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尾聲·現實世界
四月初, 空氣中尚且帶着未消融的寒意。
病房內,中年男人倒了杯溫水遞給坐在沙發上面色焦急的中年女人,寬慰道:“急也沒用, 心态放松點。”
中年女人喝了口水:“說得輕巧……小司睡了這麽久, 昨天好不容易有點反應了, 結果就是眼珠子轉了會兒, 到現在都沒醒,讓我怎麽放得下心。對了, 乘舟那邊怎麽樣了?”
“乘舟他爸媽看着呢,也還沒醒。不過乘舟當初不是說了嗎,只要他們從實驗室平安出來了,醒過來的幾率很大,九成呢。”
“那不還有一成可能醒不了嗎!”女人說着就哽咽起來, “這倆孩子真是……眼看着要結婚了,結果出了這麽大的事。”
“行了, 你哭什麽,你要是哭就能把小司吵醒,那我也不管你,可你現在在病房裏哭有什麽用呢……”
“你這人就是這樣, 從來都這麽沒良心, 兒子都這樣了你連哭都不讓我哭,還好當初跟你離婚得早。就是苦了兒子了,他從小到大……阮、阮安華!兒子剛才好像睜了下眼睛!去叫醫生!快去快去!”
“好好好,我這就去……哎不是, 直接按鈴啊, 我跑出去幹嘛。”
阮司就是在這樣有些混亂的場景中清醒過來的。
他先看到了幹淨的白色天花板,然後是和天花板同一水平線的吊燈。
視線慢慢下移, 他看到了已經來到病床邊的父母。
大概是太久沒見了,阮司覺得他們似乎變老了一些。
眼前的一切,比以往任何一次睜眼所見到的都要來得真實。
“小司……小司你覺得怎麽樣?我是媽媽啊,小司,你看見媽媽了嗎……”
醫生護士很快趕來了,同時驚動了就在隔壁病房的另一對父母。
等阮司意識再清明些了,他就發現病房裏有他的父母,有陸乘舟的父母,有一大群醫生護士……偏偏沒有一個陸乘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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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半夢半醒時聽到的陸乘舟的聲音,阮司有些頭疼起來。
“小司你怎麽了?”阮母驚憂道,又對醫生說,“我兒子怎麽樣了,他看上去怎麽突然……”
“您不用太過擔心,阮先生剛出實驗室時我們就全面檢查過一次,阮先生的身體是沒有問題的,現在人也醒了就更不用擔心了。”醫生表示道,“阮先生維持深眠狀态太久,剛醒時會感到不适是正常的,我們接下來會再為阮先生做一次全面檢查。家屬最好是給阮先生一個安靜的休息環境,暫時不要讓他過于用腦。”
阮司看着護士給自己輸液,出聲時嗓子發癢帶疼:“爸,媽,叔叔,阿姨……陸乘舟呢?”
室內一寂。
阮司輕輕皺眉:“……他人呢?”
