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前發生的事情她仿佛都記起來了,真真切切,歷歷在目。

荀芷粟将墜飾戴在布娃娃的脖子上,怎麽看都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她輕蹙眉頭,這樣好的玉石只有和蘇瑩雪的那些娃娃才相配;而這個醜醜的布娃娃,這個承載了她太多心思的醜娃娃也終于回到她的身邊,算是好事一樁吧。

荀芷粟淺淺一笑,低頭吻了娃娃的額頭,而娃娃也像是了解她的心思,瞪着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把墜飾從娃娃的身上取下來,捧在手裏,小心翼翼地貼在臉上,又把她放回手絹裏,仔細地卷起來,放回原處鎖好。

接下來的日子,當蘇瑩雪和梅冉珠母女倆在國內國外賞風景購物的時候,荀芷粟也開始了忙碌的打工生活,因為她上大學需要那麽多的學費和生活費,她需要賺錢。雖然蘇瑩雪曾拍着胸脯保證說讓她不用擔心學費的問題,蘇志君可以給她錢,就是他不給,她也有辦法;雖然荀芷粟也知道蘇瑩雪有她自己的存款可以幫到自己,可是她還是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養活自己。

一開始,她在離家較遠的一家大超市裏當導購員,這個工作看似輕松,其實一點都不是想象的那樣,一天下來,荀芷粟覺得腿又酸又疼,臉上的肉都要笑僵了,但是,她知道這些都是自己要承受的,也是必須承受的。

不過,讓荀芷粟稍感自在的是,梅冉珠阿姨不在家,她不必像以前那麽那麽拘謹,時時刻刻要提心吊膽,就怕自己的哪句話哪個動作冒犯了她,招來她的或明或暗的冷嘲熱諷,雖然在這個時候,蘇瑩雪會替她說話,但是她畢竟是一個十幾歲的臉皮很薄的女孩子。

蘇志君是一個大忙人,從早到晚忙生意,家裏很少見到他的蹤影。所以,大多數時候,家裏就只剩下荀芷粟和保姆王阿姨。

但是,荀芷粟能很明顯的感受到,梅冉珠不在家,蘇志君對她的态度比以前好了些。

三年前,荀芷粟按着王阿姨給她的的蘇志君的手機號碼打通了電話,把大體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荀芷粟記得蘇志君在電話裏沉默了好長時間,才說讓她等消息。

幾天後,荀芷粟看到了蘇志君,這是一個又高又壯的中年人,有些發福,但是可以看出年輕的時候應該是一個英俊帥氣的男人。那時候的荀芷粟實在單純,她想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的老鄉,是自己遠方親戚。她怯怯地叫了一聲“表舅”,有些不好意思卻又有些親切,她認為這個蘇志君就像自己在清水鎮荀家村的表舅荀建國一樣,是自己的親人。可是,跟着蘇志君回到家,她才發現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

而他的妻子——梅冉珠阿姨也并不是一個敢讓人親近的人,她說話的語氣怪怪的,總要是不是地挑她的錯,雖然表舅媽張仙梅也會說她的不是,但是荀芷粟覺得那至少是一個長輩對孩子的關心。兩個表舅更不一樣,荀建國雖然不善言辭,但是他對荀芷粟卻是像親女兒一樣,有了好吃的,也會讓家元送給她吃。然而,這個表舅卻和她生疏的很,即使她叫他一聲,他也只是點點頭,并不願和她多說一句話,如果這個家有什麽讓她留戀的,就是蘇瑩雪對她的熱情。

以前梅冉珠在家的時候,蘇志君和荀芷粟幾乎沒有什麽交流。現在,兩個人會在餐桌上偶爾碰上一次面,蘇志君竟然開口問荀芷粟的生活學習情況,還會問幾句她以前的情況,甚至還鼓勵她要好好上大學。有一次,蘇志君知道她在外面打工,竟然給了她一張卡,荀芷粟只覺得受寵若驚,她婉言拒絕了他的好意,只說自己是想趁着暑假鍛煉一下。接下來的幾天荀芷粟都沒有把蘇志君的這種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消化了。當然,這種變化在那母女二人提着大包小包滿載歸來之後戛然而止。

