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保護
梁傑頭重腳輕地回到吳憂的病房時，只看見林雪兒一個人在照顧吳憂。林雪兒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感到很揪心。
“只有你一個人嗎？”梁傑愣愣地問了一句。
林雪兒點了點頭，解釋說：“昨晚，吳姨在這裏差點哭暈了過去，林管家送她回去休息去了。林管家過會兒就會送雞湯過來，你回來得正好，吳憂差不多快醒了！”她突然發現梁傑衣衫淩亂，手上還有血痕，小聲地問道：“你……昨晚……沒事吧？”
梁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地說：“謝謝你照顧小憂！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想單獨陪陪小憂！”
林雪兒還想說些什麽，可是看着他呆滞的神情，不忍惹他生氣或傷心，“好吧！那我回去了！我讓林管家晚點送雞湯過來！我走了！”
梁傑半跪在床邊，望着吳憂那張清純可愛的臉，輕輕地托起她的左手，怨恨和自責一起湧上心頭，他不知道該不該将昨晚的事情一字不露地告訴她，更不敢想當她知道此事後會發生什麽事。他痛苦地流下眼淚，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吳憂感覺到一股暖意流遍全身，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卻發現梁傑難受的表情，不解地問道：“梁傑，你怎麽了？你哭了？”
梁傑忙亂地抹幹臉上的淚水，強顏笑道：“沒有！我沒有哭！小憂，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來！”
“別走！”吳憂這一次終于拉住了他的手，故作生氣地說：“每次我出事後，醒過來第一個想見到的就是你！為什麽總是叫醫生來破壞我的情緒呢？”
“好好好！我不叫就是了！你別生氣！你身上的傷……”他突然間愣住了，眼前閃現出李鳳蘭妩媚的樣子，他拼命地搖了搖頭，差點撞在牆上。
“你怎麽了？”她關切地問道，眼神中裝滿了疑惑。
“都是我不好！如果有我在你身邊，你就不會傷成這樣！”他搪塞道，心緊張地懸起來。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關系！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這不關你的事，都是我自己逞強，頂撞了李鳳蘭幾句，如果是我，我也會生氣的呀！”
“可是……可是她……”他激動地喘着粗氣，沖動地想将她小産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時，林管家走了進來，“哦，吳小姐！你醒過來啦！你媽煲了些人參雞湯給你喝，快點趁熱喝吧！”末了，他沖着梁傑使了一個眼色，梁傑猛然醒悟過來，退到一邊，不再吭聲。
林管家看着吳憂把雞湯喝完之後，笑着說：“吳小姐，你身體還很虛弱，要多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他轉過臉對梁傑說：“梁傑，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梁傑嗯了一聲，跟着林管家走出了吳憂的病房。他們來到樓梯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林管家終于開口說道：“梁傑，有些事對病人來說，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梁傑心裏頓時明白過來，“林管家，你的意思是……小憂小産的事嗎？”
“沒錯！”林管家嚴肅地說：“我和吳太太商量了一個晚上，決定将這件事永遠地瞞着吳小姐。醫生也說過，她身體虛弱，如果再讓她承受心理上的壓力，那她一定會受不了的！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我們幾個，所以千萬不能洩露出去，明白嗎？”
梁傑內心彌漫着難言的痛楚，神情有些恍惚，林管家喚了他幾聲，他才回過神來，木讷地點了點頭。
