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情仇愛恨
當梁傑急匆匆趕來醫院的時候,就像只無頭蒼蠅一般到處詢問吳憂的下落。他急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手術室。
在手術室的等候廳裏,吳曉麗一臉沮喪,軟癱在椅子上,林管家也坐在一旁,安慰了她好一陣子。林雪兒面容十分憔悴,緊張地原地徘徊。梁傑視若無睹地沖到林雪兒面前,焦急地問道:“小憂,她怎麽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快說啊!”
林雪兒木讷地愣了一會兒,眼淚嘩地滑落下來,帶着哭腔說:“這段時間吳憂一直都感覺不舒服,所以今天下午陪着她到醫院檢查,誰知剛一出門,我們就被出租車帶到了效外,然後就有人威脅我不準與劉鋒他們來往,吳憂就與他們理論,後來發生了争執,打了起來,接着,吳憂就受傷了!”末了,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似放下了一個千斤重擔,她已經不知道解釋了多少遍今天所發生的事情。
“威脅你們的人是誰?”梁傑臉色鐵青,拳頭攥得緊緊的。
“是……其實我也不知道!”林雪兒膽怯地望着他,“她說她叫李鳳蘭!她大哥是……什麽黑虎堂的老大!”她吞了一口唾沫,吞吞吐吐地補充道。
梁傑目露兇光,氣極敗壞的說:“李鳳蘭?!黑虎堂?!你都不知道,怎麽會招惹上他們的?”
“我真的不知道!”林雪兒再一次落下委屈的淚水,林管家見梁傑太過沖動,上前阻止道:“好了!夠了,你就別再問了!小姐什麽都不知道,她現在已經夠傷心的了,你還想逼她說什麽呢?梁傑,你冷靜一點好不好!這裏是醫院,現在只能靜靜地等待結果,希望吳小姐平安無事!”
“冷靜?!你叫我怎麽冷靜?”梁傑再一次發瘋似地狂吼道。一位護士急忙走過來,用溫柔的聲音說:“這裏是醫院,請你們安靜一點兒,不要打擾了其他病人!”
梁傑的怒氣瞬間消失,他深吸了一口氣,望着護士失了神,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護士早已經離開。
等待,這種漫長的等待讓他們神經繃得緊緊的,醫院裏死氣沉沉的,讓人不禁打着哆嗦,感到心寒。三個多小時過去了,手術室上的燈終于熄了,梁傑第一個沖到門口,攔住出來的醫生和護士,激動地問道:“醫生,她怎麽樣了?”
醫生臉上很平靜,“你是病人的?”
“我是病人的男朋友!”梁傑急不可耐地回答道。
“很抱歉!”醫生停頓了一下,委婉地說:“大人已經渡過了危險期,不過小孩沒有了!你們現在都還年輕,請不要太過傷心了!”
衆人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着醫生,梁傑狐疑地問道:“醫生,你剛才說什麽?小孩?!你是說小憂有了身孕?!”
醫生奇怪地反問道:“怎麽?!你們連她有了小孩都不知道嗎?”
吳曉麗驚異地責備說:“梁傑,你居然和吳憂聯合起來瞞着我?!”
梁傑慌張地回答道:“我真的不知道!這一個月我一直在加班,一次都沒見過小憂!怎麽會有了身孕,我也覺得奇怪!”
醫生不失時機地說:“她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我想恐怕連她自己都還不知道,所以沒有告訴你們吧!病人還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你們替她辦好住院手續吧!麻醉藥效還沒過,最遲第二天就能醒過來。第一次小産對病人來說打擊很大,希望你們多點時間開導安慰她一下!”醫生說完,離開了手術室。
吳曉麗和林管家跟着護士将吳憂送到了特護病房,吳曉麗坐在床邊,看着滿身是傷的吳憂,心痛得流下淚來。林管家看在眼裏,痛在心裏,這個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吳曉麗,或許默默地陪在她的身邊是最好的方法。
梁傑因為痛失孩子,憤怒地幾乎抓狂,攥緊拳頭狠狠地打在牆上。林雪兒上前勸慰道:“梁傑,你別這樣!吳憂現在很需要你!”
