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攀岩【二更】
第二天,顏蕾跟陳泊宇早早來到了景區。
鑒于這次的驢友墜崖案跟一周前的初中生墜崖案有很多相似之處,陳泊宇所率領的灰鷹小組決定:兩案合并成一案來調查。
景區下了車,陳泊宇就安排起任務來:“小林,你去調查景區的監控,看看昨天有沒有什麽可疑人物上山。小譚,你再去發現李輝遺體的現場走一遍,做個痕跡鑒定。”
小譚小林立即立正站好,“是!長官!”說完,兩人繃不住地笑道:“老大,您就跟顏小姐好好享受南山一日游,活都交給我們來做!”
“胡說什麽?!”陳泊宇遞給他們一個嚴厲的白眼,以長官的身份教訓起來:“破案需要的是絕對的理性思維,不允許摻雜任何個人感情因素在裏面,懂嗎?!”
“懂懂懂!”
“顏小姐現在算個編外人員,大家辦案得一視同仁,明白嗎?!”
“明白明白!”
兩人還是忍不住地偷偷笑:道理是沒錯,他們刑偵部門也有規定:情侶不能在同一小隊裏辦案,以防止感情問題擾亂破案思路。
但,老大看顏蕾的目光是藏不住的溫柔,看樣子,他們灰鷹組很快就能迎來大嫂了!
送走了這兩名揶揄的屬下,陳泊宇才帶她去往景區門口方向。一路上,他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談案子的,顏蕾就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陳泊宇寬闊的背影很能給人安全感,她也很欣賞他認真工作的姿态。
認真搞事業的男人最性感了有木有!
而且背地裏,陳泊宇對她則是很溫柔的言聽計從,雙面男神呀,能搞定他……很刺激有木有!
呸呸呸……
打住打住。
今天是來辦案的,不是來YY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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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蕾立即收起了某些旖旎的念頭,把心思重新放在了案子上。
到達景區門口,移動公司基站主任林學巍早就在等候了。他今天的打扮倒是西裝革履的,顏蕾差點都沒認出他來,原來程序猿宅男穿戴整齊就可以變成一枚帥哥。
“陳警官!好久不見!”容光煥發的林學巍笑着跟陳泊宇打招呼,他經常跟警察局打交道,跟陳泊宇也是老熟人。
“林主任,今天麻煩你跑這一趟。”陳泊宇看他的手邊只有一臺筆記本電腦,就問道:“分析數據需要多長時間?”
“半個小時一個信號站。”這是林學巍的速度:“9個信號站推算下來,也就是需要花4.5個小時去分析。再加上兩個小時的爬山時間……景區關門前可以搞定的吧!”
陳泊宇略一思忖,就囑咐道:“盡量快一點調查。我們最好趕在天黑之前查到兩個受害人的行進路線。”
“是是是,我保證全力以赴配合警方的調查!”頓了頓,這林學巍就把目光轉向了她,臉上頃刻發起燒來:“顏小姐,那個……你今晚有時間嗎?”他還是想請她吃個飯。
顏蕾道:“抱歉,沒時間。”再看了看他的皮鞋,她預計這宅男馬上就要受苦頭了——爬山也不知換雙好用的鞋!
不一會兒,容光煥發的林學巍就立即萎了下去。
顏蕾跟陳泊宇都知道爬山要穿個球鞋,就林學巍沒多少外出的經驗,今天還傻乎乎穿了個皮鞋。
剛爬到半山腰的時候,林學巍就氣喘籲籲,汗如雨下,說腳疼得不行了,咱們就歇一會兒……從半山腰的信號基站開始查起吧!
顏蕾知道他爬不動了,雖然耽誤了點時間,也不為難他,“那就從半山腰開始查吧!”
林學巍說了一聲好嘞,就拿出了鑰匙,打開了一扇基站箱的箱門,再把USB數據線接了上去,端着個筆記本電腦就地坐下來,一開機,屏幕上就閃過了一行行代碼。
林學巍飛快地敲打着鍵盤,把小楠和李輝的IMEI號輸入了進去。不一會兒,這兩個IMEI號的軌跡就顯現了出來。
林學巍端詳了下信號圖,嘴裏念叨了一句:“奇怪。”
“什麽奇怪?”
