹一般,仿佛生了根。

霁兒,直至此時,我喚你一聲“霁兒”都沒了權利。

黑色的簾幕內,霁月全身癱軟無力,最後的堅持,最後的力氣已然消耗殆盡。此刻的她,已然卸去了全身的防備。鳳莫邪攬過她的肩膀,讓她依在他的懷中。

霁月雙眸緊閉,不知覺仿佛是那條路怎樣都沒有盡頭之時,方才緩緩開口:“我們何時啓程?”

呃?鳳莫邪一時愣住,微微俯首,想要聽得清楚些。

“我倦了,我們盡快離開好不好?你不是說要去漢霄的嗎?我們現在就走吧!”霁月乖巧的伏在鳳莫邪懷中低低說道。身上的力氣被抽剝幹淨,絲絲縷縷都不再屬于她。

鳳莫邪聞言愈發擁緊了她,低低道:“好!”說罷就打手勢給駕車的男子,示意他轉了路途。

作者有話要說:

☆、環中環誤會相扣

斜坡上的男子不知獨自站了多久,一道同樣墨色身影的突地出現他身後,垂首恭敬道:“公子,不必派人跟上嗎?”離王的不見蹤影多少與鳳舞有關,而他們主仆定會相見。

南宮蒼罹随意的擺擺手,嘆息一聲道:“不必了,我相信她!”

“呃?”那男子下意識的驚異道。

可……若是公子當真相信霁月姑娘,那女子離去之時又怎會是那般絕望凄涼的模樣?

不解!不解!那男子暗道,卻是沒再問出口。

只他不知道的卻是,這話說來任是南宮蒼罹自己都是詫異萬分的。

我相信她。

他這話說來險些是脫口而出的味道,扪心自問之時,卻是沒了答案。

“公子,”那男子輕聲喚道,面色鮮有猶疑之色。“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南宮蒼罹聞言這才收回凝着遠處的視線,促狹笑起,大手拍向那男子的肩膀,無謂笑道:“玄衣,你什麽時候也這樣吞吞吐吐了?有話直說!”

“是這樣的!”玄衣抿唇,暗自下定決心,方才沉聲道:“方才屬下隐在暗處,不小心聽了霁月姑娘幾句話,卻原來那晚公子是準備面見霁月姑娘的,今日相見,為何不解釋呢?”

南宮蒼罹聞言渾身一震,縱是極力克制,拍在玄衣肩膀的手掌依是猛地一僵,玄衣猛地垂下頭,他到底是說錯話了。情事,最容不得他人說道。

南宮蒼罹良久不發一言,站于他身後的玄衣亦是安靜地相陪,不再多說什麽。恍惚間,似是天空已然泛了魚肚白之際,南宮蒼罹方才回轉身,對身後的男子低低道:“回去吧!”

“是!”玄衣應下,終是熬過了那一夜的寂靜無聲。

錦王府。南宮蒼罹的書房內,幾名男子各坐其位,青白不一,卻也有各有其非凡氣質,不似常人庸俗懶怠。

一名青衫男子輕搖手中折扇,瞳眸清澈透明,幹淨清朗。只見他望向對面向斜而坐的玄衣男子,不緊不慢的開口道:“離,幾日不見,你的穿衣風格有變啊!”他話語間雖然清淡平和,卻是明顯啧啧輕嘆。

南宮月離薄唇微抿未發一言,倒是那青衫男子一旁悠閑翹腿的男子,頃刻間來了興致,靠近身旁男子,饒有興致般徐徐道來:“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俗語有雲,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可是佳人稱贊,號稱舉世無雙的美男子。你說……哈哈!”

那百般随意懶怠的男子,言語間不禁笑起,揚眉沖那玄衣男子望去愈發顯得意之色。那玄衣男子聞他挑釁,原本大掌緊握把手,極力克制,不想他卻是變本加厲朗聲笑起。不覺間已是傾身上前,緊握的拳頭直直向那男子臉頰揮去。頃刻間,眼見一拳就要擊向那張潇灑無羁的臉龐,橫空出現一把玉骨折扇悠悠擋住那攜裹勁風的拳頭。

“葉闌!”南宮月離陡得轉過頭,怒目望向那玉骨折扇的主人。

葉闌卻是并未有一絲收回折扇之意,只無奈地撇撇嘴,睨他一眼,淡淡道:“他身上還有傷,哪受得了你的鐵拳?”