其實,荀芷粟雖然單純了些,但是她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媽媽為什麽會留下蘇志君的地址,為什麽她和蘇志君眉眼之間那麽相像,特別是她和蘇瑩雪也一起,很多人會誤認為她們是姐妹,為什麽梅冉珠阿姨那麽讨厭她?其實,冉珠阿姨對保姆王阿姨的女兒非常好,經常會讓王阿姨捎給她一些化妝品、衣服之類的東西。或許答案很簡單,只是,荀芷粟不願意去想,對于她來說,能有一個安身之所,能夠順利地大學畢業,簡簡單單,這樣就好。

旅游回來的蘇瑩雪黑了許多,好多天她都呆在家裏不肯出門。對此,荀芷粟好生奇怪,因為蘇瑩雪不是一個喜歡宅在家裏的人,她的朋友多,聚會也多,一到周末放假更是看不見人影。

一日晚上,下班回來的荀芷粟被蘇瑩雪叫進了房間。

蘇瑩雪正在敷美白面膜,只露出兩只漂亮的大眼睛和兩瓣粉嫩嫩的唇。見到荀芷粟,蘇瑩雪就唉聲嘆氣地訴苦:“芷粟,我好羨慕你,怎麽曬都不會黑。我這麽黑怎麽見晉揚哥啊,所以我要在家裏憋得白白的,變成白雪公主才能見他。”

荀芷粟沒有說話,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的膚色随了母親荀笙笙,是面如精致,細致晶透的那種。其實,如果愛一個人,真的不在乎她的皮膚是黑是白,不在乎她的身材是胖還是瘦。

蘇瑩雪按了按面膜,問道:“芷粟,我上一次給你的那個布娃娃還在吧?就是晉揚哥送我的那個禮物啊!”怕她想不起來,蘇瑩雪邊用手比劃邊解釋:“就是那個用布做成的,醜醜的那個?”

荀芷粟不知她怎麽會問起這個,點點頭:“在啊,怎麽了?”

“太好了,”蘇瑩雪樂得拍拍手,“我一直擔心你把她扔了呢。”說着她把荀芷粟拉過了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芷粟,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如果在我這裏,我早就把她仍到垃圾箱裏了。”

“那個娃娃很重要嗎?”荀芷粟的心中忽然不安起來,她不會無緣無故地問起那個娃娃來的。

蘇瑩雪對着鏡子小心翼翼地把面膜揭下來:“是啊,晉揚哥說,這是我和他之間的小秘密,我問他他還保密,說要等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再告訴我。可是我怎麽一點都想不起來和他之間有什麽秘密?真是奇怪!……”

後面蘇瑩雪再說些什麽,荀芷粟記不得了,她只知道那個娃娃要離開她了。

“芷粟,你怎麽了?發什麽愣?你把娃娃放哪裏了?”

“我、我去給你拿!“荀芷粟沒有看她走出了房間。

☆、上班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大簾來更文了,中午有事,今天早更。

不要棄我啊。妹紙們覺得軟妹紙太包子,我就換男豬吧,倆人選,大家想誰呢?

對了,就是這章最後出現的那個人呢。猜猜是誰?

說明:

大家都說女主太沒尊嚴,虐的大簾好心塞。

其實,從小軟妹紙缺少愛,而男主幾次幫助了她,而她卻害他失去了愛人,而他的殘疾也和她有很大關系,所以,她心中的愧疚或者負罪心理是無法消弭的,所以,她對男主的忍耐便少了一分底線。妹紙真的是有尊嚴的。

荀芷粟常常想,如果蘇瑩雪和唐晉揚就這樣如此幸福地生活下去,她會大方地送上祝福,會默默地關注他們關心他們。

而她自己會找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人相愛相戀,結婚生子,過上和身邊的任何普通人一樣的平常生活。可是人生從來不會如想象的那麽完滿,她和唐晉揚還有蘇瑩雪三人之間的孽緣或許在很久之前,久到他們之間根本不認識的時候已經結下。

