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水*鬼

聽說靳昌他們要出海,石教授不顧身上的傷,說什麽也要跟着去。這老教授的脾氣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硬又臭,決定了的事沒人改變得了。沒法,他們只得也讓他同行。老教授很興奮,出發前一晚回了趟學校準備了很久的行李,偌大的登山包裏塞的不是吃的穿的,而是一堆古籍和筆記本。

出發前靳昌他們各自準備物資,邢氏三父子檢查船體确保無誤,并準備淡水、食物和潛水裝備。靳昌買了一個聲納探測器,用來探測水下生命活動,還買了新匕首、頭燈、電筒以及救生衣。邊婧買了防曬霜和驅風油,還有一堆沒用的東西。

船只一早出發,六個人準時登船,由邢老爺子的大兒子邢海掌舵,邢滔依然和靳昌不太對頭,可倆人保持跟對方的距離,邢滔不主動招惹靳昌,靳昌也不會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天氣晴朗,但海上的風浪還是有點大。第一天,他們在海上漫無目的地找了一天,靳昌把聲納探測器放入水中,但很奇怪的是,水下面竟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這真的是一片死海。”邢老爺子深深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到船尾去抽煙。

“怎麽會這樣?真的一條魚都沒有?”邊婧看着靳昌把聲納探測器從海中收回來。

靳昌說:“我懷疑是那個怪物把海裏的魚吃了,或者是把魚吓走了。”

石教授翻着古書:“唉,我翻遍了所有的古籍都沒有找到關于那個怪物的記載。那怪物究竟是什麽東西?它不是生活在海裏的麽,怎麽上岸了還藏在下水道裏?”

靳昌說:“它不是藏,是有人把它禁锢在下水道,逼它做事。那個人,就是何超。”

石教授又提出問題:“那怪物這麽厲害,何超是怎麽讓它心甘情願地為他做事呢?”

靳昌一語道破:“食物。”

“食物?”

“吃飯了吃飯了!”邢老爺子端了飯菜過來。

石教授有些懵,沒想通靳昌說的食物是什麽意思,靳昌從邢老爺子手裏取了碗飯遞給石教授:“教授,別想了,吃飯吧。”

“哦,原來如此。”石教授端過碗筷,恍然大悟。

邊婧不吃辣,可邢老爺子給她的那份飯上面澆了厚厚一層辣椒醬,她用筷子在辣椒醬上撥來撥去,實在無處下口,眉頭都擰起了。靳昌見她沒動筷子,便走到她身邊,把自己的飯遞到她面前:“我吃辣,跟你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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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邊婧捧着碗背過身去。她大概還在為那天表白的事生氣,碰了一鼻子灰的靳昌心想着,只好默默走開。

這一幕讓邢滔看去了,他笑嘻嘻地走到邊婧身邊,說把自己的飯換給她。

邊婧想了想,同意了,和邢滔換飯的時候,她擡頭,目光從邢滔臉上掃過,微微皺眉:“印堂有點發黑,右眼血絲貫穿眼球,這段日子恐有血光之災。平時須謹言慎行,多做好事多積福,少做損人利己的事就能化解。”

邢滔聽後哈哈大笑起來,他一個喝過洋墨水的留學生怎會相信這種封建迷信?

邊婧瞥他:“我給人看相是要收費的,但是看在邢老爺子的面上我才好心免費提點你幾句,聽不聽由你啦!”

邢滔仍對此嗤之以鼻,自大狂妄的脾性令人感到不舒服。

“小邊要你怎樣你就怎樣!”坐在船尾抽煙的邢老爺子走了過來,瞪着眼睛怒罵起邢滔來,“小邊她算得很準的!如果老陳當初聽了小邊的話他孫女就不會死!如果我當初也聽小邊的話,兩個囡囡就不會……”說到這,所有人都悲傷地低下了頭。

邢老爺子把最後一句話生生地咽下肚去,咬着牙強忍悲痛:“總之小邊叫你幹什麽你就不要多嘴,照着做就對了!”罵完又回到船尾去了。

一輪落日緩緩沉入海平線,餘晖鋪滿了整個海平面,波光粼粼,金光閃耀。

斷崖這邊來了幾個背着畫架的小學生,和一個穿長裙的漂亮的繪畫老師奚丹丹。

奚丹丹支起畫架,對着面前的這一片美景,笑着對學生們說:“今天我們寫生夕陽,時間是一個小時。大夥趕緊把畫架支起來。”

學生們陸陸續續地支起了畫架,調好色彩,對着落日畫了起來。

奚丹丹也不甘空閑,她在畫架上夾了一張水彩畫紙,取出一盒溫莎牛頓水彩顏料和一支紅胖子,蘸上顏料後在畫紙上肆意潇灑了起來,那狂放的畫風與她本人的性格一點都不像。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學生們都畫完了,正互相欣賞作品。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小女孩擡頭一看,奚老師還在那畫,便取下自己的畫作過去,想讓老師點評一下。

步到老師身邊,小女孩還沒來得及開口,眼睛就讓老師畫的畫吸引住了,她瞪大雙眼,驚訝地說:“奚老師,你不是叫我們畫落日嗎?為什麽你自己畫的卻是這樣的呢?”

