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敗露

奚丹丹送走畫室最後一個學生後打開了自己的畫板和顏料,畫板上的那張惡靈出水的畫漸漸褪去顏色,畫面重又變成什麽都沒有的白紙。奚丹丹坐在白紙前,手中的紅胖子蘸了些黑灰色顏料後在畫紙上大手一揮,三兩下畫出黑的天空,黑的海水,以及海裏的怪物。怪物手握三叉戟,三叉戟上釘着幾個人,全都已經死了。畫完後她又猶豫了,腦子裏浮出很多很多的畫面,重又把畫給推翻了,只畫了一艘斷成兩截的漁船和一群無助的落水者。

接下來要怎麽畫,她還沒有想好,也不忍心畫下去……

她眼望窗外的景色,她的房子正好建在斷崖正對面的半山上,畫室的落地窗又正好對着斷崖,一擡頭就能看見斷崖和遠處無邊無際的大海。大海,多麽遼闊,而人,卻多麽渺小。曾經她為了整個家,為了自己的前途拼命學習和工作,而命運卻向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她被查出了肝癌末期。沒人知道那時的她有多絕望,她一口氣跑到斷崖,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差點就從那上面跳下去……

“活着多好,為什麽要想不開?”她的身後傳來一個好聽的男人的聲音。

她沒有回頭,心如死灰地說:“我有末期肝癌,與其痛苦地接受化療,不如從這跳下去一了百了!”

“跳下去确實是解脫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世上會有奇跡,也許你的病會好起來。”

“沒有奇跡!我得的是末期肝癌啊,怎麽會有奇跡!”

“奇跡是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坐着等待降臨。”

她一怔,那只已踏出斷崖的左腳重又縮了回頭。身後的男人繼續說道:“如果我說我有辦法治好你的病,你願不願意跟着我?”

什麽?!她驚詫地回過頭去。站在她身後的是一個黑西裝、黑鬥篷、戴了個銀色狐貍面具的男人。

“你是誰?”她有些害怕。

“你別管我是誰,我只問你願不願意跟着我,為我辦事?”

“願意!”她仿佛看到了希望了似的渾身充滿力量,“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你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呵呵!很好很好!奇跡是靠自己争取的,我看好你!”

……

“如果一個人把聰明才智放在邪門歪道上,天賦再高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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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老師你是個好老師。”

一見靳昌誤終身,本來她已心死,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做好老板交代的所有事,然後一直活下去,僅僅只是活着而已。然而遇到靳昌,注定了她這輩子要被自己設計的陷阱牢牢套住,不得翻身。

怔忡間,門外卷進來一個人影,她只覺眼前清風一陣,畫紙已然燃燒,她來不及撲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畫紙化為一團灰燼。

她憤憤地回頭:“是你?”

宗正擡起戴滿戒指的右手理了理前額的一縷頭發,笑嘻嘻地說:“怎麽,不願看到我?我可是無時無刻都在想着你啊,上次見面是什麽時候來着,我想想啊——”

她冷冷道:“你來幹什麽!”

宗正一拍前額:“哦,想起來了,上次見面是在龍王肉鋪,你把何超殺了,卻栽贓給我。當然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栽贓,已經習慣了,再說,能給你這樣美貌可人的大美女栽贓也是我宗正前世修來的福氣啊!哈哈!”

她咬着牙齒:“胡說八道!說,你來幹什麽?”

宗正笑呵呵地來到奚丹丹跟前,伸手掐了一把女人水*靈*滑*嫩的小臉蛋,急得奚丹丹直跺腳,怒氣沖沖地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放完就給我滾!”

“啧啧啧,急什麽,兇什麽?”宗正眨了眨他引以為傲的桃花眼,“你幾次三番做完壞事就栽贓給我,害我被人誤會,被人罵,現在是時候站出來澄清這一切了。”

奚丹丹冷笑:“你是來秋後算賬的?”

宗正笑笑:“沒錯。”

“你先抓住我再說吧!”奚丹丹又一個冷笑,右手伸進了顏料盒裏。可不等她摸出什麽東西來,一道定身符已經貼在了她前額,她渾身動彈不得,急得雙眼直瞪:“你想幹什麽?”

宗正一個邪笑,橫抱起奚丹丹往外走,卻仍不忘調*戲:“喜不喜歡坐游輪度假?就你和我兩個人,怎麽樣?”

若非怕水,邊婧才不會上師兄宗正的船,用她的話說,躲過了怪物,又上了賊船,此番出海着實不利。

其他人都陸續上了船,她仍呆在海裏不肯上來。宗正蹲了下來,笑呵呵地看着她身上的游泳圈,說:“還不上來?想在海裏呆多久?”她一個白眼,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趕緊抓住繩子往上爬。宗正朝她伸出援助的大手,她冷着臉也伸出手去,誰知宗正竟縮回了手,有點戲弄她:“我小師妹這麽厲害,這點小挫折應該難不倒的吧?”邊婧氣急,她哪是個肯吃虧的主?雙手朝海水裏重重一拍,潑了宗正一身海水。宗正邊理濕漉漉的頭發和衣物,邊沒好氣地說:“我和你真是八字相沖!”

邊婧上船後顧不得自己濕*透了的身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在人堆裏尋了一遍又一遍,大呼:“靳昌呢?靳昌呢?”