她将手中的娃娃放在唐晉揚的床頭,拿着唐晉揚換下的衣服離開房間。

洗完衣服,已經是七點半鐘,她換好衣服提着包走出了別墅。

外面太陽剛剛升起,清晨的薄霧已經漸漸消散,遠處的青山就像掀開蓋頭的新娘子,歷歷在目,甚至山頭上那顆青松堅韌的姿态都看的清清楚楚。

荀芷粟貪婪地看了一眼周圍的景色,攬着包緊趕幾步。往南走十分鐘,是一個岔路口,那裏她會搭上一輛過路的順風車,三十分鐘後,她會到達自己現在工作的工廠。

她掐的時間很準,在岔路口等了不到五分鐘,那輛車便來了。荀芷粟上了車,不忘朝司機和售票員夫妻打招呼。因為經常坐他們的車,她算是常客了。

售票員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臉上畫了濃濃的妝,塗得厚厚的白粉,文的細細的眼眉,嘴唇也是紅燦燦的,看起來讓人特別的不舒服。

見了荀芷粟,她咧着紅嘴唇嘴笑:“姑娘,前兩天怎麽沒見着你?休假啊?”

“大姐,我病了,請了兩天假。”荀芷粟找了個空座位坐下來,從包裏拿出錢遞給她。車廂的空氣有些污濁,車座上的白色的座套早就變成了灰蒙蒙的顏色。

售票員大姐用白白胖胖的手接過錢,放進跨在身上的髒兮兮的大錢包裏,和荀芷粟攀談起來。

“姑娘,有婆家沒有?大姐給你介紹一個?”售票員大姐熱心地問。

荀芷粟沒料到大姐如此熱情,連忙搖頭:“大姐,我現在還不想找。”

大姐不死心:“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姑娘你長得嬌小,看起來也很年輕,可我記得你給我說你也20好幾了吧,25?”她停下話來,歪着頭似乎在等荀芷粟的準确答案。

荀芷粟把背包放在腿上,老老實實地答道:“大姐,我過了年就27了。”

“這不是嗎?”大姐啪了一下大腿,興奮地答道,“你瞧,我這記性還不錯吧?我給你介紹的這小子是我娘家的一個沒出五服的侄子,家裏有個小工廠,我侄子呢,人長得也好,還是中專畢業呢。這一陣子他也看了不少姑娘,就是沒中意的。不過說實在的,那些姑娘也的确不怎麽樣,要不就是看上他家的錢,交往沒幾天就要這要那,要不就是脾氣不好,對我家侄子吆五喝六。前幾天,他坐我的車,正好和你坐一排,還和你說了一路的話呢。他當時就看好你了,不過我那不争氣的侄子臉皮薄,當時不哼不哈,回家還害上相思病了,說你長得好,說話柔,性子好,還是大學生,關鍵是你對他也挺有感覺的,你就是他要找的那個類型的女孩子。那孩子知道你當時不好意思說,就想着男人嘛,應該主動一些,就讓我問問,看看你是什麽想法?”

荀芷粟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說,她什麽時候和這樣一個男孩交談甚歡?怎麽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是她還是很禮貌地推辭道:“大姐,我家裏負擔重,我現在不想拖累別人。”

大姐一擺手,大氣地說道:“沒事,沒事,我侄子現在就是他們家那廠子的總經理,以後那廠子就是你們的了。”

荀芷粟真是哭笑不得,但是難聽的話她又說不出來,思量了一下,她坐直身子回頭指着剛剛來的方向說道:“大姐,其實,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侄子能給我在那個別墅區買一套別墅,我就可以可以考慮。”

“這啊,呵呵……”大姐哼哼了兩句,便不再和她說話,轉頭和別人聊起天來。但是荀芷粟看出售票大姐看她的眼神明顯和剛才不一樣了。

荀芷粟的耳根終于清淨下來,她貌似平靜地望着車窗外面,但是心底卻是起伏起來。過了年,她就27歲了。

或許她的心早已蒼老的像80歲,在過去的日子裏,荀芷粟根本不會在意她自己的年紀,但是,周圍的人卻以同樣的方式提醒她,她的年紀真的不小了,該找一個歸宿穩定下來了。

在服裝廠的這段時間裏,總有不少熱情的大姐阿姨們給她介紹男朋友,當然也有主動追求她的小夥子,但是都被她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給拒絕了,甚至不惜用自黑的方式,終于,現在再也沒有人來擾她,但是荀芷粟知道自己在周圍人的心目中已經沒有了什麽形象。