梁傑轉過身,目露兇光,“你知道怎樣找到李鳳蘭嗎?”林雪兒不禁打了個寒顫,怯怯地搖了搖頭。
“你幫我照顧小憂!”梁傑丢出一句,憤然離開。
林雪兒追上問道:“梁傑,你去哪裏?”
“我出去辦點事,明天早上就回來!”梁傑并沒有回頭,毅然地離開了醫院。
林雪兒看着梁傑遠去的背影,她完全明白梁傑心裏的感受,更沒有阻攔他的理由,她默默地流淚,為連累吳憂小産而痛不欲生。她昏昏沉沉地走到吳憂的病房,看見林管家,一下子撲倒在他的懷裏,似發洩所有的悲痛,放聲大哭起來。
林管家靜靜地抱着她,右手撫摸着她的頭。這種痛就像傳染病一般,瘋狂地肆虐為吳憂擔心的每一個人。
*****
梁傑像是着了魔一般,直闖他認為最有可能的夜總會、酒吧、KTV場所,可是找了半天,連黑虎堂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更不用說要找到李鳳蘭。在S城,他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職員,黑道、白道,他連邊都沾不上,這種大海撈針似的方法讓他很吃力,希望越渺茫,他越憤怒,怒火在心中越積越深,只要一點點的導火線,都會引發他心底複仇的火山爆發。
最後,他終于在一間酒吧裏停了下來,他開始絕望了,原來要找個人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吧臺,要了三打啤酒,想借酒消愁灌醉自己,他不敢回到吳憂的身邊,更無法平靜而坦然地面對這件事情,連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孩子都保護不了,他覺得自己很沒用。在昏暗的燈光下,他完全地迷失了自我,啤酒一瓶接一瓶地灌進肚子裏,直到喝得爛醉如泥,酒吧關門。
淩晨兩點,他踉踉跄跄地從酒吧出來,街道上很冷清,路燈發出昏黃的燈光,透出一份凄涼與孤獨,一陣陣寒風吹來,吹得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像鬼哭狼嚎一般,讓人不寒而栗。他感覺腦袋發脹,昏昏沉沉地搖晃着身體,在林蔭小道上七彎八拐地走着,卻不知該走向何方。
突然,一個女人的尖叫聲讓他頓時清醒了許多,他擡起頭來,睜開迷惘的醉眼,模糊地看見前方不遠處,有幾個小混混圍着一個柔弱的女人。他腦海中瞬間顯現出一個念頭:這幾個小混混應該知道黑虎堂,說不定可以查出李鳳蘭的下落。想到這些,他的醉意已經醒了七八分,如餓虎一般沖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見人就打,将他心中所有的憤怒全都發洩在了這幫人的身上,他瘋狂地獰笑,仿佛享受一種打人的樂趣。
當他發洩完之後,所有的小混混都被打得躺在地上痛苦呻吟,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出手如此狠、如此重,這種爆發力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大哥,饒命啊!以後我們再也不敢了!”小混混們見他停手,紛紛跪地求饒道。
女人站在一旁,看完精彩的表演之後,大聲呵斥道:“還不快滾!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們,小心扒掉你們一層皮!”
梁傑還沒有反應過來,小混混們已經撒腿就跑,沒多久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等他回神時,突然一個熱吻吻在他的唇上,他條件反射似地推開女人,“你幹什麽?”
女人驚訝地望着他,“你救我,不就是想要這個嗎?雖然人長得不帥,身手還不錯,我喜歡!今晚就便宜你小子啦!跟我回家吧!”
梁傑對這個女人主動的投懷送抱有些不知所措,“小姐,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剛才救你,只是……只是想……”
“不用多說了!你們這些男人玩英雄救美,不就是想讨些好處嗎?我都不介意你上了,你還怕什麽?”女人有些不屑地說。
他有些生氣,“小姐,你真的是誤會了!我并不是有意想救你,只是想從那些小混混口中打聽一個人而已!”