顏蕾也跑過來看他的代碼。林學巍解釋道:“數據庫站顯示:這方小楠的手機信號在200米的平臺上移動過一段時間。”
“這有什麽奇怪的呢?”顏蕾看不懂。
“李輝的手機信號也在這段平臺上出現過。換句話說:他們兩人上山以後,都去過某個相同的地點,高度都是在200米。”
!!!兩個墜崖者——小楠跟李輝的上山路線有過重疊的部分!
顏蕾跟陳泊宇對望一眼,他們同時反應了過來:“小楠跟李輝都是在同一個地點墜崖的。”所以兩人的信號才會有個交彙點,時間間隔是一周的時間。
這到底意味着什麽呢?為什麽相隔一周的時間,毫無交集的一個孩子和一個成人,會出現在同一個地點,并且墜落下山崖呢?
顏蕾猜不出其中的關聯。
休息完畢,顏蕾催促林學巍趕緊出發去下一個信號基站。結果林學巍走起路來慢慢吞吞的:“不好意思,我不善于爬山……”
顏蕾瞥了一眼他的鞋子,丫的襪子也沒穿個厚實的……估計這厮腳都磨破了。但林學巍是今天查信號的主角,他們也不好丢下他不管,只能陪着他慢吞吞地爬山。
結果查完了九個信號站,天都快黑了下來。
好歹,林學巍查了所有的基站以後,就給他們圈定了一個大致的路線圖,并且推算出來:就在山腰200米的某個平臺上,是這兩個受害人的信號交彙點。
與此同時,顏蕾還拿到了方小楠的大致路線圖,發現了一件更古怪的事:“這小楠墜落了100多米以後,手機信號還在山上平行移動了500多米,然後她轉到了山的背面,再往下掉了200米直到山腳下?”
林學巍道:“小孩可能第一次墜落的時候還沒昏過去吧,所以就在200米的高度上走了一段時間,又不小心失足再次墜崖。”
陳泊宇反問道:“她背包裏有手機,手機沒摔壞,若是小楠第一次墜落後還清醒着,她為什麽不打電話聯系老師?”
“……”
林學巍頓時回答不上來了。
12歲的孩子也不傻,她墜崖之後還有意識走路,肯定要打電話跟老師求救。
“而且,”顏蕾也分析道:“她如果還有意識的話,要找人求救,肯定也是往山下走。沒道理在同一個高度上徘徊500多米還不下去,這不符合求生者的本能反應。”
“那這孩子到底是怎麽想的?”林學巍聽不明白了,“莫非是她昏迷了過去,山猴子把她給抱走了,然後扔下了山?”
“這南山才400多米高,哪裏來的猴子……”
顏蕾吐槽道,說是野人抱走孩子還比較可信。
總之,在這裏猜猜猜都是玄學。
爸爸說了:破案要靠科學,科學才是硬道理!
事不宜遲,顏蕾立即把林學巍查到的資料都拍了下來,用手機發送給了爸爸。她讓爸爸來做案發現場的追蹤定位——這可是偵察兵出身的爸爸的拿手強項。
不一會兒,顏蕾就收到了爸爸的回複。
她打開了微信,只見爸爸發來了一張模型圖,是整個南山的3D立體模型。
顏國華用紅點标記了山上的九個信號站位置,根據小楠李輝兩人的手機信號與基站握手的時間點,推算出了兩人當時所處的大致範圍內。再把李輝小楠的失蹤時間算在一塊,做了個大致的推演——
【方小楠在3月8日的上午10點離隊。10.15分,她的手機信號下降了100米,中途和信號基站産生兩次握手。也就是說,她第一次墜落的點,在離隊後步行15分鐘可以到達的範圍內。】
以小楠離隊的點為圓心,畫了個半徑2公裏的圓圈——這是按照小楠的腳力來推算的墜落點範圍。再按照同樣的辦法,顏國華畫出了李輝的墜落範圍,兩個人的範圍交彙處——就是最有可能的墜落點!