其實,她想,她完全可以說她已經有了男朋友,或者已經結了婚。可是,她卻無法說服自己這麽做,什麽是愛?在她看來,姥姥姥爺雖然是包辦婚姻,但是那一輩子的情才是愛;唐晉揚和蘇瑩雪卿卿我我,生死不棄,那才是愛;而她這樣,像一個小偷一樣觊觎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或許這只是一種龌龊的想法,永遠不能成為既定事實,但是,這不是對愛的一種亵渎嗎?像她這樣的人,配得到真正的愛情嗎?或許她會放下,但是她身上背負的罪孽與愧疚卻是她一輩子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終于,車子在美依服裝廠的門口停下來,荀芷粟在車上一幹人等異樣目光的注視下走下了車子。她知道,等她下了車之後,售票大姐會是以多麽鄙夷的語氣來議論她,但是經歷了那麽多,她已經學會淡然處之。

荀芷粟看看手機,8點15分,時間還不算太晚。

這個美依服裝廠是一對下崗夫妻開的,他們從将近四十歲的時候白手起家,十多年來,從一家只有一個人的縫紉店到現在有一百多號人的美依服裝廠,雖然算不上多大的奇跡,但也是老兩口大半輩子的心血,是他們後半生聊以生存的資本,當然更是他們留給子孫們的一筆物質和精神上的財富。

只可惜,老兩口把工廠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精心打理,卻忽視了另外一個孩子的教育問題。是的,他們的兒子從小缺少了父母的管教,長大後變成了一棵歪脖樹,勉強上了一個三本的學校學管理,整天招貓逗狗,不務正業,最後勉強混了一個文憑回來。今年春天的時候,他接手管理了服裝廠,可是卻是越管越亂,廠裏的效益急劇下滑。不得已女廠長又重新回來。

走進了美依服裝廠,荀芷粟的心情豁然起來,她對這個廠子是有感情的。

荀芷粟剛剛應聘到這個廠子的時候,就和女廠長說了,自己有特殊情況,家裏有病人要照顧,但是自己又必須要有這份工作養家糊口,看看廠裏能不能通融一下,自己在工資上可以少一點,可不可以早晨會晚一點上班,晚上不加班。

女廠長雖然是女漢子,但是畢竟是做媽的人,又加上看中了荀芷粟的名牌大學的學歷,有在大公司工作的經歷,所以荀芷粟的這張親情牌還真打對了。不過,荀芷粟确實是一個認真上進的人,工作這麽長時間從來沒出過差子。女廠長也很欣慰,自己的眼光不錯,甚至有一次女廠長對荀芷粟說:“小荀,你真是一個好孩子,要不是我家兒子不争氣,我還真想讓你做我的兒媳婦。”雖然兒媳婦做不成,但是女廠長對荀芷粟還真不錯,即使,有一次一個追求者追她不成,在廠裏造謠,女廠長還安慰她一番。

走進辦公室,荀芷粟發現裏面靜悄悄的,連平時喜歡磨洋工的同事小李都在埋頭工作。她感到詫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把包放好。

小李是女廠長的親戚,學的是會計專業,被安排給荀芷粟帶着。小李今年大學剛剛畢業,上學的時候應該屬于女學渣,工作了對專業不能說一竅不通,但是也讓人撓頭。好在,荀芷粟是個有耐心的人,對小李毫不保留。

小李見她走進來,趕緊給她使眼色,荀芷粟不明所以,關切地問:“小李,你的眼怎麽了?”

小李一聽,趴在桌上做砸桌狀,朝窗戶那邊努嘴。

荀芷粟扭頭一看,看到一個男人背對着立在窗戶旁。

☆、美依(捉個蟲)

作者有話要說:先發了,大簾中午有事。

“誰”荀芷粟用嘴型問,剛剛進來的時候她只關注到小李,竟然沒發現窗前還站着一個人。

“L——Z——”小李也用嘴型回她。

可是荀芷粟分辨不出小李說什麽,直搖頭。急得小李拿着筆在紙上寫了大大的兩個字給她看。

老總?荀芷粟看了那兩個字,心說,怎麽會?女廠長的兒子長得壯實,可是沒這人高啊!今天不是愚人節吧。她只不過請了兩天假,怎麽美依就上演大變活人了?可是,她看小李的神情也不像是在騙她。

荀芷粟站起身來,猶豫着要不要給那個人打招呼。

正在她猶豫的時候,那人卻已經轉過身來:“荀芷……粟,是吧?”只是在看到她的一剎那,聲音頓了一下,但随即恢複如平常。

荀芷粟看到那張帥氣的臉也是愣了一下,怎麽會那麽巧。

蕭葉超仍板着臉訓斥道:“全公司唯一個礦工的員工,唯一一個遲到的員工,我看你是不想再在公司呆了?我不管你上過什麽名牌大學?在公司裏就要遵守公司的規定。”說着他掃了一眼小李,吓得小李趕緊拿起筆又寫又算。

聽到蕭葉超的訓斥,荀芷粟臉刷的一下變紅。她從來就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唯恐自己在工作上出現纰漏,她何曾當着這麽多人被領導這麽批過?