奚丹丹回頭看看小女孩,臉上的笑容有些詭異:“那應該是怎樣的呢?”

小女孩拿出自己的畫作,上面畫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太陽和一片藍色的汪洋大海,天真爛漫地指着說:“應該是這樣的。”

奚丹丹看也沒看,冷笑:“很快就狂風暴雨了。”然後起身對前他學生大聲說:“大家趕緊收拾下東西,我們要回去了!”

奚丹丹故意把她的畫架和上面的畫留在了斷崖。那幅畫上,灰蒙蒙的天空雷電交加、狂風暴雨,一艘孤船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漂泊,惡靈從水裏探出頭,一個個趴在船板上……

一陣海風吹來,這幅惡靈出水圖被吹走了,露出了下面一幅別的畫……

傍晚時分海上起風了,浪也漸漸大了起來,邢老爺子吩咐倆兒子揚起風帆、抛下船錨,以為過一會風就會停,畢竟海上的天氣變幻莫測,這一秒刮風下雨,下一秒就天晴了。可這次邢老爺子估算錯誤,這妖風怪異,卷起千層浪,頭頂烏雲密布,嘩啦啦地砸下一個大雷,正好劈中船上的桅杆,火苗燃起,桅杆轟然而倒,靳昌、邢氏父子見狀,趕緊合力扶住倒下的桅杆,把火撲滅。而就在這時,大雨傾盆而落,砸在身上生疼。

“所有人回船艙!”邢老爺子大喊,和靳昌他們一起把桅杆橫在甲板上,邢滔一看見打雷閃電下雨就扔下他們自個躲雨去了,邊婧看不下去,過去把他的空位補上。

所有人濕漉漉地回到船艙,唯獨邢滔跑得快沒有被雨淋到,正坐在碳火邊烤火。

邢老爺子一見到這個兒子就有氣,再加上剛才的事,怒不可遏的他沖上去一巴掌打在邢滔頭上,大罵:“你這個貪生怕死沒有良心的東西!”

靳昌、石教授和邢海連忙勸起邢老爺子來,邊婧抱着雙臂冷眼旁觀:“自作自受!”

邢滔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老爺子打,感覺臉面掃地,他憤憤地吼了自己的老爹一句“我到底是不是你兒子”後一腳踢開椅子出去了,把邢老爺子氣到吐血。

邊婧不冷不熱地來了句:“攤上這種兒子也是前世造孽了。”

靳昌怒喝:“閉嘴,說什麽風涼話!”

邊婧翻個白眼,轉身回到自己的小房間睡覺了。

外面狂風大作,暴雨砰砰地砸在甲板上,邊婧怎麽都睡不着,她的右眼皮跳得很頻繁,心也一直很不安,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這大風大雨來得也太奇怪了,出海前她明明查過天氣預報,天氣預報說這幾天天氣都很好,不會下大雨,更不會刮臺風,怎麽會突然狂風大雨了呢?

她掏出手機想上網查查天氣預報,可是手機連一格信號都沒有,她嘀咕一句就把手機塞回了衣兜裏,抱着圓滾滾、胖乎乎的胖鼠睡起大覺來。

眼睛剛閉上,就又被胖鼠用爪子撓醒了。她睜開眼睛對着胖鼠,不耐煩的得地抱怨:“別鬧了好不好,我忙了一天累死了,就讓我睡一會吧!”

胖鼠“嗚嗚”地叫喚兩聲,忽然兩只耳朵猛地豎起,胖嘟嘟的身子轉向小窗子。

邊婧見胖鼠這麽警覺,連忙從床上起來,盯着小窗看了會:“有什麽不妥嗎?”

胖鼠搖了搖頭,雙耳耷拉了下來,接着慢吞吞地鑽進了邊婧的被窩,仰着睡覺。

“唉,我特麽養了個兒子!”邊婧給胖鼠掖了掖被子,自己也重新躺了下去,可還沒躺平她就又彈了起來,雙眼緊盯着那個小窗子,剛剛她好像看見了什麽,一個黑影?