作為姜野,他剛醒的時候,腦子裏除了“阮司”這個本名,旁的他本身的記憶半點都沒有。再後來他變成了白寧玉,原先“姜野”那個世界的事倒是記得清清楚楚,只是依舊沒有關于自己原本的記憶。
這一次他真的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那些被封存的記憶。
他叫阮司,在大學母校主攻藝術史方面的研究,同時給學生們上藝術史課程,不忙不閑,日常很充實。
父親阮安華是大學校長,母親司瀾是本市廣電制片人,阮司十歲那年父母離婚,他跟了母親。按着父母離婚時的約定,阮司起初每周都會到父親那兒住一天,直到阮司初一那年,阮安華要再婚了。
那之後阮司就不再在阮安華家裏留宿了,他自己不習慣,也不想阮安華和繼母餘淺因為他而有什麽矛盾。
阮司是在阮安華和繼母的婚禮上認識陸乘舟的,因為陸乘舟的生母就是阮安華的再婚對象。
陸乘舟和阮司在父母關系上的經歷奇異的相似。陸乘舟的父母也是早早的離婚了,陸乘舟跟着父親陸河生活,也是會定期跟母親吃飯相處。
阮安華和餘淺結婚之後,阮司和陸乘舟都對到他們家裏吃飯之類的有些排斥。
阮司從以前的每周留宿一天到每周末去阮安華那裏吃飯,到初中畢業那會兒,阮司基本上一個月才去一趟阮安華那兒了。
陸乘舟的情況也差不多,一個月到阮安華和餘淺家裏吃一兩頓飯,維持着越發稀薄的父母子女情。
上了高中之後,阮司和陸乘舟考上了同一個學校,而且碰巧的就在同一個班,做了前後排。
以往兩人就是彼此認識但基本沒交流的陌生人,就算都會到阮安華和餘淺家裏吃飯,也很少會碰到一起,比點頭之交還君子淡如水。
高中成了同學之後,情況倒是有了些變化,比如說他們倆不動聲色的就把去阮安華和餘淺那兒的時間定在了同樣的時候。
兩個所處立場相同的人熟悉一些之後、坐在同一張餐桌上,獨自面對親生父母和繼父母的那種例行公事聚餐的不自在就奇妙的淡了許多。
高中畢業,阮司和陸乘舟約好一起畢業旅行。
畢業旅行回來,兩個人就在一起了。
之後報了同一所大學的不同專業,在大三那年的寒假他們跟家裏攤牌出櫃了。
雖然父母都離了婚,甚至有點略微尴尬的是阮司的父親和陸乘舟的母親一起建立了一個新家,但是雙方父母四人都比較講究面子,當初離婚也都是相對比較和氣的,之間沒什麽矛盾,阮司和陸乘舟跟自己父母的關系也都還不錯。
本身沒什麽隔閡,彼此的父母也都是比較開明的性子,一直以來又因着離婚的事對自家孩子多少有點愧疚……再說說白了,阮司和陸乘舟當時也是告知意味居多,就算父母反對,反正平時見得本來也不算多,他們頂多一塊待在外面再少跟父母見面罷了,還能分不成?
那時候國內同性婚姻法都尚未通過,不過總體而言他們出櫃得很順利,唯一比較大的陣仗就是阮司他媽剛聽到時手滑摔碎了個杯子。
之後大學本科畢業,阮司留校繼續讀書并且搞一點也不符合他氣質的學術研究,陸乘舟則是接着本科的課題鑽進了實驗室。
阮司開始給學生上課那年,他們倆一塊買了只小博美,那會兒是剛出生的一個白色小團子,反應遲緩得有些呆,于是給起了名叫木木。
阮司和陸乘舟在一起多年,最開始還注意着不在外面太親密,到後來就不怎麽在意了,周邊的同事朋友也多多少少都知道了兩人的關系,基本都是祝一句百年好合。
算起來,他們兩個一路走得挺順利,在一起得很順利,出櫃也很順利,工作合意充實、偶爾遇到棘手問題也讓人躍躍欲試,彼此感情一直很好,偶爾鬧騰兩下算是情/趣,反正冷戰頂不過兩天就床尾和了。
