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廢廟

前面是一片石柱林,靳昌提醒所有人注意安全,帶頭先走了進去。那一根根高聳入天的石柱仿佛孫悟空的金箍棒似的撐起了整片大海。這些石柱全是自然形成,千姿百态,栩栩如生,上面沒有絲毫人工雕琢過的痕跡,石教授不禁對此贊嘆不已,稱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真沒想到這東海海底還有如此神奇的地方!”石教授又感嘆了起來,“人在大自然面前,真的太渺小了!”

其他人也都讓眼前壯觀的景象所折服。剛才偷化石的兩個人又心照不宣地打起了石柱的主意,他們趁人不注意偷偷地用刀刮石柱,想從裏面刮出金子來,可石柱太堅固,任他們怎麽刮都刮不開。而且刺耳的刮擦聲引起了石教授的注意,他一個回頭,一眼瞧見了那兩個正在石柱上刮刮弄弄的船員,氣憤地大聲斥道:“誰都不許動這些石柱!”

突兀的一聲大喝,那兩個人一愣,停下手來。

石教授繼續斥責:“這些石柱的形成過程、結構組成都非同尋常,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對我們了解史前文明、揭開史前秘密将具有跨越性的突破。你們可以對學術研究嗤之以鼻,但必須對大自然擁有敬畏之心!”

那兩個船員低着頭,羞愧地說不出話。有一個緊緊捂着背包,石教授又盯着那包,走過去問:“裏面裝的什麽?”那船員側了側身,把背包藏在胳肢窩下。石教授怒喝:“拿出來!”

這些船員是宗正的人,宗正見狀,遣船長過去處理此事。船長過去後二話不說怒斥那船員把背包拿出來。船員實在沒辦法,只好将背包打開,把裏面的那塊化石拿出來。

石教授看着那塊被刮花了的恐龍化石,痛心疾首地大呼:“這很有可能是白垩紀的竊蛋龍的化石,在東海海底尋到是前所未有的事,具有非常高的研究價值。而你們卻因一己私欲把化石破壞成這樣!再說,化石不是你們私有的東西,它屬于國家!你快把化石放下,放下!”

可那船員站着不動,很不舍得手裏價值連城的化石,嘴裏還漫不經心地嘀咕起來:“來都來了拿幾塊化石又怎麽樣?”

宗正過來一把奪過化石扔在地上,呵斥:“叫你放下就放下,廢什麽話!”

那船員委屈地看着宗正:“可是老板……”

宗正立馬喝道:“可是什麽?做錯事還有理了?”

船員聽了,只得默默地低下頭。

靳昌他們繼續往前走,一路上再沒人提起剛才的小插曲,那些船員都挺煩張口閉口都是國家、人民、研究的石教授,可靳昌倒是很敬佩這位潛心做研究、實實在在的老教授。

出了石柱林,卻見前面的黑暗中一排紅光閃閃爍爍。靳昌覺得不對勁,讓所有人呆在原地別動,想自己一個人過去看個究竟。

邊婧立刻表示要跟去,理由是萬一有妖魔鬼怪可以幫忙擋一擋。她去了宗正沒理由不跟着去。邢老爺子和邢滔也想去,尤其是被劉燕花附身的邢老爺子,雙眼緊盯着遠處那一排詭異的紅光,嘴裏嘀咕:“太熟悉了,太熟悉了。”最後靳昌決定帶上邊婧、宗正、邢老爺子和邢滔前去一探究竟,石教授和船長、船員們留在原地,由船長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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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人群當中貪生怕死的奚丹丹看着自己喜歡的男人和讨厭的女人并肩而去,自己卻沒有勇氣同去,心中既傷感又憎恨。在靳昌臨走前她把身上唯一一把刀給了靳昌:“注意安全。”

靳昌沒有收:“你自己留着防身用吧。”

奚丹丹眼含淚水:“你就這麽厭惡我連刀也不肯收?”

