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場關于肚子的暗戀

早上起來的時候，周志航是拒絕的，胖子還沒醒沒讓我負責，我卻要去上班了，這樣令人難過的事，周志航果斷不接受。告之秘書今日請假後，周志航幸福的抱着胖子準備來個回籠覺。

然而，天不遂人願，小胖子醒了。

講真，胖子以為這一輩子要麽一個人過，要麽就是醒來的時候，會跟懷裏的另一個胖子說早安。

然而，他現在睡在一個男人的懷裏。不是胖子，摸起來不止四塊腹肌；臉長得好，看上去不止帥出國際；錢多，預估身家……基本不止諧會至今的總支出。

難道一個晚上就被包養了？還是說，醉酒還沒醒？

宿醉的頭痛告訴胖子他必定是醒着的，而且，面對這樣的情況，腦神經運作起來就像瞬間被爆頭了N多次。

“怎麽回事？”胖子的聲音嘶啞，難言的尴尬抵不過心中的不快——這人，過于難纏了。

周志航擡手摸上胖子皺攏的眉心，輕輕揉着直到商平安閉上眼睛舒展了眉頭。周志航就着抱着胖子的動作，将胖子艱難的往胸膛拖了拖，在商平安抗議之前，撫上他的太陽穴，輕輕按揉。

溫和的嗓音伴着晨光淙淙流淌，“商平安，我看上你了，以後和我在一起吧。”

享受在灑金晨光、舒适的懷中，商平安懶洋洋的笑：“放屁，我都看不上我。”

周志航手上的動作不停，也不說話。

商平安睜眼瞅了眼周總，收回視線眨了眨眼睛，又再閉上了。

啥都沒有的光棍怕啥呢？倒不如替周總擔心下智商。

“所以你是什麽時候看上我的？”

低頭親了親胖子光潔的額頭，沒有遭到反抗的周總心情飛一般的好，說話的聲音放的很輕，講故事一般娓娓道來，那樣的心情。

“很早之前了，那時候看你在跑步，一邊跑一邊喊號子，邁的步子比我走路還小。一開始就是覺得好玩，怎麽會有這麽蠢傻蠢傻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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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平安不樂意了，胖子也是有尊嚴的，況且那不是減肥，那叫健身！

“喂，你怎麽說話呢——唔唔唔。”

舌頭在溫濕的口腔轉了一圈，周志航的語氣誘哄：“啵~噓，聽我說完。那之後，我就開始注意你了。越是關注你的一切，越覺得你好玩，欲罷不能、一發不可收拾，但是又不敢冒然接近你。讓我下定決心的是，在我找你調作息的前一天，我看到你跑步了，結果發現你身上的肉啊一點都沒跑掉，反而游泳圈都要掉出來了。”

說到這，周志航樂不可支，聽着耳邊毫不掩飾的笑聲，商平安跟刺猬似的炸了：“你，你，你！簡直令人發指！”

商平安的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為周老板偷偷注意他，害羞了呢，還是周總戳中了他游泳圈一天天長大的痛處，惱羞成怒。

勉強憋住笑意，周總安撫炸毛的胖子：“別怕，以後我帶着你做運動，保證你瘦的跟我一樣。”

澄澈的天空閑雲悠悠，時間也在悠悠的雲裏慢下來。窗簾半拉，透過玻璃窗的晨光氤氲照在懷中人的臉上，鼓着臉，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喜歡的人在懷裏。

想要。

既然不抗拒，不厭惡，不說話，那就接受吧。

周志航停下按揉的手，将人抱在懷中，低頭探手。

“唔唔唔唔——恩…唔恩…啊！——這不是運動好麽，就算是運動也絕壁不能減肥啊你妹。”商平安被動承受着光裸的身上放肆撫摸的雙手，舌頭被含住，好不容易掙脫卻又被身下的觸感帶動，一句話吼的起伏跌宕。

悶聲輕笑，周志航專心追逐嘴邊的豐厚唇瓣，話語模糊挑逗：“都是帶動脂肪震動發熱，不試試怎麽知道。”

大清早的，兩人都不負春光。

事情發展的過于順遂，滿足的心情就像漂浮在綿軟的雲朵上，不太踏實。

胖子每日照吃照喝，照樣收錢彙報作息，心情不好了就手機關機。

商平安的日子過的似乎和以往是一樣的，沒心沒肺，身材依舊。

分歧大概就是在這種流水般不值錢的日子裏産生的。商平安生日的時候，周志航帶他去了歐洲旅行，托周志航有錢又有才的福，兩人度過了美好的一周。

然而，商平安忘了周志航的生日。

周志航并不是沒有料到商平安會忘記這件事，所以特意一天都忍着不去聯系商平安，想在商平安找他的時候，委婉的提起。

其實，對于成年人來說，生日這件事可大可小，忙的時候總是不在意的。但擁有了這個人的第一個自己的生日，周志航難得的，想要有些美好的記憶填充。

然而，商平安忘了。

甚至，即使周志航一天都沒有聯系他，商平安也沒有找他，一個電話都沒有。

這時候，那種踏在虛空的感覺飽脹的充斥了周志航的心髒，果然，他并不是多麽在意自己對麽？無論是誰，只要在那樣的場景下，提出和他在一起，他都會答應的，是麽？

半夜12點整，周志航在燈火通明的辦公室掀翻了桌上所有的文件，踹翻了茶幾。

而另一邊的商平安，和其餘的幾個胖子，續攤到天明。

商平安在夢裏聽見了那個男人的聲音，輕柔的叫他胖子。那個男人本不是個溫柔的人，費了番心思，繞了遠路，來到自己的身邊，溫聲的笑語是他脫下漠然的內裏，讓人着迷。

醒過來，夢中經歷了什麽，商平安不清楚，只是耳邊那種暖暖流到心中的聲音，始終徘徊。

對不起，但我不後悔。

深夜，夢回的胖子淚流滿面，哭到力竭昏睡。

每個人都有在意的人、物、事或者回憶，商平安也有。

回到最初，現在的商平安也許能夠理智的避免自己深陷在胖子這個詞的漩渦中，然而，當不經世事的商平安，面對時間，歲月的話語大多數尖銳的刺在他越加在意的傷口上時，他就再也不能忘記自己是個胖子。