甚至到十周年這一年,國內通過了同性婚姻法。阮司和陸乘舟雙方的父母近年來關系越發好,時不時就聚在一塊聊聊家常,知道他們倆能在國內領證之後,那段時間四個人商量的都是婚禮要不要辦、要辦多大、在哪兒辦之類的。
……
阮司還記得他出車禍那天是七夕節,陸乘舟約了他去常去的那家餐廳吃晚飯。阮司戒指都買好放兜裏了,可惜開車半途在十字路口遇到了酒駕的車橫沖直撞,阮司那會兒躲閃不及、在十字路口到處是人也沒法躲,被撞上之後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就是那個最初沉默寡言還冷冰冰的系統在跟他說話。
……
“小司你別急,別急……”陸乘舟的母親餘淺連忙道,“乘舟就是累了睡着了,他人就在隔壁病房呢,很快就會醒的,你別擔心。”
阮司嗓子不舒服,咳嗽了聲:“真的?”累了睡着了這種理由真假不論,他只想知道陸乘舟是不是真的沒事。
阮母司瀾連連點頭:“乘舟很快就會醒的,小司你別擔心,我們關心你也關心乘舟,不會拿他的事騙你的。他就是醒得會比你晚,恢複起來肯定比你快的,你要快點好起來啊,小司……”
阮司才稍稍放了心,用溫水略微浸潤了喉嚨,他又想起先前要醒不醒、意識模糊時聽到的那些話,問起到底是怎麽回事。
餘淺微微嘆氣:“乘舟的實驗室先前不是一直在研究醫療科技方面的東西嗎,小司你出了車禍之後,醫生說你可能醒不過來了,乘舟接受不了,最後決定和你一起參與實驗治療。再更多的,我們也說不太清楚,不如等乘舟醒了,你們再好好說說話吧。”
餘淺說到這裏,阮司卻是大概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陸乘舟的實驗室在做的事,阮司雖然不是樁樁件件都知道,但是陸乘舟他們想做的是什麽他是知道的,每次有了大進展,陸乘舟回家後也會跟他分享。
雖然在實驗室裏裝得是沉穩矜持、不動聲色,但是陸乘舟在他面前說起時都難掩興奮。
陸乘舟從大學就開始參與的課題是關于植物人喚醒的。陸乘舟和他那個實驗室裏來來往往的人,試圖通過連接植物病人的腦電波和神經系統并且進行情景式幹擾,從而刺激植物病人的深層意識來達到喚醒的效果。
就阮司所知道的,陸乘舟實驗室已經研究制作出了治療機器的試驗品,并且跟醫院合作,經過半年的時間成功拿到了十個清醒希望渺茫的植物病人監護人的同意書開始了試驗。
阮司出車禍之前知道的最新消息,是六個半月過去了,一個已經沉睡了五年的植物病人通過實驗室的治療醒了過來,至于其他的病人尚且沒有清醒,不過暫時也沒有産生不可控的副作用。
只是讓阮司比較擔心的是,陸乘舟作為一個正常人也參與到實驗治療裏,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還有個比較好奇的問題……說是情景式幹擾治療,一個世界算一個情景,以任務的形式促進是可以理解的,一個情景沒用于是換下一個也是很正常的,但是為什麽每個世界裏的劇情都那麽的……狗血呢?
阮司的這兩個問題,第二天晚上就得到了核心負責人的直接解答。
因為陸乘舟醒了,在阮司醒過來的第二天下午。
确實跟他媽說的那樣,陸乘舟的恢複比阮司要快,到晚上的時候他都能自己下地走到阮司身邊了。
阮司從中午就開始斷斷續續的睡,陸乘舟醒了之後有人想叫醒他,但是見他睡得熟、而且陸乘舟讓先別吵着他,所以就沒叫。
陸乘舟想親自來把人叫醒。
“阿阮。”陸乘舟坐在病床邊,伸手碰了碰阮司的臉頰,笑了起來,“阿阮……”
阮司睜開了眼睛,看到活生生的陸乘舟,眨了眨眼:“你醒了!”