邢滔憤憤地離開船艙後跑到了甲板上吹風淋雨,他的心被大雨澆了個冰冷透骨,往事一幀幀地在腦海裏翻過。他的出生也許就是個錯誤,從小就不受親爸喜歡和疼愛,努力讀書出國留學也受到親爸冷嘲熱諷,明明他是個知識分子,比他那當漁民的大哥強上百倍,為什麽親爸就是看不到他的好,就是這麽嫌棄他呢?

他身後的海裏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個小漩渦,在那些小漩渦裏,突然伸出了一只只枯手,那些枯手慢慢地摸上甲板,利爪滑過甲板發出酸牙的聲音……

邢滔詫異地回頭,身後并沒有人。他搖搖頭,心想許是最近胡思亂想多了導致幻聽了,反正也發洩完了,是時候回房間洗洗睡了。

想完剛想擡腳往裏走,可奇怪了,腳怎麽都擡不起,好像有什麽東西捉住了他的腳腕。

他心裏一個咯噔,緩緩地低下頭去一看,啊地驚叫一聲,他的腳腕上,握着一只枯柴般的手,而他的腳邊,竟匍匐着一群黑不溜秋的東西。那些東西緩慢地擡起頭來,吓得他一屁股跌在了甲板上,心跳好似停止了跳動。那些東西,似人似猴,渾身黑黝黝的毛發,卻沒有臉,沒有五官,上面只有一個大口子,好像是嘴巴,那些嘴巴彎彎地往上翹起,似乎在對他微笑。

詭異的笑容!

一股寒流從頭發絲冷到了腳趾頭,一動不敢動。

“孽*畜!”一聲厲喝,一道黃符飛了過來,打在那只握着邢滔腳腕的水鬼身上,黃符燃起熊熊烈火,将那只水鬼吞沒。

邊婧手持桃木劍奔了過來,靳昌、邢老爺子、邢海以及石教授也聽到聲響跑了出來。那群黑壓壓的水鬼見他們人多勢衆,驚得紛紛往後退去。

“大家小心,這是水鬼!”邊婧一劍擊中一個水鬼,急呼,“別讓它們上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風雨又大了,狂風将漁船吹得搖晃不停,他們站不穩,紛紛找依靠的地方。這時又一陣大風刮來,竟掀起一個大浪,大浪重重地打在船尾,船尾猛地朝海水裏栽了去,整艘船傾斜了過來,石教授一個手滑沒有抓住桅杆,滑了下去。靳昌眼疾手快,咬牙抓住了石教授的手。

水鬼趁機攻了過來,數量還真不少,十幾只。邊婧大驚,她一手抓住船舷,一手摸出黃符,可還沒拿穩就被一個浪頭打落。

一只水鬼朝她撲來,胖鼠飛出來擋在邊婧面前,一口将水鬼吞下。可後面還有好多水鬼,胖鼠肚皮有限,吞不了這麽多。

邢老爺子順手摸了一根魚叉戳中撲上來的水鬼,鼓勵兩個兒子:“拿出勇氣來,跟它們拼了!”

大兒子邢海深受鼓舞,也抄起一把魚叉和水鬼搏鬥。邢滔見父親和大哥奮勇殺敵,心裏挺不好受,也抄起了一塊破木板。

靳昌觀察了會局勢,敵強我弱,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用力把石教授拉了上來:“教授,抓住,別放手!”石教授因為剛才那一滑吓得哪敢再放手,緊緊抱住桅杆,對靳昌說:“小靳,小心點!”

靳昌朝他點點頭,沒過多廢話,手腳并用地趕到邊婧身旁:“給我些符啊釘啊什麽的,快!”

邊婧沒有猶豫,從身上抓出一把黃符和桃木釘給他。

拿到法器的靳昌跟開了挂一樣,黃符和桃木釘一一從手中擲出,每一個都精準無比地打中一個水鬼,直把那些邪物打得魂飛魄散,化為一灘灘臭水。形勢慢慢地朝他們這邊好轉,水鬼一個個地減少,而就在這時,船尾轟然從海水裏破水而出,随着船體平穩下來,他們也終于能站直了,這對他們就更有利了。

眼看水鬼死傷無數,形勢一片大好,邢氏父子就開始掉以輕心。

“爸,哥,我殺了一個水鬼!”邢滔興奮地指着甲板上一個被他戳死的水鬼。

水鬼匐在甲板上,并沒有化成臭水。

靳昌大喊:“小心!”

可為時已晚,那裝死的水鬼竟然一躍而起,咧開那張惡心的大嘴朝邢滔撲過去,毛骨悚然地大笑。

邢滔吓傻了。

而就在這時,邢老爺子撲到兒子身上,用自己年邁的身體緊緊護住自己的兒子。

“爸爸!爸爸!”羽翼下的邢滔看着父親慢慢合上眼睛,悲痛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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