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狐貍面具
怪物被宗正抓了迷暈了關在水牢裏,到現忙都沒醒,所以沒辦法問話。再加上所有人忙活一天都累垮了,齊齊地吃完晚飯早早地回房休息了。奚丹丹也讓宗正關了起來,派了幾個鬼差看守,她也挺平靜,也不想着逃跑。邊婧倒不平靜了,會議室裏的那幕令她心中百感糾結。奚丹丹楚楚可憐,靳昌好像很懂她似的,這倆人眉來眼去,氣氛融洽,心有靈犀,而她和靳昌在一塊總少不了吵吵鬧鬧,還談什麽增進彼此之間的感情?
夜海寧靜,星子倒映在海水裏,泛起一層層的金光。邊婧坐在船頭,赤着腳丫子,迎着裹着腥味的海風,思緒飄到了千裏之外。
在那座高聳入雲的梅山上有一座道觀,她、姑姑還有師兄宗正生活在一起,還有山頂上的花鳥蟲魚。姑姑坐在蓮花座裏對她說,緣分這東西,不能強求,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是自己的早晚是自己的。道理她都懂,可她一時半會還緩不過勁來,她又想起姑姑和她說過的另一個道理,做任何事都要拼盡全力,有始有終,不能吊兒郎當,虎頭蛇尾。既然如此,那為什麽偏偏感情方面就不需要拼盡全力,偏偏要随緣呢?
“啧!”她撓撓頭,仰望一下星空,自言自語,“姑姑啊姑姑,我到底應該怎麽辦呀?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每天對着他心裏都很不好受,看到他和別的女人眉來眼去我心裏更不好受。我心裏就是很難受,很煩,憋得慌。”
“唉聲嘆氣的在這幹什麽呢?”
肩膀上猛地被人重重一拍,邊婧不滿地聳了聳肩:“你要死啊,下手這麽重,是有多想我死?”
宗正笑哈哈地坐了過來,手裏捧着兩罐啤酒。“我想你死還帶酒給你?腦子抽風了吧?”
邊婧從他手裏奪了一罐啤酒,拉開易拉蓋,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了一大半。
“行了行了。”宗正拿過那剩下的半罐啤酒,“知道你會喝,但是心裏藏着事,只會越喝越醉,越喝越煩。和師兄說說,是不是為了那個姓靳的男人?”
邊婧又搶過那半罐啤酒:“你已經不是我師兄了好哇?我幹嘛要和你說?”
宗正說:“我下山是奉師父之命,不是什麽被逐出師門。”
“真的假的啊?到底怎麽回事啊,你快說。”
“五年前師父她老人家下了回山,回來之後就把我叫到書房,和我聊了一宿。師父說,她在山下遇到一個古怪的道士,本事很高,但都是旁門左道。姑姑和那道士遇到的時候道士正在用活人煉邪術,姑姑就和他打了起來,倆人不分伯仲,都受了傷……”
“姑姑受了傷!你為什麽現在才說啊!”
“你先別急。師父确實是受了傷回到梅山的,可是養了一年多的傷後就好得差不多了。傷好後師父就和我聊起那個道士的事,她說那個道士來歷不明,不知出自什麽門派,如果任由其這樣下去,必定給世人帶來災難。所以姑姑想出一個辦法,尋個由頭故意趕我下山,好讓我沒有任何背景地在山下查探那道士的來歷。”
邊婧問:“那你查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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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說:“我一路查探,查到龍王村就斷了線索。接着發現奚丹丹有古怪,我就暫時不查道士了,轉而查她,想看看她背後究竟有怎樣大的勢力,會不會和那道士有關聯。”
邊婧一個白眼,無情戳穿:“你是看她長得漂亮想追她吧!直說就行了嘛!”
宗正拉開易拉蓋,和她的啤酒罐碰了碰後喝了一口酒:“竟然讓你發現了,真厲害。”
“少貧嘴。”邊婧想了想,“這樣說來你在山下做的這些都是有苦衷的,那為什麽在斷崖還推我去死?”
