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癡醉。她要是也每天被人千言萬語地哄的,估計也要飄飄然不知所以了。

皇上免禮之後,大殿中的百官這才站了起來。

白鳳凰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下面的人。

沒有看到東方明,沒有看到楚弦,自然也沒有看見她師父。

随後,從皇上和大臣的對話中得知,東方大人此時正在前線督戰。皇上十分關心戰事,說起來的時候,眉頭都是緊鎖的。

因戰事吃緊,軍饷緊缺,之前已經下令後宮精減開支的皇上,今天又下令,減除所有軍戶家的稅,又命陸國公速度查鹽稅之案。這陸國公白鳳凰見過,正是皇後娘娘他親爹。

最後,皇上問:“今日左相又不在?”

朝堂下無人應答。

楊公公俯身道:“楚大人據說身子不好,這兩天卧床不起。”

“都卧床不起了?”皇上笑道,“他可是國之重臣。父皇在世的時候,可是經常對朕耳提命面。至于我的那個皇弟,政務也多虧了楚大人在左右相輔。各位愛卿你們說是也不是?”

皇上發問了,低下的這群官員們,一個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也不懂皇上骨子裏賣得什麽藥。

這時,陸國公回答道:“回皇上,依微臣所見,楚大人輔助兩朝,勞苦功高,可加爵分封。”

楚弦是個閹人,加了爵位,以後也沒有世襲的人。他的幹兒子在前方屢戰屢敗,當今聖上登基的第二天就褫奪了他的所有職位,并将其收押在案。直接實施皇上這一旨意的人正是東方大人。

陸國公這麽一說,下面的大臣可就更加糊塗了。

雖說陸國公平日裏和楚弦并不往來,可也不見他們有過一起的時候。這會子,怎麽他竟然幫楚弦說話了?

皇上道:“國丈言之有理。來人,拟旨,就封楚大人為東亭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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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皇上話音一落,底下百官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安靜地能聽見各自的呼吸之音。甚至有的人聽到一聲退朝之後,都還在恐懼中未清醒過來。

大周朝始建之初,高祖皇帝曾封了一批開國功臣。最後因為皇權之争,被封侯的結局都不甚好,且東亭侯最甚。東亭侯自恃功高,擁兵在封地自立為王,最終被高祖所擒。自那以後,大周朝只封爵不封地,除非是皇子。

東亭侯是唯一一個被滅十族的,東亭侯本人也被處以淩遲極刑,且皇上在聖旨中明确指明要六千刀。行刑的劊子手換了六人,整整割了三天。

太監拿着聖旨,匆匆趕去左相府。

楚弦裝病的這段時間裏,也是頻有動作,可他的每一步都被皇上監視。

他愁眉苦臉,這些日子守着數以萬計的寶物日夜難眠。

今天聽有聖旨,他顫顫巍巍地穿戴完畢,來到院中跪下接旨。傳旨太監念完聖旨全文,楚弦癱軟在地,嘴裏念叨:完了,徹底完了。

傳旨太監道:“東亭侯,別呆着了,來接旨呗。”

“接旨。呵呵。”楚弦突兀地大笑起來,笑完突然站起,猛地往院牆上撞去。所幸太監身後的人眼明手快,上前壓住了楚弦。

傳旨太監勸道:“東亭侯,您這是加官進爵,怎麽地想不開?可別想不開,皇上聽說您病了,一會子還要來親自看望您吶!”傳旨太監示意這兩個人好好看管楚大人,“可別出一絲纰漏!若是皇上一會來了見不到楚大人或是楚大人有了半分不測,你們可等着受罰吧。”

楚弦見自己求死都不能,痛哭流涕,喊道:“皇上你個狗雜種!雜家輔佐兩代帝王,功高如此,豈可污蔑!若是老皇帝在世,一定不會繞過你!”

傳旨太監聽此,皺起眉頭:“東亭侯驚喜過剩,口出穢語。你們還不堵住他的嘴巴!”