南宮月離聞言,雖是心中不怨,卻仍是讷讷的收回手,不甘不願的坐回自己的位子。這才略顯尴尬的扁扁嘴唇,小心問道:“步輕塵,你的傷怎麽還沒好?”他這皮肉之傷,休養的時間也忒長了點!

“諾!”步輕塵不屑地翻一個白眼,雙手在胸前一扯,領口被撕開,頃刻就露出大片小麥色肌膚來。精瘦的胸膛裸露在初秋微涼的空氣裏,唯有那道纏着身軀的白色紗布上面隐隐可見的血絲有些駭人。

“新傷?”南宮月離下意識的呢喃出聲。

“可不是?”步輕塵不屑地睨他一眼,淡淡嘲諷道:“若不是某人昨夜只顧佳人回眸相盼,本公子又何必落得如此……罹!”步輕塵正調笑着南宮月離,不經意擡眸望向門口,但見一抹墨色身影走入,這才轉而驚呼。

三人同時望向門口,只見那一雙冷眸卻是并未瞧誰一眼,只是顧自坐到主位。

步輕塵煞有介事的凝向他,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有開口發問。只是,那表情……忒嚴肅了點吧!

“月離,你幾時回來的?”南宮蒼罹瞥向一襲玄衣的南宮月離,面色稍顯和善溫和。“母妃的那尊雕像呢?還有鳳舞……威名遠播的江湖第一殺手,他是怎麽回事?”

南宮月離瞧見兄長嚴肅的神情,當下便坐直了身子,板板正正回答道:“大哥,母妃的雕像已經無礙,倒是鳳舞受了些輕傷。我們約是四更回來,估摸着這會兒……鳳舞已經跟嫂子報到去了。”說罷,南宮月離方才無奈地攤開手,擡眸偷眼瞧了瞧大哥的神情。

這其中太多變數,可不怪他!

“嗯?”果不其然,南宮蒼罹聞言,迅速地鎖住他,雙眸險些射出利刃,冷眸質問道:“鳳舞?到底怎麽回事?”他接到的傳話可是他們二人同時消失,連同母妃的那尊白玉雕像也不見了蹤影。

“是……是……”南宮月離對上大哥質問的眸子,登時不小心結巴,竟是一時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這可是大哥發怒的前兆啊!

南宮月離在心內啧啧嘆息,不知是慶幸,還是某人的悲哀。仿佛已經很久很久,大哥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他如此顏色。今日看來,那霁月嫂子倒真是有些本事!

“說!”南宮蒼罹愈發眯了眼,冰冷的眸子毫無溫情可言。

步輕塵眼見得硝煙即将彌漫,早已整理好衣衫,身子傾向南宮蒼罹那側,嬉笑着緩和氣氛。

“罹,這件事的确怪不得月離,前天夜裏,雕像不知為何憑空消失,月離和鳳舞一同追了出去,費了好大得勁才從那蒙面人手裏奪回雕像,誰想到你不問青……你直接便誤會了!”

南宮蒼罹聞言睨他一眼,面色已然稍顯緩和。只望了眼步輕塵的胸口,淡淡問道:“你的新傷怎麽回事?不巧遇上他們,幫忙打了一架?”南宮蒼罹仍是不屑挑眉,方才他們的談話他亦是聽得一二。

“咳咳……”步輕塵擡手掩唇,尴尬的笑笑。“這個……不巧,還真是湊巧遇上。”

“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南宮蒼罹轉眸望向五弟月離,淡淡道:“說的仔細點。”

“大哥……”南宮月離依是小心開口,吞吞吐吐道:“你是不是……誤會了,昨晚去找嫂子要人去了?不然……你還是先去找嫂子解釋清楚再說吧!”天知道,他當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大哥竟然這麽沉不住氣,他不過消失了兩天……不,不對!按昨天來算,他也就一天不見蹤影,大哥做事什麽時候這麽火急火燎的了?

南宮蒼罹剛剛變得溫和的神色,登時又冷厲下來,盯住南宮月離的眸子,狠戾道:“你到底說不說!”

