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該來的總是會來
李熏然背對着淩遠躺着。
耳朵發紅。
淩遠枕着胳膊看他，看着看着，笑起來。
李熏然到最後真的流淚了。他睜大眼睛，迷茫地望着淩遠，在那巅峰的一霎幾乎瀕臨死亡。他想起來躺在手術臺上，拉成長長一條的吸頂燈火焰一般扯了出去。
淩遠發瘋了一樣啃他，不是親吻，是真的咬，他有那麽一瞬間真的想要殺了熏然，殺死他，然後撕咬他，吃了他，這樣別人誰也搶不走。
淩遠本來就是個瘋子。
李熏然昏睡過去之前，淩遠鴉片一樣的聲音在他耳邊缭繞：“熏然，我認栽了。所以，你認命吧。”
這一生，你別想掙脫。
李熏然抓着床單，努力地看淩遠。他陷進去，簡直出不來。淩遠用手指尖碰他，他就會輕輕顫抖。
然後淩遠溫柔地親吻他的嘴唇。
淩遠一夜沒怎麽睡。他清理了兩人，——熏然住院期間他做熟了。他确實很困，很疲憊，卻睡不着。他兩個眼睛瞪着天花板，眼前走馬觀花地出現一些畫面，他幼年，童年，少年，青年，為數不多快樂的日子，一個一個數過來。後來又看到年幼時的自己咬牙切齒發毒誓，将來自己的家絕對不能散，要不自己就不得好死。淩遠伸出手，握了一下拳。
我有一個家了。
很好。
絕對不會散。
他睜着眼睛，窗外太陽已經有了升起的意思，熏然一直背對着他。淩遠不着急。光線越來越亮，足夠亮到他看見熏然的耳朵紅了。
淩遠摟住他的腰，把他翻過來，想比劃個舒服姿勢好好抱着他。然而他發現李熏然一米八二的個子也是實打實的，兩個爺們比什麽姿勢都不舒服。淩遠自己的胳膊腿擺不到好地方，只好把李熏然翻過去，再琢磨個位置。李熏然一直閉着眼睡覺，雖然眼皮一直顫，長長的睫毛仿佛立刻要振翅的蝴蝶。李熏然背對着他，淩遠後抱腰，膝蓋頂着他的腿彎，兩個人拼在一起一樣嚴絲合縫。這樣是不錯，可是看不到李熏然的臉。淩遠猶豫一會兒，最終決定再把李熏然搬回來，李熏然閉着眼罵：“老鼠搬家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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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遠呵呵樂：“醒了啊。”
李熏然不吭聲。
淩遠放棄折騰，胳膊環上他的細腰：“還早，再睡會。”
李熏然嘟囔：“以前天天看你半夜三更被人叫起來，昨天也沒人打電話給你。”
淩遠道：“我關手機了。”
“……真是好院長。”
“我得過點自己的日子。比如說和愛人上床。”
李熏然裹了裹被子，放棄似地睜開眼，轉過身。睡意朦胧的眼神很柔軟，茫茫地看着淩遠：“表現還行。”
淩遠露齒微笑：“謝謝，我會繼續進步。”
早上淩遠去買了早餐來，李熏然在衛生間裏洗漱，聽見淩遠的關門聲，挺憤怒地光着上半身走出來，指了指一身牙印：“你看你咬的！”
淩遠也承認昨天太瘋，尴尬了起來。他最近刷微博頗有斬獲，比如說“賣萌”，大概就是裝可愛。這時候賣萌應該可以，他想起來李熏然在微博上常說的三個字：“麽麽噠。”
“滾蛋！”
李熏然收拾完畢出來看了看客廳，檐帽擺在茶幾上，警服扔在沙發上，頓時內疚起來，早飯也不吃，開始整理警服。刑警并不常穿，上次穿着主要是為了吓唬亮亮姑姑。
淩遠進屋翻他的西裝，衣帽間裏一水高級定制。他也顧不上這些舊愛，伸手拆了個西裝袋來，去客廳給李熏然裝他的警服。
“你快去吃早飯，別涼了，我來整理。”
李熏然抱着碗稀飯看淩遠利利索索地熨燙，把警服挂進衣帽間：“這次我還想去看看亮亮，再給些錢。”
