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葉陶回房簡單的把東西收了收,雖只住了幾日,但要帶的東西還真不少,沈時節給買了七八身衣服,李奶奶又給她備了許多水果,她拿不了,于是斟酌了下,決定只帶部分水果,和兩件能日常穿的裙子。

沒了李奶奶叨擾,兩人總算可以不借用手機,面對面的說話。

“我外婆這個人就是喜歡小題大做,你別介意。”

“沒關系的,”葉陶唇角勾勒着淺淺的弧度,在看他,“我覺得奶奶很可愛,嗯,說話很可愛,行為也很可愛。”

沈時節偏頭也看了她一眼,“她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她……可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啊,我們之間真的發生了點什麽的話,難道不應該是我占了便宜嗎?”

她笑了笑,眉眼彎彎。

沈時節聽出了她話裏對自己的褒獎,眉梢擡了擡,“對我評價這麽高?”

葉陶毫不掩飾地狂點頭。

沈時節樂了,“你也很好,懂事又孝順,還聰明漂亮,是個讓人看了忍不住想保護的女孩。”

“不不不,比不上老師你人見人愛,一上課下面坐着的全是你的迷妹。”

“不要妄自菲薄,你這個年紀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多少人還是躲在長輩身後的花骨朵。”

忽如其來的商業互吹,迷之走向。

“有人疼的小孩不需要那麽懂事……”葉陶垂下眼,玩着完全帶,指甲一下沒一下地劃過。

……還有很多沒說出來,在她眼裏,沈時節哪裏都很好,沒有一點不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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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學校。

為了避免讓人看見招惹口舌,葉陶特意讓沈時節在離校門幾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旁邊是蔥蔥郁郁的大樹,又沒有路燈,鮮少有人經過這裏,葉陶覺得十分完美,基本上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但緣分這種事,有時妙不可言。

她右腳剛跨出車門,一半身體還在車裏就被正好經過的蘇新雨憑半個後腦勺給認了出來。

“小葉子?”

還有同行的陳默,“你去哪了?我回寝室都沒看到你人,诶,誰送你回來的……沈老師?!”尾音拖得老長。

夜幕下,月色穿透層層樹縫,撒下稀薄光亮,如輕紗般将汽車覆蓋。

沈時節整個人都在陰影裏,他擡起手臂打開車內燈,橘黃色的光自上而下将他籠罩着,生生的在他清冷的氣質中拓出一絲溫暖。

他朝陳默微微點了下頭。

蘇新雨小眼珠子不受控地在兩人身上亂竄,八卦道,“別告訴我,國慶七天假你們都在一起?”

葉陶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沈時節。

這幅樣子,蘇新雨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答案是什麽,她繞過車頭,拐到沈時節這邊,弓着手指敲了敲車窗玻璃。

沈時節把車窗搖下。

蘇新雨聲音嬌軟地控訴,“沈老師,你真偏心。”

沈時節倒不遮掩,“我這個人一向偏心。”

蘇新雨語塞了下,以為他會否認來着,“哇喔……還真是坦率……我不管,都是你的學生,人葉陶可以賴着你七天,我們就不貪心了,就一個小時好了,沈老師請我們吃頓飯可以嗎?”

其實,話說出來,她沒多大把握,也不指望他答應,她享受的調戲老師的樂趣,還是這麽帥的老師。

“可以。”

不止蘇新雨懵,連一向穩重的陳默也有點吃驚,什麽時候冰山老師這麽好說話了?!

蘇新雨生怕沈時節會反悔似得,拉開後車門,利落上車,看陳默和葉陶不動,不耐煩道,“還等什麽?難道要讓老師親自下車給你們開車門?”

