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附身

靳昌和邊婧聯手打死最後一個水鬼後衆人手忙腳亂地把昏死過去的邢老爺子擡進船艙。邢海找來邢老爺子的藥箱,邊婧推開藥箱:“沒用的。”

邢滔從進屋就一直痛哭不停,他聽到邊婧說沒用的,就回頭沖邊婧大吼:“你說什麽沒用!我爸爸一定沒事的,沒事的!”

邊婧冷冷地說:“邢老爺子讓水鬼上了身,現在他的體內住着的是水鬼的魂魄,而他自己的魂魄卻被驅逐,這就是我為什麽要你們小心別被水鬼上身的原因!誰叫你掉以輕心,害得你爸爸要來救你而變成水鬼的傀儡!說到底都是你的錯,你還有什麽臉兇別人!”

邢滔被人一通罵,若換作從前,他早就還嘴,甚至做出更加出格的行為,可這次他卻沒有再還嘴,他只默默地跪在了父親床邊,一直哭,邊痛哭邊忏悔,邊忏悔邊痛哭,腦海裏又浮現出從前的種種。

他小學、中學、大學的畢業典禮,父親都沒有缺席;他初一被班上同學冤枉偷錢,是父親為他據理力争;他大學第一次交女朋友,每個月的零花錢莫名地從一千塊變成了兩千塊……還有類似的種種,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父親不是不疼他,只是對他要求更為嚴格而已。

想着想着,體內如海浪般翻滾、攪渾,血湧上頭,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黑血落在了地板上,裏面有東西在扭動。

幾個人紛紛走近那灘黑血一看,驚得臉色全變了。因為在那灘黑血裏扭動身子的竟然是一條肉嘟嘟的蟲子!

邊婧上前一腳把蟲子踩死,問邢滔:“你從哪惹來的?”

邢滔抹抹嘴角:“你說什麽?”

邊婧說:“你被人下了降頭術,這條蟲子就是用來下降的。它寄生在你的體內吸你的骨血,以達到控制你的行為,任下降頭人擺布的目的。不過幸好發現得早,不然後果真的很嚴重。”

靳昌:“那麽之前……”

邊婧回答說:“邢滔之前脾氣暴躁癫狂,行為怪異,全是因為中了降頭術,這條蟲子作怪。”

靳昌點點頭。

吐出血蟲的邢滔明顯覺得渾身暢快多了,想起以前自己和靳昌間的沖突,內疚地跟靳昌道歉。此時的他,才像個真正留學歸來的高材生,談吐舉止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天差地別。

靳昌也不是心胸狹窄的人,他原諒了邢滔之前對自己的種種行為。

邊婧神情嚴肅地問:“邢滔,你在外面亂吃什麽東西了?”

Advertisement

邢滔覺得冤枉極了:“我回國以後每天在家吃飯,很少出去吃的,更別說亂吃東西了。”

“那就怪了。你會誤食蟲子定是有人把蟲卵放進了你的食物裏,蟲卵進入人體一周即可孵化成蟲,靠吸你的血氣為生,從而改變你的性格和行為。如果你沒有亂吃東西,那這東西是怎麽進入到你體內的呢?”邊婧皺着眉頭思考起來,忽然她一個激靈,朝靳昌看看,靳昌也剛好看過來,倆人心有靈犀地點了點頭。

邊婧掏出手機翻出一張他們師兄妹和姑姑的合照,指着上面的宗正問邢滔:“這個人有見過嗎?”

邢滔搖頭:“我不認識他。”

邊婧皺眉,嘀咕:“不是他?”

“小邊,快過來看,這是怎麽了?”身後石教授驚呼。

邊婧馬上轉身回到床邊,看到邢老爺子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亂竄,皮膚上頂出許多大包,臉也變幻出各種各樣的形狀。突然,他猛地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血紅血紅、邪惡滿滿的眼睛。

“爸爸!”邢滔大喊着跑過去,卻被靳昌攔了下來。靳昌拖住邢滔,叫他冷靜,雙眼緊緊盯着邊婧。

邊婧在邢老爺子睜眼的剎那就已經掏出了黃符,果斷貼在了邢老爺子的額頭,貼了黃符的邢老爺子的身體又乖乖地躺了下去,雙手雙腳像是束縛住了動彈不得,但是他還會說話,而且聲音變成了一個女音:“你是困不住我的。”

“孽畜,死到臨頭還大言不慚!”邊婧掏出八枚銅板,對付這種不是很高級的水鬼,一道黃符加上九字真言足以令它灰飛煙滅。

可誰知那水鬼嘿嘿一聲陰笑:“你可以滅了我,不過我死了他也活不了,因為我吞了他的七魂六魄。嘿嘿!”

“混蛋!”邊婧忍不住暴起了粗口,邊跺腳邊又給邢老爺子的身體貼上了三張黃符,氣急敗壞地說,“你不肯吐出來是吧?好,姑奶奶就好好折磨你!看你受不受得了!”

邊婧對着四張黃符念起咒文來,咒文一出口,頓時整個船艙搖晃顫抖,而床上那占了邢老爺子身體的水鬼也難受得慘叫起來,厲魂慘叫,驚天動地,瘆人極了。這還不夠,邊婧又掏出桃木毛筆,在四張黃符上畫起了經文。水鬼叫得越發慘烈,身上有青色的火苗蹿起。

邢滔一看父親的身體着火了,忙求邊婧不要再念咒了,邊婧翻個白眼,罵他對敵人太過心慈手軟,成不了大事。邢滔心心念念都是父親的安危,眼看着父親的身體即将被兇猛的青火吞沒,他急得在艙裏團團轉,随手拎起一桶飲用水,朝父親身上潑了過去。可是,火勢并沒有減退反而燒得更為旺盛了。

靳昌見情形不對勁,拉住邊婧:“快停下,你這樣會害死邢老爺子的!”

