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十二生肖
在等其他人彙合時一陣怪風吹來,吹得人皮燈籠嗚嗚慘叫,又聞那珊瑚叢中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接連躍出五個神情古怪的船員,靳昌大喊“是活死人”,那五個活死人便一同朝他們撲了上來。靳昌、邊婧、宗正、劉燕花即刻四下散開,紛紛掏出了手中的武器,誓與活死人一較高下。
邊婧掏出最後三枚桃木釘,一連發出兩枚,兩枚都打在活死人的額頭,可根本沒有打死活死人,活死人伸手拔出額頭上的桃木釘,握在手心狠狠一捏,她的桃木釘竟被捏成了桃木灰随風飄走。她心下一驚,又想掏出別的法器來,可那活死人已經沖了上來,腳速如風,一頭頂在了她的胸口。
只覺胸口一陣劇痛,身子已經被頂飛了出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直到撞上廟宇的外牆為止,而她剛才掏出來的八枚銅板也都叮叮咚咚地灑了一地。她倒趴在廊檐下潮濕冰冷的青石板上,胸口血氣上湧,一口鮮血噴口而出。四肢無法動彈,整個人半生半死,游走在死亡線上,只聽到頭頂上那些小人兒一遍遍的嘆息聲。
胖鼠見狀,立刻從兜裏鑽出來,着急地跑到她跟前,伸出兩只細小的胳膊,抱住她的手,嘴裏發出嗚嗚嗚的慘呼聲,想把她拉起來。
她強撐着睜開雙眼,卻見那活死人又沖了過來,便大喝一聲“走開”,揪住胖鼠的尾巴甩了出去。
活死人已在眼前,舉起了拳頭向她砸來,她拼命掙紮起來,但身體疼得根本一動都動不了,急得她直吐血,想喊又喊不出聲,額頭大汗直冒。
而就在這時,一條長腿飛了過來,一腳踢在活死人的拳頭上,把活死人踢得倒退數步,趁着這個機會,靳昌一把把倒地吐血的女孩從地上撈了起來,一個閃身閃進了廟內。
靳昌把女孩安置在廟內:“休息一下。”又擡頭看看躲在門後、噤若寒蟬的劉燕花,他沖她大喊:“劉燕花,過來照顧她!”
門背後的劉燕花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剛才五個活死人向他們沖上來的時候,附身于邢老爺子的劉燕花連忙拔腿跑進廟宇躲了起來,她倒不是怕死,反正她已經是鬼了,不怕再死一次,只不過她現在占着邢老爺子的肉*身,出于愧疚和善心,她才躲起來不讓肉身受到傷害。
劉燕花蹲下來扶住虛弱的邊婧,這時門外傳來宗正的大喊聲:“姓靳的你大爺的,還不出來幫忙!”
靳昌立刻起身出去迎戰,邊婧這會睜開了雙眼,卻只看見男人急匆匆的背影。只一眼,她心裏也是溫暖無比。
劉燕花作為女鬼看出了邊婧的小心思:“他是個好男人。”
邊婧有些悲哀地說:“可是他不喜歡我。”
劉燕花嘆了口氣,幾百年前的往事重又浮上腦海:“原來我們一樣苦命……”
宗正一人敵五個活死人,一手揮鞭,一手擲黃符和桃木釘,忙得他焦頭爛額,手忙腳亂,不得已只好放下身段和面子,喊靳昌來幫忙。一直以來,他都是很驕傲的,覺得自己既有錢有顏又身懷絕技,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可誰知這麽快就要他自打臉,活死人的戰鬥力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
靳昌很快加入到了戰鬥當中,大大減輕宗正的壓力。他手持匕首,快而準地把匕首打在活死人的身上,活死人哀嚎一聲後又好似沒事了一樣,根本死不了。他頓時感覺心裏沒底,但沒其他辦法之前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擲匕首,刀刀刺中那些活死人的要害,卻永遠都打不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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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發現一件事,那就是活死人身上被他的長鞭掃過的地方會冒留下一條深如溝壑的鞭痕,升起陣陣灰煙。他心想長鞭或許可以制服活死人,就把長鞭揮得越發急而快了。可他沒有估計到活死人的智商,雖然活死人沒了靈魂,但仍殘留作為人時的一點智商。他們明白長鞭會對他們造成傷害,于是三個活死人互相合作,兩個一左一右引開宗正的注意力,另一個就從宗正身後踢了宗正一腳。宗正大罵:“他媽的敢偷襲我!”手中的長鞭已被那活死人搶走。
失了長鞭的宗正腹背受敵,眼看就要招架不住,靳昌踢飛一個活死人後馬上趕了過來,一拳一個活死人,把宗正的長鞭搶了回來,還給宗正。
宗正接過長鞭,沒有說謝謝,只說:“我欠你一條命。”
靳昌沒有說什麽,只看了他一眼,又專心地投入到戰鬥中。
此刻的宗正,對靳昌的敬意油然而生。
躲在廟內的邊婧已經緩了過來,胸口雖痛但幸好沒有傷到內髒。她看着外面靳昌和宗正聯手對抗五個活死人,情勢非常不明朗,急得恨不得自己馬上起來沖上去幫他們。
劉燕花拉着她:“你受了傷還是別勉強了。”
邊婧急得直吼:“可是他們快頂不住了!”
