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招*魂
靈堂裏面的祭壇後面,邊婧右手夾着一道黃符,口中念念有詞一番後将黃符朝簾門輕輕拍出,黃符落在門口化作一座獨木小橋,乃“引魂橋”,是游魂和施術者之間互通、聯系的媒介,架起引魂橋,游魂便會聽到召喚,前來赴約以及訴說生前之苦。
橋已架好,裏面狂風大作,外面卻風平浪靜。邊婧安靜地等待陳家孫女的魂魄赴約,掐着指,算出小女孩的游魂就在屋外,很快就會進來。她腳邊蹲着一只純黑的胖鼠,忽然,簾門拂動,有陰風進來,胖鼠機警地豎起耳朵,直起身子,變成兩腳站在地上,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引魂橋的方向。
“來了。”邊婧目光炯炯,口中念念有詞,念的是招魂咒語,“乾坤朝令,人靈神魔,魑魅魍魉,速速現身,不得有誤!”
話落,簾門飛起,一團東西飛了進來,邊婧感覺到了那深重的怨氣,只見那團東西踏上引魂橋,慢慢地現出原形,的确是枉死的陳家孫女,穿着花格子裙子,一頭烏黑發亮的頭發,一雙美麗、幽怨的大眼睛。
“現出你死前的樣子。”邊婧大聲說。
小女孩已經跨過引魂橋,聽到邊婧的話,一個轉圈,現出了她死前的模樣。
渾身濕漉漉的好像剛從水裏撈起來似的,軀體東一塊西一塊,腦漿、腸子、內髒流了一地,又恐怖又惡心。
邊婧和腳邊的胖鼠都看傻了眼,這個只有六歲的小女孩究竟生前經歷過什麽?
“小朋友,告訴姐姐,是誰殺的你?”邊婧問。
小女孩立馬變回到清純可愛的模樣,凄凄地看着邊婧,張了張小嘴巴,卻怎麽都說不出話來,急得她眼淚巴拉巴拉地往下掉。
邊婧覺得奇怪,走近小女孩定睛看了眼她的嘴巴,發現小女孩的嘴巴裏空空的什麽都沒有,驚呼:“舌頭被人拔了!牙齒也拔了!畜*生啊,真他媽不是人!”她恨得直咬牙。
小女孩不能說話,邊婧只能想其他的辦法,她大眼睛咕嚕一轉,計上心頭,問道:“小朋友,你把兇手的名字寫在地上好不好?”
小女孩點點頭,伸出小手在空中畫了起來,橫豎撇捺的,地板上的水痕也跟着橫豎撇捺了起來,很快就寫成了第一個字——“龍”。
“龍?”邊婧看着地上的字,“龍什麽?小朋友,你接着寫。”
然而就在小女孩寫第二個字的時候,前面的靈堂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轟然一聲,整個靈堂塌了下來,邊婧急忙抱起胖鼠躲開,小女孩的魂*魄瞬間消散,八仙桌上的那個小紙人也癱軟了下去,自燃成了灰燼。
小女孩的魂魄如游絲般在空中飄飄蕩蕩,邊婧趕緊指揮胖鼠:“胖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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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鼠好似有靈性似的從地上一躍而起,別看小東西胖乎乎的樣子,跳起來還挺高,它幾乎是在所有人奇怪的注視之中張開了自己的小嘴巴,一口把小女孩那即将消散不見的幾絲魂魄吞進了肚裏。
在外人看來,小胖鼠只是突然蹿到了半空中,做了個看似很逗逼的動作。接着穩穩地落在地上,雙腳站立。直面的方向正好站着一個人,還挺高,氣場有點強大。小東西擡起頭來望了那人一眼,頓時吓得全身毛發直豎,呲溜一下躲進主人邊婧的懷裏去了。
邊婧抱住一個勁往她胳肢窩裏躲的胖鼠,瞪着面前的男人,生氣地直跺腳:“又是你!怎麽又是你!”