楚弦無奈地瞪着大眼,心裏又開始罵起了意外駕崩的先皇郭瑞。

兩個多月前,先皇郭瑞突然重病。幾日上朝都不見人,而楚弦那會也領着大軍在外斂財。等第六日的時候,一衆官員繼續來上朝,卻發現皇城中的侍衛太監宮女大都換了人。

大家正在擔心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情的時候,臨王郭璟出現在大殿之中,官員們吓得不輕,差點以為見了鬼。

随着楊公公和陸國公念完奏折,大家也才知道皇上已然駕崩。

而從那一刻開始,京城全城戒嚴,任何人不得進出。他們這些官員也全都被軟禁在皇城。皇上駕崩的消息依然被全面封鎖。第二日,臨王郭璟便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為由,簡單地舉行了登基大典。在登基大典上皇上下了第一道诏令,命東方大人為護國大元帥,楚弦的幹兒子不再任命任何軍中職務,并立即羁押送回京中。

直到一無所知的楚弦大人浩浩蕩蕩地回城,衆官員才被一一放回家中。

楚弦手裏的二十幾萬大軍駐紮在京城外,毫無防備之下就被皇上命人接手過來,楚大人心滿意足地拖着好幾車財物回家,才發現堂堂左相府被人圍了個水洩不通。

在他看見臨王一身龍袍從禦辇上下來的時候,眼一翻,當場就給吓暈了過去。

但是,此後,皇上卻對他和顏悅色,并沒有表示出任何要治他罪的意願。

楚弦本以為沒事了,結果要出門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已經被軟禁了。

雖然每日都有人提醒他要去上朝,但是他根本不敢看見臨王,只能整日窩在家中稱病。現如今,該來的報應還是來了。

皇上用完午膳,帶着一衆官員,浩浩蕩蕩地前來左相府“探病”。

皇上看着楚弦問:“聽說楚大人病了?”他搖着頭,嘆着氣,用一種哀痛的語調說,“可真是不妙。朕本還想讓楚大人多活幾年吶。”

壓制楚弦的人松開楚弦嘴上的封布。

楚弦被放開後,聲淚俱下,眼淚跟滾珠一般落下,嚎哭求饒道:“皇上,求皇上繞奴才一命!奴才知道錯了,奴才千該萬死!奴才求皇上饒命啊!求皇上饒命!”

白鳳凰見此,不由得嗤笑一聲。

不光她,跟着皇上一同前來的百官也都有些嫌棄楚弦。要知道,楚弦在這十幾年裏,說話就跟聖旨一樣,對誰都是頤指氣使。如今卻是這麽一副奴才嘴臉,真真是叫人大跌眼鏡。

“哦。”皇上輕挑眼皮,在椅子上坐下,指節輕輕敲着椅子邊,“那你說說,你錯哪兒了。”

楚弦愣了一下,不知道從何說起。

“怕是那你自己也數不清了吧?”皇上冷笑,手指朝後面的楊公公勾了勾。

楊公公領命,另拿出一份折子,緩緩讀了起來。

折子裏列出楚弦三十大罪狀,其中狀狀都是滅族之罪。

白鳳凰安靜地立在皇上身後,心裏卻為皇上師兄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短短兩三月,就能理清楚弦的所有關系圈,羅列他所有大罪,并證據确鑿。白鳳凰心想,難怪當初師兄能從楚弦鋪天蓋地的暗殺中偷得一命。

楚弦聽完折子上的內容,整個人已經說不出話,一副等死的表情。

宣讀完奏折,便是最後的定罪狀。

而皇上一直是氣定神閑地端坐在椅子上。

楚弦近身服侍的所有人都被當場緝拿,拿了人之後便是抄家。

皇上欽命白鳳凰為督查使,負責核對所有查抄的金銀財物,并記錄在案。

看着這寫抄家的人忙裏忙外,皇上微微松了口氣:好了,看着忙忙碌碌的樣子,楚弦貪污的錢應該足夠他下面的一番國政實施了。

由于是皇上本人親自坐鎮,抄家的一路官員連一個銅板也不敢私扣。

每隔兩柱香時間,白鳳凰都會過來跟皇上報備一聲查抄了幾箱寶物,合計白銀多少等等。抄家一直持續到酉時。

楚弦的家産真是多得駭人,足足抵得上大周朝十年的國庫收入。核算完後,連皇上自己的都驚訝了。

他貪了這麽多,就說明百姓被壓榨了這麽多,這民怨積攢起來,可是不得了的事情。随即,皇上便下令舉國通報楚弦各大罪狀,告慰百姓,警示百官。

楚弦所有家産,都由戶部記錄在案,以充入國庫。

皇上心滿意足地起身,帶着一衆官員準備打道回府。

這時,突然冒出兩個持劍之人沖向皇上,皇上挑眉,露出鄙棄的眼神。他就知道,治了楚弦,那些原本緊随楚弦而尚未被問罪的人此時一定最想要他死了。

不過,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年的極不受寵的臨王了。當年這幫人都沒能殺了他,如今還敢這般不自量力。