“你先回去陪她吧！我走了！”林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
梁傑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犯下的錯誤，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又怎麽能平靜地面對吳憂呢？
*****
李鳳蘭機械性地走回家，李鳳蘭的大哥李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聽着手下向他彙報一些事情，見李鳳蘭回來，板着臉問道：“你昨晚是不是又惹事啦？”李鳳蘭沒有回答，腦海裏一直浮現出梁傑的影子。
李龍拍案而起，大吼一聲：“鳳蘭，沒聽見我跟你說話嗎？”
李鳳蘭依然沒有回答，徑直向卧室走去！李龍十分生氣，走上前擋住她的去路，訓斥道：“你什麽時候才能乖乖地呆在家裏，少給我惹些麻煩！你說，昨晚是不是你去砸了周波的場子？是不是？”
李鳳蘭終于回過神來，滿不在乎地說：“是！沒錯！他欺負了我的姐妹，我就應該好好教訓他一下……”話還沒說完，一個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她直勾勾地瞪着李龍，心裏充滿了憤怒。
李龍嚴厲地責備道：“我好不容易才與周波和好，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你倒好！既砸了人家的場子，又叫人打傷了他的手下，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活得不耐煩了？他是好惹的嗎？說，昨晚打傷周波手下的到底是誰？我查過，他根本就不是我們黑虎堂的人，他到底是誰？”
李鳳蘭委屈地流着淚水，激動地哭訴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難道又要像上一次，把人交出去？然後被人活活地打死，屍沉大海，是不是？哥，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救命恩人的嗎？你從來就沒有關心過我！每一個關心愛我的人，都應該是這樣的結局嗎？哥，你好自私！”
“你！”李龍氣憤地舉起右手，再一次打在了李鳳蘭的臉上。她倔強地擡起頭，狠狠地瞪着他，“你打，你打啊！被你打死好過被別人打死！你打死我算了！”
李龍又急又氣，面對李鳳蘭他早已束手無策，大吼一聲：“給我回房去！來人，給我好好地看着大小姐，這件事未解決之前，絕對不能放她出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李鳳蘭轉身往屋外跑去。
“給我攔住她！把她抓回房間去！”李龍命令道。
客廳裏十幾個手下一擁而上，李鳳蘭一邊躲，一邊喊道：“哥，你不能這樣做！求求你放過他吧！哥，我已經愛上他了！求求你！走開，你們別過來！走開！”
李龍臉色大變，氣極敗壞地命令道：“你們在幹什麽？玩捉迷藏嗎？還不快抓住她！”
眼看李鳳蘭快被捉住，她眼前一亮，猛地沖到茶幾旁，拿起水果刀，遙指圍攻她的人，慌亂地吼道：“你們別過來！否則……否則我……”
“大小姐，把刀放下！快把刀放下！”手下們不敢上前，驚異地望着李鳳蘭。
李龍沖上前，氣憤地說：“鳳蘭，你在幹什麽？拿刀對着自己人？還不快把刀放下！”
“哥！你不許我拿刀對着自己人，為什麽還要把我的救命恩人交出去呢？你太不公平了！這一次，我說什麽都不會答應你的！好，你不許我指着他們，那……我指着自己行了吧！”李鳳蘭将水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威脅道：“哥，放我走！要不然……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手下們頓時慌了手腳，眼睛齊刷刷地望着李龍，等候下一步的指示。李龍也慌了心神，這個世上就只有李鳳蘭這一個親人，怎麽忍心看着她出事呢？這十九年來，李龍竭盡全力地保護她，不讓她受任何傷害。現在她卻拿刀架在她自己的脖子上，怎麽不讓李龍心驚肉跳呢？“好！我答應你！你小心一點兒，刀很鋒利，先放下，有話慢慢說！”