宗正舉雙手喊冤:“那真不是我做的,都是奚丹丹那夥人嫁禍給我的嘛!那天人這麽多,誰曉得裏面有多少奚丹丹的人。我當時要做戲給他們看只能承認是我推了你。本來我也不想這麽快現身的,誰叫你們這群老弱病殘這麽菜,差點死在海裏,要不是我及時來救你們,你們全都得喂怪物。”
邊婧的一雙大眼睛咕嚕一轉,喝了口酒:“看在你救了我們的份上暫且信你吧。等回到岸上有信號了我要打電話給姑姑,核實一下你究竟有沒有說謊。”
宗正一副嫌棄的模樣:“看你這精的,難怪那男的不喜歡你,把人想的太壞,一點都不可愛。”
這話把邊婧氣得眼眶發熱:“不喜歡就不喜歡,姑奶奶我天生麗質,難道還找不到一個比他好千萬倍的男人?到時候他就等着哭吧!”
宗正呵呵笑開了:“有信心是好事,不過不要表面一套內心又一套。幸好你對他的感情還在萌芽階段,既然他明說了不喜歡你,那就放下吧,別總是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該吃就吃,該玩就玩,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這些年我在外頭也闖出了些名堂,開了幾家酒吧,ktv什麽的,有空來玩。”
“對,這話你說的很對!”邊婧舉起啤酒罐,和宗正碰了一下,倆人比賽似的争着把啤酒飲盡。喝完後她起身:“好了,我心情好多了,回去睡覺了。”
過了半夜,奚丹丹房中的鬼差睡覺的睡覺,離開的離開,奚丹丹抓住時機逃出房,偷偷地摸進了靳昌的房間。此刻靳昌早已躺下,卻是閉目養神,并未睡着,在想自己失憶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房門拉開的那刻,他就睜開了眼睛,但很快又閉上,佯裝還在睡覺。
奚丹丹已走到床邊,她低頭望着他的睡顏,心動得渾身熱血沸騰。正是這個男人的出現,徹底颠覆了她一貫的想法,活着,不僅僅只是茍且,還可以追求自己的愛情。
她看得目不轉睛,挪不開雙眼,情難自禁下竟忘了此次前來的真正目的,擡起手來,慢慢撫上男人硬朗的面龐。
這時,靳昌猛地睜開了雙眼,從床上跳起,伸手掐住了奚丹丹的脖頸,奚丹丹大驚:“你沒睡着?”
靳昌從床上起來,那雙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着狠厲的光芒。他不想吵醒旁人,低聲質問:“這麽晚了來我房間幹什麽?”
奚丹丹脈脈含情地望着他蘊着怒氣的臉:“老板,我是丹丹。”
靳昌皺眉:“你叫我什麽?”
奚丹丹說:“雖然我從沒見過老板你的真面目,但是我聽的出來,你們說話的聲音很像很像,你們分明就是同一個人。我的老板就是你,你就是那個給了我第二次生命的老板。”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老板,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就和我說實話吧。你失憶只是為了混入他們當中對不對?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麽做?我的身份敗露,我們是繼續我們的計劃還是打道回府從長計議?”
靳昌越聽越奇怪:“你真的認識我?”
奚丹丹有些遲疑了:“也不是太确定……每次老板都是戴着狐貍面具和我見面的,可是你們的聲音真的很像……”
靳昌:“那也不能說明我就是你的那個老板。”心下一想,問:“你老板是什麽人?叫什麽名字?”
奚丹丹:“我什麽都不知道……”
“唉!”靳昌洩氣地嘆了口氣,慢慢放下掐在奚丹丹脖子上的手。
房門外,邊婧和宗正偷聽到了裏面的對話,邊婧呆若木雞,心中既悲傷又憤恨,她紅着眼眶朝宗正看看,宗正搖了搖頭,一腳踹開房門,沖了進去。而她,站在外面躊躇着不知道怎麽辦好。
剛才在船頭喝完了酒她要起身離開,宗正喊住了她,說這個時候該看好戲了。她詫異地問他是什麽戲,他笑笑,拉着她的手來到靳昌屋外,于是聽到了這番驚人的對話。
宗正沖進屋去,把屋裏的倆人驚了一驚,奚丹丹花容失色,想拔腿而跑,卻讓同來的鬼差綁了個嚴嚴實實。她驚道:“宗正,你怎麽在這?”