皇上身邊的近侍立刻将皇上圍起,同這刺客周游起來。

這兩人卻像是訓練有素的職業殺手,兩個人前後配合,進退有度,衆多侍衛竟然沒能在第一時間拿下他。白鳳凰見此,面色一冷,将手裏的筆紙遞給身邊的記事官。

抽出靴子裏的匕首,擡手朝其中一個刺客射去,這匕首是削鐵如泥的好匕首,直中刺客的左眼。刺客一亂,立刻被人壓制住。

皇上這時輕悠悠地說了一句:“抓活的。”

白鳳凰見一個刺客似乎想要咬舌自盡,大跨步走上前,捏住他的嘴,讓他張大了嘴,随即便有人立刻塞了一塊布。對方瞪着眼睛狠狠地盯着白鳳凰,白鳳凰唉了一聲,轉手将另一刺客眼中的匕首拔出,刺客疼得哇哇直叫喚。旋即有人幫他止血,同時也将他的嘴塞進了布。

白鳳凰神色淡定擦幹淨匕首上的血,還不懷好意地在狠盯他的刺客勉強晃了晃。那刺客立即被吓得閉了眼。白鳳凰嘲笑地哼了一聲,不過她只是在嘲笑刺客的愚笨,而非他們的膽氣。畢竟在這個情況下還敢跳出來行刺,不是命門被人捏在手裏,就是真的愚忠到一定境界。

楊公公是見過世面的人,看到那把匕首,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他默默地用手捂住胸口,心想,自己年歲已高,是不是可以考慮懇請皇上讓自己告老歸鄉。

回到宮中,皇上賞賜了白鳳凰好些東西,又正式命她為禁衛軍侍衛長,官居四品,可禦前帶刀。

皇上的貼身侍衛在皇城皆有固定住所,白鳳凰心道,今晚自己應該可以不用窩在皇上的正陽宮了。可結果到了點兒,皇上還是拉着她共進晚膳。

楊公公不敢在這二位進餐之時多呆,驗完菜就急急忙忙退回去守着。

“皇上,下官晚點是否應去侍衛所報道?”白鳳凰不打算跟皇上繞啞謎,直接問他。

皇上瞪了她一眼,說:“不行。您不隸屬領侍衛內大臣管轄,你是我直接管轄,不必去給他們報道,也不必參與他們的排班。”

“這樣不太好吧,弄得我也太特殊了,容易成為衆矢之的。”

“那你覺得去跟他們住在一起合适?你要是不樂意,明兒我就撤了你的官。”

白鳳凰低下頭,認真吃飯,心裏卻在說:弄得好像是我很想要這個官似的。

皇上又說:“回頭等老師入朝,你便可搬出宮去,跟老師一起。若不是實在想不出你能以什麽名義讓你留在宮中,我才不給讓你當禦前侍衛。”

“那微臣多謝皇上。”白鳳凰說着就要放下碗筷,給他磕頭謝恩。

皇上趕緊按住她的手,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白鳳凰笑着,也怕他精神一直繃着,忙柔聲哄道:“皇上快別生氣了,微臣下回再也不故意這樣了。”

當晚,皇上專門命人帶着白鳳凰去了太液池沐浴。

太液池原始皇上專用的沐浴之地。

第 19 章

當初高祖在邺城駐守之時,曾獨自騎馬在邺城山間巡視,無意中進入一處天然山泉之地,山泉在冬日裏也泛着熱氣,也就是世人常說的溫泉。

高祖欲解衣入溫泉中時,才發現有位女子正在之中。

此女子便是後來的仁皇後。

仁皇後輔佐高祖打下大周江山,多年的行軍卻也令她在四十歲時便早早離世。高祖為了幾年自己的發妻,便在皇城中仿造了太液池。

太液池周圍的綠樹是用翡翠堆砌而成,輔以白色羊脂玉造成山地積雪之景。

匠心獨具的工匠經過精心的設計,可以人為在外燒炭火,在池內冒熱氣的溫泉之相。因溫度宜人,深冬時節,太液池裏養的花依然嬌豔欲滴。

高祖始建太液池,曾多次遭言官彈劾,稱這是奢靡之舉,如千年前的酒池肉林。後來,太液池一般只作為皇上沐浴之所,而且一般皇上也都是在有重大活動,譬如祭天祭祖,需齋戒之時,方會使用。