“我不放！你讓我走！讓我走！”李鳳蘭知道抓住了李龍的弱點，她不惜拿自己的生命來要挾，因為她已經深深地愛上了梁傑，根本不法自拔。她的情緒異常的激動，似乎已經失控，刀刃沾上了鮮紅的血絲，順着刀刃滴落下來。
“鳳蘭！別做傻事！好好好！我放你走！小心你的手，別再用力了！你們還傻愣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讓開！”李龍首先退開，給她讓出一條路。手下們立刻跟着讓出路來，李鳳蘭一邊緊張地盯着他們，一邊慢慢地移動步子，不敢有絲毫地松懈。
李龍眼睜睜地看着李鳳蘭開車離開，卻不敢開車追出去，他憤怒地煸了手下們幾個耳光，破口大罵道：“真是些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把電話拿過來！”
李龍接過手下遞上的手機，一邊按鍵，一邊吩咐說：“你們趕快叫人好好地保護好大小姐，一有機會就把她帶回來，她如果少了根頭發，你們就別回來見我！跳樓、跳海，想怎麽死都行！”
“喂！李龍，你還真他媽的跩啊！叫你妹妹來砸我的場子，還打傷我的兄弟，這筆帳該怎麽跟你小子算啊！”電話另一端傳來周波含沙射影的聲音。
李龍賠着笑臉說道：“波哥，真對不起！我妹妹不懂事，你就原諒她這一次！至于打傷你弟兄的人，他不是我們黑虎堂的，只是想英雄救美而已，跟我無關啊！波哥，要不這樣，我請你吃頓飯，跟你賠個不是，你弟兄的湯藥費我來給，怎麽樣？”
“我說龍哥，你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啊！把我兄弟打傷，就這麽解決，那我的面子還往哪裏擺啊？我怎麽跟我的兄弟們交代啊？這樣吧，醫藥費賠十倍，至于打傷我兄弟的人，你不想交人，我也會把他找出來！這不算完，讓你妹妹陪我一個晚上，就當她賠罪了！”周波淫笑道。
李龍大驚失色，心裏憤憤不平，依然笑着說：“波哥，這怎麽行呢？你的要求太過分了點吧！前面兩件事我都可以答應你，至于我妹妹，她還太小，不過才十九歲，根本就不懂事，你就饒過她吧！”
“饒過她，這件事是她挑起來的！俗話說的好，解鈴還需系鈴人！你懂不懂啊？李龍，我醜話可說在前頭，這件事沒得商量，你最好把錢和人準備好，我今天晚上就來收貨！”周波惡狠狠地說完，挂斷電話。
李龍恨得咬牙切齒，把手機狠狠地甩在地上，“既然談判解決不了問題，那就只能硬碰硬！周波，今晚就和你一決勝負！”
*****
李鳳蘭開車離開家之後，心亂如麻，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要去通知梁傑，讓他趕快躲起來，可是人海茫茫，要找到梁傑談何容易，她在公路上來回轉了十幾個圈，依然毫無頭緒。正當她煩躁不安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家醫院，她頓時眼前一亮：吳憂傷得那麽重，她一定還住在醫院裏，梁傑應該會陪在她的身邊。想到這裏，她懷着無限希望将汽車駛進了醫院的停車場，然後去詢問吳憂是否住在這家醫院。可惜這家醫院并沒有吳憂住院的登記，她沒有死心，連續找了好幾家大型的醫院，終于在第五家醫院找到了吳憂，還查出了病房號。
她飛快地沖到了吳憂的病房前，突然停止了腳步，欲敲門的右手懸在半空中，遲疑地想：是我把吳憂害成那個樣子，如果現在我進去，會不會引起……可是梁傑現在有危險，我不能害了他！我該怎麽做才好呢？
在李鳳蘭猶豫是否進去的同時，林雪兒提着一籃子水果朝這裏走來，突然驚覺李鳳蘭站在門前，心裏的憤怒頓時全湧上來，憤憤地走過去，用力的推了一把李鳳蘭。
神情恍惚的李鳳蘭向後踉跄地退了幾步，站穩腳跟，回過神一看，竟然是林雪兒，她吃驚地說：“林雪兒，我……我是來向吳憂道歉的！”
“道歉？！你會有這麽好心？這裏不歡迎你，你趕快走！”林雪兒氣憤地吼道。
“我……我不能走！”李鳳蘭支吾地說，“我真的是來道歉的！我知道是我不對，叫人打傷了吳憂，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讓我……進去吧！我……”
林雪兒不依不饒地說：“吳憂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叫你走，沒聽見嗎？快走！”
梁傑和吳憂聽到門外的争吵聲，很快分析出其中一個是林雪兒，另一個會是誰呢？在他們眼中，林雪兒溫柔善良，這麽激烈的争吵不像是林雪兒的性格。懷着疑問，梁傑扶着吳憂下床，打開房門一看，兩人頓時吓得臉色大變。