“說說說!”南宮月離扁扁嘴,倒是一襲青衫的葉闌恍惚間似是笑了笑。月離那一身玄衣,本是妖嬈魅惑的味道,卻是突然間被他穿出了些猥瑣的感覺。“我說還不行嗎?”南宮月離心內愈發嘆息不停。

大哥定然還不自知,他對霁月嫂子的關注有些過度了!哎!

南宮月離終是将前天夜裏那突然發生之事,娓娓道來。只悄無聲息的掩蓋了佳人相伴的事實。言語間卻被步輕塵毫不客氣的取笑,南宮蒼罹便也統統知曉,未有隐瞞。

卻原來,前天夜裏,離王府如往常一般無二,府內算不得燈火通明,卻也是各處均有府內仆人行走,府外則是皇上派來專門“保護”離王安危的兵将侍衛。

當夜突來的意外便是一名男子的突然到訪,自稱南國的沈水将軍。南宮月離自是識得,雖覺深夜接見稍有不妥,卻仍是讓他進府。他那清秀無雙的胞妹沈千夏可是給了他極深的印象。容貌秀麗,乍一眼望去是個性格溫婉的可人,只身姿矯健,動如脫兔,他幾次三番都險些讓她逃了去。

沈水到訪不為別意,只想看看當年先皇為顧太妃做的那尊白玉雕像,身長一尺,卻是惟妙惟肖,恍若真人一般。

南宮月離自是推脫拒絕,不想轉身之際,仍是被沈水尋了空子,偷到離去。他倉皇追去,直至荒郊野外,方才驚覺眼前相對二人竟是鳳舞和沈千夏。

那玉冠束發的沈水少年将軍,頃刻蛻變成一名清麗的少女。真相逼到眼前,卻原來,沈水沈千夏原本就是一人。

後來之事,便也簡單明了。

南宮月離的暴躁脾氣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就欺身上前,然而,南宮月離出城之際,便是恰巧被步輕塵遇上。自此,一對二,鳳舞自是落了下風。

眼見南宮月離手中寶劍就要刺向鳳舞的胸口,一道倩影飛奔上前,擋在鳳舞身前,南宮月離對上那雙執拗無暇的眸子,手中寶劍生生偏轉方向,刺了個空。

“沈水,你做什麽?”南宮月離大吼,瞳眸閃着不知所措的戾氣和些微莫名的惶恐。

她這是在做什麽?為了這個男人竟是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

沈水定定的凝着南宮月離手中寶劍寒光,伸直了雙臂站在鳳舞身前,堅定地說道:“離王,你不能傷害他。我可以将那尊雕像還你,請你不要傷害他!”

“沈水!”南宮月離依是聲嘶力竭的吼道:“沈……千夏!”他終是微頓,手中利劍仍是直直指向鳳舞。

眼見局面無法收拾,步輕塵慌忙扯扯南宮月離,看此般情景,怎麽有股暧昧不明的味道?

卻不想,另一股人馬正悄悄臨近。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正當氣氛愈發緊張之時,四人鼻尖幾乎同時嗅到異香,那香氣撲鼻而來,剎那間,竟有些讓人無處躲藏之嫌。

南宮月離幽幽轉醒之際,已不知身在何處。四周只有幾盞微弱的燭火能夠使他辨清身側之人。

“我們被下藥了!”南宮月離極快地确定了這件事。渾身癱軟無力,望向其餘三人,亦是同樣情形。平日裏再武功卓越之人,到了此時,還不一樣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而後,他們四人就這般平靜度過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軟禁他們的人,似乎只是想要軟禁而已。近乎于銅牆鐵壁的牢房,時間漸漸溜走,除卻鳳舞仍舊不怎麽說話,四人漸漸便也相談甚歡。

他們清楚囚禁他們的人不會傷他們性命,一時間又無法逃跑,便也安逸自得的閑聊亂侃起來。

沈水直接道明她原本就是女兒身,多了的男兒身只是為了當初行走江湖方便。未說明的有關鳳舞,大家也都明了。她去偷那一尊雕像估計也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只不過是想要借此見到鳳舞。

至于步輕塵,在之前與鳳舞的對抗之中,替南宮月離挨過一劍。鳳舞亦是在那一劍之時,受了步輕塵一掌。

“五皇子!”沈千夏忽的側目淺笑輕喚。

南宮月離颔首應下,手心不知為何卻是出了層薄汗。

“方才你昏迷不醒之時,我看你的容顏,鳳眼狹長,薄唇冷魅,想是一襲紅衣更适合你。端端一副天生的美男子之相,果真是人中龍鳳!”沈千夏坦率贊道,未有一絲羞怯。

“啊?”南宮月離擰眉,險些合不攏嘴巴。“是嗎?”