再後來,皇上特別寵愛哪位妃子的時候,也會特別賞賜其去太液池沐浴。這算得上是一種至高的榮寵。

太液池長寬皆為一丈,深為三尺。

白鳳凰将整個人埋入水裏,眼前一片模糊,心卻如明鏡一般通透明白。

她雖然對朝政中的各方權利不甚了解,卻也明白師兄既然娶了陸國公的女兒為後,自然就有他的道理。

陸國公輔佐兩朝,在朝中對誰都是不偏頗,楚弦當時特別想将他擠出京城,卻總是找不到他的軟肋,加上有東方明那麽一尊佛爺一樣的人整天跟楚弦對着幹,陸國公可謂是前兩朝中,唯一成功在東方明和楚弦後站穩腳跟的人;如今陸國公的長子又是朝中難得的将才,多次在瞭城擊退大宛國的攻擊。

所以,師兄想必也是特別想對自己好,讓自己安心。

可是這些對白鳳凰而言,根本沒有必要。

她喜歡的人,無論變成什麽樣,她都喜歡。

只是,自己此生不會再同他厮守一起罷了。

宮女進入,想問一問白侍衛水溫是否合适,卻發現她整個人都埋在水裏,吓了差點丢了魂,趕緊喊道:“白侍衛!白侍衛!”

白鳳凰把頭從水裏伸出,笑着對宮女道:“我在閉氣練功。不用你服侍,你出去吧,好了我會叫你。”

宮女低着頭出去,眼角卻又偷偷瞄了一眼白侍衛的肩膀,心道:白侍衛的肌膚比起起宮中的女子還要白皙細膩,難怪聖上會比較喜歡讓白侍衛近身伺候。

白鳳凰沐浴完畢,一身說不出是舒适感。

她跟着宮女往回走的時候,看見前方有疑似後宮妃嫔的人出現。

小宮女小聲提醒她:“白侍衛,前面好像是皇後娘娘的鳳辇。”

這大晚上的,太液池也不是在正寧宮附近,皇後娘娘突然出現,怕沒那麽巧合。

白鳳凰規規矩矩地行禮。

因為侍衛不是太監,所以除了專門負責後宮安危的侍衛,別的侍衛是不會于後宮妃嫔過多接觸。

皇後娘娘讓太監停下。

她單手托腮,細細打量白鳳凰的容貌,故意過了許久才讓她平身起來。

“你就是白侍衛?”

白鳳凰深谙侍衛的職位,一直緊守本分,低頭不去窺伺皇後娘娘的容貌。她回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微臣正是。”

“我聽說了,今日在左相府,多虧你了出手,才讓侍衛能及時制服那兩個身手不凡的刺客。你可是建了功。”皇後面露微笑,語調溫柔,一副雍容大度的國母之态。

“皇後娘娘謬贊。微臣也只是盡了自己的本職,守護皇家安慰是微臣的使命。”

“難怪你會受皇上重視,有此心便是忠臣。”皇後目光一轉,對身邊的近侍道,“青巒,賞。”

皇後身邊的宮女青巒聽此,舉手接過徐嬷嬷遞給她的白玉腰墜,轉而遞給白鳳凰。

白鳳凰恭恭敬敬地接過皇後的賞賜之物,道:“微臣謝皇後娘娘賞賜。”

白鳳凰微微擡頭間,看見了青巒的臉,青巒也看見了她,面色明顯一驚,不過随後又恢複了常态。

青巒是吳青兒。

白鳳凰對她露出一個極淺的微笑。

青巒對她眨了眨眼,轉身回到鳳辇一側。

直到皇後離開很久,白鳳凰才站起來,拍拍膝蓋的塵土,回到了皇上身邊。

皇上仍然在批閱奏折。

白鳳凰見此,安靜地立在一側,幫着楊公公時不時給皇上上茶。

又過了一個時辰,皇上才批閱完這批奏折,其中有好幾個奏折,他只是劃了一個大大的叉,沒有任何批示。

皇上揉了揉眉心,想到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留下這一攤子事情,不由得嘆氣。

楊公公道:“皇上,時辰不早了,您可要珍惜身子,切不可過于操勞。”

皇上恩了一聲,把手伸向白鳳凰。

白鳳凰聽話地上前,扶着皇上的手。

皇上畢竟是皇上呀,做什麽都需要人伺候。白鳳凰撇了撇嘴。

皇上見她撇嘴,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每次讓你幫朕做什麽,你都露出要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楊公公默默地佯裝自己是看不見的影子,一個氣兒也不吭。

進了寝殿,皇上問:“皇後賞了你什麽好東西?”