陸乘舟眼裏全是笑:“你都醒了,我哪敢不醒。”
……
“我真的沒事。”陸乘舟跟阮司面對面坐着喝粥,“我醒得比你晚,已經是副作用了。畢竟換到新的世界的時候,我這邊多一個重置記憶的程序,免得幹擾你。不過也就這個了。我可不敢在你出事的時候還拿自己開玩笑,要是你醒了我倒病了,那不是讓你頭疼嗎。你要是不信,等我的檢查報告出來第一個讓你看。”
兩個人都剛醒,吃的粥寡淡無味,只能看着彼此當下飯菜,兩個大男人面對面端着白粥,連個下粥小菜都沒有,實在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阮司嘆了口氣,喝完粥,雙手撐着下巴看着陸乘舟。
陸乘舟接着道:“至于劇情的狗血……大學那會兒我就和導師一塊做過大樣本的心理實驗,浸入式充滿矛盾的家長裏短其實最能刺激人的心理,後來正式投入實驗程序編寫之前,我又帶着人在社會上做了實驗,最終确定了這個方案。”
“啊,那聽上去還蠻科學的。”阮司又開始犯困了,打了個哈欠,“我白天睡了那麽久,怎麽還是困。”
“沒事,要恢複到以前的狀态,本來就得慢慢來。”陸乘舟放下碗,摸了摸阮司的頭,“……真好。”
“真肉麻。”阮司笑眯眯的。
……
陸乘舟恢複得比較快,半個月過去就能出院了,不過他想等着和阮司一起,便又在阮司的病房多住了段時間,直到阮司也恢複了精氣神、能夠出院了,兩人才一塊回家。
出院那天,四位父母來接他們倆,開車送到樓下後就沒跟着了:“你們倆這房子已經讓人來打掃過了,木木也在今天早上送上去了,現在在它的狗屋裏待着呢,可乖,你們可別太久沒喂就忘了它的存在啊,把它餓瘦了我找你們倆麻煩。對了,小司,乘舟,你們那客廳窗簾……搞什麽呢,綠油油幾大片好看啊,這審美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
父母們你一句我一句囑咐念叨着,念得阮司和陸乘舟頭疼,趕緊就上了樓。
打開房門後,阮司站在門口摸着門框感慨了半分鐘,然後換鞋直奔客廳。
“哈哈哈哈……”阮司看着客廳窗簾忍不住樂,“陸乘舟你真是……我當初就是說着玩的,你還真換了這個啊。”
陸乘舟很無奈:“我知道你是說着玩的,這不是那會兒你剛出事,我腦子裏太亂,想找點事做嗎。再說了,你那會兒惦記說這個花紋好看,被我駁回之後還念了我半個月,跟唐僧似的,現在就半點沒感覺了?”
阮司眨眨眼,跑到木木的狗屋把它放出來,然後人就撲到了陸乘舟懷裏,企圖轉移話題:“我的天,木木胖成豬了,這體積誰敢信它是只博美!起碼得有十七八斤!”
陸乘舟把人摟着,慢吞吞往沙發方向挪:“我媽那性子,哪能抵抗得了木木撒嬌,木木想吃她肯定就給,木木不想散步她就抱着,不胖才怪。沒事,先定個小目标,給木木減肥。”
阮司被陸乘舟帶着倒進了沙發裏,噗嗤笑出聲:“那阿姨肯定得來找我們問話了,‘怎麽木木一到你們手裏就瘦啦,你們是不是虐待它啦’,哈哈哈哈……诶,木木咬我褲子!”
走動起來都看不見四只腳了,木木懶洋洋的挪到沙發這邊,張口就逮住了消失很久的主人,不肯放。
阮司和陸乘舟沒法,只能把狗子抱起來。
木木乖巧的賴在兩人中間。
“肯定超過十五斤了,”陸乘舟戳戳木木牌大燈泡,“樓下有家寵物店,我記得有寵物健身服務,要不給木木報一個吧,免得它因為肥胖英年早逝,還影響我們恩恩愛愛。”
阮司揉了一把狗頭:“行啊,報呗。”
木木打了個噴嚏,腦袋晃晃。
“噫,差點一個噴嚏打我手上。”阮司捏了捏木木的耳朵。
陸乘舟輕輕抓住了阮司的手。
阮司偏頭看他:“嗯哼?”