“吱吱吱……”胖鼠跑到她面前,後腳站立直起身子,伸出一只小手,指了指廊檐上的燈籠,又做了個剪刀的動作,主人邊婧并不大理解,它急得連做了好幾次,邊婧突然靈光一閃,忙對劉燕花說:“劉燕花,你能不能幫我把那些燈籠拿下來?”
劉燕花二話不說出去摘燈籠了。邊婧抓緊時間拿出小剪刀,又取了兩道黃符,用剪刀剪出十二生肖來,等劉燕花摘下所有的燈籠,她已經把十二生肖的剪紙剪完了,個個栩栩如生,好像活了一樣,看得劉燕花直呼厲害。
“劉燕花,把燈籠裏面的燭心取出來,快!”邊婧又說。
“哦,好……”劉燕花雖不知這麽做的目的,但仍照着做,把燈籠上的人皮一一撥開,每撥一個都會聽到慘烈的哭聲,不過她不怕,因為她也是鬼,算是遇到同類了。
燈籠裏的燭心全都取了出來放到邊婧面前,剛好十二個,邊婧暗喜,對那十二個燭心說:“小鬼們聽着,外面那五個活死人十惡不赦,做盡壞事,喪盡天良,就和當年剝你們皮抽你們筋的壞蛋一樣。你們幫我好好治治他們!”
十二個小鬼蹦蹦跳跳,躍躍欲試。邊婧見狀,施法把十二個小鬼一一附到十二生肖的剪紙上。慢慢的,那十二個平面剪紙全都飽滿地立了起來。邊婧指着廟外:“去吧!”一聲令下,注了小鬼的十二生肖剪紙奔跑着沖了出去,紛紛跳到了五個活死人的身上。
這些小鬼被封在燈籠裏幾百年,怨氣深重,如今得以釋放戰鬥力爆棚,虎龍牛蛇狗輪番上場,直把五個活死人制得死死的。宗正見機行事,用長鞭把五個活死人綁在一塊,這樣還不夠,再在每個活死人身上定上一個桃木釘。這樣一來,五個活死人暫時被制住了。而這時邢滔正好趕了回來,看到那五個顯然失了人性的船員,立刻明白了過來,又回去把其他人喊了來。
十二個小鬼完成任務後陸續從剪紙上下來,回到邊婧身邊,一個個巴巴地瞧着她,旁邊的胖鼠早餓了好幾天了,剛想張開嘴巴一口把它們全吞了,就讓主人邊婧攔了下來。邊婧問:“你們想跟着我?”
十二小鬼齊刷刷地點頭。
邊婧:“難道你們就不想投胎轉世麽?”
附身在生肖龍的小鬼上前,在地上寫下了它們的想法,意思是它們被困在這幾百年,早已不奢求再世為人,只想跟着一個好人,轟轟烈烈地做一回好鬼。
邊婧又問:“當年是誰害的你們?”
那小鬼又寫下兩個字——道士。
邊婧想了想,摘下戴在腕上的辟邪之物桃核,對十二個小鬼說:“以後,這枚桃核就是你們的新家。”
話語落,十二個小鬼開心地跳來跳去,然後一個接着一個地飛進了桃核。邊婧再把住了十二個小鬼的桃核戴在手腕上,這時宗正過來,他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說:“你不是一直看不上我養小鬼的麽?沒想到你自己也養起來了!”