“哦?!是嗎?”女人仔細地打量了一眼梁傑,對他産生了一種莫名的好感,他的與衆不同深深地吸引了她的芳心,想占有他的欲望越來越強,她妩媚地笑了一下,像只活潑的小兔,跳到他的身上,雙手環抱住他的脖子,激情地吻在他的唇上。
梁傑踉跄地退後了幾步,站穩住腳跟,想掙脫開她的擁抱。可惜他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極度風騷的攻勢已經無法抵擋,再加上幾分醉意,沒推開幾下,反而将她抱得更緊,撲倒在草地上,翻滾到了一棵可以遮掩他們的大樹下,熱烈地纏綿在一起。
纏綿過後,女人嬌小的身軀躺在他的懷抱裏,突然之間,他徹底地清醒了過來,慌亂地穿上衣服,連聲道歉說:“對不起!我今晚酒喝多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妩媚地笑了一聲,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嬌滴滴地說:“你們男人就是這樣,做完事就不想認帳!我又沒說要你對我負責任,用不着這麽驚慌!”
梁傑無言以對,愧疚地沉默了半天。女人見他一句話也不說,主動倒進他的懷裏,細聲細語地說:“你別誤會!我可不是那種人盡可夫的妓女,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如果你有老婆,我不會介意的,我願意當你的情婦!”
他再一次慌亂地推開了女人,搪塞道:“不……不行的!對不起!對于今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我到底在做什麽?明明是找人報仇,怎麽會……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要找人報仇?是誰?或許我可以幫你,我大哥是黑虎堂的老大,只要他一句話,就算你的仇人躲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他找出來!對了,你的仇人是誰啊?”女人滿懷自信地說。
梁傑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恨得咬牙切齒,他努力地抑止內心的沖動,“是嗎?還不知道小姐貴姓芳名呢!”
女人并沒有察覺他的憤怒,以為梁傑對她産生了感激之情,俯在他耳邊溫柔地說:“我叫李鳳蘭!你呢!”她突然感覺到他全身在顫抖,這是一種悲痛的顫抖,讓她的心緊張地懸了起來,小心地問道:“你怎麽了?”
梁傑猛地煸了她一個耳光,氣極敗壞地說:“怎麽了?!我要找的那個仇人就是你!”他氣憤地指着李鳳蘭,心裏交織着難言的愛恨,他痛恨自己為什麽會與她發生關系,這是絕對不可饒恕的。
李鳳蘭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的眼神如此兇狠,吓得血液凝固,腦袋發僵,含着淚委屈地問道:“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面,我什麽地方得罪你了!幹嘛這麽兇嘛?”
他惱怒地握緊拳頭,盡量控制住沖動的情緒,“吳憂你應該認識了吧!她到底什麽地方得罪你了?你叫人把她打得遍體鱗傷……”他痛苦地流下幾滴眼淚,這是他第一次當着別人的面流淚,他無法再說下去,突然,他惡狠狠地向李鳳蘭逼近,“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兒子!是你害得她小産!為什麽?為什麽會是你?你說話啊!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把她害得這麽慘?”他發了瘋似地掐住李鳳蘭的脖子,瞪大眼睛,喘着粗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
李鳳蘭感到心跳加快,呼吸越來越急促,但并沒有反抗,只是含着淚,望着他,只想在死的最後一刻,看清楚這個令她心動的男人的臉,然後沒有任何遺憾,平靜地離開這個世界。當她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梁傑立刻清醒了過來,他松開了她,閉上眼,仰天長嘆了一口氣,歇斯底裏地向她吼道:“給我滾,我以後都不想再看到你!”
李鳳蘭幹咳了幾聲,漲紅的臉色稍緩,恢複了正常呼吸後,低聲說:“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有了你的孩子!對不起!我……”
“別再說了!趁我現在還沒有改變主意,你即刻給我消失!”梁傑再一次發狂地吼道。
她吓得打了一個寒顫,她知道這個時候根本就得不到他原諒。她自己心裏也覺得奇怪,如果是別的男人,她根本就不在乎,為什麽會對梁傑如此緊張,甚至可以為他死,難道這就是愛嗎?帶着她一時找不到答案的疑問,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梁傑。
天蒙蒙亮起來,今天是陰天,沒有太陽,S城被籠罩在霧蒙蒙的空氣中,幾輛早班的公交車開始穿梭在公路上,梁傑站在林蔭小道上,哀怨了幾分鐘,望着前方,卻不知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