白鳳凰伸出手,拿着那枚玉佩,在皇上眼前晃了晃:“是這個。”

上好的羊脂白玉,正面雕刻成一個觀音的模樣,背面是一串蘭花。

皇上拿過她的玉佩,細細看了看,面色不悅地說:“這玉佩不好,回頭你随便丢給別人,可以送給你那個不知道從哪兒認來弟弟白小七。明日我送別的給你。”

白鳳凰搶過玉佩,說:“別啊,皇上。我若是皇後娘娘,定然也會想多的。既然娘娘要用這塊玉佩來警示我,那我就受着好了。這可是建安時期旭王爺的東西。”

“你知道?你怎麽知道的?”皇上有些吃驚。

“既然皇後娘娘想警示微臣,那一定也是怕微臣看不懂這意思。她差個人無意中告訴微臣也不是什麽難事。”

白鳳凰覺得這皇後也真是挺好笑的。

先是賞賜了她這個玉佩,随後又讓宮女在她面前講了玉狀元的事情。玉狀元是建安時的第一美男子,因容貌秀美,被旭王爺相中,旭王爺知道他愛玉,送了很多玉給他,最好的就數這塊觀音腰佩。玉狀元後來被旭王妃以禍亂王府之名上報給皇上,後皇上覺得玉狀元的行為嚴重有傷風化,一路之下處死,還将旭王爺的一幹榮寵都給了王爺的嫡長子。

玉狀元,名觀音,字蘭。

“皇上,微臣想,皇後也是誤會了什麽。不知道我師父什麽時候來,實在不行我就先搬出宮去。總不至于讓您和皇後大婚第二日就心生嫌隙。”

白鳳凰這一句話讓皇上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黑着一張臉,命令道:“伺候朕更衣。”

夜間,皇上翻來覆去,又進入無法入睡的狀态中。

其實就算沒有小白今晚說的這番話,她第二日也要離開皇宮,因為徐秉謙明日一早就可抵京。

他不開心地将小白攬入自己懷中,道:“小白,你一定是氣我娶了別人為妻。”

白鳳凰迷迷糊糊地否定:“師兄,你想多了。”

“還說不是。那你明知我的心意,方才為什麽還要那麽說?”

“恩?什麽?我……沒啊。”白鳳凰困意沉沉地打着哈欠。

“那你呆着宮裏陪着我好不?”

偌大的皇宮裏,朕沒有一個可以真正信任的人,你留下,朕就有了。

“唔……我……”白鳳凰還沒說話,皇上就吻上她的嘴巴。

他現在是皇上,用近乎極端的手腕處置了不服他的人後,現在已經沒幾人敢當着面忤逆他,可是他還是害怕小白說出來的是不字。

“嗯,師兄……你幹嘛啊?”小白感覺自己被皇上弄醒了,有些驚慌地說,“師兄,不……”

“你不願意陪我一起?”

“自然是願意的啊,我和師父都渴望天下有師兄這樣的明君。”

“那就不要……拒絕。”

白鳳凰:“……這算聖旨嗎?”

皇上十分沮喪地說:“不算。”

白鳳凰聽出他的無奈和不開心,默默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皇上深呼吸,将她擁入懷中,道:“就這樣抱着可不可以。”

白鳳凰不再說話,靠着他的胸,慢慢入睡。

不過她後面都沒怎麽睡着。

次日清晨,楊公公就發現皇上和白侍衛的眼圈都很黑。可是昨晚他确實沒聽到任何動靜,不禁覺得有些想不通。

白鳳凰給皇上更換朝服的時候,說道:“對了,昨晚巧遇皇後鳳辇之時,我還看見了青兒,她也看見我了。她現在叫青巒。”

“我知道。”皇上淡淡地說了句。

用完早膳,白鳳凰一路跟着皇上去上朝,退了朝,皇上剛回到正陽宮的勤政殿,就聽楊公公過來報:“皇上,徐大人歸朝了,這會子正在殿外候着。”

白鳳凰連忙擡頭,看着門口。

在她看見師父擡腳進來的那一刻,差一點沖上去撲進他懷裏。

“微臣徐秉謙參見皇上。”