李鳳蘭見到梁傑，急聲說道：“梁傑，你趕快找個地方避一下吧！哎呀，還愣在這裏幹什麽，跟我走！”末了，她拉起梁傑的手準備離開。
梁傑甩開她，把吳憂攬入懷中，一副很警戒的樣子，“我為什麽要跟你走？你跑來做什麽？”
李鳳蘭急得揪心，“梁傑，你知不知道，昨晚你得罪了周波，他不會放過你的！你快跟我走，被他們找到你就死定了！”
林雪兒感到莫名其妙：難道他們倆認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串串的疑問困擾着她，越看越不明白。吳憂腦子一片空白，李鳳蘭對梁傑百般糾纏，看得出她對他有多麽緊張，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狐疑地問道：“梁傑，你認識她？”
梁傑知道現在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搪塞道：“我……小憂，你聽我說！”
李鳳蘭抓住梁傑的胳膊，一時亂了方寸，口無遮攔地說：“梁傑，快跟我走吧！被他們發現就晚了！吳憂，我叫人打傷你，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對，我錯了！你要怎麽打我都可以，但是現在梁傑真的很危險，他必須得跟我走。現在只有我能保護他！你明白嗎？”
梁傑拼命地對李鳳蘭打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可是她根本就不在意，依然抓着他不放，他再一次甩開她，憤怒地吼道：“夠了！你鬧夠了沒有？要瘋出去瘋，這裏是醫院！”
李鳳蘭吓得愣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吳憂用力的推開梁傑，心裏已經猜到七八分，傷心地問道：“李鳳蘭，你認識他？是不是？昨天你叫人打我，并不是因為雪兒，是因為他，對不對？”
梁傑急忙擺手解釋道：“小憂，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用急着辯解！”吳憂覺得頭昏腦脹，心如刀割般難受，“李鳳蘭，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他？”
“我……”李鳳蘭一時語塞，望着梁傑，腦海裏浮現出兩年前一個男孩為了救她被人打死的情景，她無法再承受再一次的打擊，終于鼓起勇氣，鄭重地說：“是！我是喜歡他！我很愛他！但是昨天叫人打你，真的不是因為他！我跟他是昨晚才認識的，本來他是想找我報仇的，可是卻意外地救了我！我很感激他，也從心裏愛上了他……”
“別再說了！你別再說了！”吳憂歇斯底裏地打斷道，眼淚刷刷地流下來，悲痛遍襲全身，眼前一陣暈眩，差點栽倒在地上，梁傑急忙扶住她，她痛苦地推開他，倒進林雪兒的懷裏，帶着哭腔說：“走！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
梁傑內心彌漫着難言的痛苦和彷徨，找不到任何一條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為自己進行辯解，痛苦地說“小憂！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不想再聽！你走，跟她走！”吳憂難受得快透不過氣來。
李鳳蘭一邊拖着梁傑走，一邊說：“她都不想再見你了，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如果不想惹她生氣，讓她病情惡化，跟我離開這裏！”
“梁傑，你就這麽狠心丢下吳憂嗎？”林雪兒為吳憂抱不平。
梁傑停下了腳步，猶豫片刻，卻聽見吳憂無情的吼叫聲，“梁傑，從此我們一刀兩斷！”梁傑的心猶如墜入了深谷，腦子裏一片空白，被李鳳蘭拖着拽出了醫院。
望着梁傑離去的背影，吳憂感到全身血液倒流，血氣上湧，胸口發脹，她下意識地按住胸口，仍然無法抑止痛楚，吐出一口鮮血，當場暈了過去。
“吳憂，你怎麽了？你醒醒啊！吳憂！救命啊！”林雪兒慌亂地扶住倒下的吳憂，吓得臉色蒼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