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火燒

姬言灏等人的車子堵在了半路上,前方不遠的地方站滿了全副武裝的武警特警,拉起了警戒線,而他們離醫院也就幾十米了,想過去卻愣是讓武警攔在了警戒線外。姬言灏和宗正不得已下車,姬言灏和武警了解情況,早半個小時發生在醫院裏的事把他吓得面色蒼白,他立馬摸出手機給邊婧打電話,當他聽到女孩說沒人受傷,他才稍稍安下心來。

宗正過來:“怎麽回事?”

姬言灏回答:“醫院裏有活死人出沒,目标是邊婧他們。”

“活死人?是他……”

“誰?”

“鬼狐門湘西護法千面神,他偷煉剝魂術,逼我給他找八字極陰之人供他煉術。”

姬言灏一臉的懷疑:“哦?在你湘潭住處的井底下搜出來的屍體,難道不是你煉術留下的麽?”

宗正說:“那段時間他為了煉術長住在我那,他威脅我要把我當年給師父下毒的事告訴我師父,我心裏怕極了,因為我師父很厲害,而且梅山派門規嚴苛,要是讓師父知道我曾經出賣過她她一定會按門規處置我,廢去我一身的本事不說,還會把我送進監牢。我妥協了,利用模特公司的招聘平臺給他找了些适合煉術的活人,王雪和郭小妍就是其中兩個不走運的。我以為他煉不成剝魂術就會放棄,哪知他根本沒有放棄的念頭,而我也不想再幫他助纣為虐,就和他鬧掰了。鬧掰後他處處追殺我,幸好姬總收留我在姬家大牢,不然我早沒命了。說起這個,姬總,我還要謝謝你。”

姬言灏面無表情,心理設防:“不必客氣,難得宗兄不嫌棄我姬家大牢簡陋。”

宗正輕笑:“怎麽會嫌棄?有吃有喝還能看電視,這牢坐得快活賽神仙哪!”

“宗兄喜歡就好。”

說話間,有白大褂和武警擡着幾個黑塑料袋出來,有水從塑料袋下一路滴滴答答地滴下。宗正笑說:“不愧是我小師妹,這麽快解決了活死人。看樣子千面神這批活死人依然弱點百出。”

姬言灏搖搖頭:“不死不滅的活死人居然怕水,呵呵!”

“不奇怪,剝魂術不好煉。”

褲兜裏的手機在顫動,姬言灏一陣激動,馬上伸進褲兜摸出手機,見到屏幕上妹妹姬言馨的名字,心情又如坐過山車似的一下子低落了。

那頭的姬言馨和他哭訴和抱怨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若放在從前,他鐵定順着她哄着她,然而此時此刻他把開朗堅強的夢中情人和這位自怨自艾的妹妹一比較,心中便有了高下。他不再像從前哄她,而是不耐煩地打斷:“馨馨,你已經二十三歲了,應該長大了。”

“哥……你怎麽了?你從來不會罵我的……”

“少點抱怨吧,人生在世,十有八九是不如意的,要學會自我調整。好了,哥哥等撤了警戒線就來和你們彙合。”

姬言灏挂斷電話,臉上驚喜到失望又到厭煩的表情全讓宗正瞧了去。宗正笑說:“看來你是真的愛上我小師妹,連親妹妹都不要了。呵呵!”

“等會和他們彙合,你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放心,現在我們坐在一條船上,我不會傻到把船弄沉。再說,你手裏也握着我的秘密,不是麽?”

“你和我的合作僅這一次。”

“話先別說得那麽早,人生路漫漫,需要朋友幫忙的地方還多着。”

“我從沒把你當成我的朋友。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呵呵!好好,道不同,不相為謀。”

姬言馨挂了電話後心情更糟了,從前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只要和兄長撒撒嬌就會得到無限的關愛,可這次……她忍不住胡思亂想了起來,也鑽起了牛角尖,認為兄長不想要她了,她成了無家可歸、沒人愛、沒人疼的孤兒了。

孤兒……她不由地把目光投到了忙忙碌碌的邊婧身上,邊婧跟着靳昌東跑西跑地當起了志願者,擡擔架、給病人送水、安撫受驚吓者……邊婧在男人身邊積極地做着事,任勞任怨,笑容親和燦爛,男人也一點都沒把邊婧當成公主捧在手上,他選擇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為了完成同一件事而互相配合……看到這裏,姬言馨心潮翻湧,眼眶也不由地發熱。邊婧從小沒有父母卻活得開開心心,沒心沒肺,為什麽她受盡萬千寵愛卻過得不如邊婧?二十三年來她做過什麽有意義的事?好像沒有,她從來都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

被黑龍卷風席卷過的住院部塌了半堵牆,警察、醫護人員、消防、志願者、普通百姓紛紛跑來救助被壓在下面的死傷者。靳昌的右手臂力大無窮,堪比挖掘機,徒手挖了一會便從底下救出一對父子,那父親弓着背,把孩子牢牢地護在自己的臂彎裏,孩子還活着,而父親已經沒了氣。靳昌心情沉重地把幸存的孩子抱到一邊,邊婧主動迎了上來,見孩子眼神呆滞、不哭不鬧,心裏很難受。靳昌把孩子交給她,又重新回去救人了。

孩子蜷縮着坐在臺階上,眼睛裏全是恐懼,邊婧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都是一樣的戰戰兢兢、不知所措,心裏難過極了。她剪了一匹小馬,喚出手串裏的一個小鬼,小鬼附身紙馬,帶着紙馬繞着孩子奔跑起來。孩子的眼中慢慢有了顏色,驚喜:“姐姐,你會魔法嗎?好厲害,能不能教教我?”