皇上趕緊上前攙起他,道:“老師快請起。”

“小白她……”

白鳳凰站在後面,嬌俏地喊了一聲:“師父。”

徐秉謙看到她一身侍衛裝扮立在一旁,立馬感覺一個頭兩個大,心裏對東方明更是恨得牙癢癢的。

東方明唯恐他繼續窩在東陵,在他和當今聖上快馬加鞭趕往京城的時候,不僅沒把他的囑托的話轉告給小白,還故意什麽都不講,讓小白一個人跑來了京城。

看皇上的那樣兒,也是不會再讓小白離開的。

這真是命啊。

第 20 章

白鳳凰發現,自從師父搬到皇上禦賜的徐府之後,鮮少展露笑顏,總覺得他心事滿滿。

徐府是個大宅院,據說先前也是一位名将的府邸。整個徐府分為正院、側院、後花園和騎射場四個部分。正院又分為将正廳,順園和福壽園。将正廳亦是接待貴客會客場所。順園應是這間府邸先前主人居住之地;福壽園聽這名字想必是老人家住的地方。

白鳳凰和師父只有兩個人,委實住不了如此大的宅院,總覺得冷冷清清的。尤其是晚上,熄了燈之後,安靜得吓人。

她和師父同住在順園。

順園是三進三出的大院子。

師父住前院,小白住後院。

至于白小七,則是跟着師父一起住在前院,據說師父正在請人教他學字。

白鳳凰想,以後将來等白小七長大了,娶了媳婦,生了一堆孩子,或是把遠在東陵的張大娘一家都叫過來一起住,大約才能襯得這徐府稍有生氣。因她和師父都是習慣自己動手的人,都在這院子住下一個多月了,也未曾想過要去買丫鬟。

白小七倒是特別勤快地前院後院來回打掃。

他自己對白鳳凰說這是在宮中學來的。白小七這輩子就沒來過這麽富麗堂皇的地兒,他十分謹慎地守護自己現在的日子。因徐大人總是面色冷冷的,他在徐秉謙面前一度是不怎麽開口講話的。

只有當他和白鳳凰獨自呆着的時候,才話多起來。

白鳳凰安慰他說:“小七,你別總是這麽拘束。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來京城,第一次住這樣的房子。”

“白大哥,你命太好了。”白小七谄媚地拍着馬屁,“你也不過才進宮幾天,那宮裏的哥哥姐姐們就跟我說,你是最得盛寵的,連皇後都不敢拿你怎麽樣。”

白鳳凰吓了一跳:“我總共才服侍了皇上兩日而已。我現在每日都是準點去侍衛所,然後守着皇上上朝而已。”

皇上下了朝,她基本上也就沒什麽事,就在正陽宮附近跟着被的守衛四處巡視而已。

自從師父正式入朝之後,皇上其實并不怎麽經常宣她禦前伺候。不過她和師父不太一樣,師父下了朝,一般情況下皇上不特意留下他,他就需離宮處理事情。她則是要等着換班,下一班侍衛接替後,方可離宮回家。

師父現在好像還只是頂着徐大學士的頭銜,沒有具體更細的職位。

白鳳凰初到新家,也喜歡到處看看。

正院和騎射場她去的稍多些。後花園和側園她不太常去。今日她趁着休沐,跑去側院看了看。

走過正院的騎射場,穿過一道長長的青石板路,越過一閃圓拱形的石門,便到了側院。

側院分為落雨軒、落雪軒,名字極為雅致。不過看起來頗為荒廢,似乎已經很久未打理過。不管是落雨軒和落雪軒,都是雜草叢生,屋子看起來也都是經久未修。窗棂上的扇形雕木斷了幾處,門上的鎖鏈盡毀;屋外的石臺上墨綠層層,像是被多年的青苔浸染。

不過饒是如此,也能看出這兩處院子透着一股濃濃的女兒家氣息。

她看見落雪軒中還有一處很大的荷花池。只是現在這個時間荷花早就敗了,池子裏依稀能看得見日漸枯萎的荷梗。池子裏居然還有活生生的魚。

白鳳凰正聚精會神地看着這池子裏的魚,她猜測這些魚應該不是剛放入的,瞧着也是長了好些年的樣子。

難不成這池子竟是活水?

白鳳凰正想好好研究研究池子裏的水通往何處水渠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向她走過來的聲音。

這腳步聲既不是師父的,也不是白小七的。而徐府,目前尚無丫鬟婆子。

白鳳凰警惕地轉過身,喝道:“誰?”