邊婧翻了個白眼,停止念咒文,同時右掌拍出,一陣掌風拂過邢老爺子的身體,那些蹿起的火苗瞬間熄滅。

“嘿嘿嘿!”邢老爺子體內的水鬼得意大笑。

“你這孽畜給我閉嘴!”邊婧憤怒地跺腳,然後沖着靳昌大發脾氣,“婦人之仁!我再加把勁就能逼它出來了,現在好了,功虧一篑!人的魂魄被迫離開人體七天七夜就再也招不回歸不了位了,到時候就算大羅神仙也沒有用!你們,好自為之吧!”罵完這幾句,她氣得扭頭就走。

回到自己的房中,她洗了個澡換下了濕衣服,裹上一件睡衣,倒頭而睡,可她怎麽都睡不着,心裏亂糟糟的,既為這晚上發生的這些怪事,又為那個男人。想來想去,一夜沒合眼,就這樣躺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

狂風暴雨已經停了,天氣一片大好。靳昌、邢氏兄弟、石教授一大早起來清理船只,昨晚和水鬼的一戰,船上一塌糊塗,桅杆斷了一根,風帆撕毀,船尾破了個小洞,船舷、甲板以及船艙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壞。他們幾個分工合作,把漁船修補好,然後邢海收起昨晚抛下的船錨,駕駛漁船繼續往前駛去。

邢滔幫完忙就又回到了父親身邊,有四符鎮壓着,父親體內的水鬼暫時無法作祟,可這樣也不是個辦法,他思來想去,終于下定決心敲響了邊婧的房門,求邊婧救救他父親。

邊婧有起床氣,加上昨晚沒有睡好,脾氣就更不好了。她一口回絕道:“我沒有辦法,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邢滔不肯放棄:“邊大師,你就大發慈悲想想辦法救救我爸爸吧,你要多少錢我都給。”

“不是錢的問題,是我真的束手無策。水鬼是溺死在水中的冤魂,怨氣極大,進不了陰陽道投不了胎,它們要借活人的魂才能投胎轉世,而你爸爸是為了救你當了替死鬼。現在你爸的魂魄讓水鬼吞了,水鬼是不會輕易放棄這個轉世為人的機會的。所以,我真的無能為力。”

“我好不容易解開和爸爸的心結,還沒有和他說上一句話,我不要他就這麽死了!大師,你也是有爸爸的,難道你不明白我救父的心情嗎?”

邊婧一動,冷冰冰地說:“不好意思,我是孤兒,我不明白。”

房外的邢滔一愣,激将她:“見死不救,貪財忘義,你枉為梅山派傳人,枉為捉鬼大師!活該你喜歡的男人不喜歡你,像你這種自私自利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男人的愛!”

邊婧被激到了,生氣地打開了房門,一巴掌扇了過去,邢滔也沒有躲,生生挨了一巴掌後還笑嘻嘻的:“靳昌大哥說的沒錯,這招果然有用。”一偏頭,欣喜萬分:“靳昌大哥!”

靳昌笑笑走了過來,邊婧狠狠剜了他一眼,對邢滔說:“好吧,我盡力試試吧。不過無論成功與否你都得付錢,價錢我還沒有定,定了再告訴你。我不收現金的,最好是直接打我卡上。”

邢滔高興地直點頭,眼淚掉下來了:“行,不管多少錢我都會付,只要你救活我爸爸!”擦擦眼淚:“我先去照顧爸爸了。謝謝你了,邊大師。”

邢滔走後靳昌好奇地問她:“你是孤兒?”

邊婧最不喜歡別人提她是孤兒的事,一提起就情緒失控,破口大罵:“是啊,怎麽樣?關你什麽事啊!”

靳昌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麽大,他笑笑:“其實我和你一樣……”

“你也是孤兒?”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知道你爸媽是誰,而我是不記得我爸媽是誰,你說我們是不是一樣的?”

“我才和你不一樣,你只是暫時忘記了他們是誰,而我,是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為什麽要抛棄我。”邊婧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靳昌看她很不開心,就從褲兜裏摸出一張被水泡過又幹了、皺巴巴的十塊錢紙幣,拿在手裏三兩下折出一架戰鬥機,他把戰鬥機遞給邊婧:“我什麽都忘了,只記得折紙飛機。送給你,別難過了。”

邊婧把這架紙飛機緊緊護在胸前,臉上卻是一副嫌棄的表情:“什麽呀,紙飛機?你這人真奇怪,連自己爸媽是誰都不記得,居然還記得折紙飛機?你從前一定是個很幼稚的人!”

靳昌伸手佯裝拿回紙飛機:“你是不是不要?不要就還給我。”

“誰說不要?”邊婧趕緊把紙飛機塞進自己的兜裏藏好,“不是要救邢老爺子嗎?還不快走?”

邊婧又站在了邢老爺子床邊,她吸取上次的教訓,知道刑訊逼供沒有用,就用軟的:“你霸占別人的身體是不可能投胎轉世的。不如先出來,我們好好談,我向你保證,一定盡力為你打開陰陽道,送你轉世。”

水鬼發話了:“我不信,我是投不了胎的,不可能的,不可能……”

邊婧說:“沒試過怎麽知道不可能?你生前也是可憐人,失足落入海中才變成了水鬼。”

水鬼嘤嘤地哭了起來:“我真的很可憐,真的很可憐,我只想做人,不想做鬼啊……”

邊婧問:“能不能告訴我你生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水鬼說:“那年洪武十年,我還只是個十六歲的未嫁姑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