前天她起來晚了又因為受傷,給女廠長打電話沒打通,便給她發了一個短信請假。美依雖然已經有了一定規模,但是管理并不是很規範,難道這個人是女廠長出重金聘請的管理人員?

蕭葉超邊說便往外踱步,走到荀芷粟跟前,沉着音道:“你跟我到辦公室去。”

荀芷粟低着頭往外走,走到小李桌子旁的時候,小李給了她一個同情的表情。

荀芷粟在心底哀嘆了一聲,年底正是她用錢的時候,不會就因為她遲到一次就開除她吧。不過人們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不會這麽倒黴吧,第一把就燒到自己身上。她默默地跟在蕭葉超後面,自己好歹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如果待會他炒她鱿魚,她該不該昨日重現,說他還欠她一份人情,不能對她這麽無情,可是這樣的話她實在又說不出口。

荀芷粟還沒想清楚該怎麽辦的時候,蕭葉超已經推開了門,她只能忐忑地跟着進了辦公室。

見她關上了門,蕭葉超往大大的辦公桌上一坐,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笑道:“怎麽是你啊?我還以為這個荀芷粟是個怎樣的太妹呢,竟敢這麽嚣張?”

荀芷粟見他由冷臉變成笑臉,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至少自己的這份工作能夠保住了。

她叫了一聲蕭總,慢慢解釋道:“我給孫廠長請假了。”

“孫廠長?”蕭葉超笑笑,語氣親切地說道,“荀會計,孫廠長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你可以叫我蕭廠長。”

其實,剛剛蕭葉超還滿腹牢騷,他的好兄弟見色忘友,竟然把這個爛攤子扔給她陪老婆度假去了。最可恨的是竟然提前不打招呼,等今天早晨快要上飛機的時候才告訴他,真是讓他心塞上火。

一早他召集員工開大會,竟然有個荀芷粟的會計沒來,他心裏的那把火便被點了起來,想拿荀芷粟這個典型好好教訓一番,殺雞給猴看。

可是,沒想到這個荀芷粟竟然是他認識的人,他的心情莫名地好起來。

蕭葉超拿起旁邊的員工花名冊翻了翻:“荀芷粟,26歲,文城大學金融專業畢業。嗯,不錯,不錯。”

荀芷粟聽着蕭葉超和她漫無邊際地扯着,竟然産生了一種錯覺,自己真的和他認識了好長時間。

直到蕭葉超接到一個電話,他才停止了自己的滔滔不絕的談話,按下電話前,他又補充了一句:“棉花糖很可愛,就是有點害羞。”

荀芷粟告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見小李正在不安地往外張望,見到她回來,急忙拉着她道:“荀姐,荀姐,怎麽樣?蕭總訓你了?”

忽然小李看到她臉上的傷痕,火大地握緊拳頭,瞪圓雙目起身道道:“這個臭男人,竟敢打女人,老娘也是個暴脾氣,看老娘不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別以為剛才他瞪她一眼,她就害怕了。她好好工作是給她面子,她李小薔也不是吃素的。

荀芷粟哭笑不得,好言相勸道:“小李,你看這是舊傷,是我不小心撞到的,所以才請了兩天假。不關蕭廠長、不關蕭總的事。”

小李這才平靜下來,用手輕輕扒一下她的頭發,看了看,的确是舊傷。

她摸着荀芷粟的傷口,眼圈發紅,關切地問:“疼吧,荀姐?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荀芷粟見小姑娘要哭的架勢,連忙安慰道:“沒事,沒事,一點都不疼。”她看了看小李桌子上一大堆賬本,問:“這麽多?”

小李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說:“都是那個可惡的蕭葉超,真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就是不讓我好過,我都和他說了,我不會算賬,可是他說不會算就要好好學,我說大不了辭職,你知道那挨千刀的說什麽?”