邊婧瞥他:“我不是養它們,而是和它們合作。我們是平等互助的關系。再說,我不會讓它們做壞事。”
宗正笑:“随便你說得天花亂墜。”
大部隊彙合了,奚丹丹一眼瞧見剛剛戰鬥完的靳昌,汗濕了的體恤緊緊貼在健碩的身軀上,那倒三角、緊實健壯的身型任誰看了都要血壓升高,流鼻血。她心海澎湃,激動地擠出人群跑上去,然而靳昌卻反向走進了廟宇。
靳昌走到邊婧跟前,看她臉色發白,嘴角依稀還有血跡,便不自覺地伸向了她的嘴角,想為她擦去那血跡。
邊婧一個偏頭沒讓他得逞。
靳昌似乎也覺察到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便洩氣似的放下手,尴尬地說:“剛才,謝謝了。”
邊婧說:“是胖黑的主意,你要謝就謝胖黑。”
靳昌笑笑,竟真的對着胖鼠,輕輕拉起它的小前爪,說:“謝謝你了。”
胖鼠沉浸在男人的盛世美顏中無法自拔,居然無情地抛棄了主人邊婧,跑去抱靳昌的大腿。兩只小前爪緊緊抱着男人的手,毛茸茸的鼠頭在上面撒嬌似的蹭來蹭去,只把一個滾圓的屁股對着邊婧。
這把邊婧氣得差點吐血三升,她撅嘴:“胖黑,你這是要搞叛變麽?好啊好啊,以後你就跟着他吧,別跟着我了!”
胖鼠好像聽懂了似的,趕緊回頭來找邊婧,耷拉着耳朵,垂頭喪氣地撲進了主人的懷抱,撒嬌賣萌起來。
邊婧撫着胖鼠那一身黑亮的毛發,指桑罵槐地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呵!你只是只吃鬼的竹鼠,吃鬼驅魔才是你的本分,戀愛這種奢侈品你是消費不起的,萬一人家一口回絕了你不是要傷心死了?還不如每天無憂無慮、開開心心地吃吃鬼,睡睡覺。”
懷裏的胖鼠懵懂地點了下頭,一對小眼盯住了主人的核桃串,嘴裏淌下來口水。
邊婧把桃核串放好,警告胖鼠:“它們現在是我們的盟友,你不能吃。”
胖鼠一聽,喪氣地垂下頭來,悶悶不樂地鑽回主人衛衣的兜裏睡覺去了。
正說着話,外面又騷動了起來。一條大魚尾巴不知從哪飛了出來,向門外那些船員一甩,不少船員來不及逃開被尾巴甩中,四下飛散,頓時跑的跑,死的死,暈的暈,驚叫聲、怪物的嚎叫聲,此起彼伏,地動山搖。
“不好,那怪物又來了!”邊婧大喊。
所有人都還沒休息夠,靳昌和宗正已飛身出去迎戰,邊婧喊劉燕花扶她起來,劉燕花又喊上邢滔,兩個人一人一邊,架着邊婧的胳膊把邊婧攙了起來往外走。
他們的人死傷無數,剩下的船員早貪生怕死地找地方躲好了,所以現在和怪物打鬥的只有靳昌和宗正,以及——邊婧的雙眼掃過一個人,指着那個礙手礙腳的奚丹丹,氣得跺腳:“她在那幹什麽!”
奚丹丹沒來得及逃跑,站在敵我雙方之間不知所措,不知何去何從。那怪物舉着三叉戟刺向她,她驚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臉。靳昌見狀飛身奔去,抱着她閃到一旁,三叉戟的尖頭劃過他的手臂,血珠子亂飛。
奚丹丹大呼:“你的手!”
靳昌重重地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出戰鬥圈,她一個踉跄跌在地上,憂心忡忡地大喊:“阿昌,你千萬小心啊!”回過頭來,對着站在廊檐下的邊婧,卻綻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心機女!”邊婧氣急,右手做出握劍的姿勢,一把桃木劍頓時出現在手中。她不顧身上的傷,提着劍奔上去,任誰都攔不住。她直沖那怪物而去,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舉起桃木劍直刺那大魚尾巴。那怪物慘叫一聲,尾巴上破了一個洞,藍血直流,忽然間,她又恍惚了,這一劍好像刺在了她的心口,她的心猛地一抽,痛楚湧起。
怪物回頭看了她一眼,她又剛好擡頭,她愣在了那,也忘記了還手。
而這時,腳下地動山搖,咔嚓一聲裂開一條大口子。
“快跑啊!”
“海震啦!”
不過幾秒的時間,只聽見轟轟的坍塌聲,灰塵漫天,整片土地崩裂、塌陷,上面的人、珊瑚、水草、破廟全都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