淩遠頓了頓：“嗯……這次就別給錢了。”
李熏然道：“為什麽？”
淩遠苦笑：“你給成習慣了，下次他們就會嫌少的。”
李熏然郁悶：“那怎麽辦呢。”
淩遠道：“我……我來吧。找個機會我去那裏和他們談談。你願意的話可以把亮亮接來住一住。”
李熏然眼睛一亮：“……哈哈，不大好吧。”
淩遠道：“沒什麽不好。亮亮會感激你。”
淩院長一早上來上班，簡直自帶柔光。他心情好，他手邊的醫務工作者們心情也好。李主任新官上任，行動緩慢地協調輕症組工作。他不能長久站立，手術沒法做，手裏的患者轉給其他醫生，但他依舊參與治療。看着淩遠春風滿面地進門，心裏呵呵兩聲。
“院長，鴿子湯。”
“等着。”
李睿心情并不是太好。他這個流氓在許楠那裏就是轉不了正，他反省很久，結論依舊是自己并不差啥。淩遠對他的境況愛莫能助。韋主任還不能立即就走，他得處理好手上的病人。醫療資源緊張，各位醫生本來就已經是高負荷，李主任現在不能上手術臺，別的醫生忙上加忙。韋主任的病人沒辦法轉醫生，他只能暫時留下。
淩遠在手術樓裏準備洗手換衣，聽韋主任在跟李主任白話：“咱們院那些賣號的都有體系了知道麽？想了多少轍，一點用沒有。你上微博上論壇搜，有些都有網絡公司了。正經幫你代挂號，明碼标價。你說我琢磨着，當啥醫生啊？我也去賣號得了，專賣你的號和淩遠的號。要不咱倆合夥，你三我七？”
李主任翻個白眼：“起開，為什麽不是我七你三？”
韋主任大笑：“這年頭不黑還是中介？”
李熏然優哉游哉晃到警隊，這回連薄教授都不在了。他心情好，站在窗邊對着陽光微笑。
有趣的性|愛。他真是太喜歡了。
他在流金的陽光裏懶洋洋伸個懶腰，舒舒服服地吐了口氣。鎖骨隐隐的刺痛，他用手指抹了抹。淩遠咬起來毫無章法，幸虧他平時也注意形象，無論什麽衣服都穿得板板正正，倒不至于馬上被人發現破綻。刑警隊的一幫猴精，應付他們得需要一點演技。
李熏然眯着眼睛曬太陽，忽然辦公室門被敲了敲。李局長站在門口，上下打量他一眼：“怎麽樣了？”
李熏然歪頭看他：“什麽怎麽樣了？”
李局長比劃：“刀口。”
李熏然道：“挺好的。平時吃的挺注意。淩院長很懂。”
“說起這個來了，你老住人家家不好吧？別惹人厭。”
“還行，我和淩院長算過命的交情了。”
“你不是說交情不深？”
“……現在深了。”
“行了你看着辦吧，今天晚上叫小淩來家吃頓飯，你媽要整治席面，很久不露這一手了。”
李熏然還是歪着頭，繼續盯着李局長。
“好吧是你媽舞蹈大賽一等獎，得慶祝慶祝，順便帶上你，還有你媽的意思是你趕緊搬回家吧，耽誤人家小淩的事兒。”
“我問問淩院長，他晚上有沒有手術。”
淩院長忙了半天，手機忽然響。他一看是李熏然，連忙接起來。電話裏李警官的聲音很歡脫：“淩大院長？對不起打擾了我爸說你今天晚上有空的話上我家吃個飯你有空嗎？”
淩院長傻了：“啊？”
“有空沒。”
“……有。”
“行你下班我去接你。”
從來氣定神閑持重穩妥的淩院長，焦慮了。
下班時間李警官開車在醫院大門口等了半天，只好打電話給淩院長：“你有事嗎？”
“沒事……”
“沒事你磨叽啥呢？”
淩院長在辦公室裏打圈兒，做了半天心理建設，又打圈。李警官又打電話來催，淩院長才磨磨蹭蹭踟蹰地往外走。一路遇見李主任韋主任，期期艾艾打了個招呼。
韋主任看着淩院長的背影莫名其妙：“他這什麽表情？”
李主任很美式地聳了個肩：“不知道。”
韋主任轉臉看他：“我想起來當年我第一次去見丈母娘的感覺來了。奇怪。”
獅子飼養手冊 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