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绛碧桃篇之風流大少馴養竹馬侍童(二)
拿着梅花枝兒回到賬房,小萋讓管賬爺爺幫忙找來一個陶瓷淨瓶,将梅花養在裏面,用過晚膳後就抱着淨瓶回了偏房寝卧,并擺放在窗臺前。
只見一枝紅梅從白色淨瓶裏長長伸展而出,映着窗外白雪,自有幾分幽淡雅致的美,引得小萋忍不住趴在窗臺高臺前,一眨一眨地看着,也不知是在看花兒,還是在想那個摘花給他的人。
突然,一個腦袋從窗臺上倒掉而下,還呼喝一聲,吓得小萋駭然一叫,差點摔倒下去,而看到小萋手忙腳亂地樣子,來人更是哈哈大笑起來。
實在是氣不過,小萋忍不住罵道:“惡人!”
這故意吓小萋的人,正是白天的小少年,但見他靈活地從窗外鑽進來,一臉笑嘻嘻地,還故意做了個鬼臉,搞怪地說道:“我~是~惡~人~又~怎~樣~”逗得小萋是好笑又好氣。
見小萋笑起來,小少年便捏了捏小萋的臉,拉着小萋坐到椅子上,問:“聽管家說你叫小萋?”
點點頭,小萋還沒說什麽,就聽小少年嫌棄道:“芳草萋萋,聽着就滿是閑愁,不好,不好!”
說着,小少年眼睛一亮,繼續道:“還是本少爺給你取個名字吧!嗯……小萋,小七,就取個同音,數字七。叫洛小七,怎麽樣?”
小少年雖然是在問小萋怎麽樣,但卻并沒有給小萋回答的機會,自顧自地要求道:“我是洛逸,你家大少爺,以後你就做本少爺的貼身侍童,要好好伺候本少爺,知道嗎?”
小萋沒想到眼前的小少年就是洛家大少爺,不禁心裏産生幾分距離感,變得拘謹起來。轉而,他又想起丫鬟姐姐們說過的大少爺調皮的“豐功偉績”,對眼前人頓時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只能輕輕道:“可是管家伯伯說以後要在賬房做事。”
“嗤!那賬房的事多無聊,你聽話,以後跟着本少爺,不會虧待了你。”擡手摸了摸小萋的腦袋,覺得手感很好,洛逸又多揉了幾把,這才說,“明天就搬到少爺屋子裏,不然罰你。”
還是沒回答,因為小萋覺得洛逸給他的感覺不是很可靠,但洛逸卻覺得小萋是默認了,便滿意地點點頭,捏了把小萋的臉,并捏着小萋的下巴,再次左右邊各親了下小萋的臉,笑眯眯道:“香香的,以後也要這樣香香的,知道嗎?”
說完,洛逸又順着窗戶準備爬出去離開,走前他拿起小萋裝梅花枝的瓷瓶看了一眼,不由滿臉嫌棄,“這麽次的瓷器,怎麽可以裝我給你折的花兒,你等着,少爺這就去給你找個好瓶子過來。”
話音落,小萋就見洛逸一陣風一樣跑遠了,惹得他忍不住将頭探出窗外緊緊盯着洛逸的背影。等他見洛逸在瓦上跑的架勢十分駕輕就熟,很明顯是常常這樣,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
默默盯着洛逸消失的方向,小萋想着洛逸恣意不羁的姿态,隐隐有些羨慕,因為他是洛家下人,要遵守太多框框條條,恐怕永遠也無法像洛逸那般盡情放肆,好似天地之間,毫無束縛,僅用跟随本心而動。
洛逸并沒有離去太久,大概一盞茶的功夫,他又從小萋的窗戶裏鑽了進來,懷裏則抱着一個白玉淨瓶。只見那淨瓶晶瑩潔白,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越加細膩有光澤,恰似美人白玉一般的手臂,正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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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小萋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懷裏的白玉淨瓶,洛逸禁不住像個開屏的孔雀一樣,洋洋得意地揚起了下巴,“怎麽樣,少爺這個可比你那破瓷器的淨瓶好看吧?”