兩人只好坐到車裏,葉陶又坐回了副駕駛的位置,重新系好安全帶。

“去哪裏?”沈時節問。

蘇新雨想都沒想,報出了店名。

葉陶依稀聽過這家店,如果記憶沒有出現偏差,應該是家消費不低的西餐廳。

她扭過頭,一邊用朝蘇新雨擠眉弄眼,一邊說,“太遠了,我們就在附近吃吧。”

蘇新雨滿臉寫着“拒絕接受信號”,不接葉陶的茬,偏過頭假裝看外面黑漆漆的風景。

沈時節發動汽車,“沒關系。”

其實也并不遠,就十幾分鐘的車程,都沒來及說話,就到了。

四人進店,找了個僻靜點的角落坐了下來。

葉陶和沈時節坐一邊,陳默和蘇新雨坐對面。

服務員剛放下菜單,沈時節就起身,“我去下洗手間,想吃什麽随便點,不用和我客氣。”

蘇新雨輕眨眼眸,“老師放心,我們一定不會和你客氣。”

沈時節被蘇新雨故意咬中字眼逗笑。

葉陶翻開菜單,驚了,這價格遠遠超乎她的想象,哪裏是消費不低。

她承認餐廳的位置很好,也承認內部環境清幽別致,可這……也太離譜了吧。

對邊的陳默也着實被刷新了認知,合上菜單,不敢點。

蘇新雨說什麽就是什麽,還真的沒有客氣的意思,“我要一份法國蝸牛,一份西班牙海鮮飯,還有龍蝦奶油濃湯,再來一份魚子醬。”

葉陶在蘇新雨說的同時,快速翻找菜單,看到對應的價格後,直直看她。

她和陳默點了最便宜的意面。

蘇新雨擅作主張地給沈時節要了份惠靈頓牛排。

服務員一走,葉陶就忍不住在桌下踢了蘇新雨一腳。

蘇新雨托着腮,笑這問,“怎麽?這就心疼了?”

這一頓,直接吃走了葉陶一學期的生活費,何止是心疼,簡直是在滴血,“他也只是個老師,工資不見得有多高,你能不能有點良心?”

不要一下子宰得那麽狠。

陳默在一旁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表示完全贊同葉陶的觀點。

“你兩個是不是傻?”蘇新雨指了指自己左手腕,“看見沈老師戴的表了嗎?”

葉陶點頭。

當初在看到表的第一眼,就被表盤吸引了目光,像浩瀚星空,湛藍的背景,镂空指針,還有點綴的繁星。

“白金鑲鑽星空腕表,屬于百達翡麗超級複雜功能計時系列。”

葉陶眨巴眨眼,表情木然,表示聽不懂。

“這麽說吧,這只表市場上價格應該是接近三百萬。”

哈?

她怔愣良久,顫顫巍巍豎起三跟手指,不敢置信問,“三、三百萬?”

“嗯。”蘇新雨點了下頭。

好吧,雖然潛意識裏知道沈時節經濟條件尚可,畢竟住那麽大的房子,占據着市中心最佳位地段,可以欣俯瞰無可比拟的夜景,可光一個只表就三百萬真的讓她消費觀颠蕩。

蘇新雨:“你說能把半套房子戴在手上的人會被我們三吃窮?”

顯然不能。

陳默似乎很快就接受了沈老師是有錢人的設定,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意外。

畢竟學校裏很早就有了關于沈老師身世的野史,說他是某豪門私生子的,說他是在豪門內鬥中敗北而被流放到學校的,多狗血的都有。

只有葉陶……心情忽然低落起來,在和桌上的鮮花較勁,扯着它的花瓣,還用指甲殘.害它。

沈時節回來時,葉陶和陳默被好奇心趨勢着,不約而同地盯着他左手腕的那塊表,那塊她們可能畢業二十年也未必會賺夠錢去擁有的表,就這麽随意地被人挂在腕上,還沾了點水。

沈時節能感受到兩道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好笑道,“在看什麽?”

陳默擠出一點笑意,“看人民幣在燃燒。”

沈時節不理解,疑惑看向葉陶,“嗯?”