“就查這2平方公裏的範圍,土地廟附近。”
顏國華做了這一番推論,把調查範圍縮小到了南山上的“土地廟”景區內。如果真的有歹徒在山上推人的話,那他很大概率上藏身在這個區域內。
顏蕾點了點頭,她把調查結果默默記下,然後告訴了陳泊宇——這交彙點所處的“土地廟”,就是歹徒最有可能的出沒地。
陳泊宇相信她的推理,然而問題是:“時間不早了,到了晚上,無人機就發揮不了作用。看樣子,只有明天再來安排搜山。”
“好吧。” 顏蕾剛答應一聲,這時候,陳泊宇收到了一通電話,是林警官打來的:“老大,不好了!剛才景區收到了通知,又有一名女大學生在山上失蹤!”
又、又有人失蹤了?!
難道是第三名墜崖者出現了?!
顏蕾只聽耳機中的爸爸在咆哮,“狗日的景區管理方,都墜崖兩個人了,還TMD的開門做生意?!關門一天會死啊!”“這些黑心的老板,就不把人命當回事!”
但現在吐槽什麽都沒用,陳泊宇立即讓救援隊把這名女大學生的失蹤點坐标發了過來,結果發現這人的失蹤點也離顏蕾畫的那個搜索區域不遠。這是歹徒最有可能的出沒位置。
“是那個推人的歹徒又在害人!我們趕緊過去土地廟,說不定還來得及救人!”顏蕾立即收拾起了本子,她敢肯定歹徒就藏在土地廟附近!
陳泊宇同意,他來不及叫總局的支援,就叫了附近的消防隊跟派出所過來幫忙。
當務之急,是要趕到那個嫌疑人所在的“土地廟”區域去。多耽誤一分鐘,說不定他們看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失蹤者屍體。
顏蕾跟陳泊宇商量了下:走平常的觀光者階梯根本來不及在天黑前趕到土地廟,那麽,只好走攀岩道上去,這樣一來,他們只需要花上十五分鐘就可以到達土地廟,那麽救援失蹤者還有一線希望。
說幹就幹!好在景區裏都有免費的安全繩和安全鎖可以借用,陳泊宇借了兩套安全設備,一套給了她,一套自己穿戴上,就走向了攀岩者平臺。
旁觀的林學巍都看傻了眼,“顏、顏小姐你也要去嗎?!”
“他一個人去我不放心。”顏蕾也系上了安全繩,目光堅定不移,“林先生,你自己一個人先下山吧。天黑了這山上不安全。”
林學巍怔怔出神,他還想請顏女神吃個飯呢……最後目送他們兩個一前一後上了攀岩者平臺,紛紛消失在夕陽中。
×××
爬山容易攀岩難,說的就是眼下的情況。
一開始,這攀岩道和普通的石階沒什麽兩樣,但是到了中途,山路幾乎陡峭成九十度,小小的落腳點被磨得很光滑。顏蕾必須手腳并用才能往上挪動。
作為顏國華的女兒,班級裏的體育委員,顏蕾從小就練習過鐵人五項運動,其中就包括攀岩。奈何原主這孱弱……艹(一種植物),她都不知道吐槽過幾回這身體太不給力了!
才往上爬了五十米,她就累得氣喘籲籲。好在景區的安全措施很給力,一路上都有搭扣系安全鎖,她才能放心往上爬。
陳泊宇的攀岩速度比她快許多,他很快輾轉上了100米平臺,再望了一眼看不到頂的岩壁,回頭道:“蕾蕾,你先下去,我一個人去找那名失蹤者。”
顏蕾一手扣着岩壁,一手扶着安全纜線,艱難地往上攀登着,聽他這麽說,她仍不死心:“不行,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過去……”話未說完,她腳下一滑,下一秒雙手雙腳離開了岩壁,接着整個人懸在了半空中。
啊啊啊啊!
小心髒都快要蹦出來了……
顏蕾吓了一大跳,倘若沒有安全繩系着,她只怕就和那兩名墜崖者一樣!