點點頭,小萋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這淨瓶,卻發現觸手溫潤,近看這淨瓶更是毫無瑕疵,美得堪比傾城佳麗,情不自禁地多摸了幾下。
見小萋喜歡,洛逸也高興起來,突然他得意一笑,對小萋笑着說:“給你看個好玩的!”
“嗯?”小萋疑惑地望向洛逸,卻見洛晔執起桌上的茶壺,對他命令道,“看好啦!”
下意識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小萋看到洛逸将茶壺裏的水倒了幾滴到白玉淨瓶表面,而神奇的是,水珠們竟一個個極快地滑落下去,沒有在淨瓶上留下絲毫痕跡。
水過無痕,此羊脂玉絕對是絕品中的絕品,說它價值連城,也絕不為過。
“好玩吧!你摸摸,看上面是不是完全沒有水的痕跡。”将淨瓶遞到小萋面前,洛逸眉梢一挑,眼角那顆淚痣似乎顯得越發迷人,看得小萋都有些怔愣。
見小萋愛不釋手地來回撫摸着淨瓶,洛逸這才獻寶一樣地解說道:“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羊脂白玉,你可要好好保管,弄丢了,看少爺不打你屁股。”
說着,洛逸便将梅花取出來,并将原本瓷瓶裏的水倒到白玉淨瓶裏,然後他随手便将他眼中的殘次品陶瓷淨瓶扔到了窗外,摔了個粉身碎骨。
“喂!”來不及搶回來,小萋看着洛逸敗家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心疼,不由憤憤道,“你怎麽給摔了!雖然不如你拿來的羊脂玉瓶,但也還好好的呢!”
“哼!本少爺送你的東西,怎麽能插//在那麽醜的瓶子裏?摔了就摔了,以後跟着本少爺,什麽都給你最好的!”洛逸才不覺得扔一個破瓷瓶有什麽,誰讓他覺得那瓶子礙眼了。
卻沒想到,小萋由于從小就跟在管賬的老先生身邊,自然對錢財看得比較緊,每一分錢都不浪費。甚至他最高興的時候,就是每次月底數錢的時候,所以他有那麽一點點小財迷的特性,也最見不得別人浪費,不把錢財當回事。此時見洛逸如此敗家,便忍不住罵道:“你!你!你個敗家子!”
“你說本少爺什麽?”洛逸瞪了一眼小萋,将茶壺放到一邊,走過去狠狠捏了幾把小萋的臉,直到捏得小萋眼睛紅紅的,泛起一層水汽,他才哈哈笑着放開了手,“再敢罵本少爺,下次就不是捏臉這麽簡單了。”
“快叫本少爺一聲少爺。”洛逸捏着小萋的下巴,讓小萋擡頭看他,然後笑眯眯地命令小萋。
“才不叫!”倔強地回瞪着洛逸,小萋也還是孩子氣性,死扛着就是不妥協,直到洛逸慢悠悠道,“不叫,今兒少爺就不走了。”
這般說着,洛逸放開小萋的下巴,潇灑地一轉身,坐到了椅子上,還吊兒郎當地翹起二郎腿,一副“我就這麽無賴,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樣子。
“你!”咬着唇氣得臉都紅了,小萋憋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少……少爺。”
“哈哈,乖!再叫一聲。”洛逸聽到這聲軟軟的少爺,心裏頓時熨帖之極,忍不住跳起來,狠狠揉了揉小萋的頭發,笑得桃花兒似的鳳目都微微眯了起來。
“少爺!少爺!少爺!行了吧!”連着叫了好幾聲,小萋真是拿這個任性的大少爺沒辦法,只能順了他的意,不然還不知要耗到什麽時候。
“嗯,乖~以後也要這麽乖,不然本少爺有的是法子整你。”洛逸又捏了捏小萋厚厚的耳垂,終于從窗戶裏翻出去,離開了。
而這時,主屋裏屬于洛家大家長的寝卧裏,洛逸的父親洛展程在屋子裏怒吼着,“臭小子!我的白玉美人也敢動!來人啊!少爺人呢?”