一個瞎眼的老婆子拄着拐杖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老婆子聲音有些沙啞,問道:“姑娘問老身是誰,老身還想問姑娘你是誰?”

“我是誰?”白鳳凰微微一笑,走上前,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她。

這老婆婆滿頭銀發,臉上皺紋疊着皺紋,緊閉的雙眼深深凹進眼眶。看久了,白鳳凰似乎覺得不像第一眼那樣駭人了。她想,這別院應該是常年封閉的,瞎眼老婆婆一個人,怎麽活下來的?

再怎麽說她也不像是來串門子的。

“老婆婆,你怎麽會一個人在徐府的別院?”

“徐府?”老婆婆哼了一聲,手握拐杖用力敲着石板地面,似乎很是不滿白鳳凰這麽問,語氣裏也透着極大的不悅,“胡說八道!這裏什麽時候成了徐府了?”

“這裏當然是徐府了。”白鳳凰微微皺起眉頭,還沒說話,便有聽到一陣翻牆的聲音。

仔細一看,原來別院由于常年失修,一處牆壁被人鑿了個豁口,有人就沿着豁口爬了進來。

那個人一身宮中太監服侍,頭發也泛着白,佝偻着腰,提着一個紫黑色的食盒。他走得很慢,十分小心地呵護着手裏的食盒。

這老婆婆順着聲音走過去,老太監急忙攙扶着她,道:“妹妹,你一個人,不要到處走動。讓你搬走跟我一起住你又老大不願意。”

老婆婆沒接他這話茬,倒是指着白鳳凰的方向,問老太監:“你倒是告訴我一聲,這将軍府什麽時候成了徐府了?”

老太監這才發現,不遠處的荷花池邊上,立着一位身量颀長的人。

他眯起眼,走近了幾步,細細看了兩眼,突然整個人抖了起來,一不小心還打翻他帶來的食盒,連着說話的聲音也顫抖着。盒子裏放着的是兩碟小菜,幾個饅頭,還有一碗粥。

“你到底是男……還是女?還是鬼?”

老太監握着老婆婆的手,神色十分驚慌。

老婆婆因為看不見,只能感覺到老太監的手在抖動,忙問:“怎麽了?何以如此慌張?”

白鳳凰也看得一頭霧水。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不理解。

“你是看我像你以前認識的人嗎?”她覺得這個可能最大。

但是那老太監卻是什麽話也不講,轉身就要走,十分急促,并且一定要拉着老婆婆一起離開,嘴裏一直念叨着,這地兒久不住人,怕是見了鬼了。

偏偏這一會,又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很快,楊公公就領着人氣喘籲籲地找到了這兒。

“哎喲,我說白侍衛,你怎麽在這兒啊,你可讓老奴一陣好找。”楊公公這是第一次來徐府,竟然發現徐府沒有一個下人,于是他就只能一面喊一面挨個屋子地找他。真是把他急得跑出一身熱汗,他一面擦汗一面繼續說,“皇上宣您今日進宮,有要事相商。”

“真是勞煩楊公公了,我這就跟您入宮去。”

白鳳凰臨走前,又對那老婆婆說:“老婆婆,我晚一點再過來問你們事情。你們……可別急着走。”

說完她便跟着楊公公往前走。

楊公公知道白鳳凰表面只是個侍衛,實際在皇上心中位置極重。于是将道讓出來,讓她走在前頭,行事極為尊敬。楊公公跟在白鳳凰後面,借機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老太監和老婆婆,給了身邊的人一個示意。

在白鳳凰進宮之後,那位老太監和老婆婆就從徐府被人帶走,白鳳凰還渾然不知自己錯過了什麽。

皇上這麽急地将白鳳凰召入宮,還是為這瞭城的戰事。

本來許多人以為瞭城頂多撐個十來天,結果東方明就靠着從楚弦那兒領來的四萬殘兵,硬是打了三個多月。

皇上道:“楚弦那二十幾萬兵,經過這些日子陸統領的訓練篩選,可以随時出征迎戰的有十五萬。如今瞭城再次告急,我思來想去,還是想讓老師您去。東方明強在治理各方,是宰相之才,至于領兵,終究是比老師弱了些。”

從皇上說第一個字開始,白鳳凰就發現自己的眼睛裏在閃着光。

她實在說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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