邊婧笑說:“可以啊。”然後她就教起了孩子剪紙,剪完喚出一個小鬼附身,一轉眼,他們一起剪了很多動物,這些動物能跑會跳,就跟真的一樣。

“姐姐,”孩子忽然又傷心地落淚了,“姐姐你這麽厲害,能不能救救我爸爸,我想讓他活過來。”

“你爸爸在天上看着你,他永遠都在你身邊。”

“爸爸——爸爸——”這個時候,孩子才放聲大哭。

“哭出來就好,憋在心裏多難受啊。”

邊婧把孩子摟在自己懷裏安慰,雙眼卻看到了源源不斷從醫院裏飛升而起的冤魂,她心道:就算沒人給我錢我也要為他們做場法事了,化解怨氣也是功德一件,會積福的。

“孩子交給我,你去幫靳昌他們。”姬言馨竟然跑了過來。邊婧詫異地看看她,姬言馨又說:“從今天起我要換個活法。婧婧,我們還是好朋友吧?”邊婧很開心她能想通:“當然啦!”說罷把孩子和剪紙交給了姬言馨,姬言馨手把手地教孩子剪窗花,邊婧看看他們,放心地跑去找靳昌了。

“馨馨變了。”

靳昌往姬言馨的方向看了一眼:“長大了。”

邊婧有些吃味:“你不覺得我也有很大改變嗎?也長大了嗎?”

靳昌一愣,伸出他滿是泥土、髒兮兮的大手放到女孩頭上摸了摸,笑道:“我們中改變最大的就是你。剛認識你那會你就是個鑽在錢眼裏的小財迷,什麽都講錢,現在的你就不同了,沒有錢沒有一點好處也肯幫助別人。”

“我愛財可是深入骨髓的,說不定我明天就去政府辦公室坐坐喝喝茶讨好處了。”

靳昌知道她在說笑也不接茬,只會心地笑了起來。

“師父,靳昌大哥。”邢滔滿頭大汗、渾身泥土地出現在二人面前。他先前一直在給人當翻譯,因為事發突然,受傷的游客中還有外國人,而一時間又找不到會多門語言的翻譯,他就毛遂自薦,充當了英語、法語以及德語的翻譯。

邊婧對他有點刮目相看:“行啊小子,看不出你原來還懂那麽對門語言。我是個語言廢,會一門中文已經很不錯了。”

邢滔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皮:“哪裏,我也只是在留學的時候跟班裏的同學學了些皮毛。”

靳昌說:“你就別謙虛了,槍法準又精通幾門語言,邢滔,你很厲害。”

邢滔傻乎乎地說:“真的嗎,靳昌大哥,你真覺得我很厲害啊?從小到大我爸從沒誇過我,他只會責怪我什麽事都做不好不聽他的話喝了洋墨水沒有繼承他的衣缽。我以前還挺不服氣,以為去外面鍍一層金就是香饽饽了。可留學回來我才發現爸說的沒錯,我的确是什麽都做不好,眼高手低的,快奔三了還一事無成,連女朋友都不敢交。”說着瞟了姬言馨幾眼。

邊婧和靳昌會意一笑。靳昌鼓勵道:“不要小看自己。”邊婧緊跟着說:“做人要有信心和恒心,總有一天你會一鳴驚人,讓你喜歡的女孩對你刮目相看。”

“真的?好,從今天起我要更加努力。”邢滔笑開了花。

一個戴着口罩的白大褂匆匆忙忙地從他們身旁走過,邊婧不經意地瞟了一眼,驚得後背發冷。她二話不說追了上去,靳昌和邢滔詫異地緊跟而上。那白大褂好像背後長眼睛知道他們在追他,于是飛快地奔跑起來,很快跑出醫院,來到大馬路上。邊婧大喊:“別跑!”卻見那白大褂一個躍起,飛到了對面的屋頂上,他正面邊婧,摘下了臉上的口罩,露出老樊的臉,又沖邊婧搖了搖手中的一串鈴铛。“你把我姑姑怎麽了!”邊婧急得大呵一聲,也一個躍起來到屋頂。

老樊笑笑,朝她勾勾手指,轉身飛走了。

邊婧一路追着老樊,幾個起落便進了深山老林,靳昌随後趕到,不會武功的邢滔只好打車,半路上遇到堵車的姬言馨和宗正。

老樊進了深山就不見了蹤影,邊婧和靳昌追到這腳都還沒站穩就遇到了埋伏,邊婧正好踩到了陷阱,一條繩子勾住了她的雙腳,再快速拖曳,靳昌反應還算快,立馬抓住女孩的腳,卻只抓下女孩的鞋來,而女孩嗖的一下倒挂在了大樹上。