宗正打趣:“瞧把你急的!那姓靳的是你什麽人你這麽關心他?我可是你師兄你……”

“滾開!”邊婧一把把宗正推開,“別以為救了我們就可以跟我套近乎重回梅山派了,我們梅山派可沒有你這種歪門邪道的弟子!你救我們肯定是有陰謀的,說,你有什麽陰謀?”

宗正無奈地聳聳肩:“我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你就是這麽看我的呀?真是讓人傷心。好吧,你過來,我慢慢跟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邊婧一扭頭:“現在沒空!”

宗正嘀咕:“重色輕同門!”

這時船尾傳來船員的叫喊聲,邊婧急忙跑去,撥開擋在面前的船員,只見靳昌正緩慢地從海裏爬上來,他的胳膊有些許擦傷,鮮紅的血珠子還在不斷往外冒出來。

“靳昌……”邊婧哽咽着叫喚了他一聲。他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接過船員遞過來的毛巾擦頭發,卻沒有和她說什麽,邊擦邊走開了。

“喂,你要不要包紮一下……”她望着他的背影,聲音越來越小,低到了塵埃裏。

宗正一眼看出這是怎麽回事,過來笑話她:“喲,看樣子還沒搞定哦!”

一群人酒足飯飽,稍稍休整。宗正這船可比邢老爺子的船大多了,船艙分兩層,底下一層是餐廳和會議室,上面則是卧室房間。他們休息完了聚在底層的會議室裏,圍着一個大圓桌挨個坐好,宗正坐主座,一身黑色中山裝,鑲金邊的花朵紐扣,兩只手上戴滿五顏六色的戒指,邪氣沖天。

宗正一上來就忙着給自己解釋:“其實大家都誤會了,發生在龍王村的幾起命案以及怪物的出現統統與我無關。這些事情的真正幕後者我已經帶來了,大家有什麽疑問直接問她吧。”說完擊了下手掌,會議室的大門莫名其妙地打開了,然後又關上,好像有人出去了似的,可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邊婧,眼珠子瞪出眼眶了也沒看見有人進出。真是詭異!

邊婧笑笑,一上船她就看透了這裏的一切,這只船上恐怕鬼比人都要多,剛才出去會議室的正是上次在靈吧見到的那個竹杆腿服務員。

大門又自個開了,奚丹丹走了進來,她雙手綁在身後,然而周邊并沒有人押着她,嘴上貼着膠帶,一句話都說不出。

到了宗正身邊,嘴巴上的膠帶自個揭開了,她深深喘了口氣,很倔強:“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邊婧起身走了過來:“你就別嘴硬了,水鬼、香爐都已經敗露了,該招的還是招了吧!”

奚丹丹看邊婧很不順眼:“我要招什麽?你不是警察,沒有權力審訊我。”

宗正笑笑說:“奚老師,我們都是文明人,不會對你怎麽樣的,無非是想知道你這麽做的目的,以及背後是誰在指使你。”

“沒人指使我,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奚丹丹急忙說道。

邊婧說:“你終于肯承認了?”

奚丹丹說:“是,我承認我囚禁、控制那只怪物為我撈金幣,收買何超當中介人把金幣遠出龍王村,并授意何超拐*賣女童給怪物當食物,在何超意志動搖準備退出的時候殺了他,嫁禍給宗正。指使怪物在祭祀上搗亂,并趁混亂騙走邢家的倆小女孩。這一卻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她強調了“一個人”。

“你個蛇蠍毒婦枉為人民教師!”已痛失一個女兒的邢海發瘋似的沖上來,怒不可遏地舉起了拳頭,“我要殺了你!我要你償命!”

宗正握住了邢海的拳頭,看看他:“先別沖動。這麽大一盤棋,我不信她一個人就能運轉得起來。”

奚丹丹說:“沒有人指使我,整件事我就是策劃者和組織者,我就是為了得到金幣,為了發財,為了一生榮華富貴而已!”

“不對!”石教授忽然站了起來,痛心疾首地說,“小奚,如果你是那種貪圖榮華富貴的人,那麽早五年你就可以了,幹嘛非要跟着我吃那麽多苦?”

奚丹丹冷笑:“教授,人是會變的。”

石教授捏緊拳頭在圓桌上一敲:“人是會變,但是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小奚,你究竟有什麽苦衷啊,我知道你做這些并非出自自願,我知道你一直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奚丹丹面色冷漠:“我不是。”

石教授一怔,有些洩氣地跌回到了座椅裏。

“奚老師,你是因為要活着才做了這些惡事。”靳昌橫空出世的一句話,竟然使整個會議室安靜了下來,奚丹丹望着他,眼裏有淚,嘴角卻微微揚了起來。

靳昌繼續說:“那個人治好了你的癌症,要你聽命于他,對吧?”

奚丹丹抿抿嘴,沉默。沉默代表默認。

靳昌又問:“我很好奇那人是怎麽治好你的癌症的。”

奚丹丹還是不答話,眼裏的淚水掉了下來。

邊婧忽然生氣了,看向靳昌:“我說先別扯這些了行嗎?管她的癌症是怎麽好的。先問她到底把邢老爺子另一個孫女帶到哪去了。這才是我們這次出海的真正目的啊!”

一語驚醒在場的人,邢海捏着拳頭問:“我女兒呢?你們把她弄哪去了?”

邢滔也急了:“求求你快點說吧,少給自己造點孽。你的這條命,是建立在這麽多孩子的生命上的,會遭報應的!”

奚丹丹抹了下眼淚:“實話告訴你們,怪物出逃下水道完全在我計算之外。所以我也不知道小女孩在哪,要不你們問問那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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