倒是一旁的步輕塵仍舊随性如風般模樣,揪住南宮月離一縷亂了的頭發,啧啧嘆道:“我看不然!我們的五皇子縱有國色天香之貌,只可惜……啧啧!此般落魄模樣,我真是看不出何來的玄衣傍身,便妖嬈絕世?”

“要你管!”南宮月離不安地嚷嚷道。只話音落地,便惹得沈千夏和步輕塵忍俊不禁起來。倒真是個可愛的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柔情滿載雲自搖

只是殊不知,那個他們口中可愛的少年,早已于多年前長大,只是情窦未開。這一夜,分明是個契機。

事情總算交代清楚,南宮月離小心的盯着大哥,早知如此,他們就應想辦法盡快回來,而不是等到那人準備放了他們之時。那人困住他們,分明就是要大哥誤會嫂子。

南宮蒼罹卻是已然起身,踱步向外走去。南宮月離緊跟着站起身,只一時間不知是不是應該跟上去。不想,剛剛頓住的步子卻聽得那墨色背影傳來清新微涼的話語。

“月離,你這一身玄衣紅裳……很不錯!”說罷,哪裏還瞧得見南宮蒼罹的蹤影。

南宮月離望向屋內的兩人,步輕塵和葉闌亦是不約而同地凝向他。只是,眸光深邃,一時間竟也是讓他摸不着頭腦。

南宮月離癱坐回椅子上,倒是葉闌迅速地回過神來安慰道:“離,你也別想太多,如此也好,他們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糾纏的越久對彼此傷害越大。這樣……長痛不如短痛吧!”

“呃?”南宮月離詫異的望向葉闌,心內自是不解。

他一直認為大哥是喜歡霁月嫂子的,盡管他并不很喜歡那個女人,但是……那個誓言,還有那種氣魄,多少讓他有些動容。霁月是不同于洛連城那樣的女人,她像是個女王一樣高貴明媚卻又冷眼薄情的存在,要人生生晃疼了眼,忽視不得。盡管不喜歡,他卻是承認了她的身份。

相愛的人,不是在一起才最幸福嗎?

南宮月離低聲喃喃自語,甚是不解。再擡眸之時,連同葉闌也不見了蹤影。凝向步輕塵之時,只見他無辜的擺擺手,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終是擱淺。只是步輕塵眼眸促狹閃爍,未曾被南宮月離發覺。一指一指掰過,仔細數數。

一,二,三,四……

這是幾個人糾纏在一起啊?

南宮蒼罹不覺間已然穿過後花園,行至一座僻靜的院落。是當初霁月所居那座沉院。時日已久,未曾有人重新入住,如今看來,竟是愈發的荒蕪寂寥了。

他獨自一人站在院中不知多久,就連身後有人步步靠近都未曾察覺。他何時這樣喜愛發呆了?

“王爺!”溫軟柔和的聲音缥缈傳來。南宮蒼罹心頭一顫,轉過身扯起嘴角溫和地笑笑,将那雍容大方的女子擁入懷中,淺聲斥責道:“怎麽不在屋裏睡會,你正是虛弱的時候?”

“麟兒睡了,我聽下人說你在這裏,便過來看看。”

南宮蒼罹聞言,微微點頭,并未作聲。

“王爺!”洛連城輕輕掙開南宮蒼罹的懷抱,星眸閃爍,透着真摯的光影。“王爺為何不将霁月妹妹接回來呢?霁月妹妹容顏舉世無雙,又可助王爺一臂之力,妾身自是不會介意的。”如今坊間流言,大抵是漢霄太子殿下垂涎錦王妃美色,便趁夜将錦王妃擄走。她雖是身在王府,又怎可能半點不知曉?

數月前的傾國禍水,眨眼間又要掀起另一浪頭。就連她,偶爾都會替那女子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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