荀芷粟見小李義憤填膺的樣子,像是那個蕭葉超真的惹她上火了:“他說什麽?”

“他說,我辭了職,他就有本事讓我找不到工作,荀姐,你說這人可惡吧。”小李說的這裏,拿着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蕭葉超三個字,在上面狠狠地活了一個大叉。

小李和她說的是一個人嗎?荀芷粟只和那人打過兩次交道,那人看起來不是這麽不堪的人吧。當然十幾分鐘前他也批過她,但是确實是她有錯在先啊。

看到小李怒氣沖天的樣子,荀芷粟也不敢置疑,便試探着問道:“小李,你以前得罪過蕭總嗎?為什麽他這麽針對你。”

小李聽了,低了頭小聲道:“以前,我有個好姐妹,被人家欺負了懷了孕,那男人又不承認了,我就去找那男人給我姐妹出氣,那男人不承認,我就一生氣,扇了那個人兩巴掌。”

“那個男人,是蕭總?”荀芷粟猜道。

“嗯,我打的那個男人是他,”小李低着頭嘟囔着,“可是,後來才知道,欺負我姐妹的那個人是他的朋友。”

荀芷粟張大嘴巴驚訝地看着小李,這女孩也太莽撞了吧,連是誰都沒弄清,上去就打人。

“可是,我已經給他道歉了。”小李辯解着,那男人臉上當場就起了手掌印,揚起拳頭忍了又忍才沒砸到她身上。可是她就是一個小女孩,手勁能有多大啊。

怪不得蕭葉超針對她。荀芷粟想,男人都好面子,一個女孩當着那麽多人給他難堪,他能忍住不還手也算是很有氣度了。她只得安慰小李道:“以後,找個機會給蕭總道個歉,他會原諒你的。”

“我才不,士可殺不可辱,大不了魚死網破。”小李氣鼓鼓地說,可看着那一大堆賬簿又犯了愁。

荀芷粟拍拍她的肩膀:“來,不想那麽煩心事,我們工作吧。”

中午吃飯的時候,荀芷粟才聽小李八卦了美依這幾天的變故,原來,女廠長的兒子染上了賭博的惡習,而且賭瘾越來越大,最後竟然把老兩口的幾十年的積蓄輸了個底朝天,無奈,老兩口只得忍痛賣掉自己的制衣廠。因為事出突然,很多員工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小李知道的這些內幕還是回家的時候聽父母說起的。

荀芷粟不禁感慨人生無常,怪不得女廠長不接電話,誰家碰上這樣的事不心煩。

下午也是非常忙碌。荀芷粟沒敢提前走,可是,她心裏卻發急,下班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擦黑,她背着包在公司門口等車。門口已經換上嶄新的門牌——美依服裝有限公司。荀芷粟盯着那塊牌子發呆,賣掉自己的心血,廠長夫妻現在是一種怎樣的心情,難以割舍,卻不得不如此。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從公司裏緩緩駛出,車窗滑下,露出一張生動的笑臉:“上車。”

荀芷粟擺擺手:“不用,蕭總,一會兒公交車就來了。”

蕭葉超勸說道:“反正我們順路,正好你也給我講講公司的情況。”

在公司門口,荀芷粟不想成為焦點,便順從地上了車。

蕭葉超還是一如既往地健談,詢問地也都是公司的事情,荀芷粟一一作答。在要下車的時候,荀芷粟想了想,鼓足勇氣說道:“蕭總,其實,小李是個小姑娘,她,她知道錯了。”

蕭葉超看着她漲紅的臉,點點頭:“我知道,小姑娘笨點無所謂,但是太沖,這不好,我不會和小孩子一般見識的,就是想挫一挫她的銳氣。不過,要保密啊。”

倆人下了車,荀芷粟微笑着向蕭葉超道了謝,蕭葉超擺手:“舉手之勞,再說就見外了。”忽然他想起了什麽,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搖晃了一下:“芷粟,給你看樣好東西。”

☆、童年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洗白糖殘渣嗎?那我的大尚咋辦啊?蕭蕭同學也不錯啊。