靳昌有些反感地皺了皺眉,從褲管裏拔出兩把小匕首,說:“我有。”

奚丹丹撇撇嘴,默默地把刀收了起來,感覺自己像極了傻瓜。

靳昌等人朝着那詭異的紅光摸索而去,待走近一些,幾束電筒光亮一同照射過去,他們才真正看清楚前面是什麽東西。原來是一座破爛廢棄的廟宇,外壁焦黑,猶如焚燒過一般,殘缺的廊檐下挂着一排大紅燈籠,顯得異常的詭異。

靳昌說:“有點奇怪。這個地方照理說無人居住,那燈籠又是誰挂上去的?”

宗正走上一步:“我看這燈籠,不同尋常。”

邊婧等不及地催促:“那還不快點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話未落,邢老爺子已然朝着那破敗詭異的廟宇撒腿跑去。邢滔大叫着“爸爸”,趕緊追去。靳昌等三人覺得邢老爺子的反應過于激烈,也急忙趕上去。

邢老爺子奔到廟宇前,忽然往事湧上心頭,熱淚盈眶,淚水啪啪地落下來,砸在廟宇前殘破的石階上。“啊”的一聲他對着大門跪了下來,淚水橫流。邢滔吓壞了,趕緊把老爺子攙扶起來:“爸,你這是怎麽了?快起來啊!”

靳昌和邊婧已經踏上臺階走進了廟宇,廟裏面黑洞洞的一片,橫梁燒成了木炭,東倒西歪地躺着,正中央豎着一個高大的神像,神像的頭已不翼而飛,身上油彩斑駁,不成樣子。倆人站在神像下面仰頭看了片刻,竟同時偏過頭來看了對方一眼,會意地笑笑。

邊婧蹦蹦跳跳地出了廟宇,聲音如銅鈴般動聽:“劉燕花,這座是不是幾百年前龍王村的龍王廟?”

邢滔聞之一驚。

邢老爺子緩緩擡起頭來,擡起手背,翹着蘭花指,輕輕擦了擦眼睛,動作輕柔矯作,好似女人。“沒錯,就是龍王廟。”張口說話,卻分明是劉燕花的聲音,“我就是在這裏和他相遇的,就在我這個地方,他轉過身來,我們撞了個滿懷……我這幾百年來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沒有遇見他,會不會之後的一切都會不一樣。我的未婚夫不會死,龍王村的人不會死……唉,是我害的他們……”

“不會。”靳昌有些無情地戳破她內心的一絲僥幸,“就算沒有你和李岩的事,後面的事要發生的還是會發生。所以你根本沒有必要把所有的錯都怪在自己身上。”

劉燕花抹抹眼淚,像個孩子一樣點了點頭。

宗正在劉燕花哭泣、靳昌和邊婧進廟查看的時候獨自一人繞到廟宇後面的柴房裏。他在坍塌了一半屋頂的柴房裏全神貫注地翻找着什麽,就連邊婧在後面大聲喊他的名字都沒聽到。邊婧見他不回應,只好在他肩上一拍。這一拍把宗正吓得不輕,他回頭:“你幹什麽?”

邊婧抱着胳膊笑嘻嘻地問:“你在幹什麽呢?”

宗正轉過身,笑着說:“沒幹什麽,到處走走看看呗!”

邊婧呵呵笑笑:“是在找幾百年前那個神秘男子留下的金幣吧?”

宗正挑了挑眉,也不否認:“你說當年那個神秘藍眼睛男子到底留下了多少金幣?奚丹丹他們又運了多少金幣出村?都運去了哪裏?”

邊婧笑着說:“我不知道,我對這些金幣不感興趣。”

宗正說:“你不是很愛錢麽?幫我一塊找金幣,事成後我可以分三成給你。怎麽樣?”