“去年七夕那天,本來有東西想送你的。”陸乘舟說。
阮司彎了彎唇角,有點遺憾:“其實我那天也準備了件禮物想給你,可惜路上出了事,禮物估計也在混亂中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知道。”陸乘舟看着阮司,重複了一遍,“我知道你想送我的禮物在哪兒。”
阮司眨了眨眼睛。
陸乘舟擡起另一只手,解開了自己襯衣最上方的兩顆紐扣,把戴在脖子上的銀鏈拉了出來。
有兩枚戒指作為吊墜,被銀鏈穿在了一起。
阮司有些驚訝地伸出手拿起其中一枚細看,确定了陸乘舟戴着的就是他當時準備好的那對戒指。
“竟然沒丢……”阮司摩挲着指環,又笑道,“當時看到了是不是特別感動?”
陸乘舟摘下銀鏈拿在手裏,又拉開面前茶幾下方的抽屜,拿出放在裏面的深藍色小方盒,跟銀鏈上的兩枚戒指一起放到了木木的腦袋上。
木木叫了一聲,被陸乘舟按住了。
不許動!誰讓你霸占着中間的位置呢!
“感動,特別感動。”陸乘舟說,“就是有點傷腦筋,你買了,我也買了,那是兩對戒指輪流戴呢,還是幹脆兩枚一起戴手上好了?”
阮司拿起深藍色的盒子打開,簡潔大方的兩枚戒指嵌在黑色的絲絨布裏,好看得不得了。
“要不你戴我買的,我戴你買的?”阮司拿出一枚戒指就要往手上戴。
陸乘舟失笑阻止:“那哪能啊,走在外面別人都不知道我們是一對,看到我們親密,說不定還以為是偷/情呢。”
“那刺激呀!”阮司興奮道。
陸乘舟一根手指輕輕推了推阮司的額頭,又說:“我們重新買一對戒指吧,這兩對可以留着做紀念。剛好你這些日子瘦了些,一時半會兒補不回來,這兩對戒指都戴不上了。”
“好啊,重新要一對。”阮司說着掐了掐陸乘舟的胳膊,“盡會說我,你也瘦了,咱倆一起補吧。唉,咱們家就木木胖了,以前再怎麽也是眉清目秀身材窈窕的小可愛,現在都快胖成圓柱了。”
陸乘舟薅了木木一把,對它再次吸引住了阮司的注意力而有一丢丢不滿,他試圖把阮司拉回來:“那我們什麽時候去挑戒指?”
“看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阮司語氣自然、态度随意,只有他手下的狗頭能感覺到主人細微的緊張。
陸乘舟愣了愣,輕咳了一聲,也盡量用比較平靜的語氣開口:“你明天有事嗎?”
“挺閑的,學校那邊不是讓我多休息休息嘛,我還要過兩周才回去。”阮司說。
“那……”陸乘舟喉結微動,“明天上午去買戒指,下午去領證?”
阮司擡頭:“這麽趕啊,來得及嗎?”
“來得及的。這已經不算趕了,”陸乘舟捧住阮司的臉,“要不是今天時間晚了,而且是星期天民政局不上班,我巴不得先帶你去把證領了。”
阮司側過臉親了親他的手:“好啊,那就明天吧。”
時間已經入夏,空氣中都帶着夏意的炙熱。
像是有一壇塵封許久的佳釀,慢慢地啓封,酒香滲進空氣,彌漫在室內,讓人暈陶陶的。
阮司勾了勾陸乘舟的手指,被陸乘舟一把抓緊了整只手。
——謝謝你回到了我身邊。
——幸好你把我拉回了你身邊。
……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biu~~~boom!完結啦!
這篇文到這裏就要跟大家說再見啦,謝謝寶貝們這段日子的包容~
PS:文裏提到的實驗治療、心理研究啊啥啥啥的,都是我瞎編的,沒考據,別問邏輯,問就是想象力和創造力永無止境!!!
比個大大的心!愛你萌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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