這是個讓她悲傷的話題,她回避,沒話找話,“剛剛新雨給你點了牛排。”

沈時節往後靠了靠,姿勢松散,“可以。”

就此安靜了下來,餐廳裏有旋律優美的鋼琴曲,還有酒杯碰撞的聲音。

陳默本就是安靜的女孩,葉陶因為陷入自我的情緒,都惜字如金,蘇新雨看冷了場,勾了勾唇,“小葉子,怎麽好端端地住進了沈老師的家?”

葉陶把垂到臉側的碎發挽到耳後,“我發燒了,沈老師看我一個人在寝室就好心領我回他家。”

“偏心。”她再次用這個字眼控訴沈時節。

沈時節喝了口水,聲音清冷,“下次你生病我也讓你住進我家。”

“呵,老師,這大學上了兩年多了,誰還沒發燒過幾次,也不見得你對我們這麽盡心。”

他看了眼葉陶,目光缱绻溫和,笑了笑沒說話。

再有能力帶動氣氛,但同時面對三塊撬不動石頭,蘇新雨也愛莫能助,只能嘆一句帶不動。

還是各玩各的手機吧。

她在刷微博,因為前室友林兮的關系,她特別留意許亦然的動态,這個頂級男團裏的頂級流量,不用刻意去搜什麽,也能占據着她的首頁。

看了一會,陳默忽然湊過來問,“你剛剛不是說你昨天去相親了嗎?”

這一句聲調不大的反問句,成功地勾起了葉陶和沈時節的興趣。

“相親?”葉陶覺得好笑,“你才多大?”

而且像她這種條件,哪裏需要相親。

沈時節也饒有興致地看着蘇新雨。

蘇新雨不以為然,在擺弄手機的間隙說,“純粹是我老爸閑的,看到正恒家的繼承人留學回來,生怕別人捷足先登搶走了香饽饽,就給我安排了這麽一場……我昨晚裝的累死了,你知道吧,要捏着嗓子說話,要假裝吃不了什麽,飯後還來了高大上的音樂會,我可辛苦了。”

陳默試探地問,“你說的正恒是我知道的那個正恒嗎?”

“還能有幾個正恒?”

陳默倒吸了一口涼氣,“……豪門啊,聽說他們家有三個兒子呢。”

蘇新雨一點防備心都沒有,直接說了,“和我相親的是他們家老二,叫……叫沈仲行。”說到這,她才想起來擡眸,手機扣在桌面上,看向沈時節說,“沈老師,是你本家哦。”

沈時節神色微怔,而後輕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點好的菜漸漸上了。

沈時節看了看蘇新雨面前的,還有葉陶、陳默面前的,差距太大,深邃的眼睛稍稍眯了幾度,他說,“不用給我省錢。”

說完擡了擡手臂,叫過來服務員,指着蘇新雨面前的餐品,“按這個标準再給我上兩份。”

于是,葉陶本着給老師省錢的心态叫了最便宜的意面,結果卻吃得和蘇新雨這個剝削者一樣,撐到爆炸。

吃完後,沈時節要送她們回學校。

陳默想要洗手間,拉着葉陶一塊去了。

蘇新雨拿着紙巾慢條斯理地擦着指尖,“沈老師,你知道嗎?葉陶有一個筆記本,嗯,姑且可以稱之為人情往來本吧,記着所有人對她的善意,連我請她吃過一頓麻辣燙都記得清清楚楚,有的後面打了個勾,代表着已經用她自己的方式還清了,有的是問號……首先聲明啊,我也是無意中看到的,沈老師你那一欄,可是足足幾頁紙呢,細到送了幾個蘋果。”

她掀起眼皮,“我就在想哦,以老師你這種偏心程度,小葉子要什麽時候才能還得清啊。”

自始至終,沈時節都神色淡淡。

讓人無法窺得半點端倪。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完美的情緒大師,如果他不願意,你不可能從他嘴裏、微表情裏,知道他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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