宗正不理她,大搖大擺地走到靳昌面前,倆人面對面,宗正笑着說:“果然是你。”
靳昌:“你說什麽?”
宗正哼了一聲,抱起胳膊:“你就別裝了,剛剛你們的談話我和小師妹都聽到了。我早就覺得你有問題,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龍王村一連發生三起小女孩失蹤案的時候出現,還這麽巧的讓邢家父子救了,又這麽巧的失去了記憶,讓人不得不懷疑你是故意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混入村中打探消息。你根本沒有失憶,你根本就是奚丹丹說的狐貍面具大老板!”
奚丹丹憤憤地嚷道:“原來你是故意放我出來的,太卑鄙了!”
宗正說:“沒錯,我就是想試試你們,印證一下我的猜測。靳昌,你所做的這一切,無非是為了海底下的金幣。你知道只有那只怪物才能潛到深海裏,所以你早早地布下這個局,拿怪物最愛吃的小女孩的肉來控制它,暗中招兵買馬,收買人心。我在這還想再印證另一個猜測。我曾經追查一個惡道士追到龍王村,惡道士不見了而你卻出現了,這世上沒有這麽巧的事!”
說罷,一掌已拍出。靳昌及時躲閃,同時飛出一腳。宗正擡腿招架,手上緊接着揮出一拳。奚丹丹和門外的邊婧竟異口同聲地喊住手,但宗正并沒因此而撤拳。眼看拳頭将落,靳昌居然面無懼色地伸手一把握住了宗正的拳頭。宗正一怔,又揮出另一拳,靳昌眼疾手快握住那手腕,用力往外一掰,咔嚓一聲,宗正的臉忽地一白,豆大的汗珠從發際線滾落。宗正心中暗說不好,就在這時,靳昌擡腿頂在宗正的胸口,一腳将他踢飛了出去。宗正飛出房間,中山裝的袖子中飛出一把梅花利刀。
靳昌一個閃身,伸手握住了急速飛來的刀柄,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利刀收入囊中。
門外的宗正怔住,心想這個男人确實厲害,但這一身功夫的路數似乎和那個惡道士有所不同。
“好了,大家同坐一條船就別內讧了!”邊婧走到倆人中間,“宗正,你沒有證據證明靳昌就是奚丹丹說的那個狐貍面具老板……”
話沒說完,宗正急着打斷:“剛才你不也聽到了麽?奚丹丹親口承認的啊!”
邊婧反駁道:“奚丹丹她也沒辦法确認,只是聲音有點像而已。而且,如果靳昌真的假裝失憶,那他完全可以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根本不需要一次次地拿自己的命來救我們。”
宗正無助地叉了叉腰:“你完蛋了,愛情令人盲目。”
邊婧看看靳昌:“我只是實事求是。”
靳昌也看看邊婧,邊婧卻冷冷地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了。靳昌說:“我是真的不記得過去的事了,但關于我究竟是不是那個狐貍面具老板,我現在無法回答你們。我比你們任何一個都急着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話一出,在場的這幾個人都沉默了。宗正無奈地聳聳肩,轉過身去:“好吧好吧,我暫且不追究這事,等回到岸上再仔細調查。靳昌,到時候你千萬別跑。”
靳昌笑了:“有人免費幫我調查我的過去,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會跑?歡迎來調查。”
宗正哼了一聲離開了。他走後靳昌走向邊婧,感激地看着她說:“謝謝……”邊婧背過身不去看他:“沒什麽,我只是說事實而已。”說完也急匆匆地離開了。剛才在船頭喝酒的時候她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像戒酒一樣把他戒掉。
挂在船尾的水牢裏傳出撞籠子的響聲,一個值班船員聽到聲響過來查看。手電筒的光束射*進水牢,剛好落在怪物醜陋的臉上,船員心下一驚,倒退了好幾步。待鎮定下來再往前探了探,水牢裏一片安靜,那怪物還在昏迷。船員大松一口氣,撫了撫額頭,轉身走了。
船員走後,一個人影步履蹒跚地走了過來,蹲下身慢慢地打開了水牢的大鎖。水牢門一開,怪物睜開眼睛,從裏面跳了出來,潛入了海中。一會後它又游回來了,探出上半身,細縫似的雙眼直直地盯着那個放走它的人。
“走吧,我只能幫你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