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見
黑晴明找到食夢貘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近半個月。
這種妖怪并不擅長逃跑，也不會經常更換落腳點，但麻煩的是對方的食物僅僅是夢而已，習性又偏偏是吃了睡睡了吃，窩在一個地方可以好幾個月甚至幾年不動，增加了找尋的難度。黑晴明采取廣撒網的方式，派出了一堆天邪鬼赤青黃綠，才總算找到了它的蹤跡。
當食夢貘知道是睡覺翻身時的鈴铛聲暴露了自己的時候，它的內心是崩潰的。
外形是一只粉豬的某妖怪眼淚汪汪：“系鈴铛的妖怪很多的？”
青年微笑起來，帶着些微的自嘲：“我可沒有那麽好的運氣遇上茨木童子。”
……遇上那種大殺器叫好運氣嗎？
食夢貘不是很懂陰陽師的思路。
等等，茨木童子系了鈴铛？這個陰陽師又怎麽知道？
即使有再多的疑問，食夢貘依然不得不被收入了式神錄，黑晴明合上式神繪卷，回到了這個時代他最熟悉的地方。
庭院裏，回蕩着悠揚的笛聲。
銀色短發的大妖怪坐在櫻花樹枝上，收攏羽翼的樣子看起來溫和且無害。他的模樣年輕俊俏，吹笛的模樣更讓他籠上層神秘而憂郁的光輝，就算比起京都那些牽動萬千少女心緒的貴公子來，也毫不遜色。
不，或許猶過有之。
畢竟，大天狗是壽命漫長的妖怪；而人類，則太過脆弱易折了。
即使是最神奇的陰陽術，也比不上流逝的歲月，它會賦予很多東西，将浮華沉澱，将棱角琢磨。
青年在櫻花樹下席地而坐。
這個動作很自然，似乎他們以往便是這樣相處的，而這種方式，的确讓他感到了熟悉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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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道不孤……嗎？
青年攤開手心，接住一根掉落的黑羽，失笑。
還以為房間裏的羽毛是大天狗梳毛的時候掉的，現在看來，他真是時時刻刻都在掉毛啊……會禿嗎？黑晴明腦海中浮現出大天狗掉完了毛縮在房間不肯出門的樣子，趕緊打開式神繪卷找了找鴉天狗，嗯，有三只，如果實在不行，讓他們貢獻些羽毛吧。
鴉天狗：？？？
選擇性地忽略了羽毛怎麽黏上去這個技術性問題，黑晴明去房裏取了清酒，端出來放在石桌上。
在笛聲停下的時候，青年舉杯相邀：“喝酒嗎？”
大天狗垂眸。
櫻花樹下跪坐的青年洗去了往日陰郁的妝容，恰似月光一般的皎潔美好，俊秀的臉龐即使比起某些以容貌著稱的妖怪也毫不遜色。粉色的花瓣調皮地在他身周舞動，而他勾唇淺笑的模樣，帶着櫻花所沒有的柔和與魔魅。
似乎有些變化。
又似乎什麽也沒變。
以往，這位大人可沒有如此親切的舉動啊。
大天狗舒展羽翼，振翅飛到青年對面落下，疑惑道：“黑晴明大人……”
青年已斟了酒，推到他面前。
透明的液體在杯中泛起漣漪，妖怪的嗅覺讓幽香不再飄渺，大天狗心中默念三遍“酒是禍亂之源”，很是猶豫，黑晴明已笑着道：“你不會是從不喝酒的那種乖寶寶吧？放心，這酒不烈——”
乖寶寶大天狗：“……”
他一口幹了一杯。
青年默默補上沒說話的話：“就是後勁比較大。”
SSR級別的大妖怪體質出衆，還不至于一杯倒，事實上，大天狗是喝了三杯才倒的。
黑晴明：“……”
不管怎麽說，不和對方詳談以免露出破綻的計劃成功了。
大天狗很輕。
能夠飛翔的妖怪，本就身姿輕盈。
将大天狗抱回那找到過羽毛的房間後，黑晴明看着榻榻米犯了難。這麽大的翅膀無法忽略，那麽平時大天狗是怎麽睡覺的，俯卧嗎？
青年進行了好一會兒的心理鬥争，手指下意識地在觸感溫暖豐潤的羽毛上摩挲，然後他就見巨大的羽翼怕癢似地縮了縮，整個消失了——或者說，被其主人收了起來。
大天狗并沒有醒。
條件反射嗎？
挺可愛的。
将自家式神安置好，黑晴明回了房間，布下結界，而後，召喚了蝴蝶精和食夢貘。
“陰陽師大人！”
蝴蝶精是個手持撥浪鼓的美麗少女，一雙大眼睛裏盛滿對世界的好奇，看着便很舒心；與之相比，食夢貘依然是一副混吃等死的樣子，簡直讓人手癢想要胖揍一頓，難以想象的是，他們竟然相處得很好。
“大人想要前往一個人的夢境？”
蝴蝶精眨了眨眼，腦後晶瑩剔透的蝶翼也抖了抖，勾勒出幻惑的弧度。
“是的，”青年以折扇敲擊着手心，胸有成竹的樣子：“那個人和我的聯系很緊密，在夢境的間隙裏，你會很容易找到他的。”
美麗的少女趴在寝具的邊緣，好奇地端詳着俊秀的陰陽師，猜測道：“是戀人嗎？”
黑晴明幾乎要笑出聲來。
他這樣回答：“怎麽說呢？不分彼此吧。”
伴随着蝴蝶精的歌聲，青年緩緩沉入了夢鄉。
腳下踏着的，是龜裂黝黑的地面；頭上頂着的，是深藍近黑的天空。細碎的雨淅淅瀝瀝，刺骨的寒意在四周彌漫。
這就是我的夢境嗎？
黑晴明站在雨中，卻看不清方寸之外的情景。
不知過了多久，一條閃爍着淡淡熒光的小徑出現在眼前，青年知道，這是通往另一個晴明夢境的道路。他擡步走了上去。不出意外地，他看到了一片光之盛景。草的清香、花的芬芳，微風的輕拂，太陽的照耀……而穿着藍色狩衣的陰陽師，就在這樣的美景中入眠。
光與暗，黑與白。
差距真大。
青年唇角的弧度充滿譏诮，他粗魯地扶起腳邊的人，将那光耀的存在拖入了自己的夢境。
暗無天日的夢境。
***
黑晴明日記：
喝了酒，有點沖動。
作者有話要說：
站了一秒黑狗（什麽破詞），我忏悔_(:з」∠)_
親親們有沒有想要出場的R卡？看能不能給他們安排點戲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