“婧婧!”靳昌手腳并用爬上了大樹,才爬上第一根樹幹,擡頭一看,老樊居然站在女孩身旁的樹幹上,手裏的尖刀對着女孩的脖頸。

“放了婧婧!”靳昌吼。

“我姑姑呢!”邊婧吼。

這貼了老樊臉皮的護法哈哈大笑,邊搖鈴铛邊說:“想知道為什麽梅山派道姑的驅魔鐵鈴铛在我手裏,我可以告訴你們,五年前那道姑下山遇到煉剝魂術的人就是我,打鬥中她遺落了鐵鈴铛,而在此後的五年內,她為了找回她的鐵鈴铛,派她的大徒弟下山投靠我,呵呵!還好沒有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她大徒弟,不然我怎麽還有機會翻盤?”

邊婧插話:“聽姑姑說起過鐵鈴铛丢失的事,原來是你這個卑鄙無恥之徒偷去了!”

“住口!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我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敗,怎麽會失去總門主的信任!”護法勃然大怒,“好了,話說了這麽多了,小子,把我要的東西給我,否則我殺了她!”

手上一緊,尖刀戳破了脖頸處的皮膚,血珠子一串串地冒出來。

靳昌急紅了眼:“不要!住手!”

邊婧忍着痛,問:“你們要金印和蛇玺幹什麽?”

護法:“這不關你們的事。小子,把東西交出來!”

靳昌握握拳頭,誰知他的小動作讓護法一眼看穿,護法說:“小子,別動歪腦筋,我知道你的右手很特別。你要是敢耍花招,我這就叫她香消玉殒,叫你後悔一輩子。”

靳昌只好松開拳頭:“好,我把東西給你。”

“別想再糊弄我。拿真的金印和蛇玺來換人。”

“好,我這就回去拿,你別傷害她……”靳昌看到胖鼠偷偷地從女孩兜裏爬出來,順着女孩的長腿爬了上去,張開小嘴對着繩子一通啃。于是他賣力地引開護法的注意力,給胖鼠救主騰時間。

“我們得約法三章,我回去拿東西,你也要保證婧婧的安全,少一根汗毛我都會找你算賬!交換那天也希望你有點誠信,別再找你的門人假扮。”

“好,呵呵!我答應你,不再搞小動作,不過你也要言而有信。”

“我當然會說到做到,再說婧婧是我這輩子最重要最關心的人,我比誰都緊張她的安危。”

那邊靳昌和護法周旋,這邊,胖鼠已經啃斷了一根繩子,也不知這繩子是什麽做的,胖鼠啃得牙齒都要斷了才啃斷,這只會捉鬼的胖鼠的牙齒可是擁有着天下間最堅固的牙齒。它救主心切,不敢休息,又再啃起了另一條繩子。只聽見咯嘣一聲,一顆小牙齒飛了出來,繩子終于斷了,邊婧背朝下摔了下去,與此同時,護法和靳昌也發覺了,護法大喊“不好”,擲出了鐵鈴铛,靳昌飛快地奔過來,伸出雙臂接住了女孩,女孩卻使勁推開靳昌,這時鐵鈴铛落下,正好落在女孩的身上,燃起一陣青焰烈火,很快蔓延到女孩全身,女孩撕心裂肺地在地上滾來滾去。

靳昌讓眼前的這一幕驚呆,急忙脫下外套去撲火,可火越撲越旺,很快又把他的外套給吞沒了。

“婧婧!婧婧!”靳昌急得跳腳,心如刀絞,傷心欲絕。

那護法也驚住了,這鐵鈴铛落在他手裏五年之久,到今天才領略到它的厲害,他一時亂了陣腳,抖了抖黑鬥篷,正想一逃了之,從天而降一把銀狐尾佛塵,掃中護法的雙腳,護法立馬從樹上摔下,雙腳麻木,動彈不得。

靳昌看着一個束冠白眉、身穿白底印八卦圖案道服的道姑輕盈地從天而落。道姑瞥了眼倒地的護法,又朝緊張到臉都扭曲了的靳昌微笑點頭,只一眼,靳昌就讓她超然絕塵、柔中帶狠的氣質震撼到了。

“姑姑,求你救救婧婧。”他情急之下脫口叫姑姑。

道姑會意地點頭笑納,不急不躁地走到還在地上滾來滾去的邊婧面前,撿起那串鐵鈴铛,說:“姑姑來了。”

說也奇怪,渾身烈火焚燒的邊婧居然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的青火慢慢地熄滅,最後一朵火苗都不剩。而令人震驚的是,女孩竟然毫發無損,只是身上的衣服燒壞一些,臉被煙熏黑了一些。她蹦蹦跳跳地撲進道姑的懷裏,撒嬌:“姑姑,婧婧還想玩呢,幹嘛這麽早拆穿人家?”

靳昌徹底懵了。

道姑回頭向他解釋:“婧婧才是真的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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