讓三人PK一下吧。

還沒等荀芷粟反應過來,蕭葉超已經湊上來,将手機放到她手裏。

“呀,是棉花糖。”荀芷粟驚喜地拿起手機,臉上泛着笑看向蕭葉超。

“是啊,我昨天晚上給它錄的,小家夥剛去我家的時候認生,我給它錄了一段視頻,聽着它自己的叫聲才安靜下來。不過它那件難看的小棉襖,可不是我的傑作。來,下面還有一段呢,按這裏。”蕭葉超上前一步,替她按了下一段。

“不難看,我一直想着給它做一件小衣服呢。”荀芷粟看着棉花糖穿着火紅的小棉襖在地上蹦來蹦去,心裏覺得很開心。

“等回家我把視頻發給你。”蕭葉超看着她笑得如此明媚,知道她和棉花糖的感情真的很深。

“謝謝蕭總。”荀芷粟戀戀不舍地把手機還給他,向他道謝。

蕭葉超不太滿意她的這個稱呼,抗議道:“一個蕭總把我叫老了老幾歲,芷粟,我可是把你當做好朋友的。”

“那私下裏,我還是叫你蕭大哥吧。”荀芷粟建議道。

“嗯,還是這個聽起來舒服些。”

荀芷粟目送蕭葉超離開,才打開別墅的門進去。

整棟樓裏面黑洞洞的,看樣子唐晉揚還沒有回來,可是因為有前車之鑒,她還是很緩慢很緩慢地打開了一樓的門,沒人。

她放下包,順着樓梯往上走,邊走邊輕聲叫道:“晉揚,晉揚。”也沒有人回應。

她迅速回到一樓,從冰箱裏拿出要用的食材,準備晚飯。

唐晉揚坐在車裏,死死地盯着着那輛消失在暮色中的轎車。老王也沒有催促提醒,只是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命令。

直到眼睛發澀,唐晉揚才回過神來.

“老王,回公寓去吧。”看了看別墅裏的燈光。他開口說話,聲音竟是如此幹癟。

“是,唐總。”老王發動車子,掉轉車頭奔馳而去。

車子開到拐彎處,唐晉揚還是忍不住往後看了一眼,別墅區的一角迅速地從他視線中劃過。這個點,那個女人正在在家準備晚飯吧,他的手摸到座位上的保溫杯,忽的一下拉開車窗,他将杯子扔出了窗外,聽着杯子落地滾在地上的聲音。他心中惡狠狠地說道,滾出去吧,這個該死的杯子,這個讓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杯子。

早晨的時候,唐晉揚提着保溫杯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看到的是梁秘書詫異的目光。

一上午,他總覺得梁秘書欲言又止,想問他什麽。終于,在第三次走進他的辦公室之後,梁秘書不知死活地開口問道:“唐總,您有什麽高興事嗎?”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應該和平時的表情別無二致。

梁秘書拿出藏在文件中的小鏡子放在他的面前:“唐總,您看,您笑起來多好看,春光燦爛的。秒殺衆多男明星啊,什麽張東健,車太賢,都得靠邊站,您看過羅馬假日吧,就那個老牌明星叫啥克拉克蓋博的,您的氣質跟他特別像,真的真的…………”

唐晉揚知道自己的秘書有點大條,但是工作還不錯,再加上是同門師妹,所以平時對她還算關照。

“梁秘書,你很閑嗎?”唐晉揚從桌子上抓起一大摞材料扔給她,“這些,還有這些,都重新給我打一遍。”

“唐總,這些我都訂正了好幾遍,沒有一點錯。”梁秘書解釋道,她寧可讓人懷疑她的人品,也不願意讓人質疑她的工作能力。

“好好好。”唐晉揚點頭,指着她道:“那你回去把秘書守則給我一字不差地背下來。”

“唐總,我現在就能背下來。不信,我背給你聽聽?”梁秘書将手裏的東西放下來,背着手仰着頭一副難不倒我的架勢。

唐晉揚不想和她啰嗦,擺擺手阻止她道:“梁秘書,今天我放你假。”

“啊?”梁秘書目瞪口呆,心中大驚,總經理這是要開除她嗎?“唐總,我工作上沒出錯啊……”

唐晉揚不耐煩地打斷她:“梁秘書,我說放你假,不扣你獎金,不炒你鱿魚,ok?”

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好事?梁秘書将信将疑:“唐總,你說話算話?”

唐晉揚徹底頭大,低頭看文件不再理她。

梁秘書磨磨蹭蹭地走近一步,含羞開口道:“唐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