是個惹人厭的胖子。

和別的寬心和藹的胖子不一樣的，怨恨着身邊的人的胖子。

怨恨從來不深，只是頑固到不會被時間磨滅。不能傷害別人，卻足夠封閉自己。

父母在幼時無意的話語：“哎？今天你帶平安去廠裏，他們都沒認出是你兒子嗎？……也對哦，我們倆都挺瘦的，平安怎麽這麽……我明天的同事聚會還是不帶兒子了，萬一認不出很尴尬的……”

面對全班，被班主任責罵：“你說你，身材這麽好，腦子這麽笨，要是你腦子和肚子倒個個兒，說不定就聰明了。”

同齡的朋友們說的悄悄話：“你說那個xx班的死胖子？我去，上次食堂排隊排我前面，尼瑪，我探來探去都看不見前面的菜！”“哈哈哈……”

……最痛的也許是那個一直暗藏好感的人、那個忍不住要靠近的人、那個溫柔的人。

回憶起來，背景都是灰暗的，空氣都是冰冷的。

“哎，胖子，聽說你喜歡我家肚子？”

那個時候想的可能是與其被嘲笑，不如說出口，也許，也許會有不同。

期待即使很小，也足夠點亮灰暗的心。

“杜威，我……我是，是喜歡你！”

那是他的勇敢，是他在歲月中不屈的溫暖，只是，并不是所有愛慕都會被尊重、被珍惜、被守護。

他得到的是嘲笑。杜威的朋友們笑得很歡暢，卻不發表任何意見，只是所有人都看着兩人的互動。

杜威的臉色有點泛紅，有點尴尬。

胖子以為自己是有機會的，他想說，不好意思，讓你困擾了，只是我喜歡你是因為你真的很優秀，其實不是想得到個回應，就是想跟你說一聲。讓你煩惱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但是，那個溫柔的男人說：“額，其實我很想答應你啦，不過我的朋友們都不是很同意呢。”

身邊的人開始起哄：“對呀，肚子那麽好的人，你怎麽好意思在一起嘛！”

“喂喂喂，不要這麽傷人啦！不過胖子你真的想想清楚啊，不說肚子答應不答應，我們就先不答應啦。”

“肚子這樣的人肯定要配大胸美女啦！對吧？哈哈。”

“講真，是個男的都想。——啊！除非像胖子一樣的……”

“嘿嘿嘿，不要人身攻擊啊！”

“不是故意的啦！”

一片嘈雜中，男人的笑臉無奈而溫柔得無害。

胖子卻感受着仿佛寒冬的冷意、噬血的惡意、穿透心肺的悲哀。

他确實很溫柔，只是他的溫柔從來都是有限制的，是認可的人，不會是別人、更不會是他。

虛僞！

內心咆哮着的怨恨，被羞辱的傷痛，終于促使商平安狠命的去減肥。

之前也間斷的嘗試過，但沒有過大的動力總是半途而廢。在心痛過後的商平安仿佛擁有了無盡的力量去折騰自己，各種辦□□番上陣。

不是沒有效果，在沒日沒夜的運動與節食中，在委屈、怨恨與對自己的憤怒中，在陣陣眩暈中，商平安終于形銷骨立，臉色蠟黃，他成功了、也失敗了。

面對着鏡子，看着鏡子裏瘦弱的自己，商平安沒有感受到由內心噴湧的喜悅，只有彷徨與迷茫在心中無限脹大。

這樣的自己還是自己嗎？

他回到了人群中，回到了曾經蔑視他的人群中。人們只有詫異與好奇，紛紛詢問：你是不是受刺激啦？你怎麽做到的？臉色不對啊，是不是方法不對會有點營養不良啊？

還有一句是，你真厲害。

那時候，商平安真的忍不住笑了。厲害？厲害在哪裏？

他成功的改變了自己，迎合了別人，卻不會有人為他喝彩，不會有人心疼他的自作自受。

不會有他想要的關心，他在用改變乞求被愛。

明白這個事實的時候，他內心的悲哀如洶湧的潮水瞬間将他淹沒，感受到窒息。

之後的日子，商平安再也沒有刻意控制食量。想吃就吃，日子開始過的随意而自在。确實是容易長胖的體質，沒過多久，他就又成為了一個胖子。

內心已經澄澈，再一次面對“我就知道會反彈”的無心話語，他把傷害降到了最低。因為徹底隔斷對外部世界的反應，所以胖子安然無恙。

嘗到了甜頭的胖子，終于封閉了自己，用以保護自己。

越是在意，被傷的越深。長大到能夠明白自己的心情，商平安才懂得這個道理，如果能重來，商平安也許是能做到淡然一笑甚至自嘲應對的，不會這麽狼狽，以至于今日的他飽受孤獨也不願向外界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