遠遠地,洛逸聽到自己父親因為白玉美人在發脾氣,不由頓時眼珠子一轉,換了個方向,往奶奶的廂房方向跑去,準備去那裏避避難,躲一晚上,心裏卻想着:白玉美人自然是要贈給白玉美人,你這臭老頭已經有那麽多寶貝了,還差這一尊羊脂玉淨瓶?真是小氣。
這般想着,洛逸原本心頭的一點點愧疚之心也頓時消散于無,反而有些驕傲,只因他今日碰到了白玉似的小美人,那臉蛋的觸感,難道還比羊脂玉差?
想到以後可以日日與小美人同進同出,洛逸便忍不住哈哈暢快笑了出來,後面則遠遠追着拿棍棒過來打他的自家老爹。
“啊!爹,我錯了!我錯了!”小孩子再怎麽跑也跑不過大人,很快洛逸就被洛展程追上了,并一棍子夯在了屁股上,不過幸運的是,洛逸已經跑到了奶奶的院子裏,等他奶奶聽到動靜,立刻便杵着拐杖走了出來。
“洛展程!你再打我乖孫試試!”老太太雖是杵着拐杖,精氣神卻特別好,當她看到兒子拿着棍棒打她心頭肉,不由走路都快了幾分。
“娘……你別護着這臭小子,你知道他做了什麽嗎?”
“做了什麽?是殺人還是放火?也值得你這麽狠心,拿這麽粗的棍子打他!”說着,老太太已經走到洛展程面前,伸手一把搶過了洛展程手中的棍子。
洛展程是個孝子,自然不敢跟老太太争,只得看着洛逸這蔫壞的小子撲到老太太懷裏撒嬌,滿心地恨鐵不成鋼。
“奶奶,我只是拿了爹爹房裏的羊脂玉淨瓶,拿去送給我的朋友,爹爹就要打死我,我又沒做壞事。奶奶你可要為我做主!”
聞言,老太太頓時直起了腰杆,甚至拿着棍子打了一下洛展程,打得洛展程面上無光,卻也只敢稍稍躲開,不敢違抗。
“不就是一個羊脂玉淨瓶,為了這種身外之物,你就要打死我乖孫,我看你是掉錢眼子裏了!”
“娘……那個淨瓶……”
“你還說!”
偷偷狠瞪了一眼洛逸,洛展程使了一個“你給老子等着”的眼色,又聽了一通老太太的訓,這才灰頭土臉地回去,留下洛逸得意洋洋地還在和老太太撒嬌,“奶奶,今晚逸逸和您睡,好不好?逸逸最近總做噩夢,只有和奶奶睡,才不怕呢!”
“诶!好,好。不過怎麽會做噩夢?我讓人給你炖一碗安神湯,一會兒喝了再睡,好不好?”老太太被洛逸哄得心花怒放,又有些擔心洛逸說的做噩夢,不由立刻着急地吩咐下人去炖湯,她則拉着洛逸進屋,心疼得不得了。
而被趕走的洛展程,在回到屋子後,看着挂在牆上的已逝的發妻的畫像,不由唉聲嘆氣道:“凝兒,為夫無用,沒教好咱們的兒子……哎,現在就如此頑劣,以後若是長成纨绔,惹來大禍,為夫都無顏下去見你。”
“凝兒,你說為夫該如是好。”又是一頓嘆息,洛展程想了許久,才終于靈光一閃,默默下了個決定。只見他走到桌案前,提起筆給一位故人寫了一封信。
“延福,派人将這封信送到逍遙谷谷主手上。”洛展程将封好的信封交給管家,心裏總算稍稍放心一點,覺得讓洛逸拜師學藝,并過過苦日子,應該會有所改,不然洛家家大業大,以後該如何放心交給洛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