猝不及防這個變故。陳泊宇看她懸在空中,臉色也刷地一下白了。
只見顏蕾吊在半空中,她伸出右手,想努力夠到安全纜繩。但是她的個子太矮,結果手臂搖晃在半空中,根本夠不到繩子。
正在不知所措間,顏蕾忽然感覺一片陰影籠罩了下來。擡頭一看,陳泊宇居然往下爬到了她的身邊來,他以一招“倒挂金鐘”式的動作,用雙腳勾住了繩子,再用雙手拉過了她身上那根搖來搖去的安全帶,然後往上一提,居然将她整個人提了上來。
顏蕾順勢爬到了一個落腳平臺上,回頭一看,陳泊宇正護在她身後。她頓時心中一暖:“謝謝你。”
陳泊宇擡手,幫她理好鬓角的碎發,半是溫柔半是關切道:“聽話,蕾蕾你先回去,我一個人上去,你要相信我一個人可以的。”
“好。”
這次她沒有猶豫,不給他拖後腿。
——就在剛才,陳泊宇施展的那一出“倒挂金鈎”簡直是絕了,她總算知道啥叫特種兵的身手,攀岩走壁簡直是如履平地。
她,算是徹底對他服氣了。
自己跟他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身手。
要是現在跟着去的話,只怕會拖陳泊宇的後腿。
只不過,她還是擔憂地看了一眼山上,真的不放心他獨自面對歹徒呢。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當年媽媽的心情。
媽媽曾經說:你爸爸出去緝兇,我就坐在家裏提心吊膽的,放不下一萬個心。因為這一萬個心都系在這個人的身上。
×××
陳泊宇果然沒讓她失望。
顏蕾回到了山腳下,她坐上他的車,打開了本地的廣播電臺,閉上眼睛聽了聽新聞,就聽到了車外傳來的警笛聲。
支援的警察們終于來了,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數十只飛蛾環繞着這輛車的車燈飛舞個不停。
顏蕾算一算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她知道,以陳泊宇的身手來算,半個小時的時間,足以到達土地廟,找到那推人的歹徒,并且跟他分出勝負。
很快,她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陳泊宇打來的,他的聲音十分的平靜:“我找到了那個歹徒。”
“嗯。”顏蕾有點想哭,她不禁問道:“失蹤的女大學生呢?你救下她沒有?”
“救下來了,她受了點驚吓,還好沒事。”
陳泊宇也是慶幸。當他到達的時候,這歹徒正在試圖猥瑣這名女大學生。估計是見色起意,才沒有立即把這女學生給推下山崖,反而給他争取到了救人的機會。
他跟這歹徒進行了一番搏鬥,發現對方的攀岩功夫很高超,但是身手實在不咋地,幾拳下來,對方就被他給撂倒了。
說的是相當的輕描淡寫,但顏蕾知道,他剛才肯定經歷了一番驚心的搏鬥。
嗚……
她有些心疼他。
于是沖着電話就哽咽了一聲。
聽她這麽一哭,某陳頓時比她還慌亂:“蕾蕾,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不是。剛才攀岩的時候很擔心你,我……我真的沒事。”她只是剛才忽然想到了自己去世的媽媽,忽然明白了媽媽擔心爸爸的心情,就不由得心酸起來。
陳泊宇稍稍放了心,他安慰道:“我馬上就到山腳下,今晚我們一起回家。”
顏蕾點了點頭,她繼續問道:“那個推人的歹徒到底是誰啊?他為什麽要推無辜的游客下山呢?”
“你還記得XX市的滅門案嗎?”陳泊宇問道。
“記得啊。”
上次老爺子陳中良在飯桌上講的那個案子,她還參與了指點迷津呢。
“這個歹徒就是那滅門人的第一嫌疑人,他是走山路逃竄到本地來的,藏在土地廟中躲避搜查。但是前後有三個游客到達了他的藏身地,他就把他們推了下去。”
陳泊宇淡淡道。
顏蕾再次被震驚了:他今晚居然單挑的是那個滅門案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