剛剛靳昌進了靈堂發現靈堂中央挂着的遺照就是那個花格子裙小女孩,猶如晴空霹靂,馬上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撞*鬼了,可他的內心深處又不願意接受這種超自然的現象在生活中确實存在的事實。
他看了眼其他人是怎樣祭拜的,也依樣畫葫蘆,拜了拜小女孩。
老陳的老伴朝靳昌謝禮,目光卻停在了靳昌身上,來回打量起來:“小夥子,請問你是哪位啊,看着很面生……”
靳昌尋了個理由:“我……只是聽說了小姑娘的事,就想來拜祭拜祭。”
老人感激地握住了靳昌的手:“謝謝,謝謝,有心了。”
跟着邢老爺子一塊來吊唁的小兒子邢滔本來無聊得到處亂逛,一看到靳昌也來了先是驚訝,接着不懷好意地上去搭讪,其實是挑*釁。
“喲,這不就是那個偷*渡*客麽,怎麽也來這了?來幹嘛的?”邢滔說話有點沖,他是故意的。
靳昌也看這個自诩清高的留學生不順眼,不過他不會輕易被別人一兩句挑*釁的話激怒,他淡淡地看了邢滔一眼:“我要走了,再見。”
邢滔被人無視,又想起那日在船上挨揍又尿褲子的事,頓時火大,發瘋似的朝靳昌舉起了拳頭。
誰知靳昌反應超快,在邢滔舉起拳頭的時候他那雙靈敏的耳朵已經聽到了些許拳風,身子立馬轉過來,大手像老虎鉗似的一把握住了邢滔的手。這種場合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再說邢滔再怎樣也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兒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想罷,他冷冷一哼,輕輕地把邢滔推開了。
只輕推一下,沒想到邢滔這傻貨居然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直接一頭栽在了棺材上,順帶連累了後面的靈位,轟的一聲,整個靈位就這樣塌了。
現場嘩然一片,老陳家的人哭得越發傷心,親戚朋友趕緊手忙腳亂地把靈位扶正,邢老爺子見是自己兒子搗的亂恨不能把這個兒子生吞活剝了。留學,留學,留了個什麽回來?一個偏頭,眼睛一亮,剛想和靳昌打招呼時,那個身穿白色道服的女孩已經氣沖沖地沖到了靳昌面前,不知道說了什麽,倆人又怼上了。
邊婧氣呼呼的:“怎麽又是你啊,大叔?為什麽每次碰到你都這麽倒黴呢?我看我不該叫你大叔,應該叫你倒黴鬼才對!倒黴鬼!”
靳昌斜她一眼,抱起胳膊譏諷:“怎麽,從公園轉戰到這行騙了,嗯?”
邊婧火冒三丈:“不懂就別亂講,倒黴鬼!”
“懶得和你廢話。”靳昌又瞥她一眼,從她身邊走了過去,來到靈位旁,和不認識的人一塊清理現場。
老陳顧不上靈位的事了,趕緊跑過來問邊婧:“怎麽樣,見到我孫女沒有?”
邊婧如實告知:“見到了。不過她剛想把兇手告訴我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她狠狠地瞪了那個男人一眼。
“那我孫女的魂豈不是……”老陳想起邊婧說的如有打擾魂飛魄散什麽的,便急得不行。
“剛才真的很險,不過幸好我的竹鼠機靈,關鍵時刻吞了你孫女的幾縷魂魄,只不過你孫女七魂六魄不全,而且她生前被人割了舌頭說不了話,恐怕很難再問出什麽了……”邊婧有意無意地瞧了老陳一眼。
老陳心領神會:“大師,只要你能幫助我孫女,多少錢我都肯付。”說着從身上摸出一張支票偷偷塞給邊婧。邊婧捏着這張還有溫度的支票,低頭看了眼上面的一連串零,心滿意足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的。”
老陳塞支票給邊婧、邊婧笑嘻嘻地捏着支票的一幕全落在靳昌的眼裏,靳昌秀眉緊皺,在女孩把支票收好前大跨步地走了上去,一把捏住女孩的手,把支票從女孩手裏抽了出來。
邊婧傻眼,男人的動作一氣呵成,她根本沒有時間反應,等回過神來,那張一連串零的支票已經不在自己手上了。她氣得直跳腳:“支票還我!”
靈堂裏一片混亂,所以也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又要開火了。
靳昌瞥她,目光冰冷:“你缺不缺德?人家家裏剛失去了孫女,你還要來趁火打劫。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很沒有道德?”
邊婧不服氣極了,一雙機靈的大眼睛烏溜溜地直盯着男人手裏的支票:“你知道個什麽啊!什麽叫趁火打劫?我付出勞動,他支付我相應的報酬,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嘛!”
靳昌冷冷地諷刺:“也對,坑蒙拐騙、弄虛作假也算是勞動的一種,不過不受法律保護,也不值這個價。”
說着他要把支票還給老陳,邊婧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搶,男人反應極快,擋住女孩的手,同時把支票塞回了老陳的口袋裏,然後嚴厲地訓斥了起來:“你個小姑娘,做人是要有底線的!且不說你裝神弄鬼,招搖撞騙,退一萬步,既然被人戳穿那就乖乖地夾着尾巴做人,而你卻不知悔改,還厚着臉皮收這張支票,你怎麽好意思!”
邊婧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人這麽罵過,氣得她滿臉通紅,兩眼充血,上蹿下跳,恨不得把面前這個無恥之徒捏死在手掌心裏。
她使勁跺腳:“你知道個屁啊!”
老陳腦子本來就亂,被他們一吵就更亂了:“我說你們別吵了,別吵了……”
身後忽然響起邢老爺子的驚呼聲:“來人啊!這……這有字!”
靈位已經被扶起來了,後面的祭壇也曝光了,越來越多的人圍了上去,個個臉色大變,驚慌失措。
靳昌和邊婧停止争吵,也上去看個究竟。
人群圍着的地板上,正是剛才老陳孫女用水寫的兩個字。
這兩個字是——“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