邊婧翻個白眼,揮揮手:“不怎麽樣。我是愛錢,可我愛的是靠自己能力賺的錢,而非不勞而獲。宗正,你救我們,根本不是為了救我們,而是為了這海底的金幣,對嗎?”

宗正笑笑。

邊婧又說:“宗正,從小到大我就沒有看清過你,我覺得你很難懂,到底你說的那些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靳昌在柴房外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

既然廟裏沒有危險,靳昌吩咐邢滔去把其他人喊過來。邢滔對靳昌既崇拜又敬佩,靳昌吩咐的事,他想都不想立刻執行。

在靳昌等人查看廟宇時,留在原地的這些人稍稍放松,坐到地上休息。有幾個船員說要上廁所,船長同意後幾個人勾肩搭背地走到別處去了。一會,一個船員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連褲子拉鏈都沒拉上,他拉着船長的手,一副驚恐的表情:“船長,船長,不好了,他們,他們……”

船長說:“出了什麽事?你慢慢說。”

船員吓得說不清楚一句話了:“他們……他們都……都……”

船長帶上幾個人過去看情況,石教授也自告奮勇地一同前去,奚丹丹因為害怕而選擇待在原地不動。一路上那船員終于緩過神了,把剛才的怪事簡單地和他們說了一下。原來剛才他們幾個人結伴去一根石柱後面上廁所,突然閃過一個龐大的黑影,他的同伴眨眼間不翼而飛,他吓得夠嗆,尿都沒拉完就逃回來了。

船長他們已經到了船員所說的石柱這邊,空氣裏彌漫着一股尿臭味以及——船長的眼睛立刻掃向石柱後面的珊瑚叢,珊瑚叢上鮮血淋漓,而那些人卻不知去了哪。

“啊——”有幾個船員受不了刺激,大喊起來。

“怪物吃人了!”

“怪物吃人了!”

……

邢滔來喊他們一塊過去前面的廟宇裏休息,卻見這番景象,也吓得臉都白了。他勉強鎮定下心神,拔腿跑回去報信。

靳昌等人在廟宇前等大部隊彙合,等了許久也不見人來,劉燕花說:“他們怎麽還沒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話一落,一陣古怪的風吹來,廊檐下挂着的紅燈籠跟着飄了起來,裏面的燭光忽明忽暗,竟現出一個個小人的模樣,小人兒們立了起來,發出驚恐的慘叫聲,令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宗正驚:“是人皮燈籠!”

“這是什麽東西啊?”邊婧盯着那些朝她怪笑的燈籠,問。

“活人還活着的時候,專業的剝皮師把人皮一整張撕下來,然後用這張完整、沒有瑕疵的人皮做成燈籠,而燈籠的燭心是用那個人的屍油制成。據說這種燈籠千年不滅,萬年不腐,能鎮宅驅邪,保佑升官發財。”宗正解釋,“一般情況下這些小鬼是不會出來的,一定是受到了什麽驚吓。”

劉燕花縮了縮脖子:“那會是什麽驚吓?”

胖鼠突然從主人邊婧的懷裏跳了下來,雙腳站立,一對明亮的小眼睛正視前方,嘴裏發出又急又慌的聲音:“嗚嗚嗚……”

邊婧等人也朝向了胖鼠朝着的那個方向,那邊是一大叢的珊瑚叢和水草,窸窸窣窣地抖動起來。突然,一個人影從珊瑚叢後面一躍而出,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一共五個,全是宗正的船員。

劉燕花拍拍胸口,松口氣:“我以為是誰呢!”

“不對!”

邊婧和靳昌幾乎同時說道。

那些船員,個個佝偻着背,面如死灰,雙眼呆滞得一眨都不眨,手臂無力地垂下,手上的指甲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生長,指尖還有鮮血滴下……

靳昌等人不由地往後退。靳昌說:“他們是活死人,大家小心!”

話音剛落,這五個活死人發瘋了一樣嚎叫着朝他們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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